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胡迁因抑郁症而自杀,我们为什么不自杀?因为我们得了庸俗症

导演胡迁因抑郁症而自杀,我们为什么不自杀?因为我们得了庸俗症

胡迁

导演胡迁在月初自杀。可能是长期不逛“文艺圈”的关系,我并不知道这个人。这些天,有关胡迁的报道陆续多起来,便对他有了印象。

出生于1988年的胡迁应该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写过一个长篇,一个中短篇小说集,中篇小说还在台湾获了奖。别小看了台湾的文学奖,王小波也是因为《黄金年代》在台湾获了奖,才慢慢在整个华语圈产生影响。我看了胡迁的获奖小说《大裂》,感觉大好,完全没有主流文学圈那种低智而圆滑的套路,而是按着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同时自圆其说。胡迁还是一位导演,导演了两个短片,一个4个小时的未剪辑完成的长片。应该说,还不到三十岁便能够有着这样的成绩是令人欣慰的,至少这是一个足够扎实,同时不乏华丽的基础。但是,胡迁却选择了甩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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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迁作品:《大裂》

“这一年,出了两本书,拍了一部艺术片,新写了一本,总共拿了两万的版权稿费,电影一分钱没有。女朋友跑了,隔了好几个月写封信过去,人家回复‘恶不恶心’。今天蚂蚁微贷都还不上,还不上就借不出。关键是周围人还都觉得你运气特好,CTMD。”9月3日胡迁在微博中写道。“生命痛苦又无意义。”这是9月10日微博上的文字。在很多人转战微信朋友圈之后,胡迁对微博还保持着足够的信任。“两年前的九月,我的一个师兄在傍晚来找我。他很虚弱,手一直抖,他说:你不要跟我一样吃了睡睡了吃。”这是9月22日的文字。

“多年前,我每天打游戏,后来精力跟不上了,就靠睡觉,我每天睡十几个小时。再后来,我大脑老化,不能长时间睡眠,我开始喝酒。从清醒到入睡之间需要很多酒,而我酒量越来越大。到现在,也就是现在,我看着这面墙,再也没有逃避世界的方法了。我只能看着这面墙,一整天。” 9月25日,胡迁望着一面墙,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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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迁微博

看朋友对胡迁的追忆,都说他说是一个心里充满善意,而极度单纯的人。从他零碎的微博文字中,可以看出他在现实中的困窘:他写了书拍了电影,但是过得并不轻松。他遇到了困境。首先是那部4个小时的长电影因为与制片方的分歧,有可能无疾而终。再有,爱情离他而去,而且冷漠而决绝。而他是一个极端爱电影的人,也可能是一个极端爱“爱情”的人。所以,或者说有可能所以,之后有了“生命痛苦又无意义”的感叹。

现实中,一个人感到世事维艰,感到走不下去,并不奇怪。很多人都遇到过困境,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大多数人都挺了过来,透过一整天面对的那面墙,重新看到了阳光或者某种乐观的气息。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望着那面墙的同时自己却倒了下去,而且永远不会再起来了。胡迁是其中之一。南京的诗人外外也是。

胡迁自杀后,很快就有人说因为他患上了抑郁症的缘故。外外选择从楼上纵身一跃,“官方”或者医学的说法也是抑郁症。在这之前,弗吉尼亚·伍尔芙、海明威、川端康成、三毛、海子,一批与文艺相关的人在某一个个人的重要关头选择了结自己。然后一无例外被冠上了抑郁症的帽子。而抑郁症是一个医学用词,胡迁和伍尔芙们在医生那里不过是没有挽救好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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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

自杀者曾经被贴上懦弱的标签,好像任何时候选择自杀都是一种逃避和错误,生活再过严厉,人也必须活下去,所谓“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现实中总是有一些人不愿意“赖活”、“苟活”,或者行尸走肉般度过余下的日子。与其“前者”,他们宁愿“站着死”。其实,自杀者,特别是清醒的自杀者,应该都是理想者,他们觉得活着应该是有意义的,如果现实把活着的意义榨干,活着便没有意义了。从这个意义上说,不是他们,反而是常常与现实妥协的我们才是病人。精神上的懦弱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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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尔芙

一开始,我们并不是妥协者。我们也曾经两眼清澈,在少年时代渴望无菌的、万里无云般的生活;到了一定年纪,退一步,希望自己能够出污泥而不染;再后来,我们不止一次遇到了一面同样的墙,我们试着翻越,但总是无功而返,磕碰得浑身是伤。于是我们选择了绕道而行,选择了与狼共舞。

虽然推向山顶后,石头还会重新滚落下山,但西西弗选择了推,而且周而复始,永不停歇。与此相对,人总是要死的,我们选择活着。

胡迁们选择了完美和意义,他们痛苦得活不下去;我们选择了庸俗和现实,我们可以活到自然死。

我们为什么不自杀,因为我们得了庸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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