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胡远科刚收拾完家伙，准备和老婆吕志梅一起上沟脑山把最后那几分青稞收了——再不收一打霜青稞就芽了，那就值不了几个钱。正要出门时碰上了慌慌张张的孙才山。
“反了，反了，快走！”孙才山一看到胡远科，上气不接下气地拉着胡远科就往外跑。
胡远科差点被绊倒在门口，提着镰刀跟了出来，嘴里还开玩笑：“谁反了？马步芳不是早就跑了吗？”
“上下村的人反了！”孙才山抹了一把脸，咬着牙说道，“都反到咱村来了。张远成惹的祸！”
“啥？”胡远科一听到藏民反了，愣了一下，还没等回过神来，黄盛文也急急忙忙跑来了，三个人相跟着往张远成家走去，在路上孙才山和黄盛文才你一句我一句地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讲清楚了。
胡远科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到了大沟，他停了下来。才发现手里还拿着镰刀，忙把他递给路过的一个小娃娃，拉过孙才山和黄盛文，蹲在路边商量起来。他知道这事儿不能莽撞，如果处理不好，其后果的严重程度是没法想像的。他得想想该怎么办。三个人蹲在大沟旁一石头旁边商量起来。
孙才山的意思是，首先应该找到张远成。事主不在，啥也不好说。
可找到了又咋办？能把他交到藏民手里吗？那还不得当场活刮了他！胡远科和黄盛文都摇摇头，说这不是个好主意。
直接去跟旦正活佛谈？显然这也行不通。三个人都不认识那老头，根本就搭不上话。大沟离张远成家不远，吵闹声一阵一阵传过来，大家都明白，这种事情越拖越严重。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把人家的敖包给点了，再拖下去说不定还真能把张远成家给踏平点着了。
这时候孔仁挑着担子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黄盛文顿时眼前一亮。忙拉着胡远科和孙才山迎了上去。
“老爷子在家不？”黄盛文问孔仁。
孔仁愣了一下，放下桶看着三个人笑着说：“老爷子？在家呢，你们三个猫那里守啥呢？这儿也没兔子呀。”
胡远科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了黄盛文的意思——他也知道孔老太爷认识一些活佛，说不定跟这个旦正也能说上话呢。
“张远成家的事儿，你知道了吧？过来时看到了没？”胡远科问道。
孔仁把一只桶放到泉眼下，哗哗哗往里接着水，一边说：“当然看到了，老张胆也够大的！愣是敢下手，那玩意儿能瞎琢磨吗？我们经过敖包时还绕着走呢。”
“形势你也看到了，可以说是万分紧张，咱们稍微有一点马虎，张远成家可能就完了，说不定还会出人命呢。这时候想到你家老爷子了。十里八乡的，也可能只有他老人家能说上话，你看咱们要不去你家？”胡远科觉得没有必要跟好朋友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孔仁是何等聪明的人，三个人一问老爷子在不在家他就知道啥意思了。可这事儿他不能盲目地答应，得看老爷子的意思。首先，老爷子跟旦正肯定是认识的，这点不容置疑。老爷子有哪些朋友，他知道个八九不离十，旦正活佛还来过孔家。但是，张远成在前几年得势时没少整人。老爷子虽然没出门，但村子里的事情就跟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小风一吹就能到每个人耳朵里，张远成的所作所为老爷子肯定心里有数。所以他不能保证这次老爷子能帮这个忙。
“老爷子在家呢，咱们这就一起去吧。我可提前说，老爷子的脾气咱们都知道，能不能帮上忙，我也是一点谱都没有。”一边说着一边挑起了两桶水。
“大哥，我来，我来。”孙才山觉得这时候自己也该干点什么了，没等孔仁反应过来，已经把担子抢了过去。
四个人相跟往孔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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