嘬出最鮮味道——螺螄

中國南方一帶的炒螺螄最接地氣,姑娘秀髮一挽,小夥兒直接穿大褲衩和拖鞋開戰——螺螄的粉絲們怪得很,必須要在髒兮兮、吵吵鬧鬧的蒼蠅館子裡吃,酒不用太好,冰鎮過有氣泡就行,最好是臨街的大排檔,有風吹,四周繚繞著香菸和尾氣,再翹個二郎腿,大腳趾頂著一隻鞋底有裂痕的拖鞋。他們說螺螄離了土氣就沒那個味兒了。

嘬出最鮮味道——螺螄

螺螄主要有兩種吃法,一種是嘬,一種是挑。吃螺螄的快感來自於精神的高度投入——好比一場不用費太多腦筋的貓捉老鼠遊戲,也少不了鬥智鬥勇——小樣兒的,弄一身碳酸鈣,還扣個蓋兒,還轉圈長,看我先斷了你的後路……嘬螺螄的人認為自己是最會吃螺螄的,那可是個技術活兒,筷子夾起往嘴裡一扔,轉幾轉,享受一下鮮辣酸甜,然後嘴唇和舌頭要精密配合,像蜥蜴那樣,不能一口悶住,既要漏氣,也不能漏太多氣,再利用胸腔和口腔的氣流,“呲!”

一坨彎彎曲曲的小鮮肉兒就進嘴了——據說這跟情人間的舌吻水平有很大關係,不能用法式野蠻深吻,必須用亞洲淺吻,妙在嘴唇輕輕啟動的那一瞬。

嘬出最鮮味道——螺螄

嘬派瞧不起用牙籤的挑派,說他們不雅,歪個腦袋兩手油脂麻花。牙籤派也看不起嘬派,說他們才不雅呢,吱拉吱拉那麼大聲,一肚子形而上學的自信,又不是透視眼,誰知道里面有啥?弄不好連臭的都吸進去了,有的還藏著一腔泥,還有濃濃的油啊糖的。螺螄尾部的那條黑肉該吃不該吃?有人用舌頭舔了舔,咋麼咋麼,沒事,能吃。能不能吃,決定就這麼簡單。所以說,講究斯文和太較真的人是沒法享受這道美味的。

嘬出最鮮味道——螺螄

螺螄的做法被默認為用姜、蔥、蒜、糖、酒、醬油炒,加辣椒的叫辣炒,加醬的叫醬炒,也有紅燒、用酸筍燜的,無非變了點兒小花樣,算是一路。有人把螺螄肉挑出來用鹼水泡,再用泡椒炒,茶樹菇炒,韭菜炒,還可以蒸雞蛋、炒雞蛋、烙雞蛋餅。把螺螄配上調料上鍋蒸,火候把握好了很鮮嫩。“上湯螺螄”明顯有把螺螄升格的意思,我見過白色歐式寬沿兒盤的,為了增鮮還加了上好的火腿,點兩片薄荷葉或香菜、香蔥,多數時候成了餐桌上的“看菜”。最鬧騰的做法是把螺螄肉挑出來,和豬肉末剁在一起調味後再放回螺螄殼裡,再用高湯煮。還有人說千島湖或者什麼水域的螺螄好,外殼青薄肉鮮多汁,或者用什麼九制高湯熬的更鮮,吃螺螄的人其實根本不會在意,可別把簡單的事兒給弄複雜了。

把食物極簡風格展現出來。細品一下,並非極簡就意味著沒有那顆狂野之心。滋味盡在不言中,淺吻一下,有感才最重要。

嘬出最鮮味道——螺螄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