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A點評三國風雲人物：袁術（一）少以俠聞
漢末刀兵起四方，
無端袁術太猖狂；
不思累世為公相，
便欲孤身作帝王。
強暴枉誇傳國璽，
驕奢妄說應天祥；
渴思蜜水無由得，
獨臥空床嘔血亡。
袁術
這首詩正出自《三國演義》，說的是袁術僭號稱帝，最終兵敗，嘔血而死的故事。也是這首詩印證著大多數讀者對《三國演義》中袁術形象的普遍認同。他就是一個野心勃勃，卻又無勇無謀，狂妄自大的人。即便是在史書記載以及後世評價中，對於袁術也大多是貶多於褒。然而，在這些故紙的字裡行間中，時不時的會顯露出關於袁術的些許光芒，這些光芒或許不能夠說明什麼，但是卻可以為我們還原一段真實的歷史。
袁術
袁術，字公路，汝南汝陽人，司空袁逢之子。汝南袁氏在當時來講可謂權傾天下，恐怕可以算作是第一望族。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裡成長，要說對權力沒有欲求恐怕是不可能的，可是要說袁術是個多麼積極上進的人卻又未必。據史書記載，袁術“少以俠氣聞，數與諸公子飛鷹走狗”，所謂的“俠氣”可以是仗義疏財急人於危難，也可以是打抱不平救人於水火，但是想要給別人疏財自己首先得有銀子，想要打抱不平自己首先得有武力。不過以袁術這樣的家世背景，這些想來應該是不缺的，他也有的是時間“與諸公子飛鷹走狗”，這就是一個富家公子哥的一貫做派。 這種做派雖然在一般傳統觀念裡被認為是不學無術的表現，但是卻有一點好處，就是可以聚集一幫圍繞在自己身邊的人，用句流行語來說就是“死黨”。《後漢書》記載，袁術“後頗折節”說的大概就是這層意思，折節自然就是折節下士的意思，雖然只是“頗”能折節，總還算是折節了，對於袁術來說算得上是不容易了。
據《三國志袁術傳》記載，長大後的袁術“舉孝廉，除郎中，歷職內外”，這是那個時代大多數人的仕途必由之路，袁術乾的好不好史書沒有記載我們也不知道，不過在此之後他又先後做過折衝校尉以及河南尹。折衝校尉最早正是出現在漢末，魏國吳國都有過延續使用的記載，蜀漢卻並沒有記載，由於史料缺乏具體是管什麼的我們也不知道，只能肯定的說是一個武官官職或者是軍銜。河南尹也就相當於是太守，只不過是京都洛陽所在地的地區最高長官。據《後漢書百官志》記載“河南尹一人，主京都，特奉朝請。”大約就相當於現在的北京市市長，權職不可謂不大。
不過袁術的這些在史書中都只是一語帶過，他在歷史上第一次正式亮相乃是在何進被殺的時候，職位是虎賁中郎將。
何進
公元189年，即中平六年八月，外戚大將軍何進與洛陽士人集團聯合計劃“謀誅宦豎”，一方面讓袁紹派人監視、檢查洛陽城中宦者們的行動，並讓時任虎賁中郎將的袁術揀選二百名心腹虎賁士兵替換掉宮中原本的黃門（宦者）侍衛。另一方面又以招外鎮進京的方法脅制何太后同意盡誅宦官。可是，聽到風聲的中常侍張讓、段珪等人決定先下手為強，趁何進入長樂宮面見太后的時機將何進殺死，結果直接引發了以何進部曲吳匡、張璋為先頭的宮變。
據《後漢書》記載，當時在場的袁術與吳匡等人一起砍砸宮門，卻被中黃門領兵把守，未得入內。直到日暮時分，袁術又帶頭放火燒南宮九龍門以及東西兩宮，試圖逼迫張讓段珪等人出來。這件事在《三國志袁紹傳》中記載袁術是帶領著虎賁士兵放火燒南宮嘉德殿青瑣門。
結果張讓段珪等人脅持著何太后，少帝劉辯以及陳留王劉協一起從複道逃往北宮，後又逃往北邙山。這也就是小說中提到的那句童謠“帝非帝，王非王，千乘萬騎走北邙！”
劉辯
這場宮變雖然結束了外戚與宦官之間由來已久的黨爭，本也為以袁氏家族為首的士人階級的崛起趟平了道路，可是卻由於袁紹之前的一個錯誤決定而使得漢家天下正式開始了敗亡之路，也讓士人階級的崛起開始了漫長的滯留期。這就是袁紹向何進建議招外鎮進京的做法，這段歷史我們大家都比較熟悉，就是直接導致了軍閥董卓進京主持朝政的事實。
董卓
董卓主政以後對於袁氏家族最初是採取了拉攏合作的態度，不單單是對袁隗，對袁紹袁術都是採取了相對友好的態度，尤其是袁術被董卓任命為後將軍。只不過雙方在面對“廢帝另立”這件事上相持不下，最終導致了袁紹袁術相繼出逃。
袁紹出逃這件事在史書中記載雖然版本較多，但卻比較詳盡，主要就是當董卓在朝堂上或者是宴會上提出要廢少帝劉辯改立劉協的時候，遭到袁紹的反對，並當眾鬧僵，袁紹迫不得已“橫刀長揖而去”逃出了洛陽城。
袁紹
袁術出逃這件事就相對比較模糊了，按著《三國志袁術傳》的說法是“董卓之將廢帝，以術為後將軍；術亦畏卓之禍，出奔南陽”，也就是說董卓計劃廢帝另立的時候，袁術實際上是採取了默許的態度的，而且還由此被封為後將軍。只不過袁術認為董卓這麼做勢必會招致禍患，他害怕會波及到自己，於是就逃出洛陽逃往南陽。
