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有上億中年人在死撐!

身邊有上億中年人在死撐!

中午,哥哥打電話來:奧尼爾不行了,你來我家一趟。

奧尼爾是他養的杜賓犬,已經16歲高齡,相當於人類的112歲。最近半年,奧尼爾的身體每況愈下,因為脊椎的問題,已經很久無法行動了。最近一個多月,它只能在哥哥家玄關那趴著,吃喝拉撒都在它睡的毯子上。而今天,它連吃也吃不動了。

杜賓犬屬於大型犬,奧尼爾最重的時候有40多公斤,哥哥一個人想把它弄去醫院是很困難的,所以打電話讓我去幫忙。

我們兩家相隔不遠,也就三十幾公里……好吧,其實蠻遠的。但就在前幾天,哥哥的岳父住院我過去幫忙,正好把他的別克車開回來,這回正好也可以還回去。

可就在我坐上車準備出發的時候發現,別克的手剎鬆不開了。開始以為是今天太冷,沒準是凍上了,試著走了幾米就聞到刺鼻的膠皮味兒,於是就打電話給保險公司讓派救援過來。

我坐在車裡等著救援,從下午2點等到了四點半。等我再開著自己的車趕到哥哥家,天都黑了。

我抱著奧尼爾,把它挪到另一塊毯子上,好將它抬上車的後備箱。因為長期大小便失禁,它聞起來就像一坨長了毛的臭豆腐,奄奄一息,任我們擺佈。

去第一家醫院,醫生都下班回家了,於是又趕緊送去另一家。進門做檢查,然後辦理住院手續……

從寵物醫院出來,我們倆此時聞起來也像兩塊臭豆腐。都沒來得及去洗手,我們倆便又匆匆的各奔西東,因為他要去機場接從美國回來的老婆女兒,我得趕回家給女兒講睡前故事。

這就是兩個中年人的普通下午。

我家的第一隻貓小鈈是兩年多前去世的。那天我在上班,老婆帶著他在寵物醫院,打電話問我:醫院說要做腹部穿刺,做嗎?

我說,都在這份兒上了,別折騰它了。

過了一會兒,老婆又打電話來哭著說:小鈈去世了,你想看看它再火化嗎?

我說:不必了。

家裡的第二隻貓祖瑪是今年去世的,死在家裡。最後幾天,它已經不吃不喝虛弱不堪。我們沒有送它去醫院,因為小鈈的死就是因為醫院誤診為癌症,於是吃了快一年化療藥物,最後內臟衰竭而死,所以這次我們決定不讓祖瑪冒險。

最後一天的下午,祖瑪搖搖晃晃地從自己的窩走出來,掙扎著走到我們的臥室,想跳上床,卻不能做到。那是它健康時最喜歡待的地方。老婆幫它上去,它轉過頭對著老婆嗚咽著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然後又蹣跚著下床,爬回廳堂的落地窗簾下頭,就再也沒有動過。

第二天,我開著車,用紙盒裝著它的遺體,去四十多公里外的京郊火化它,然後用個小瓷瓶帶著它的骨灰回來,就放在書桌上。

這些貓貓狗狗們除了青壯年時的陪伴,在真正親人離開之前,來一次永別的演習,也是它們出現在我們生活裡的使命吧?

最近半年去各種醫院的次數感覺比上半輩子都多,彷彿身邊所有的人都病了。

南昌二附醫院的電梯是一個災難,上下一次樓得四十幾分鍾;北京朝陽醫院收費窗口的護士臉很臭;安貞醫院後門外的那個蘭州拉麵特別難吃;空港醫院的大夫態度最好,但樓看著很破;順義的寵物醫院都裝修奢華,暖氣很足……

剛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我是不是屬於比較特別的一個,後來有回吃飯,桌上連我四個人。一個人的父親得了癌症,常年在友好醫院住院,用他的話說“每年給友好醫院送進去一臺奧迪A6”;一個朋友的母親上半年剛去世。在此之前,他在各個醫院周旋了快3年;最後一個比較慘,後爸中風生活已經不能自理了,親媽心臟病,前幾天剛做搭橋手術。

這時我才發現,我們都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

我說:你看著都還不錯啊,沒覺得家裡那麼多事。

他們說:你不說,我們也不知道你家那麼多事兒啊。

我說:我這是死撐。

他們說:我們也是。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面對生老病死,已經成了我們的日常。

有天去醫院探望一個病人。朋友因為照顧這個病人已經兩天沒怎麼睡,憔悴得就像住院的是他自己。

我們倆到醫院的院子裡抽菸,他鬱鬱寡歡地說:活著真沒勁,現在就天天招呼這些事兒。

於是我就把吃飯的事情告訴他,然後說:沒啥,大家都一樣,死撐唄!

他說:為什麼要死撐?

聽完我一愣,說:因為不能死,所以只能撐啊。

聽完他一愣,然後笑了。那一刻,感覺他又回到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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