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連續劇劇本《神靈寨》(第三集)

電視連續劇劇本《神靈寨》(第三集)

電視連續劇劇本

神 靈 寨

作者/柒偌汐

內容簡介

神靈寨是一個風景如畫的貧窮山村,村民們因貧困而看不起病,上不起學,蓋不起房,他們為了擺脫貧窮而苦苦掙扎……。走出山門,外出打工使他們的生活有所改變,但他們總覺得這不是長久之計。外面世界與家鄉面貌形成的巨大反差,使他們深感不安和焦慮……。縣裡引資在神靈寨開發石材,意在增加財政收入,同時給村民帶來利益,但卻使這裡的自然生態受到破壞。神靈寨人面對財大氣粗的開發商心氣不平,寧可忍受貧窮的煎熬,堅決抵制石材開發,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甚至驚動了省市領導……。外出打工的青年們,竭力往外推介宣傳家鄉的無限風光,引起一家企業集團的興趣,經過曲折努力,終於將該集團引來投資開發山水生態旅遊。正在神靈寨人熱切企盼就此脫貧的時候,這家集團公司卻要神靈寨人進行移民搬遷,神靈寨人又一次陷入了迷茫之中……。在利益面前,神靈寨人與集團公司進行了艱難磨合過程,經過市、縣領導的巧妙引導,雙方達成一致,風景開發、新農村建設、獨具特色的生態農業和諧發展……

城市與鄉村的反差,貧窮與豪富的懸殊,構建和諧與動盪不安的生活,科學發展與急功近利的矛盾,城市對農村的反哺,企業對社會的回報,通過各種紐帶,集中交織在了神靈寨這個貧困小村。該劇通過對神靈寨發展軌跡的描繪,塑造出神靈寨人不甘貧困落後,頑強拼搏的群體形象,表現出神靈寨人的淳厚情感與不懈追求。反映了科學發展與構建和諧對老百姓現實生活的深刻影響與重大意義。

鮮活的人物,曲折的故事,展示在美麗的山水畫卷之中,構成一個嶄新的視覺境界,情景交融,真實感人,是該劇的鮮明特徵。劇作以地名命名,意在提高一個地方一個景區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第三集

1

日,外。早晨,打麥場。

楊來福將一袋麥子扛到場子中間推場曬麥。身邊有妞妞和三嬸在幫著。

王強慌里慌張地跑過來:“來福,來福,找你半天找不到,原來你在這兒啊?”

楊來福扛著袋子在往地上灑麥籽:“妞妞家沒勞力,麥子也得曬哩。王大嘴啊,今天不說書,找俺幹啥哩?”

“來福兄弟,別開玩笑啦。我那大女婿來咧!”

“女婿瞧丈人。帶啥好吃的?叫俺去嚐嚐哩?”

“帶了支書張建設。哎呀,你停下,俺有正事兒哩。”王強將楊來福肩頭的袋子一拽,楊來福腳下一滑,很狼狽地臥倒在地上的麥子上。

楊來福哈哈大笑:“呀嗬嗬嗬,大嘴巴,啥事兒不能站著說呀。”

王強蹲下湊上來:“俺那女婿是來檢查麥收,俺看他臉色不好看。還訓張建設哩。”

“訓啥哩?啥事兒嘛?”

“他訓咱們這個隊不務正業。說,三夏大忙,龍口奪糧,咱不忙著收收種種,村裡人都遊山玩水逛景哩。”

“那咱不是已經收種完了嘛?”

“是啊,我就這麼說,建設也在一邊解勸。可他的臉還是拉老長笑不開。說,忙完了也不能刁兒浪蕩。”

楊來福站起來,王強也隨之站起來。

楊來福:“這夥兒年輕人,俺說話就是不聽,非要去漂什麼流,弄得雞犬不寧。這下好,聽聽鄉長咋說哩。”

王強:“來福,今早上他們又去漂了,還分出一幫人滿山跑。要不,趕緊去人叫他們停下?”

