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医生变成患者 要么是最乖的,要么可能是最“难搞”的

医生也是血肉之躯

难免有生病甚至需要手术的时候

当他们穿起病号服躺在手术台上

会像平时给患者看病那样冷静吗?

是否又有特殊的缓解疼痛的方法?

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大家:

当医生变成患者是一种什么体验

当一位医生变成了患者,她要么是最乖的,要么,就是最难搞的。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绝非后者。可孰知世事难料,两个月前,被告知因髌骨脱位需行手术治疗后,我,一个自诩成熟的人,一个整天拿着病历检查单劝人手术的医生,竟也像大多数“不信邪”的患者一样,带着片子东奔西跑,总幻想着些一劳永逸的法子。

01

确诊

当骨科医生告诉我“可能需要手术”时,我整个人都陷入了“怎么会这样”的震惊……

我的膝盖属于老问题,绵延十几年的数次发作让我熟练掌握了一套自救技术。所以,当这次发病后,我又按老方法打上护膝,想着靠制动解决问题。

一周后,问题依然存在;一个月后,问题严重到我不得不正视的程度。此时,我尚且以为无非是打一个月石膏,上下班不方便一些,个人特色鲜明一些(有些门诊患者已经开始喊我“那个有点儿瘸的大夫”了)而已。

因此,当骨科医生告诉我“可能需要手术”时,我整个人都陷入了“怎么会这样”的震惊。

当医生变成患者 要么是最乖的,要么可能是最“难搞”的

我完全忘记了自己向患者交代病情时“用委婉的语气表达对方可能接受不了的事实”这个谈话技巧,拼命抓着“可能”两个字不放,然而内心深处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这回,应该是真的需要手术了。

老同学得知情况,拿着我的片子奔走,果不其然,也是得到了需要手术的结果。从确诊到决定手术,我用了一周的时间进行自我建设。于是更佩服在门诊直接表示能够接受手术的患者心理的强大。

02术前

平日里只是点击鼠标即可下达的医嘱,此时真切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一旦接受手术的事实,心态也似乎变得平和。然而,随着手术时间的临近,还是会不由自主考虑很多问题,这种不由自主并非对术者医术的质疑,而是担心同意书上那少之又少的“偶有”偏偏落到自己身上。

懂得越多就越痛苦,而作为医生,这种痛苦恰是最不能与人言说的。面对亲人和朋友的关心,不言,恰成了我所能想到的最可保护他们的方式;面对朝夕相处的同事,正因为懂得,不言,也成为心照不宣的默契。

住院手续是一剂良药。当我确实带上那只蓝色小手环时,萦绕在心头数日的紧张和焦虑却神奇地消失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乘坐过山车到达顶点的那一刹那平静,因为知道即将到来的为何,便能够坦然接受一切。

我感受到术前连续14个小时不能进食水的饥饿和口干,感受到插尿管时难以言喻的酸胀和不适,感受到静脉输钾带来的一波波疼痛,这些平日里只是点击鼠标即可下达的医嘱,此时真切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这是种奇妙且难得的体验,从医生的角度,我知道这些都是术前必备的;而从患者的角度,我又希望令人难过的治疗少些再少些,毕竟,光是无法自由行走的不适感,就已经让我对插尿管这项操作产生深深的排斥了。

当医生变成患者 要么是最乖的,要么可能是最“难搞”的

03手术

第一次以躺在平车上的方式进入手术室,连天花板都带着点儿新奇的陌生感……

经过一上午的等待,终于轮到我“上台”了。第一次以躺在平车上的方式进入手术室,连天花板都带着点儿新奇的陌生感。爬上看惯了的那张台子,接受麻醉,消毒,铺巾,术者刷手就位,手术开始了。

我们科的手术,多是全麻、局麻,腰麻手术是我此生经历头一回。一张消毒巾隔绝了好奇窥视的目光,那边时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锤钉子声、吱吱嗡嗡的磨骨声,这边的我盯着显示器,看着自己的关节腔不亦说乎。

当医生变成患者 要么是最乖的,要么可能是最“难搞”的

这会儿是能体会到作为医生的乐趣了,至少在这样的时刻,不会想象着帘子后面的情况忐忑不安,也不会被诱导深眠,错过这难得的体验。

两个多小时后,手术结束了,此时已是下午五点。我被送回病房静养,而刚刚还在奋战的同事们,还要马上转战下一台手术。

04术后

我不能说服自己切换到医生的状态,此刻我只是一个患者,而“患者,都是软弱的”……

尽管用了椎管内麻泵,手术当晚也相当难熬。双腿没有知觉,术肢麻木难忍,我只能平卧在床上等天亮。期间,护士姐姐用了最轻的手法,然而我还是知道她的每一次查房。在双腿不能动弹的状态中,疲惫的我迎来了术后第一天。

早查房过后,为了能够下地,也为了缓解术肢的麻木感,我的麻泵被关掉了。此后的五个小时,难以言喻的疼痛席卷而来,就连拔尿管这令人欢欣的事实也缓解不了疼痛带来的沮丧。

在入院后,我第一次哭了。我不能说服自己切换到医生的状态,冷静地告诉自己术后的疼痛是正常的,麻木是正常的药物反应,观察即可。我只是一个患者,而“患者,都是软弱的”。

中午,支具到了。术后第一次下地,从病房到洗手间的区区十几米,也化身利刃遍布的险途。术肢依旧麻木,每一步都像踩了电门,麻木感如同电流迅速向小腿蔓延。

当医生变成患者 要么是最乖的,要么可能是最“难搞”的

然而,能自由地去洗手间的感觉太好,能洗漱的感觉太好,经过一番整理,我又觉得自己像个人了。下午,主刀林主任和麻醉周老师分别来查房,让我对自己的恢复情况有了进一步了解,忐忑的心情也随之平复。第二天,当我得到出院消息时,术肢的麻木感已有了明显缓解。

当医生变成患者 要么是最乖的,要么可能是最“难搞”的

后 记

现在,我敲下这篇文章,回想整个就医过程。有人讲,你不是医生吗,医生不是天天要做手术吗,你还会害怕?

是的,我会,因为我有血有肉,绝非钢铁之身心。当我脱去白衣,穿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我也是一位普通的患者,会为了不确定的未来担忧,为难忍的疼痛哭泣。

也正因我有血有肉,于是能在这番变身中,体会患者的痛苦和不便,再将这体会,带到以后的工作中。时刻记住前辈的铭言:“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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