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配圖/唐朝繪畫、壁畫
9個唐朝小段子，魚目混雜。
01
最令人舒服的進貢
開元末年，唐玄宗由之前的勵精圖治，變為貪圖享樂，整天不幹正事，與嬪妃們“打”成一片。
那麼多嬪妃，幸誰好呢？
一個一個輪流來，那多沒創意，沒意思，乾脆學晉武帝司馬炎“羊車望幸”吧。
可是，全套照搬司馬炎，顯得太土，創意不夠，要來就來個有情調有品位的。
春天來了，百花競放。
每天一早一晚，唐玄宗便叫嬪妃們在她們的專車（輦）上插上鮮花，他則親手捉蝴蝶再放了，蝴蝶飛到哪個車上“採蜜”，他就臨幸哪個。
直到後來楊貴妃出現，得到獨寵，這種遊戲才停止。
話說那時的安祿山，雖然“初承聖眷”，但遠未實現他的人生目標，而最便捷的上升通道，就是把皇帝弄舒服了，便弄來百粒“助情花”，進貢給唐玄宗。
此物粳米大小，顏色紅豔，每當辦事之時，唐玄宗就口含一粒，“助情發興，筋力不倦”，還悄悄地告訴楊貴妃說：“這就是漢朝的慎恤膠。”
慎恤膠，中國古代著名春藥之一，據說是趙飛燕發明的，有奇效，一粒即可痛快個夠，但趙飛燕她妹趙合德嫌不過癮，一次灌漢成帝的酒，趁機喂他吃了七顆，鏖戰到天亮的漢成帝“脫陽而亡”。
後來，安祿山獲唐玄宗特別恩寵，身兼范陽、平盧兩鎮節度使，據說他一人掌握的軍隊，就佔全國軍隊的一半以上，還成了楊貴妃的養子，這種最貼心的貢品，起的作用真不小。
——撰自《開元天寶遺事》 02
最漂亮的以攻為守
武德四年，經多年PK，實力強大的王世充終於被搞定。
其行臺僕射蘇世長歸順唐朝，儘管帶了一個偌大的漢南做“見面禮”，李淵似乎並不高興，責備他說，你早該如此了，為何現在才來歸順？
蘇世長恭恭敬敬作了個揖，說：“自古帝王受命，好比一群人逐鹿，其中一個人得到了，其他人就不再追了，哪有得到鹿的那個人，還怨恨其他追鹿的人、追究其爭肉之罪的道理？”
這番話與其說是自辯，不如說是以攻為守，李淵被“打”個措手不及，竟無言以對，只好尷尬地笑笑了事。
——撰自《唐語林》
03
最悲催的狗仗人勢
一個名叫王毛仲的人，小時候父親違法，全家沒入官府為奴，成為李隆基的家奴，因“性識明悟”、“驍勇善騎射”受寵，他服侍李隆基也是盡心盡力，十分周到。
後來李隆基成為太子，王毛仲參與平定韋后、太平公主之亂。
李隆基登上帝位後，授其為大將軍之職，又因誅殺宰相蕭至忠（太平公主黨羽）有功，升為輔國大將軍。
王毛仲飛黃騰達後，仗著是皇帝寵臣，有些得意忘形。
而唐玄宗也是睜隻眼閉隻眼，有時甚至包庇。
於是王毛仲更是有恃無恐，連皇帝老兒身邊的宦官，也不放在眼裡。
“每遣中官問訊，毛仲受命之後，稍不如意，必恣其凌辱，而後遣還”。被他肆意凌辱的，包括高力士、楊思勖，這兩個深受皇帝寵信（尤其是高力士）的宦官，卻都不敢跟唐玄宗說。
但不敢說，不等於不敢報復。
後來，王毛仲之妻李氏生了個兒子，“過三日”的時候，唐玄宗命高力士帶著酒食、金帛去賀喜，並任命其子為五品官。
完成任務後，高力士回到宮裡，唐玄宗問他，對於朕的決定，小王高不高興，他說什麼了？
高力士說：“他好像不是很高興，看著襁褓中的嬰兒說：‘我這個兒子，難道連三品官都不如？’”
好死不死的，王毛仲確有這話。
實際上是針對高力士的，因為他素來瞧不起宦官，而且極端瞧不起，趁機奚落奚落高力士。
因為當時受寵的宦官，往往被授以三品將軍，其中就包括高力士。
