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小說推薦《我的高冷老婆》免費小說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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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001章 事發突然

···········

“我要飛了……”

……

“你飛什麼啊!”一個不同於陸媛的女人聲音,在梁健耳邊響起,“醒醒,梁健,你是在說夢話?”

接著,梁健就被人推了下。

還沒完全“飛起來”,梁健就被推醒了。一陣恍惚之後,梁健瞧見眼前的並非老婆陸媛,而是辦公室同事曹穎。

“我……睡著了?”梁健明明是辦公室,靠在椅子裡睡著了,還做了一個豔麗的白日夢。

“你不是睡著了是什麼?要不是我推醒你,你還在喊‘飛’什麼的。”

三十來歲、姿色俏麗的曹穎在梁健邊上俯著身子,目光無意之中落在梁健的褲子上。

瞬間,曹穎雙頰猶如飛過了紅霞,滿面羞紅:“你!”

曹穎急匆匆地轉過倩影,跑回自己的位置去了。

梁健一瞧自己的褲子,小腹下面正支起了小涼棚。這應該就是剛才那個白日夢造的孽!被曹穎給看到了。梁健真是尷尬的要死。

“幾點了?”梁健猛然自問,一看手機,已經將近五點,“遭了!領導要下班了,得馬上去!”

梁健從椅子裡跳起來,往樓下跑去。

曹穎看著梁健頗為英俊的身影跑出了辦公室,腦海裡不由又浮現了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小心臟不由突突地跳著:梁健在夢裡,是不是夢到了我?

鎮黨委書記黃少華似往常一樣籤批文件時,若無其事地抬頭瞧了一眼梁健,手中筆沒停,“鎮上,有沒聽到什麼?”

“嗯……”梁健沒立刻回答,而用鼻音拖延。

縣以下不設秘書,但梁健作為十面鎮黨委秘書,實際上就是黃少華的秘書。黃少華有個習慣,每天下班前的半個小時讓梁健把文件拿他籤批處理。這半小時梁健一般都在邊上候著。

黃少華在籤批文件當兒,也常會問問梁健鎮上有沒什麼傳聞和新鮮事兒。

在梁健看來,黃少華是把自己當成了“耳線”。俗話說,“高處不勝寒”,有些事,坐在領導位置上,就是聽不到。對梁健來說,領導願意問他,說明領導信任他,平日裡梁健也樂意說。

一次從上到下開展領導幹部到基層蹲點調研活動。鎮上就開始流傳關於領導幹部下基層的段子。黃少華照例問他有沒新鮮事時,梁健當作給領導解乏,說了那段子:

村裡傳上級領導來蹲點了,一群公牛和一群母牛就急著往外跑,在村口碰上了。母牛問慌張兮兮的公牛,你幹嘛跑啊。公牛說,聽說領導幹部都愛扯淡,所以我往外跑。母牛點了點頭覺得有道理。母牛的疑惑解開了,公牛納悶了,唉,那你母牛幹嘛也往外趕啊?母牛搖頭道,我聽說領導幹部都愛吹牛逼,你說我能不跑嘛?

聽完後,黃少華一開始還愣在那裡,一會才嚼出“扯淡(蛋)”、“牛逼(×)”的諧音,笑得喘不過氣來,手指梁健,“你小子,逗我哪。”“不是,黃書記,大家都在說。”“看來群眾的創造力是無窮的。”“是啊,黃書記”。

對黃少華的問話,梁健今天沒馬上回答。他發覺黃書記那句“鎮上,有沒聽到什麼”,與往常的問話有些不靠緊。以往問時,黃少華一般頭不會抬,今天卻抬起頭來看了看梁健。眼神中的若無其事,似乎正說明了“若有心事”。另外,問句的內容也有微變,梁健以前經常聽黃少華問“今天聽到什麼了”,而這次在前面加了個“鎮上”,似乎強調了鎮機關大樓內部。這些細微的變化,說者無心,而聽者有意。

梁健道,“今天沒聽到什麼新聞。”

“沒有嗎?”黃少華停下了筆,似感驚訝。

梁健剛要回答,樓下出了吵鬧聲。吵鬧聲不是一人兩人,也不是吵一聲兩聲。激烈的聲音,讓黃少華轉了注意力。

梁健主動說,“黃書記,我下去看看。”