楊來福:“叫啥叫?叫也叫不回來。這幫娃子,打工見了世面了,啥也不怕。走,到你家。見過鄉長李大波再說。”

楊來福走到場邊,又轉身站住:“他三嬸,那大周家的事兒,你也不要太揪心了。大周侄子和大綱去這麼幾天了,估計快回來了。等回來了看情況再說。啊。”

三嬸:“行,行。你去吧,你忙哩。”

2

日,內。王強家裡。

王強的女婿、鄉長李大波略顯急躁地:“前年、去年,連續兩年,都是你們這個村,大雨把麥子打在田裡。收不了,種不下,各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損失。那縣裡頭批評的是我呀。今年收成好,增產了。稅呀費呀全免了,收了就是自家的,這還用鄉里催啊。”

楊來福:“鄉長,俺可沒等你催。俺這個隊麥子都收完了、打淨了,正在曬糧哩。”

鄉長李大波:“其他三個隊呢?全村都收完打淨了?就是曬糧也得抓緊時間。天上再來一場大雨,你咋辦?”

楊來福:“那天上就那麼一個日頭,就是抓得再緊,它能半夜再出個日頭?曬糧嘛,人急天不急。”

張建設:“來福叔,李鄉長的意思是讓抓緊忙三夏嘛。你別打岔。”

楊來福:“建設,你說說,咱村到底還有多少麥子沒收?”

張建設:“收完打淨的只有你們一個隊……”

鄉長李大波:“其它的隊過半的還沒有,後山的兩個隊剛開始動鐮。咱們鄉,山外的和前山的都完了,就你們村年年都這樣拖泥帶水。唉,你說急人不急人?”

楊來福和張建設互相對視一下,臉拉老長沒話可說。

3

日,外。山頂上。

幾個年輕人正在比劃著拍攝風景。照相機支在三角架上,旁邊放一個大包,年輕人手中都拿著雜誌等物。

“王大軍!大軍!”一年輕人叫:“你姐夫來啦,還帶著支書和隊長哩。”

王大軍:“在哪兒?”

“就要到了,在那兒。”

王大軍:“不管他。來,把鏡頭轉向那裡,這一張照出來,山頭上還有白雲。啊!就照書上這一張拍,就要這種效果。”

鄉長李大波等來到王大軍面前。

李大波:“大軍,大忙天的,你們這是幹啥哩?”

王大軍:“拍照啊,沒看見呀。這一套子呀,一萬多塊哩!”

李大波苦笑一下:“好好,照吧、照吧,山青水秀,風光無限啊!”

王大軍笑著靠上去:“來來,姐夫。咱倆合一張,合一張。”

“去,沒那個功夫!!”鄉長李大波突然斷喝一聲,大軍嚇了一跳。

鄉長李大波揚長而去。張建設趕緊跟上。楊來福一邊跟著走,一邊扭過身子,擠鼻子弄眼兒地給大軍他們做手勢——叫他們趕快收場回家。

從山頭往下看,山下的河邊。岸上放著五、六個紅色的漂流筏。三四十個男女青年在忙活,不少人身上已穿好了紅色救生衣,救生圈在地上也放了不少。還有許多男女村民、孩子在看熱鬧。附近的大石頭上、草地上、樹蔭下都是人。嘰嘰喳喳地吵鬧說笑著,場面很是紅火。滿目蒼翠之中,那紅色的物件顯得特別豔麗奪目。

鄉長李大波急匆匆地走在山脊上,村長張建設和隊長楊來福緊跟其後。

張建設:“來福叔,你看看,你看看,三夏大忙時節,那人們都是弄啥哩?難怪鄉長批評咱,這確實不太像話。”

楊來福:“是啊,不像話得很哩。今天你們來了正好。走走,下去把他們一傢伙轟散了,俺也省心了。有鄉長在,啥話都好說。”

李大波在一棵樹蔭下停了腳步,拿著一瓶礦泉水喝著,看著山下河邊的人們。

年輕人整齊地坐了三排,身上都穿了救生衣,另一個人站在隊前講著什麼。

村民們在隊伍一頭站成一堆。

鄉長李大波點上一支菸坐下繼續觀察。張建設看他沒有立即下去的意思,給楊來福示意一下,兩人坐下來。

李大波問楊來福:“這些人都是你們這個隊的?”

