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特別班
5.
關風微笑了一下，示意對面的學生可以離開了。
對於龍武同學朋友的調查已經沒有什麼內容了，所有同學和朋友都表示龍武是一個非常友好的人。雖然有時候會有一些壞脾氣，但是絕對不會讓人恨到殺他的地步。
現在，擺在關風面前的首要難題是，兇手的動機。任何犯罪講究的都是殺人動機，其次才是方式、真相，以及最後的心理剖析。這個最基本的道理，在警察學院附屬高中顯然是眾所周知的問題。每到一個地方詢問，關風都會被人問起。
“其實，我們都分析過兇手的動機，真的很難。因為龍武同學真的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包括他的父母。唯一的可能是兇手是臨時起意，比如說龍武發現了他的秘密。”教導主任又一次提出了這個疑問。
“兇手不可能是臨時起意。他對現場的把握，以及殺死死者的方法，所有的一切一氣呵成。這一切表明兇手是有預謀的。勘察罪犯的犯罪動機，並不是一定要遵循常規，罪犯也許有一定的心理陰影，可能死者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獎狀，別人的一句誇獎都會成為兇手殺人的理由。”周波說話了，他知道如果再讓關風解釋這個問題，關風一定會發怒的。
“你是說龍武入選特別班遭到別人妒忌？”教導主任扶了扶眼睛，驚訝地說道。
“可能吧，這一切只有找到兇手才知道。”周波沒有再說下去，他推了一下關風，兩人站起來離開了教導處。
走到操場的時候，關風讓周波先回警局了。他沿著操場慢慢向前走去，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年，這個學校的並沒有多大改變。唯一不一樣的是操場多了一個足球場，前面又蓋了兩個宿舍樓。關風望著操場旁邊的一個宿舍樓，目光落在其中一個宿舍陽臺上。那裡就是他以前呆的宿舍，很多回憶油然而生。那時候，誰都沒想過以後會做什麼。宿舍老大一直希望做一名法醫，可是最後卻去醫學院做了老師，老三想做一名刑警，最後卻下海成了一名老闆。而關風，最大的夢想是做一個律師，可是最後卻成了一名刑警。
事實總是難料，命運之手，誰能把握呢？
咚，一個足球從遠處滾了過來，停到了關風面前。他站起來抬起頭，前面跑過來一個男孩，笑嘻嘻的說：“哥們，傳下球。”
“好，你能從我腳下搶走再說。”關風笑了一下，帶著球向前小跑著，那個男孩衝著後面的人揮了揮手，幾個男孩跑了過來。
雖然好幾年沒踢球，但是關風的體能還是很強，幾個男孩無論怎麼追怎們纏，都沒有辦法把球踢過來。就在關風準備射門的時候，前面跑過來一個男孩，他徑直向關風的身上踢去，關風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男孩腳往下一晃，已經把足球勾走了。
“老陳好棒。”旁邊的男孩都叫了起來。
關風莫名的笑了起來，嘴裡輕聲罵道：“這個小子。”
幾個男孩圍了過來，那個叫老陳的男孩走在最後，腳上不停帶著球。關風看著他，想起了一個人，就在他的思緒還沒有定格的時候，有個男孩搭住了他的肩膀：“哥們，你是哪個系的研究生，沒見過你啊!球踢的不錯啊！”
“喬羽，你想去警局呆幾天嗎？怎麼這樣跟我們的師兄說話。”這個時候，那個叫老陳的男說話了，目光定定地看著關風。
“哦，我想起來了，昨天晚上在現場見過的。你是刑警隊長，關風。”旁邊一個男孩叫了起來。
“不好意思啊！”喬羽一下鬆開了搭在關風肩膀上的手，悻悻地閃到了一邊。
“我是你們師兄啊，怕什麼。走，我請大家喝東西，一定要賞臉哦！”關風笑了起來，一下拉住喬羽的手，向前走去。
坐在學校外面一家奶茶店，關風很快和這幾個學生混開了。那個腦袋大大，性格活潑的叫喬羽，搶走球的是陳池，認出自己的叫王志。他們都是高三六班的學生，並且是一個宿舍的。
