知青故事:下鄉雜憶

讓我們一起傾聽親歷者的故事,感悟歷史中的人、人的歷史。故事不長我講給你聽……


知青故事:下鄉雜憶

我是高中一畢業,就從學校到市郊浦林公社畜牧場下鄉的。這個農場不大,也就一些田地和幾欄豬,十幾只雞和兔子。所謂的畜牧,名不符實,還不如現在的家庭個體戶養的家畜多。

畜牧場座落在一條鄉村道路邊上,背靠一座山,面向一片田,附近還有一座採石場。因此我們人,畜住的房子都是石頭蓋的。到場的第一批20名知青都是純學生,一大半是同所中學出來的,彼此並不生疏。當時還配有帶隊幹部老陳負責我們的思想工作,並且農場還指定了幾位老農在生產勞動上對我們傳,幫,帶,所以我們的集體生活還帶著濃濃的學生味。處處歌聲,月月扳報,寫文吟詩,油燈下學習,促膝談心,彙報思想,節日演出䓁䓁,過得其樂融融。直到第二批掛勾單位來的知青(其中大部分是社會青年)才打破了這種氛圍。

光陰荏苒,往事如煙。如今我己是花甲之年,偶記當年一些事情,隨手寫下,純為了過過筆癮,根本談不上什麼文筆,所以請各位看官莫見笑。

場長啟祥

啟祥場長的性格純樸,率真。當年我們養的豬老是不長膘,啟祥場長很著急,他認為知青用糖化飼料養豬有問題,還是應該用老方法煮飼料餵養。於是有一天他啥事都不幹,就蹲在石欄中不停地煮地瓜,拌糠料,分餵給各豬欄,週而復始。看到大小豬們吃的歡,他很是得意。而讓我們傻眼的是,那一天他就用光了我們好幾天的飼料。當然,此法也只用了一次,可憐的豬還是沒胖起來。

老約克

說說場裡的豬吧。那個年代,人吃糧食都要糧票,要定量;那豬又能有多少飼料可吃呢?但是為了體現社會主義繁榮景象,豬還是要養的,只不過吃不飽也餓不死,個個本領了得,蹄下生風,經常一躍跨過護欄四處溜達,搞的我們飼養員連吃飯也不安心,到處趕豬入圈。 唉,步入正題吧!

場裡有隻公豬是約克夏種,我們都稱其為"老約克",它身形彪悍,很是威風。場裡不少母豬是它配種的,立下過赫赫汗馬功勞。然而它終抵不過命運之手病倒了。我們很著急,就請了自培的獸醫金水老兄來醫冶。一番折騰後,老約克還是撒手人環,拋下眾妻妾和孩子們。我們只好懷著沉痛的心情,將它葬於後山腳下。想不到一覺醒來後,我們來到豬冢前,愕然發現一個大坑,不知是什麼人在月黑風高夜,悄悄將老約克挖走了。誰幹的呢?我們感到不安與不解。這是一頭病死豬啊!偷去吃?偷去賣?有可能嗎?但是在那個混亂的年代,一切又皆有可能。想不到老約克在最後還不能保得全屍,終被開膛破肚,徹底地為人民服務了。

兩個雞蛋

在物質匱乏的年代,你就有錢也很難買到東西。有一次我和淑寬在飼料房的一袋飼料上發現兩個雞蛋(可能是母雞飛到上面下的),當時我們很糾結。拿回去嗎,又不符合我們當時所受的思想教育,不拿嗎,又不甘心。最後還是決定把蛋先藏入袋內,䓁明天再看著辦。然而第二天早上出工的時候,淚奔啊!我們剛走到飼料房門囗,就看到整袋飼料被人搬上拖拉機拖走了。嗚呼,只好自我安慰,這本該不是我們吃的蛋。

喜宴

偶記下鄉一件趣事,好笑又快樂。當時有一個農民拖拉機手(好像叫啟民)要結婚,我們知青還湊份子買了片玻璃磚送給他呢。

到了結婚的日子,我們一班人坐著拖拉機浩浩蕩蕩去金沙村啟明家吃喜宴。我和幾位女知青,還有老農秀花的姐妹伴圍坐一桌。宴席剛開始,大家還較淡定,能正常挾菜,可是沒過三巡,我們幾個知青就把持不住了,菜剛端上桌就被我們挾得所剩無幾。原本秀花們還想裝矜持,見此情景也顧不上了,再不跟著搶,可能連根蔥也撈不到。接下來就是端盤人的手還沒抽回,菜就被席捲而空,惹得送菜人頻頻對我們耍白眼。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那個年代你懂的,也只好斯文掃地了。

偶遇"潑皮仔"

我記第二批知青中有幾個當時頗為讓人頭痛的"潑皮仔",經常在場裡偷雞摸狗。有一次大白天上後山偷瓜,下山時正好碰上大家憤怒的目光,然而他們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還悠哉的很。

幾年後,我和我先生有一次到南山寺玩,看到其中一位"潑皮仔"(記不得其名字)也正在廟裡菩薩前"拔杯",扔了數次都沒成功。我悄悄對我先生說,這個人在場里老做歹事,難怪菩薩不答應他的要求。這時候他也似乎認出我來,居然臉上略有羞澀,也許想到過往自已的不肖之事吧。

糖豬蹄

在農場有一個放牛老,大約年齡有50歲左右,個子瘦小,樣子猥瑣,沒人正眼瞧過他。據說他是國民黨起義兵,手中有政府發的紅本子。在文革的年代,這類人肯定是要接受再教育的,何況能與我們知青一起,己經是萬福了,而讓我令眼相看他的是他的廚藝。

記得一年春節我沒回家,想過個有革命意義的春節,年夜飯就是他烹調的。菜是最原生態的自種萊,魚是農場池塘裡養的,肉也是自家欄裡的豬,一桌的菜色香味俱全。我最記得是一盤糖豬蹄,肥而不膩,甜而不厭,風味獨特,太好吃了!到現在我再也沒嘗過如此美味的佳餚。真是天生我才必有用,人不可貌像啊。後來每每和先生回憶起當年下鄉逸事,都能提到這盤迴味無窮的糖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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