楊來福:“不,不全是。四個隊的差不多都有人來,主要是打工回來的人。”

李大波:“看起來他們準備得很充分,好像組織工作做得也不錯,啊。你們看,整整齊齊,井井有條哩。你們村召集一個幹部會,兩三天人都召不齊。能把他們組織成這樣,這是你們村一大進步哩。”

張建設不好意思笑笑低下頭。

楊來福:“這都是第四天啦,天天訓練。今天呀,怕是要真的下水了。那頭西施湖邊上,小綱和杏子他們在準備接應。我家山牛也在那兒。”

李大波:“大軍他們幾個為啥不來呀?”

楊來福:“大軍不是學過照相嘛,他帶這個小組是專門給這山照相哩。”

李大波:“你制止過他們嗎?”

楊來福:“俺那兒子、閨女、媳婦都跟俺唱對臺戲,俺沒法兒辦啊!你今天來了,正好。咱現在就下去,把他們轟散了。”

李大波被楊來福給說笑了:“哎呀,你這是將我的軍哩。看那個陣勢,我下去阻攔他們準要吵架。唉,我到你們這個神靈寨,哪敢造次啊。好嘍,我是鄉長。惱了,我不過是個女婿娃兒。盡耍麻糊,纏住不放。啥話頭都敢嗆我。那些年收稅收費攤派任務,我領教的還少嗎?”

楊來福:“今天不一樣。有支書在,你站那裡啥也別說,俺們去堵。咋樣?”

李大波:“你這叫哄二球摸電線。我呀,今天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楊來福嘿嘿嘿地笑起來。

張建設:“不下去也好,那咱們就在這歇會兒,看看他們咋弄哩。”

李大波:“這俗話說啊,蛇無頭不行,他們這一幫人馬,誰是領頭的?”

楊來福:“還有誰,張大綱唄。”

李大波:“這些人很齊整啊。”

張建設:“這裡邊領頭的還有幾個,是咱村前幾年高考落榜的高中生。他們總想在村裡幹些事情。後來出去打工,打工以後又來弄今天這個事兒。這些人幹啥都心齊啊。”

李大波:“響應跟隨他們的人還不少呢。”

楊來福:“俺覺得俺都沒臉說呀,俺那兒子、兒媳、閨女跟的都很緊。還有哇,你那岳父大人如今也跟上了,他們弄個錄音機,讓他把這一帶的傳說典故講述下來,錄音錄了許多盤帶子哩。”

張建設:“這一回他們鬧的,是要把咱這山山水水介紹到外頭,希望能引起關注,在這裡開發開發景緻搞一搞旅遊。咱這山水風景倒是沒啥說的。俺只是懷疑,他們這兒弄能不能成事啊?”

李大波:“開發景區搞旅遊,那是要花大價錢的,要政府主導。光這樣鬧騰,那根本就不是正路子。”

楊來福:“聽桃子說,他們是在深圳一個企業集團啥公司打工,說那個公司老總很有錢,聽了他們的介紹,好象對咱這裡感興趣兒。這不,他們的這些物器,就是那老總借給他們的。”

李大波:“別聽他們瞎吹牛,鬧夠了他們自己就不鬧了。那年省裡來搞旅遊資源普查,這裡的山山水水都記錄在案哩。縣裡還專門成立了旅遊開發籌備小組。三年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開發旅遊,那可不是這樣鬧著玩的。”

三個人正說著話,背後山樑上來了四、五個“揹包客”。

“揹包客”甲:“師傅,你們好,請問一下,白龍瀑是不是在前邊啊?”