在《三國志魏書後妃傳》中有這樣一段記載“後隨太祖至洛。及董卓為亂，太祖微服東出避難。袁術傳太祖兇問，時太祖左右至洛者皆欲歸，後止之曰：“曹君吉凶未可知，今日還家，明日若在，何面目復相見也？正使禍至，共死何苦！”遂從後言。太祖聞而善之。”
武宣卞皇后
這段記載中的“太祖”指的是曹操，“後”指的是武宣卞皇后，也就是曹操的妻子，曹丕曹彰曹植曹熊的親生母親。所謂的“太祖微服東出避難”指的其實就是曹操逃出洛陽的事件。 從這段記載我們可以看出，曹操逃出洛陽以後，袁術曾經傳揚過曹操的“兇問”， 兇問就是死訊、噩耗的意思。按著《三國志武帝紀》的說法，曹操逃出洛陽是在董卓廢少帝立獻帝以後，那麼袁術逃出洛陽就應該是在這件事更靠後的時間裡。個人估計大概應該是在關東義軍聯盟討伐董卓的前夕，袁術應該是提前聽到了風聲，預感到了禍亂將至，於是就逃離了洛陽。
袁術逃離洛陽以後所投奔的目標是荊州的南陽郡。那麼袁術為什麼會選擇去南陽發展呢？一般的回答可能會說是因為荊州刺史劉表上袁術為南陽太守。這件事記載在《後漢書袁術傳》中，可是這件事在《三國志》中卻根本不存在，而且《三國志》中也明確記載袁術與劉表“不平而北連公孫瓚”。
劉表
袁術北連公孫瓚這件事，在眾多史書中都有過記載，而且公孫瓚所派遣與袁術聯合的從弟公孫越最終死在了陽城戰場，這件事世人皆知還成了袁紹與公孫瓚交惡的根本原因，所以肯定是屬實的。而且有跡象表明袁術是在劉表接任荊州刺史之前就已經佔領了南陽郡的魯陽縣。據裴松之引用一本司馬彪所編著的叫做在《戰略》的書中記載“劉表之初為荊州也，江南宗賊盛，袁術屯魯陽，盡有南陽之眾。”這件事在《後漢書劉表傳》中有著另一種說法“詔書以表為荊州刺史。時江南宗賊大盛，又袁術阻兵屯魯陽，表不能得至，乃單馬入宜城，請南郡人蒯越、襄陽人蔡瑁與共謀畫。”
由此可見劉表接管荊州之初還曾經受到過袁術的阻礙，所以兩個人應該是處於對立的狀態，劉表根本不可能上袁術為南陽太守，這段記載存在疑點，當然也有可能是後期劉表為了穩住袁術而做出的戰略性決定。
在《後漢書》中劉表單馬入宜城後與蒯良、蒯越以及蔡瑁等人商量如何收復荊州的時候說過這樣一段話“宗賊雖盛而眾不附，若袁術因之，禍必至矣。”這段話的意思是“荊州各地的宗賊雖然很多，但是並沒有一個統一的領導者，假如袁術能夠因此成為他們的領導者，我們的大禍就要臨頭了！”但是這段話在司馬彪的《戰略》中卻有一個在細節上稍有不同的版本，原文是這樣“宗賊甚盛而眾不附，袁術因之，禍今至矣！”
《戰略》這本是的全文今天已經失傳，其作者司馬彪（字紹統，河內溫縣人，即今天的今河南溫縣人）是西晉時期重要的史學家，《九州春秋》和《續漢書》都是他輯錄編著而成。尤其是《續漢書》，在范曄《後漢書》誕生以前一直都是最流行最權威的漢史古籍。
從司馬彪和范曄所生活的年代來看，司馬彪要比范曄更為久遠，也更為接近漢末三國的時代，而且以司馬彪晉朝皇室宗親的身份更容易獲得那段歷史所遺留下來的官方史書檔案，所以也就更為準確。
《戰略》中的這段話應該是具有一定的真實性與權威性。從字面理解來看這段話的意思是“荊州各地宗賊非常的多，卻沒有一個統一的領袖，袁術因此才來到南陽，才有了我們今天的大禍！”個人感覺，這個應該才是袁術選擇來到南陽發展的原因。也就是說袁術逃出洛陽以後，聽說了荊州各地宗賊混戰混亂的事實，雖然“混亂”代表著有危險，但是也同樣代表其蘊含著無限的機遇。於是袁術就來到南陽，試圖憑藉著自己後將軍的名頭能夠在荊州南陽立足，並有所作為。而且盤踞在南陽的宗賊中恐怕是應該有袁術或者袁氏家族的擁護者，他才能夠順利的佔領魯陽。
袁術
所謂的宗賊，實際上就是以家族或者宗族為首的地方勢力所組成的軍事部族武裝，大多以鄉村縣鎮為單位，由於其經常會攻掠附近相鄰的村鎮，也就就帶有了強盜、盜賊的性質，使得郡縣不堪其擾，所以也被稱之為宗賊。一般在天下大亂的時候這種現象尤為突出，漢末時期也不例外，尤其是在當時的荊州，宗賊橫行連年混戰，政府機構完全陷入於癱瘓的境地。
袁術來到南陽，並在魯陽站住腳以後，由於有後將軍的金字招牌，所以應該是籠絡了一大批宗賊勢力，成為自己立足南陽的基礎。但是光是這些還不足以稱霸一方，真正讓袁術的事業進入風生水起的上升期的是素有江東猛虎之稱的孫堅。
孫堅
那麼這又是怎麼回事呢？請看下一篇，《雄霸南陽》。
小A斯蒂芬寫於2019年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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