“去吧,看看什麼情況。”黃少華說著又低頭籤文件。

等梁健走了之後,黃少華又放下筆,抬頭望門口,就如梁健在門口還未走,心裡湧起一絲歉疚:梁健跟了他多年,還沒有解決副科級。他多次向區委提出提拔梁健的建議,最近區委同意了,可沒想到原區委書記蔡爍說調就調,新任區委書記胡小英到位後,梁健的事就此擱下。胡小英上臺後,他自己也被列入調整對象,實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提拔梁健至少在最近已是他無能為力的事情。今天下午,區委正在召開常委會,這時會議該結束了,他黃少華的去留也該塵埃落定了。

黃少華背部離開了椅子背,手機拿在手裡,發了一條短信:會好了嗎?我去哪裡定了嗎?短信回覆非常神速:定了,區體育局一把手。馬上就要談話,做下準備吧。

回短信的是黃少華在區委組織部的一個“內線”,名叫姜巖,區委組組織部幹部科科長,以前當過他的部下。對從十面鎮調任區體育局任黨組書記、局長,黃少華有心理準備,區委書記換了,他自然也要換崗,要不就沒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說法了。他猶豫的卻是,什麼時候將這消息告訴跟了自己多年的梁健。這時,黃少華聽到樓下的吵鬧聲低了不少。

梁健到樓下時,鎮政府大樓門廳裡,有人形成了對峙。一方是鎮綜治辦,一方是老上訪戶楊連應。楊連應很有名氣,自從老伴晚上騎電動車不小心撞在飛霞公司違章搭建的水泥牆上死於非命後,他一直在上訪。楊連應有段時間沒出現在鎮政府大樓裡了,今天突然出現又讓綜治辦焦頭爛額了。

楊連應後腳跟在地面一蹬,朝著綜治辦四名工作人員形成的人牆衝了過來。綜治辦主任陶國強倉促吩咐身邊工作人員“大家拽牢”。話音剛落,楊連應已衝到了人牆上,人牆向後凹成一條弧線。楊連應七十來歲,畢竟年老體衰,在綜治辦年輕力壯的四人阻隔下,很快回彈到了原來位置。

楊連應回到原位,還差點跌倒。梁健擔心楊連應作勢倒地,賴著不起來,在地上打滾。好在楊連應沒這想法,而是氣喘吁吁地不停拿著手指指自己的小肚子、又指指樓道,嘴巴里“唔唔”,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梁健知道楊連應是老口吃,這會兒估計著急了,就一句話也出不來,滿臉漲得通紅。

“他要幹什麼?”今天的楊連應有些古怪,梁健隨口問綜治辦的小王。

小王說,“有一段時間沒來了,今天可能又想到老門檻了,肯定是想找書記和鎮長。”

楊連應聽到小王這麼說,就拼命搖腦袋。接著,又狠狠指指自己小肚子、又指指樓道上。

“我們快把他弄走,要不書記和鎮長又要說我們守護不力了。”綜治辦主任陶國強催促手下的幾個人,自己朝著楊連應走上去。

楊連應見陶國強帶人過來,又拼命搖頭,又指指樓道,指指小肚子,一臉的無奈和憤恨。

梁健感覺今天的楊連應確是跟以往有些不一樣。可他一時半會也說不出來。

楊連應繼續朝著陶國強衝刺,陶國強他們圍上去把他攏在當中,幾個人的手鉗住了楊連應,楊連應四肢舞動,可在四個青壯年當中扭不出來。

梁健回想著楊連應的動作,又瞧了瞧憋得滿臉通紅的楊連應,忽然明白了什麼。

他衝上去,衝著陶國強他們道,“你們放開他吧,他這次不是來找書記鎮長的。”

陶國強他們正忙著要把楊連應推搡出大廳,顧不上樑健在說些什麼。

梁健見“情況緊急”,就上去把陶國強他們的手從楊連應身上摞下來。陶國強見梁健反幫著上訪戶楊連應,心裡就惱急了,“你幹什麼!”