“揹包客”乙:“遠不遠啦?從什麼地方走近些呢?”

李大波:“你們是……”

“揹包客”甲:“我們是省城的,來這裡閒轉幾天,欣賞一下風景。嗯呀,你們這裡山水風光就是好啊,真是太美啦。”

“揹包客”乙:“我們也是聽別人介紹才過來的。現在想去看看大瀑布。”

李大波:“啊,是這樣……哎,這一片山區大瀑布有三十多處,你們要看哪一處啊?”

“揹包客”:“天哪,三十多處大瀑布,這麼多呀?!”

楊來福:“看到河邊那些人沒?去吧,叫他們派個嚮導,帶你去看大瀑布,啊,去吧,一說他們就會派人的。”

“揹包客”道謝離開。

張建設對李大波說:“春來三、四月,一直到十來月間,有不少這樣的人,經常來這裡看風景。因為他們大多數人都背個大大的行李包在背上,俺們都叫這種人揹包客。”

李大波像是在思考什麼,點點頭沒話說。

“來福!來福!”山牛媽氣喘吁吁地跑上山來:“來福呀,哎呦,哎呦,原來你死到這兒來了,害得俺滿山找啊!”

楊來福看一眼鄉長李大波,轉身迎上:“吆喝啥哩?吆喝啥哩??沒看我跟領導有事兒嗎?”

“啥領導不領導,這不是王強的女婿娃兒大波嘛,這又不是外人,俺就不能喊了?”

李大波笑著搖搖頭,對張建設擺擺手,兩人起身。

李大波:“嫂子,有事吧?”

山牛媽:“是啊, 沒事俺懶得見他哩。真哩,看他這死樣子俺煩哩。”

張建設:“那好,你們說吧,俺們到後村去看看。”

李大波也打個招呼,二人往山後走去。

山牛媽急忙拉住楊來福,貼在他耳朵邊……

楊來福大吃一驚:“啥???”

山牛媽:“真哩,你快去呀!”

楊來福腰一躬,兩手將大腿一拍:“嗨呀,俺的祖宗啊!”

轉身往山下跑去,山牛媽也隨後緊追。

4

河岸上,人們正將漂流氣筏抬起下水。楊來福急匆匆地跑過來,在人群邊上張望一會兒,終於在紅色的人群裡看到了桃子。她正在河邊指揮一個筏子下水。楊來福穿過人群來到河邊桃子身旁。

楊來福:“孩子,你、你上不上筏子?”

桃子:“上啊,下邊西施湖接應的人們肯定在著急哩,俺得趕緊把筏子漂下去哩。”

楊來福:“嗨呀,你, 你不上筏子好不好?”

桃子:“大家都準備好啦,梅子也上筏子。大軍他們上山拍照,大綱和栓子又不在,俺得領大家漂流哩。”

楊來福:“梅子也上筏子哩?嗨呀呀,真要命啊,你倆都不準去,這……不能啊!”

楊來福身後來了梅子,其他人跟著梅子後邊。

梅子:“來福叔,咋啦?為啥不讓上筏子啊?”

楊來福:“梅子,聽叔一句話,別上。俺知道,你們準備好了,俺知道你們也訓練了好幾天了,俺也知道你們從小長在西施湖邊,都有好水性。但是,梅子,你和桃子,你們不能上筏子!”

梅子:“叔,你放心吧,這筏子可安全了。這身上還穿著這個。為了萬無一失,每人還配了一個救生圈綁在身上。你啥也別擔心,沒事兒的。再說,這條河哪一段多少個石頭,俺們心裡都有數。”

桃子:“就是,爹,你別操心了,俺們心裡有譜。”

楊來福看人們慢慢圍上來,悄聲求梅子和桃子:“你倆真是傻閨女,不行就是不行。俺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成不成?”