並且，他們就是昨天晚上發現現場的第一目擊證人。“你們對昨天的案子有什麼看法啊！”關風看著他們問道。
“我們，我們不知道。老陳，你說，你肯定知道。”喬羽把問題推給了陳池。
“是啊，他最有發言權，之前可是推理大賽的亞軍。”王志附和著說道。
“推理大賽？什麼推理大賽？我怎麼不知道？”關風愣住了。
“別聽他們胡說，昨天的案子我也不大懂。可能，可能兇手的動機是想表現他的心理吧，他把龍武的屍體綁起來，然後造成了一個詭異的現場，看起來就像是一副畫。”陳池努了努嘴，補充了一下，“悲慘的死亡畫像。”
關風的心頭一震，他沒想到陳池竟然說出了死亡畫像。這個推論周波也說過，要知道周波是一個學了六年犯罪心理學的高材生，而眼前這個男孩，似乎只有二十歲，從他之前在足球場上對自己的戰術就可以看出，他的思維非常敏捷。還有，昨天晚上現場的警察那麼多，他竟然能清晰地記著自己。這說明他的觀察力非常驚人。
陳池似乎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低著頭默默地喝著果汁。關風盯著他，心裡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可是，那個人和陳池簡直就是截然相反的兩種性格。
這個時候，陳池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站起來，接通了電話。幾分鐘後，他重新坐到了座位上，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惶恐，還有一種不安。
“怎麼了？”喬羽看著他問道。
陳池努了努嘴，說出了一句話：“剛才老師告訴我，因為龍武死了，所以學校重新為特別班選了一個新生，那個人，是我。”
第二章 死亡藝術
最痛苦的淚水是從墳墓裡流出來的，為了還沒說過的話和還沒做過的事。
——史杜威夫人
1.
陳池感覺自己像一個木偶一樣，他看著眼前一個又一個對著自己微笑，衝著自己祝福的人，他有一種脫離人間的恍惚感。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之前特別班的新生本來就是自己，只是中間出了一點小意外，才會落到龍武身上。現在龍武死了，這個名額自然又回到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都要感謝寧老師，他曾經是三個月前那個推理大賽其中一個評委老師。
“陳池，你最後的精彩評論簡直就是波洛偵探的原型，我相信經過在特別班的培訓，你會成為我們林城刑警隊以後獨一無二的偵探警察。”寧老師自信滿滿地拍著陳池的肩膀。
為什麼是波洛？如果真的比擬偵探，他寧可自己是柯南，雖然吃了變形的藥，但是至少可以合理安排自己的生活。現在，他已經成為了怪物樓的第七個怪物，明天晚上，他就要徹底離開高三六班，離開喬羽，王志、進入那個孤零零、如同墳墓的怪物樓。
我的天，想到這裡，陳池便有一種想跳樓的衝動。
“這裡是特別班其他同學的資料，你自己看看，熟悉一下。以後難免要打交道。”臨走的時候，寧老師把一個檔案袋遞給了他。
從教導處到男生宿舍樓一共有十分鐘的路程，可是陳池卻走了半個小時，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喬羽和王志。曾經他們說過要一起參加對口專業考試，並且一起進入警局，做一個三人行的黃金搭檔。
現在呢，所有的夢想因為一個變動，蕩然無存。
特別班的學生，這個名號會拉開很多東西，會讓陳池徹底和這裡分開。雖然他平常不喜歡和同學多說話，但是他不是不合群體的怪物，他喜歡喬羽大半夜戴著面具來嚇自己，他喜歡王志吸菸的樣子，他喜歡和他們踢球，在一起喝酒，還有看他們調戲女生。可是，這所有的一切從明天開始即將全部結束。