聽完高力士的彙報，唐玄宗頓時大怒，說：“之前誅殺韋氏的時候，此賊尚持兩端，避事不入，朕給他面子，什麼也沒說，沒想到今天，他竟敢借他兒子埋怨朕！”
高力士趁機進言：“北門奴官皆毛仲所與，不除之，必起大患。”
大意是，把守宮門的那些軍官，都是王毛仲的人，如果不除掉，今後必有大麻煩。
之前還不覺得，聽了高力士這話，唐玄宗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於是，他先把手有兵權的葛福順、唐地文、李守德、王景耀、高廣濟，這幾個王毛仲的黨羽，和王毛仲以及他四個兒子，一起貶到外地。
王毛仲貶至永州，然後派人到貶謫地，將其縊死。
——撰自《明皇雜錄》
04
最不怕武則天的人
李日知，河南鄭州滎陽人，進士出身，天授年間累遷司刑丞，當時執法人員用法非常嚴急，唯獨他執法寬平，不濫施刑罰，從不冤枉一個好人。
李日知初為大理丞時，武則天動不動就殺人，不少無辜之人，死於非命。
少卿胡元禮秉承武則天旨意，想判一個囚犯死刑，令李日知改判，李日知認為不應該判死刑，再三不從。
後來，胡元禮派了一個使者去當說客，使者“勸”了半天，李日知依然不為所動，使者毛了，大聲吼道：“有胡元禮在，這個人就別想活！”
李日知毫不畏懼，拍案而起：“你聽好了，有李日知在，這個人就死不了！”
最後“終免囚死”，武則天拿他也沒啥好辦法。（女皇拿他沒辦法？不太可信，應該是那個“死囚”不太重要吧）
——撰自《隋唐嘉話》
05
最令人畏懼的石頭
盧奐，河南滑縣人，宰相盧懷慎之子，清廉有節操。
盧奐在多個大郡任過職，比如陝州刺史和廣州太守，每到一地，用不了多久，就把那個地方治理得好好的。
無論是當地官員，還是轄區內的百姓，皆“畏如神明”。
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很簡單，他命人將無良有惡跡的人的罪行，詳細地刻在石頭上，立於本人門口，如若再犯，必處極刑。
於是“民間絕無犯法者”，提到那塊他們叫做“記惡碑”的石頭，無不畏懼。
唐玄宗知道後，賜金五十兩，並下詔通報表揚。
——撰自《開元天寶遺事》
06
臉皮最厚的大臣
柳公權，唐代大書法家，人們管他寫的字叫“柳體”。
柳公權也是朝廷高官，竟然歷仕憲宗、穆宗、敬宗、文宗、武宗、宣宗、懿宗七朝，任過翰林院侍書學士、中書舍人、翰林書詔學士、太子太保，封河東郡公。
都知道他的字寫得好，卻很少有人知道，這老頭對權力的貪婪，也是無人能及，當時的制度是七十退休，可是都八十歲了，他還捨不得回家含飴弄孫。
大中十二年（公元858年）春節那天，含元殿受賀，作為百官之首的柳公權，當時已經八十歲了（一說八十二歲），走路都走不穩了，顫顫巍巍，顫顫巍巍，從懸掛樂器的地方還沒走到殿下，就已氣喘吁吁，累得快癱了。
好不容易堅持到稱賀之後，給皇帝上尊號時，“老糊塗了”的柳公權，居然出了個大錯而不自知，人家是“聖敬文思和武光孝皇帝”，他把“和武光孝”誤為“光武和孝”。
既然是百官之首，他就得帶頭喊，這一喊，御史聽了個清清楚楚，人家才不管你德高望重呢，立即進行彈劾，他被罰一季薪水。
一季薪水倒沒什麼，關鍵是該退不退，黃土都快埋到脖子了，還緊緊抓住權柄不放，以至於“老而受辱”，相當於自己給自己打了個大嘴巴子，“人多惜之”。
但對這個厚臉皮來說，這點辱根本算不了什麼，又死皮賴臉地太子太保的位子上呆了兩年，直到唐懿宗鹹通初年，實在幹不動了才退休。
——撰自《東觀奏記》