桃子:“爹,你這是幹啥呀?”

楊來福:“嘿!你們,你們非把我害死了才甘心哪?”

楊來福一挺脖,面向大家,開始訓話:“啊,大家都聽著 ,剛才啊,支書、鄉長都在那山上頭看到你們啦,看了老半天了。他們本來要下來阻止你們,但有個急事兒,走了。現在,我把鄉里的指示給你們傳達傳達,啊。鄉里的意思是,你們瞎胡鬧,三夏大忙不幹正事兒,啊……”

大家一陣吵嚷。

楊來福:“別吵,別吵。聽俺把話講完。我的意思,鄉長、支書都走了,你們呢,也準備這麼幾天啦,啊。那,那就漂吧。但是,女人和孩子不準上筏子。要不然,俺是隊長,俺可是要硬阻止哩。阻止你們,這裡是鄉里的意思。”

大家又吵嚷起來,尤其是十來個女人的,亂喊隊長歧視女人,搞男女不平等一些話,還有的喊他搞封建迷信。

楊來福挺一挺脖子:“聽見了沒有?就這樣,女的,就是不準上筏子。”

大家吵一陣見楊來福沒有商量的餘地,乾脆做自己的事兒,男男女女都往筏子上跳,嘰嘰喳喳的行動起來。

楊來福急了,左拉右扯,顧了這個顧不了那個。正在拉住一個筏子不鬆手,又見梅子和桃子試著上另一邊的一個筏子。楊來福又趕緊撲過去抱住筏子邊沿。

楊來福大聲喊起來:“小爺爺們,小奶奶們,你們聽俺再說一句話好不好??”

梅子和桃子見楊來福真生氣了,便停下來。大家都看著楊來福。楊來福半蹲半跪地抱著筏子,一臉要哭的難受樣兒。

楊來福:“事兒到如今,俺啥也顧不得了,俺給你們直說了吧。”他略頓一下,幾乎要哭出來:“你們這些年輕娃兒,有的可能還不知道,俺老爺、俺爺爺、俺爹、俺自己,還有俺山牛,那是五輩單傳哪……”他又頓了一下,接著說:“桃子到俺家兩年沒娃兒,這次出去打工算是治好了身子,可是,那醫生有交代啊。今天這個事兒按人家醫生交代的話,不適合她呀。”

梅子蹲下來扶楊來福站起。

楊來福:“俺只一句話了,求求你們,別上筏子。要試漂,俺上。往年,在後山伐下的木頭都是綁成筏子,漂流搞運輸哩。俺撐筏子是老把式,就讓俺上吧,就算俺支持你們哩。”

桃子:“爹,別說了,俺不上了。”

楊來福又看梅子。梅子:“俺也不上啦。”

楊來福咬咬牙,一本正經地轉向大家:“孩子們,上筏子!咱們漂流啦——”

岸上、筏上一陣歡呼,六隻漂流筏順水而下。

一路歡聲笑語……

5

西施湖畔。

岸上有不少“揹包客”。遠處,有幾處小帳篷,有人在湖邊垂釣。近處,十幾個男男女女在忙碌,有人支帳篷,有人給救生圈充氣。五、六個女的已經穿上泳裝活動身肢。

大綱、山牛、小剛、栓子,還有杏子、梅子、桃子等,在鄰近的玉谷地裡給玉谷上化肥。

大綱檫一把汗,然後向田裡忙碌的人們吆喝:“喂!該下工了!今天太熱了,咱們下湖衝個涼行不行?走啊,看看城裡人咋游泳哩,走,走哩!”