梁健不出聲,丈著自己要身高有身高、要體重有體重,硬是把楊連應從陶國強等人的包圍圈裡救了出來,抓著楊連應的胳膊就往樓道上拖。

“他這要幹什麼?難道他腦子浸水了?”陶國強望著舉動異常的梁健罵道。

“反正是他放了楊瘋子,領導說起來也怪不到我們。”綜治辦另一個人說。

梁健帶著楊連應來到了樓道中間。樓道轉角處有一個門,上面釘著一塊牌子:“洗手間”。

楊連應就如得了救星一樣朝梁健點點頭,衝進了洗手間。

站在門外梁健聽到楊連應在裡面肚子拉得“咕咕”響。臭氣從裡面衝出來,梁健趕緊把廁所門帶上了。過了好一會,楊連應從裡面出來。不急了,口吃也好了很多,“我路過,鬧肚子,只是來上個廁……衛生”他看了看門上的牌子,認真地說,“衛生間,他們怕我又來上……上訪。我來上廁所,不是來上訪。”

樓下的綜治辦人員聽楊連應這麼嘮嘮著,頓時滿臉尷尬。他們是做截訪工作作出思維定勢來了,看到楊連應就想到“上訪”。所以根本沒想到他只是來借政府的衛生間拉個肚子。

“他沒事了。”梁健同楊連應下了樓梯,“不是來上訪。”

楊連應嘴巴里磕磕碰碰地道,“我不是來上訪,我來上個衛生間,你們還不讓我上?”

“看來我們這次是誤會了!”一工作人員道。

“這能怪我們嗎?誰叫他是老上訪戶,我們防著他有錯嗎?”綜治辦主任陶國強道。

楊連應聽他這麼一說,又急了,口吃發作,舌根連續磕碰,“你……你……”轉向梁健,“你……是……好……人,他”又用手指著陶國強,“你……你……是……好……狗”。

陶國強面如土色。

梁健為避免衝突在起,拖著楊連應出門。楊連應嘴裡不停重複著“好……狗”這個詞語。

等梁健他們出了大廳,留在後面的陶國強忿忿地道,“他以為他是誰啊?一個黨委秘書,把手伸到我們綜治辦的事情上來了。”他非但沒有感謝梁健替他化解了衝突,而是認準梁健就是多管閒事。

“他伸不了多長了,黃書記一走,我們等著看他死的有多慘吧。”

“大家都在傳,黃少華要走了。”

樓道里,黃少華原本往下走,聽到這話,在轉角滯留了下,悄悄看了眼下面的人,看清了,又返身走到樓上去。

?梁健把樓下吵鬧的原因說了,黃少華不滿地道,“有些人雖然在聽到聲音後,耳膜震動了,但他們根本在沒聽老百姓說話。你剛才的事情就是一個例子,陶國強他們居然連他要上訪,還是上廁所都不弄清楚,就開始阻擋人家進鎮政府大樓。你說,這樣幹群關係怎麼好得起來。”

梁健沒有就這件事多說什麼,剛才他明明看到了陶國強看他的目光,很不善意。也就是,他幫綜治辦處理了一樁事,人家不記好,反而視他為手伸得太長。機關裡的事情就是這樣,大家各自為陣,做多了有時不如做少了。

··· ·······

第002章 靠山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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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少華見梁健沒多說,指了下對面的椅子道,“梁健你坐坐,有件事我想說一下。”

梁健注意到黃少華臉上有些複雜的情緒,就在邊上坐了下來,“書記,你儘管說。”

黃少華從拆開的硬中華香菸中抽出一支遞給梁健。

梁健接了。梁健不是不會,但平時一般都不抽,現在領導有興致,他也不推。他回想先前黃書記問他鎮上有沒新鮮事時,無論是動作還是語句都與往常不一樣,這不是他想多了,很可能黃書記心裡確有事。這會黃書記專程讓他坐下來,又遞煙給他抽,更印證了黃書記有話說。

對於領導想說的,梁健向來不會表示太大的興趣。對領導的事太感興趣不合官場的規矩。鄉鎮雖說是國家權力的最基層,但官場就是官場,規矩在上在下都是有的。梁健深知這一點,一般不願意去破壞。領導想對你說的話,你不問,他也會說,領導不想對你說的話,硬問,非但什麼信息都可能得不到,更要緊的是,在領導眼裡,你的形象就變味了。

梁健什麼也沒問,掏出了打火機,打著,伸到黃少華下頜下,黃少華稍靠近了些,吸著了煙。梁健也給自己點著。

黃少華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才道,“有件事,我也不願意接受。可我想,與其讓你從別人那裡聽說,還是先告訴你為好。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了,我什麼都沒有給你解決,我有責任,也很抱歉。”

“黃書記,別怎麼說,這兩年在你手下做事,我學到不少東西,這也是我人生經歷當中的重要一課。你說沒有替我解決什麼,我覺得這兩年學到的東西就是我的收穫。”梁健說,“另外,黃書記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儘管說,批評的話,我都能接受的。”

“沒有批評的話。”黃少華擺了擺手中的煙,“你的工作我總體是很滿意的。我向區委推薦過幾次提拔你,區委對你也有了印象。只是最近,上頭領導換了,你的事也就擱置下來。另外,今天召開了區委常委會,已經決定對我的工作要進行調動。”

最後一句話讓梁健措手不及,指間的菸頭不由抖動了下,菸灰掉在桌上。梁健用紙巾將菸灰裹了起來,放進菸灰缸才道,“黃書記馬上要換地方了?”