07
記憶力最好的皇帝
唐宣宗李忱不但平易近人，哪怕宮中地位最低下的雜役，也平等視之，而且記憶力驚人，堪稱記憶力最好的唐朝皇帝。
凡是他見過一面的雜役，不但能記住對方的名字，還能記住對方的長相，以及所從事的“工種”，下次見面，無論時間過去了多久，都能一下子叫出對方的名字，從未錯過。
雜役們生了病，還會享受御醫診治的待遇——當然是唐宣宗派去的。
若他有空，還會親自上門探病，並賞賜物品。
除了記憶力極好，唐宣宗還心細如髮，誰也別想矇混過關。
有一次，度支部門的官員上報汙損的布帛，不小心把“漬”寫成了“清”，官員嫌重寫麻煩，以為皇上大人不可能注意到，便想矇混過關，誰知奏章報上去之後，唐宣宗一眼就看了出來，有關官員自然受到了處罰。
——撰自《唐語林》
08
最“煞風景”的一杯酒
蔣伸，江蘇宜興人，生於唐德宗貞元十五年，唐宣宗初進士，大中十三年任宰相，是唐宣宗時期著名的賢相。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尚書省舉辦宴會，作為宰相，蔣伸自然不能缺席。
喝著喝著，他冷不防來了個“大煞風景”的舉動：
忽酌一杯，言曰：座上有孝於家，忠於國，名重於時者，飲此爵。
眾人呆若木雞，誰也不敢去喝那杯酒。
看來都有自知之明，都認為自己沒資格喝那杯酒。
氣氛尷尬之際，只見尚書左丞李景讓站起身來，走到蔣伸身邊，接過杯子一飲而盡，蔣伸點點頭說：“沒有比李公更適合飲這杯酒的人了。”
李景讓是山西文水人，為人正直剛毅，有節操。
寶曆初年任右拾遺時，淮南節度使王播向朝廷行賄，想用十萬貫錢，“買”個鹽鐵使的兼職噹噹，李景讓堅決不同意，阻止了這個任命。
李景讓一舉成名。
大中年間，歷任中書舍人、禮部侍郎、商華虢三州刺史的李景讓升任御史大夫，剛上任就彈劾侍御史孫玉汝、監察御史盧桔，兩人遭罷免後，朝廷上下無不對他肅然起敬。
後來，李景讓因病請求退休，有人好心勸他別退，原因是他因太廉潔，而一點積蓄也沒有，好心人擔心他退休後，幾個兒子何以為生，他笑著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不信兒子們會餓死。”
——撰自《唐語林》《新唐書》
09
最冷血的寡婦
李傑為河南尹的時候，一個寡婦來告狀，告她兒子不孝，而她兒子始終不為自己辯護，只是說：“小人得罪了母親，甘願受死”。
通過察言觀色，李傑覺得其子不像不孝子，對寡婦說：“你如今寡居，只有一個兒子，如果把他判了死刑，你後悔嗎？”
寡婦說：“一個不孝之子，有什麼好後悔的？有什麼好可惜的？”
李傑說，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買口棺材，準備收屍吧。
寡婦離開後，李傑派人悄悄跟在她後面，看她途中與誰說話。
走了沒多遠，途中閃出一個道士，寡婦對道士說，事情結束了。
跟蹤者聽了個正著，回去報告了李傑。
沒多久，寡婦買的棺材運到了，李傑希望她回心轉意，寡婦卻“堅執如初”。
路上與寡婦說話的那個道士，竟然跟到了衙門外，李傑命人把他抓住，一審問，道士就招了，交代說他與寡婦私通，經常被其子干涉，他便讓寡婦殺了他兒子。
李傑當即判寡婦和道士死刑，命人杖殺，那口棺材，正好排上了用場。
——撰自《棠陰比事》閱讀更多 漢周讀書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