田裡的男人們都說笑著開始走出玉米地。

梅子來到桃子身邊,對她耳朵一陣耳語,桃子又轉身對杏子一陣耳語。女人們便互相招呼著往村子裡回。

6

杏子領著七、八個姑娘,在湖邊脫衣服。

大綱和栓子、山牛在與“揹包客”談,他們要與城裡人比一比游泳。

大綱:“你們是城市人,俺們是農村人,俺們還不怕啥哩,你們怕啥?”

栓子:“你們要是住一天,還可以讓你們到上邊漂流,那比游泳還刺激哩。”

“揹包客”甲:“你們是用漂流船還是用竹筏子?”

小剛:“當然是漂流船啦,全國最好的。”

“揹包客”乙:“你們有那個船?那船很貴的。”

大綱:“俺們都在那裡打工,老總對俺們可好哩,是他借給俺們哩。救生衣、救生圈啥的,俺都有。”

“揹包客”女:“那好,我們一言為定,今天比游泳。明天,你們得帶我們去漂流。”

栓子:“行。明天就帶你們漂流。”

“揹包客”女:“那,你們收費價格不能太高,要優惠一些。”

栓子、小剛看大綱。大綱:“行,優惠。價格你說了算,行不?”

栓子:“你們有多少人?”

“揹包客”女:“我們這裡十五個人,前邊還有四個人在釣魚。另外還有五、六個人,預計下午晚些時候能趕到。總共二十多個人吧。”

大綱:“對岸還有二十幾個人在釣魚,他們和你們不一回事吧?”

“揹包客”女:“不認識,聽口音像外省的。”

大綱:“你們可以給他們聯絡一下,明天一塊漂流,俺可以再優惠些。另外,俺們可以管你們免費吃農家飯。你們兩三個人一組,分散到各寨各家去吃飯。”

“揹包客”們高興地互相看一眼:“太好了,太好了。”

大綱:“咱有話要說在前頭,漂流也好,探險也好,游泳也好,俺們一律不收費!你們掏的錢,那是租借俺的漂流船,僱傭俺的撐船工,是你們自願的,這一點俺得講清楚。你們呢,心理也得想清楚。要不然,鄉里會說俺私自收費。”

“揹包客”女:“行,行。哎,那麼,我代表我們這一行謝謝你們。下面咱們比賽開始吧?”

大綱:“好,馬上準備。栓子,趕快在水面上圍好安全區。裡邊多放些救生圈。”

栓子:“好咧。來來,大家快點動起來,動起來!”

一陣喧囂熱鬧之後,湖面上救生圈之間都繫上竹竿,圍成一個安全區,兩隊人都各自分開選定裁判,一場城鄉游泳賽便開始了……

7

蘭花在村巷裡擔水往家走。王大軍匆匆來接。

王大軍:“蘭花,說好的,俺在家就不讓你擔水嘛,來來來,快放下,放下。”

大軍伸手抓住擔子將蘭花攔下。蘭花放下擔子,卻不讓大軍擔:“大軍,別動,俺自己能擔。你總這樣啥都幫著做,村裡有人該說閒話了。”

大軍大咧咧地笑笑:“啥閒話?隔牆住的鄰居嘛,幫助幫助應該哩。”

蘭花:“唉,你沒聽人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呀,咱又住隔牆,村前村後會咋看哩?”

大軍:“願咋看就咋看,俺高興。”

蘭花:“你幫俺,俺從心眼兒感激你。可,可俺不想拖累你。”

大軍:“說的是啥話呀,走,回去哩。”

8

“譁”一桶清水倒進缸裡,“譁”又一桶清水倒進缸裡。

蘭花痴痴地看著大軍。

大軍:“這會兒俺閒著沒事兒,再去擔兩次把缸倒滿吧。”

蘭花:“別去啦,大軍,來歇一會兒。”蘭花遞給大軍毛巾:“擦把汗吧。”

大軍接毛巾擦汗,又將毛巾遞給蘭花:“蘭花,苦了你啦。”

蘭花:“有你幫著,俺心裡不苦。”