“是的,要換地方。我直說吧,我要去區體育局任黨組書記、局長。”黃少華注意到了梁健的情緒變化,不過他並沒有怪梁健。這說明了自己在梁健心裡的份量,這也是值得欣慰的地方。在基層,像梁健這樣的一般幹部,沒什麼背景的,升遷其實直接掌握在所跟領導的手中,黃少華的職務變動,可以說直接影響到了梁健的前途。梁健這時候沒什麼情緒波動,反而不正常了,說明你這領導在他心裡也就這麼回事了。

梁健連續抽了幾口煙,才道,“黃書記到上級機關當領導,這是好事情。我先恭喜您,黃書記。不管你到哪裡,你都是我的領導。什麼時候走?到時,我、常戚、錢天一幾個一直跟著你的,肯定要好好為您踐一下行。”

黃少華微微地點了下頭。他對剛才梁健的反映,如果說不上百分之百滿意,起碼也是非常滿意了。黃少華對梁健說那些話時,不單單是通告一件事情,同時也在觀察梁健的反映。就黃少華的個人仕途經歷來說,人的一生中,不可能都是一帆風順的,少不了磕磕碰碰、浮浮沉沉、失勢失意,也少不了峰迴路轉、東山再起、柳暗花明又一村。關鍵在於當你碰上挫折時,是否還能泰然冷靜;當你遭遇失敗時,是否還能心存希望。梁健年紀不大不小,二十七歲,眼看就要提拔,現在上頭領導一變,眼看到嘴的鴨子就飛了,而且自己這靠山一走,很可能今後一段時間的日子會很難過。面對突然間的一切,梁健在幾秒鐘的時間內,將失落的情緒調到了冷靜的狀態,並且還關心什麼時候給領導踐行,這就可以看出梁健這小夥子不容易,有潛力。

黃少華的擔憂減了不少,“餞行的事再說吧。下了班,我就要去區委組織部談話了。我想對你說句話,我一直看好你,雖然我到區裡工作,我也不會忘記跟過我的人。”

“謝謝黃書記。”梁健原本以為黃少華會承諾帶他到區級部門,但只得到模糊的一句“我也不會忘記跟過我的人”。這句話就跟以前承諾解決他黨委委員一樣存在懸念。梁健的情緒不由一陣低落。他很好地剋制住了,沒有明顯的表露。

黃少華欣賞地點了點頭。

梁健回到辦公室,坐了下來,一言不發。

同辦公室的曹穎老師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下班。見他回來坐在椅子裡不動,就拿花哨的眼角瞄了瞄他,“你夾著根菸蒂幹什麼?”

梁健才發現黃書記給他的煙已經抽完了,只剩下一個熄滅的菸蒂,他卻沒有扔掉。初聽到黃書記要調走的消息,他不能說如遭雷擊、五雷轟頂,至少也是五味雜陳、心亂如麻啊。當時他差點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怕自己會哭出來,喊出來,或者直接發癲癇病。他當時還真擔心自己會這樣,他死命地控制住了自己,不停對自己喊,“有什麼大不了,不就是領導走了嗎!最多被鎮長鍾濤暗算,不過是沒了政治前途,又死不了人、丟不了飯碗。死不了人,丟不了飯碗!”

心裡這麼喊了幾遍,他才發現自己慢慢鎮定了下來,能冷靜開口說話了。後來看到黃書記對自己露出了微笑,才知道自己的表現還算過得去,至少沒有失態。

但看到自己手指間夾著一根滅掉的菸頭,才發現自己的思想波動,都已經造成對外物視而不見、感而不知了。

“為不浪費嘛!”梁健假裝在菸嘴上吸了口,掩蓋自己的失態。

曹穎斥道,“還吸,都沒煙了。下班,我先走了。”

梁健瞧曹穎提著坤包,扭著圓臀走出去,說,“要不晚上我請你吃飯!”

