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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吃個水果吧。金花剛進特護病房,李非就笑吟吟地看著她說。
噢,您是想吃水果吧?
也是,我有餐後吃水果的習慣。李非說著,拿起了一隻火龍果。
金花馬上搶了過來,我幫您削。
休息室裡,堆滿了水果。金花望著那些可愛的水果,口水都不知流了多少回了。特別是這火龍果,她最喜歡吃,網上種菜時就最喜歡種它。
金花用大拇指和食指夾著削好的火龍果遞給李非時,其他三根白而纖細的手指很美地彎曲著,李非推讓著,你先吃,手就自然地接觸到了金花的手。
推讓中,金花的臉脹得紅紅的,她幾乎是帶著哭腔說,市長,您一定得先吃,我自己再削一個好麼?
李非只好依了她,接過沾著金花手指香味的火龍果,到陽臺上去了,陽臺是弧形的,放著一張小藤編桌子。
金花在休息間削著火龍果,手有些發顫。
小金,到陽臺上來吃,一起聊聊。李非在陽臺上召喚。
與市長面對面坐著吃水果,金花很不自然,本想狼吞虎嚥解饞的,這下只得裝淑女,小嘴兒輕咬了。
李非看著金花,心想真是個小美人哩,比火龍果還鮮嫩。這個美人曾經在哪裡見過呢?李非在腦海裡苦苦搜尋,沒有答案。
市長,您……
他突然意識到不能緊盯著一個女孩子,便說,我剛才發現你與昨天有些不一樣。
金花的臉便紅了,沒什麼不一樣,就是稍微化了下妝。
噢,難怪。咦,小金對未來有什麼構想麼?
金花搖搖頭,不怕市長笑話,俺一個小女人,有什麼構想呢,有份穩定工作,再嫁個好男人就行了。
咦,我就不明白了,現在女孩子怎麼都輕易地稱自己是小女人哩,女人和女孩是有區別的喲。
不會吧,反正我們這一代人習慣了,女人女孩,差不多。
不對,應該是結了婚的女性才叫女人,未婚的女性應叫女孩。
金花一驚,這話似乎在哪裡聽到過,噢,小時候聽媽媽這樣說過,便說,理論上是吧,可是現在的判斷標準可能變了。
什麼標準呢?李非問。
金花的臉騰地紅了,她後悔不該接李非的這個話頭,以金花看來,現在的女性無論結婚與否,只要發生過性關係就叫女人。她把頭低下去了,不好意思回答李非的追問。
難道?李非盯著金花。
不不不,您別誤會。金花連忙解釋。
嗬,看把你急得,我一看你就不是女人。李非盯著垂著頭的金花,只見她的臉頰的弧形都是嫩的,上面還有像剛摘下的絲瓜一樣的淡淡的絨,渾身又散發著新鮮黃瓜的氣味。
金花心想,唉,現在很多女孩子認為到了十八歲還是處女的話,很失敗哩。但她不敢再接李非的話了,只顧一口一口地吃火龍果。
你說只要有份穩定的工作,再嫁個好男人,想法倒是很實在,不過,這是所有女人的基本想法,但你就沒想過與一般女人不同的生活?
金花輕輕一笑,市長,要想也只是幻想,幻想破滅反倒讓人痛苦,所以不如不幻想,鄭板橋都說啦,難得糊塗。
李非咬下一大塊火龍果,面對金花,有些吃驚,這小女孩看似話不多,說話還挺有思想的。
這時,休息間響起敲門聲,接著聽得有兩個人的腳步聲,金花馬上迎上去,卻見秘書和一個老闆模樣的人走了進來,秘書朝金花使了使眼色,兩人就退回到休息間。
就聽得陽臺上有兩人簡短的對話,不過三分鐘吧,那老闆走了出來。秘書陪那老闆下樓後又返回來,金花正在猶豫是否還回到陽臺上去,就聽陽臺上市長的聲音很大地響了起來,我叫他們這些天不要為這事找我!秘書是是是之後,就走了。
金花還楞著,李非的聲音響了起來,小金,來,繼續聊天。
看到金花的火龍果快吃完了,李非笑了,你嘴不大,吃得挺快的。
金花的臉就紅了,那是因為您剛才忙顧不得吃嘛。
小金呀,我不贊成你先前說的觀點,人嘛,不管是男人女人,都還得有個較大的目標,所謂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嘛。
火龍果正好吃完了,金花聽得李非這句話,開始咀嚼這句話的含義。
於是又聯想起《大丫環》中的採青了,採青這個丫環就是市長所說的那種人吧,心夠大的,要當少奶奶。可是她的舞臺充滿了刀光劍影呀。
正在這麼咀嚼市長的話時,又傳來敲門聲,休息間的門其實一直開著的。是院長的聲音。金花馬上迎了出去。
院長、院黨委書記和工會主席,三人一邊市長好市長好一邊彎著腰來到了市長面前。金花不知要退還是要進,腳像紮了根似的。
院長一陣寒喧後,看了看金花,市長,護士護理得周到麼?您只管批評。
還好還好,市長看了看緊張的金花。
金花聽市長這麼一說,懸著的心放下了,心想這市長還是挺好的。
市長,您今天一定得賞臉,晚餐嚐嚐我們的食堂伙食怎麼樣?院長偏著頭。書記和工會主席也一齊看著市長,嘴都微張著。
食堂伙食?不會那麼簡單吧,你們那一套我熟悉的。市長笑了。
那當然那當然,接待市長當然不會是伙食喲。我們醫院經常有省醫學院的教授來講課,食堂裡改造了幾個包房,絕對不比五星級酒店差的。
那好吧,不過,人不要太多。
那當然那當然。院長總是那當然著。他看了看市長,用徵詢的口氣說,就我們三個陪您?
李非就看了看金花,把小金也叫上吧,她辛苦了。
那好那好,三個院領導一齊將目光投向金花,金花的心一下跳到嗓子眼兒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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