大軍點點頭,兩人對視,蘭花又用毛巾給大軍擦一下臉上的汗。

“蘭花,蘭花,你爹和你大哥來了,出來接一下。”蘭花婆婆在院門口叫。

“哎,來了。”蘭花從屋裡出來,大軍隨後。

蘭花娘家爹和大哥進院。

蘭花:“爹,哥。哎呀,看這天熱的,先進屋裡,俺打些涼水你們先洗一下。”

“不忙,不忙,蘭花,扶你媽回來。”蘭花爹應著。

蘭花扶住自己瘸著腳的婆婆:“媽,來,慢著點兒。”

大軍:“你們先進屋裡,俺去擔一擔水,回來再說話,啊,進屋坐。”

蘭花哥:“來來,我去吧。”

大軍:“你是客人,咋能讓你去啊,俺去。”

蘭花哥:“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哪。俺這當哥的也沒你們幫的多哩。”

“遠親不如近鄰嘛,應該哩,應該哩。”大軍擔著桶往外走:“去吧,去吧,你去歇著吧。”

蘭花:“哥,快來洗一下涼快涼快,俺去給你們做飯哩。”

9

大剛家。大綱爺和蘭花爹在說話。蘭花爹情緒悲切,大綱爺態度嚴肅。

蘭花爹:“二叔,您老在這神靈寨德高望重,又是張家大姓族首。俺今天求您老人家哩。”

大剛爺:“看看,外氣了不是?有啥話你就直說,說對了,佔理的,俺支持你。但有一條,咱都得實事求是。”

蘭花爹:“俺還是為了閨女蘭花來的,俺想趁夏秋之間這個空兒,把閨女的事結個局。這樣,俺心裡頭就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啊。”

大剛爺皺下眉頭,吹一口氣將水菸袋的菸灰吹掉,又換上新菸絲點上:“說,說,你說吧,俺聽著哩。”

蘭花爹:“二叔,您老知道,俺蘭花嫁到這神靈寨剛一年功夫,她丈夫外出打工便出了車禍。車逃走了,罪給咱留下了。住院就醫落下一堆債,人還是死了。臨終留下一句話,信用社還有兩千塊沒還上。這第二年,蘭花婆婆又摔傷了腿腳。俺那親家母剛強,不顧命,不去醫院求醫,這又落下了個殘疾。小叔子張春良呢,學習好,你們都鼓勵他上學,如今高中畢了業。唉,這苦就苦了俺那可憐的蘭花呀,身下也沒有個只男半女,年輕輕的二十出頭就守寡,苦熬苦拼,上養婆婆,下顧小叔,一大堆外債又要還。她是沒日沒夜地苦苦掙扎啊!人是瘦了一圈又一圈……”蘭花爹聲音開始顫抖:“俺這當爹的,心都要碎啦。”

大剛爺點著頭,用一個手指頭不停地輕輕敲桌子,面帶惻隱,老淚閃閃。

蘭花爹:“是俺那閨女心田好啊,死守著這個神靈寨,不回孃家。你們神靈寨的老傳統是:見死不救,天理難容。這俺贊成。她婆婆家需要有人撐著,俺也理解。這千般苦,萬般苦,苦的是俺蘭花。這千難萬難,難的是俺這當爹的。這幾年,俺賣了牛,養了豬,都填到了神靈寨這個坑兒裡,這倒是應該哩。可俺……俺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閨女沒頭沒盡地苦熬啊!”