曹穎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眼他,“你也太沒誠意了吧。到了下班時間才叫人吃飯。”

“我們不是同事嗎?哪有那麼多規矩,有空就一起吃個飯。”梁健心裡亂亂的,想找個人吃個飯、說會話、散散心,不想馬上就回家。

曹穎見他是真心邀自己吃飯,臉上露出抱歉的神色,“今天真不行了,我老公他幾個朋友家庭聚餐,都約了兩個禮拜了。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最好提早說一下。”

“既然這樣,那好吧,你回吧。”梁健不再強留,他這時也懷疑,真要留曹穎跟他一起吃飯,他真能消除心裡的麻亂嗎?他能跟曹穎說些什麼?他知道,關於自己的煩惱,他是不可能告訴曹穎的。曹穎對於他,不是那種可以交心的異性朋友,至多是一位比他大了五歲的性感女同事。

曹穎走後,梁健從抽屜裡找出拆封十來天的煙,半年多來他都沒像今天一樣需要一支菸來穩定情緒。

一支中華煙抽到三分之一,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還以為曹穎回心轉意來跟他一起吃晚飯,結果進來的人是錢天一。

錢天一是城建辦主任,他是常戚帶出來的徒弟,常戚是副鎮長,分管城建。常戚、錢天一和他梁健,這兩年都跟著黃少華。

“在抽菸?還以為你戒菸了呢?”

“來一支?”梁健將煙遞給錢天一。

錢天一把煙推開了,“謝了。你的煙我不敢抽,你偶然抽一支,這包煙說不定是十天前拆的,早就潮了,我得對得起我的肺。”

“還沒回去?”梁健問了句。

錢天一在曹穎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你也聽說了?”

“聽說什麼?”梁健看著錢天一。

“聽說那件讓你抽菸的事情。”錢天一套著話。

“你是說黃書記調走的事情?”梁健想都是自己人,沒必要繞彎子。

“是啊。”錢天一把身子往椅子裡靠了靠,“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我想黃書記這麼一走,對你損失是最大的了。我聽說,原本黃書記已經向區委爭取,要解決你的黨委委員了啊。”

“這些都是道聽途說。”梁健想,沒落實到位的還有什麼好說的。

“原本不是道聽途說,黃書記這一走,就真的成了道聽途說了。我真替你惋惜啊。”錢天一接著又道,“黃書記有沒承諾你什麼?”

錢天一這麼一問,梁健又想起黃書記那句“我也不會忘記跟過我的人”,沒有任何看得見、摸得著的承諾。“哪有什麼承諾。”

“真的什麼也沒有?”錢天一又問了遍。

梁健明顯感覺到錢天一似乎在試探自己,“沒有。”

“看來領導都這樣,自己拍拍屁股一走,手下是死是活,可不是他們關心的事情了。”錢天一道,“黃書記甚至都沒有跟我和常鎮長講他要走了。我們都是聽別人說的。”

梁健明顯感覺到了錢天一的抱怨情緒,他只好替黃書記解釋,“可能他還沒來得及跟你們說,我想他什麼時候還會好好跟你們談談的。”

“還有什麼好談的,反正人走茶涼,我們算是跟錯人了。”錢天一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軟中華,“這麼說著,我也鬱悶了,想抽菸了。”

錢天一的不滿溢於言表,毫不掩飾。梁健想,這也太過明顯了吧,畢竟黃書記現在人還沒走呢。

··· ·······

第003章 未雨綢繆

···········

梁健接過錢天一遞過來的煙,對於錢天一的氣話,沒有接茬,一方面他不想跟著他說氣話怨話,另一方面他似乎也想不出可以勸錢天一的話。

“你有什麼想法?”

“能有什麼想法啊?”梁健感覺錢天一接下去有話要說,“難道你有什麼好主意?”

