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同舟五十年

那天去健身房的時候,俊傑提了一個建議:抽一週的時間,在健身房裡從開門待到閉館,用數學的方法統計出來哪個時間段裡女生的質量和數量最高,再結合我們的課表以此制定出我們去健身房最科學、最有效、最養眼的時間表。

當時的我一臉複雜地看著他,一方面是因為不明白,高數掛科三次的俊傑是如何準確地說出這麼多數學術語,另一方面,我想在他臉上好好學習一下,什麼樣的表情,才能最好地掩蓋如此齷蹉的言論。

所以,我答應了他。

风雨同舟五十年

雖然口頭上答應了他,但是我們都明白,這一計劃永遠不會實施,因為它只是俊傑這個“耙耳朵”意淫出來的對他那個經常和他吵架的女朋友的一種發洩情緒。

說是吵架,其實在我們看來,就是兩個“矯情”的人,互相撒嬌。常見的劇情是,一個生氣要哄,一個高冷不理,我們這些中間人,只能居中調停,在兩人面前分別虛構著另一方如何痛不欲生地想念對方,再編造一些無中生有的感人橋段,以此證明兩人的這段感情是多麼堅定、牢固,所有的矛盾都是誤會。最後,這對小情侶重歸於好,我們也可以得到短暫的休息,調整好狀態,等待著下一次再扮演“救火隊員”的角色。

即使每次的結局都一樣,但是我們還是樂此不疲地去扮演好這個角色,因為我的經歷告訴我,不管看起來多麼牢固的感情,都有破碎的可能性,所以我不希望我們都看好的兩個人,突然成為陌路人,於是只能繃緊神經,爭取將他倆每次的爭吵,扼殺在搖籃中。

不止是俊傑,似乎我身邊每一個朋友戀愛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狀態,身邊的每一段感情,都會讓人不放心。不過有兩個人吵架,我從來不勸,甚至偶爾還會煽一煽火,因為他們的感情我打心底裡相信牢不可破。

他們就是我的姥姥姥爺。

我小的時候,父母都是老師,每個寒暑假我們都會回到亳州過一段時間。那時,我們都愛看央視一套在《焦點訪談》後放的電視劇,其中有一部最為喜歡,那就是由孫海英和呂麗萍演的《激情燃燒的歲月》,就像劇中不停爭吵的石光榮和儲琴一樣,我堅信姥姥和姥爺就算有再大的爭吵,也只是他們生活中的調味劑而已。

风雨同舟五十年

對於他們那個年代的家庭是如何建立起來的,我一直滿懷好奇,那種介於自由戀愛和媒妁之言中最為平衡的感情,總是透露著那麼一絲絲的神秘和不可言說的浪漫。在我成年有了自己的感情後,曾經幾次想要去了解他們年輕時的感情經歷,卻不知如何才能最合理抵去解開這個謎團。

姥姥姥爺的“金婚”紀念日在農曆二月初二,那是一個週日,週五我就早早的趕回了亳州,想著有沒有什麼事項可以幫的上忙。因為是回亳州,我只能坐臥鋪回去,長達八個小時的車程中,我腦子中一直想象著二老彼此會不會因為對兒孫們的準備要求不同而爭吵。我明白,在姥爺心中是想好好慶祝一下的。

我一直都覺得姥爺是一個很浪漫的人,兩年前,他就曾吐露出想好好慶祝一下他和姥姥的金婚一事,對於這一提議,父輩們自然是十分的支持,所以這兩年中,二老的“金婚”慶典成了家中的頭等大事,力求在合適的範圍內儘可能的隆重些。而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低調的姥姥會不會允許姥爺這一在她眼中略顯“是非”的想法。

在我到家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我的擔心純屬多餘。二老難得的沒有任何爭吵,任憑我的父輩們去張羅著各種慶祝方式,他們老兩口只是坐在家中的沙發上,一遍遍的看著為他們補拍的兩套風格迥異的婚紗照,半開玩笑的評價著彼此誰拍出來的效果好。

风雨同舟五十年

週日那天,我們為姥爺準備了鮮花,想讓他用現在的方式,重新向姥姥求一次婚,我開玩笑的向姥姥說,不能輕易答應,要矜持兩下才能收下姥爺手中的鮮花。姥姥笑得直不起腰,故意躲開姥爺的視線,但手卻不自覺的伸向姥爺手中的花束——那是我這二十四年中見過她笑的最開心的一回。

我彷彿看到了五十年前,在亳州鄉下一個叫師店的鄉村,那個簡陋的結婚儀式上,姥姥應該也是這樣羞澀地笑著和姥爺完成了那個儀式,然後開始了他們吵鬧的、幸福的五十年。

我把他們補拍的婚紗照發了朋友圈,並著重@了一下俊傑,我想告訴他,以後他和女朋的爭吵我不再當“救火隊員”了,好好過日子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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