大綱爺又點一袋水煙:“你說的這些都是實情,俺也看著閨女不容易。以前,蘭花是債務大,後來呢,是負擔重。前一度,那王強的女婿大波,那不是鄉長嘛,有這個權利,他給蘭花辦了低保,還有醫保。年後,外出打工,大綱頭一個叫的就是蘭花。蘭花心好,人又能幹,聽大剛說,那邊老總是個開明人,每月額外給她多發一點錢。蘭花走後,這黑來早晚,鄉鄰親朋的也沒少幫忙。這個事兒,咱也不能太悲觀了,苦日子終有個盡,有個頭哩。”

蘭花爹:“親戚們也都為她操心哩。俺有個妹子,前幾天給她提了門子親。那頭是死了媳婦,留下個小兒子,人倒也可以,光景也算不錯。俺這次來,就是想帶蘭花回去。要是能行,也算閨女有個出路。可是,這得二叔您說句話哩。蘭花是俺閨女,可如今她又是神靈寨的人呀。二叔,俺難哪!”

大綱爺:“是啊,這個事情著實叫人作難哪,蘭花要是走了,那家也就不好辦了。”

蘭花爹:“那蘭花的小叔子春良,也是十七、八的人啦,該撐起門戶了。三年兩年娶個媳婦,這不又是一家光景嗎?”

大剛爺:“俺聽說,那個春良啊,今年考大學,成績好哩。要能考上了,家裡只有個殘疾的老孃,那咋上大學哩?俺這心裡也是兩怕,一怕春良考不上大學,那大好前程也就沒了。二怕他考上了大學,那大學生著實不好供啊。春良這娃,有良心哩,只要他在家,那裡裡外外拼著命地幹,對蘭花也像敬親孃一樣。這幾天,聽說考試有結果下來了,他到城裡去了。其實,這娃心裡對考大學這個事情,像我一樣,也是兩怕。唉,這要是考中的話,那前程命運可就捏在了蘭花手裡啊。”

蘭花爹哭:“那蘭花,蘭花她命苦啊!這,這再供個大學生,一年下來得多少錢啊。那蘭花啊,她還不得把命搭上啊……”

大剛爺:“神靈寨打先輩到如今,從沒出個秀才、舉人什麼的。這娃要是爭氣考上這個大學,別的不說,就神靈寨,那是一件大好事。娃子在這樣的光景下,十年寒窗,那不容易啊!但是,蘭花閨女,是走還是留,這得叫她自己定盤子。”

蘭花爹:“不,不。二叔,您老人家這回要說話哩。俺這次來,主要還是靠您老人家說話哩。”

大剛爺:“唉,這個事兒啊,咱不能犯糊塗。孩子的心裡咋想哩?咱得吃透啊。”

10

蘭花家。

蘭花剛毅、美麗的臉上掛著淚花:“俺是這樣想的:俺不能離開神靈寨!哥,咱不念死人還得顧活人呀。俺不能在他們最需要的時候撒手而去。見死不救,天理不容啊!”

蘭花哥:“那,誰來救你呢?”

蘭花堅決地表示:“俺自己!俺只要心裡有棵火苗苗,就能走到日頭地兒上!”

蘭花哥:“唉,傻妹妹,你這是一條道走到天黑,死撞南牆不回頭啊。俺是啥話都跟你說啦,你咋就不開竅啊?”

蘭花:“哥,你和爹媽,為了俺操心,俺心裡都明白。可,可俺不能走啊!俺咋能那麼忍心呢?”

蘭花哥:“你現在真的走了,那也是合情合理嘛。走到天邊誰也不會說啥怪話。你不走,反倒叫人不理解。”

蘭花:“哥,別人不理解,難道你也不理解嗎?”

蘭花哥:“這回不把你帶走。俺就沒資格,也沒有臉當啥哥哥啦。俺當哥的,不能眼看著妹妹在這個爛泥坑裡苦苦地受熬煎!”

蘭花:“哎呀,哥!!”

蘭花哥:“不把你帶走,那,那俺就不配當哥!!”

(未完待續敬請期待......)

電視連續劇劇本《神靈寨》(第三集)

作者簡介:柒偌汐,河南洛陽人氏,是個爺們兒。食五穀雜糧,品人間煙火。有時候一高興寫點啥,不知文學為何須物也。閒了喜歡漫山遍野地跑跑,賞賞季節看看風景什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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