“好主意倒是沒有,總之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吧。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眼看鎮上的天要變了,我們如果不變,很可能就有滅頂之災了。常鎮長說,梁健一直都是兄弟,讓我來問你說一聲,他有一個想法,就看兄弟你願不願意參加了。”

前面一輛闖黃閃的奧迪A6猛然停了下來,害得梁健緊急剎車,眼看急剎也不管用了,梁健眼疾手快,變換車道,車子在超過斑馬線半個車身的地方停了下來。

開車時,就怕這種在黃閃面前衝到一半停下來的主,很容易造成後邊的車追尾,而且是全責。

“馬路殺手!”一個緊急剎車,把梁健所有的怒氣都調動起來。

向旁邊那個“馬路殺手”瞪眼過去,一個胖醜矮的中年婦女縮在奧迪A6的駕駛室內,雙手抓著方向盤,眼睛還瞪著前方,對剛才發生的一幕渾然不覺的樣子。

看著這中年婦女駕車的樣兒,梁健不覺聯想到這是一隻青蛙在開車。她開的車越大越豪華,顯得這隻青蛙越小越值得憐憫。

梁健決定君子不與女鬥,不,君子不與女青蛙鬥。紅燈一轉綠,立馬踩下油門,向前衝去,把奧迪A6遠遠甩在後頭。他絕對不能再跟著這輛車了,如果再來個什麼意想不到的急剎啊、變道啊、甚至漂移啊,他可傷不起。

把奧迪A6甩到了看不見的地方,他才稍稍冷靜下來。剛才差點發生車禍,也許跟自己心神不寧有關係。開車的時候,他大腦不停重複著錢天一跟他說的那些話。

這會路況好了起來,錢天一說的那些又一句句重複回放……

錢天一原本懶散的坐姿在那一刻突然端正了起來,回頭向門口謹慎地瞄了一眼,見辦公室外沒什麼動靜,才壓低聲音道,“常鎮說,明晚請鍾鎮長吃晚飯。到時我們要給鍾鎮長準備一份賀禮。常鎮說,大家都是兄弟,他希望你也一同參加,畢竟都事關大家以後的前途。當然,你不想參加,也不勉強。”

聽到這一安排,梁健算是明白了,剛才錢天一言語中對黃少華的不滿,其實是一種鋪墊,就是為上頭這些話打基礎的。梁健道,“明天還是公示期,鍾鎮長會參加晚飯嗎?一般公示期,領導都是避嫌的。”

“對一些信不過的人,當然要避嫌。但對於信得過的人,或者想要拉攏的人,就不一樣了。反正邀請鍾鎮長的事情,常鎮會安排,你只要決定參不參加。說白了,要請客還真得在公示期請,否則落在別人後頭,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梁健問,“那我們送些什麼?”

“鎮長什麼東西沒有?還有比錢更硬的硬通貨嗎?”

“多少?”

“每人一萬。”

梁健沒表示多還是少,一時沒有說話。

錢天一看出了梁健的猶豫,站了起來說:“考慮下,但時間不要太久,明天晚上請鍾鎮,明天上午給我回音。我最後只想說一句,對我們這幾個人來說,這是一次重生的機會,否則我們個個都得鳳凰涅槃。”

梁健明白錢天一這個“鳳凰涅槃”的意思:如果現在不向鍾濤示好,以後在他掌控的十面鎮上非但甭想混出個頭面來,指不定就要在水深火熱之中。但送錢,這還是他工作以來頭一遭。送還是不送,這是一個問題。

前方警燈閃爍。梁健降下車速,繞到外道,才看到兩輛發生了刮擦的小車。兩車主爭得面紅耳赤。梁健不想多事,打轉方向,慢慢繞了過去。他拿起了電話,給老婆陸媛打電話:“過五分鐘下樓吧,我快到了。”

梁健到達山水宜居小區時,陸媛已等在那裡,臉上看不出陰晴,不知她是等久了,還是剛到。她今天穿了一身絳色針織連衣裙,腰間束著銀扣黑皮帶,略呈橘紅的長髮富有彈性的披及雙肩,手中還提著一隻坤包,看起來就像去赴一趟正規宴席,其實他們只是去陸媛父母家吃個晚飯。

對於陸媛的打扮,梁健已經習慣了。她向來如此,只要出門就會打扮一番。說白了,陸媛有些大家閨秀的範兒。她的父母跟梁健的父母不同,梁健父母是衢州鄉下的農民,而陸媛的父親以前是鏡州市長湖區政協副主席,母親是鏡州市市直機關黨工委辦公室主任,一個實質副處級幹部,一個享受副調待遇,可以說陸媛也算是出生幹部之家了。梁健最初與陸媛在江中大學讀書時認識並談戀愛,只知陸媛家庭條件不錯,不知道他父母都是領導。等知道了,已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兩人也都已初嘗“禁果”,分手已是不現實的事情。由於陸媛從小嬌生慣養離不開父母,梁健父母農民出生,比較實誠,就同意梁健大學畢業後,隨陸媛到鏡州市發展,條件只有一個,就是兩人生的孩子要姓“梁”。雖然陸媛父母不太樂意接受,但陸媛還是極力說服了父母,陸媛父親陸建明勉強道,“你們還沒小孩,這事以後再說”。這事就這麼懸而未決。陸媛懶得做飯,沒應酬兩人就到父母這裡吃。

上車之後,陸媛問,“聽說你們黨委書記換人了?”