推開門，陳池看見宿舍坐滿了人。
喬羽站了起來，用力拍著手：“歡迎我們的推理天才陳池，恭喜他進入特別班。”
其他人紛紛拍起了手，可是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是那麼牽強。
“來，來，我這次花了血本啊，豬頭肉，泡椒鳳爪，酒鬼花生米，還有一瓶正宗北京二鍋頭。我們今天一定要喝個盡興啊！”喬羽說著把一個袋子放到桌子上，從裡面拿出了打包好的菜，一一放到桌子上。
“謝謝你們。”陳池說話了，他咬著嘴唇，聲音有些軟。
“客氣個毛啊，自家兄弟。再說，以後又不是不見……”喬羽的話沒有說下去，誰都知道，陳池進了特別班，恐怕以後真的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即使陳池願意來找他們，那些老師也不會允許的。
“以後會見的，我發誓。”陳池一把奪過喬羽手裡的二鍋頭，打開了蓋子，然後猛地灌了一口，也許是因為酒味太濃，他被嗆住了，眼淚流了出來。
“慢點。”王志拍了拍他的肩膀。
“沒事，沒事。”陳池擦著眼淚，可是眼裡的淚水卻越來越多，最後他乾脆別過了頭，哭出了聲。
“靠，怎麼整的跟生離死別的一樣。來，喝酒，吃肉。狂風吹，大海嘯，真情的人死不了，痛快哭，痛快笑，痛快的人死不了。”喬羽唱了起來，他的情緒頓時感染了其他人，大家跟著一起唱著，整個宿舍一片豪壯。
陳池第一次喝了很多酒，酒精絲毫沒有把內心的痛苦帶走。他躺在床上，愣愣地看著房頂。
“其實進了特別班也好，至少你前途無量。以後哥們要是落魄了，還有個指望。”喬羽又開始開玩笑了，平常在他嘴裡的怪物樓，此刻被小心翼翼地換成了特別班。
“我也成怪物了。”陳池呆呆地說道。
“不，你不是怪物。陳池，我覺得你完全可以做一個怪物樓裡的特例，就怕你到了那裡面身不由己啊！”王志本來想說什麼，卻又嘆了口氣。
“我們每個人都是怪物，只是表現多與少。”陳池忽然想起了一句話，脫口而出。
“其實我有點擔心，龍武死得太離奇了。你說兇手會不會是仇恨特別班的人才殺了他，陳池，你要小心點。”王志又說話了。
“沒事，人各有命。”陳池轉過頭笑了笑，其實，王志的提醒陳池早已經想過了，但是他覺得殺死龍武的兇手並不是簡單的仇視動機，如果他真的是因為仇視龍武進了特別班殺人的話，他又何必在現場做出死亡畫像的樣子。
不過，陳池的心裡依然有些擔心。
“也許兇手曾經是一個失敗者，他見不得別人成功。我今天看書，裡面有對這樣的人描述。他們內心缺少什麼，便破壞什麼。”喬羽說道。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測，如果我們想了解兇手的心理，必須建立在他犯罪的基礎上。單一的犯罪根本無法找到兇手的習慣和破綻，如果兇手真的像你們說的一樣，他一定會再次作案。我相信警察早就盯著他了。”陳池一口氣說出了一堆話，先前的壓抑和難過頓時好了很多。
夜，漸漸深了。
陳池無心入眠，他靜靜看著這個住了將近三年的宿舍，窗戶，地面，牆壁，桌子，還有外面的風景。明天他將離開，迎接他的會是什麼樣的環境與夥伴呢？
每天對著鏡子練習舞蹈的蘇雪嬌，半夜喜歡躲到衛生間畫屍體的王濤，看見任何人都擺著一副死人臉的程小雅，什麼時候都不忘露出自己肱二頭肌的方宇，手裡不停擺動魔方的白少傑，走到哪裡都離不開遊戲的左明明。
這些人早在整個學校臭名遠揚，以後一定還會加一個，走路總是低著頭，自以為是柯南金田一的陳池。
去他媽的特別班。
未完待續……
轉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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