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黃河下游地區，有一片連綿不絕的山丘，其中有一座山被稱為連頭山，山腳下有一個小村莊，經過世世代代的繁衍，大概有六十多戶人家。
白翠娟是村裡的一枝花，在她二十歲那年，和村裡唯一的大學生竇長生談起了戀愛。
如果不是那年夏天山洪決堤，洪水摧毀了一切，白翠娟一定會嫁給竇長生，就是這場洪水的到來，翠娟的命運被徹底改寫。那一夜，是翠娟這輩子的第一個噩夢。
翠娟在醫院醒來的時候，守著她的那個男人叫王大龍。王大龍告訴翠娟，那夜的洪水幾乎把整個村莊毀了，翠娟的父母不幸遇難，竇長生被洪水捲走，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翠娟聽了王大龍的話，張嘴噴出一口鮮血，再次昏倒過去。
三天後，翠娟悠悠轉醒。王大龍那日的話仍在耳畔縈繞，徘徊不去，不知不覺，翠娟身下的枕巾早已被打溼大半。
翠娟這時才發現王大龍的一隻袖管空蕩蕩的，王大龍告訴翠娟說，那日，他為了救翠娟，在房屋倒塌的那一刻，把翠娟狠狠推了出去。結果，王大龍來不及躲開，瞬間就被那面牆吞噬。後來，雖然撿回一條命，卻失去了一條胳膊。
中國古代的戲詞裡經常出現這麼一句話，“壯士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雖然這樣的橋段俗了點，可卻在現實中活生生上演了。在竇長生的衣冠冢前，翠娟答應了大龍的求婚。半年後，翠娟嫁給了王大龍。
結婚那天，是水災過後村裡的第一樁喜事。村民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畏懼感，心下慼慼，很是後怕。為了去除這種感覺，村長特地把翠娟和大龍的婚禮辦的特別隆重，盛大到有一種祭祀的感覺。
婚後的生活平淡如水，大龍的母親天天唸叨著要抱孫子，可老太太唸叨了整整兩年，翠娟的肚子始終平平，迫於周圍的壓力，翠娟和大龍走出大山，去醫院做了檢查。
半個月後，大龍黑著臉進了家門。翠娟問他結果如何，大龍用僅有的一隻手臂把翠娟攬入懷中，“我們兩個好好過日子就行了，以後在不許提要孩子的事情”
翠娟心下一緊，顫抖著聲音問“是不是我的原因”
大龍雙目悲慼的點點頭，說道：“你放心娟，我王大龍這輩子娶了你，就絕不會負你，以後，我們好好過，忘記這件事……”
得夫如此，婦尚何求？自那以後，翠娟對王大龍，更加的死心塌地。
可老天爺偏不讓翠娟安生，不知怎麼的，翠娟的婆婆就知道了翠娟不會生孩子的事，自那以後，老太太就天天的鬧，直到兩年後。王大龍被檢查出患了尿毒症。
對於這樣的家庭，得了這個病本是沒有活路的。可王大龍很幸運，他的事被當地的電視臺報道後，社會上的愛心人士紛紛捐出了一份愛心。而翠娟身體的各項指標也都適合捐獻腎源，一個月後，翠娟把自己的腎捐給了王大龍。
手術很成功，可遺憾的是，王大龍術後身體忽然發生排斥，最終，王大龍還是沒有逃脫命運的安排。
王大龍去世後，很多人上門來提親，翠娟的條件擺在那，雖是寡婦，卻不愁嫁。
可翠娟是個心眼很實的姑娘，她逢人就說自己無法生育，雖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還有一句話叫做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在現實面前，那些愛慕翠娟的優秀男子不得不選擇放棄。
後來，翠娟終於遇到了一個不嫌棄她的男人。可定下婚約的那天夜裡，翠娟的婆婆好似瘋了般，趁著翠娟熟睡，她把一壺滾燙的開水澆在翠娟頭上，那一夜，是翠娟這輩子的第二次噩夢，本是風華正茂，卻在一夜之間容顏盡毀。她的那個未婚夫來看望她時，嚇得連滾帶爬的跑開了。
自那以後，翠娟變得不喜見人，雖然婆婆毀了她。可她仍要替婆婆養老，不為別的，她的命是大龍救的，可她卻無法為王家延續香火，翠娟覺得，這輩子，她欠大龍的，恐怕到死都還不清了。
為了養活自己和婆婆，翠娟經常上山撿拾蟬殼，蜂窩來賣。雖然掙得不多，可也勉強能夠維持她和婆婆的生計。
那天下午，翠娟像往常一樣上山去撿蜂窩，走到半道時，天空忽然下起了雨，雨越來越大，翠娟被困在了山上，待雨歇時，已是夜深。翠娟深一腳淺一腳的開始往回走。
走到山腳下，翠娟剛鬆一口氣，忽然翠娟被一個突然出現的黑衣人一棍子打懵了。那個人把翠娟拖到了一個山洞裡。那一夜，是翠娟人生當中的第三個噩夢。
翠娟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昨夜的羞辱歷歷在目，翠娟恨不得立刻去死，可她不能，她的命不是自己的，她還要為婆婆養老送終。
一個月後，翠娟身體出現不適，那是一種陌生的感覺。噁心，瞌睡，翠娟覺的自己可能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在一個晴朗的好天氣裡，她坐著大巴車，去了縣裡的醫院。
可是檢查結果出來後，翠娟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她的內心掀起巨大的驚濤駭浪，幾乎沖垮她的所有信念，她懷孕了。
翠娟失魂落魄的往外走，拐角處，卻撞在一個男人寬厚的懷裡。抬眸的瞬間，世界也在剎那定格。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死去的竇長生。
對翠娟來說，這一生雖短，卻是噩夢不斷。可這所有的噩夢加起來都不及和長生相逢的那天來的可怕。
那天晚上，翠娟和長生在一起聊了很久。所有的真相都在長生平淡的敘述中浮出水面。
當年那場洪水來臨時，長生把翠娟救出來後交給了同村的王大龍照看。那時，長生為了救翠娟的父母再次進入風暴漩渦的中心，可這一進去，就再也沒出來。
長生被沖走後，並沒有死，可是他傷的很重，是另一座山頭的老夫妻救了他。修養了大半年才勉強能下床走動，他剛能走動就回村裡去找翠娟，可迎接他的，卻是翠娟那場盛大的婚禮……
當年因為在水裡泡了太久，長生落下了很嚴重的心臟病，醫生說，如果再找不到合適的心臟，他活不過一年的時間了。
那一晚，翠娟像個小女孩一般，笑了哭，哭了笑。她曾以為王大龍給予她的是滿滿的愛，可是到頭來，她卻發現，原來這個男人帶給她的是一生的債……
三個月後，長生終於等到了合適的心臟，手術做的很成功，他恢復的很好，當他提出要見見捐獻者的家人時，醫生交給了他一封信。
“長生，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欠你的，已經還清了。這輩子能夠遇見你，是我最大的幸福，也是最大的不幸，感謝你曾經帶給我的那些美好回憶。也許當初你真的不該救我，如果我死了，就不會有後來所有的不幸。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是孑然一身，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走的乾乾淨淨，可我終究是欠了你的，所以，我要還你。如果有來生，我們再相遇”
閱讀更多 小白小黑床邊故事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