“你消息靈嘛!”

“不是我靈,是王巧玲消息靈。她在組織部有認識的人,她也喜歡打聽嘛,人家就會告訴她。”

陸媛的手機響了,是父親陸建明打電話催他們去吃飯,陸媛說了聲,“快到了。”

坐了下來。丈母孃陳亞平上了最後一道湯。陸媛的父母陸建明和陳亞平退居二線後,陸建明就承擔了早上買菜的任務,陳亞平承擔晚上做菜的任務,分工還算合理。說實話,陳亞平還真是做菜的好手,菜色、葷素搭配都講究。但今天梁健沒胃口,草草把飯菜撥入了肚子,就打算到客廳看新聞,陸建明卻叫住了他,“梁健,坐坐”。

梁健只好給自己倒了杯水,陪著還在咪小酒的陸建明。

陸建明道,“黃少華調區體育局了?”

“是的。”

“黃少華能力不弱,也是運氣不好。如果能在十面鎮黨委書記崗位上再幹一屆,衝個副區長應該問題不大了。這會兒到區體育局去,以後再上一個臺階的道路基本上算是堵上了。”

梁健沒發表什麼意見,陸建明是老官場,說的應該也是一種規律性的東西吧。

陸建明又道,“梁健,你自己有啥打算?”

“還沒想好。”

“未雨綢繆,這是機關幹部的生存之道。雨馬上就要下來了,如果沒個打算很可能就會被淋個落湯雞。”

丈人陸建明這是在釋放對梁健的不滿了,梁健一轉念道,“爸爸,你有什麼好辦法,要不把我調到區裡?”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不在位置上了,以前在位置上,這點事應該好辦,不在位置上……人都是很實際的。況且,你在鄉鎮也幹了這麼些年了,基礎在那裡,調到區裡又要重新開始,不合算。現在主要領導換了,但關鍵還是看你,能不能及時調轉方向。我說的,我想你應該聽得明白吧。”

丈人無非要自己跟鍾濤去套近乎。梁健心裡也暗暗佩服常鎮長和錢天一,畢竟他們已經先行一步想到了。從內心來說,梁健很反感這麼去做,原領導的屁股還沒完全離開位置呢,你下屬已經另投他主了,這也太做得出來了。但理智也告訴他,可能官場也只有見風使舵、見機行事的人才能成為永不枯萎的常青樹。梁健內心糾結著,他簡單回答了一句,“明白。”

“明白,那就趕快行動,有些事情等不得,有些錢也省不得。”

梁健皺起了眉頭,越聽心裡越煩。

第二日快到中午吃飯時間,鎮政府辦公室主任石寧衝進了新任黨委書記鍾濤的辦公室。鍾濤還在公示期,區委組織部來宣佈他的任命起碼要在6天之後,所以他的辦公室目前還沒搬。

鍾濤的辦公室是個套間,要經過前面的接待室,才到他辦公區域。石寧推門而入,在接待室就叫,“鍾書記,鍾書記……”興匆匆的,火急火燎,像鎮上發生了什麼大事。

他闖入了鍾濤的辦公區域,猛然停住了腳步。石寧見鍾鎮長對面正坐著一位客人,他闖入後,兩人停了話,看他。

“不好意思,鍾書記。”石寧想退出來。

“石寧,”鍾濤叫住了他,“有什麼急事?”

石寧看了看鐘濤對面的客人。這位客人名叫趙弓,是鎮上一填土方的小老闆,石寧多次見這趙弓隨意出入鍾濤的辦公室,但鍾濤從來沒有好好跟他介紹過趙弓。

在石寧眼中,趙弓身上披著一件神秘的外衣,這件神秘的外衣多半還是鍾濤給他披上的。在這神秘人物面前,石寧當然不可能亂說話,“沒什麼急事,鍾書記。”

“沒什麼急事,你這麼火急火燎的!”鍾濤不耐煩地道,“呆會我這裡談好了打電話給你。你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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