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7年前洪水來臨,兒子被沖走,7年後救下落水兒童找到兒子

看了電影《葉問外傳:張天志》,想起了另外一個真實的故事,一個帶著些玄妙命運意味的故事,一個勇於面對過去的自己,打敗自己的心魔,找回自己的故事。知道這個故事的朋友都說這就是上天註定,老天爺不會讓一個好人一輩子都活在噩夢中。

銀幕上的故事總是來源於現實的影子,而影子背後蘊含的那種面對自己的勇氣和精神不僅僅存在於那些家喻戶曉的人身上,今天故事的主人公便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在內疚和恐懼中活了好幾年的人。

1998年很多地方都遭受了特大洪水災害,在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村裡的幹部披著雨衣,挨家挨戶的敲門叫醒所有還在熟睡中的人趕緊轉移,因為村子附近的那條河的水位正在快速上漲,眼看著就要淹到村子了。

叫人的隊伍中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叫洪斌,是村支書的侄子,因為水性極好,被支書安排在河流附近監視河水上漲的情況。疾風驟雨,夜幕漆黑,洪斌望著不遠處的村子裡一家接著一家亮起了光亮,心裡有些著急,他的妻子和兩歲的兒子還在家裡等他,支書去叫他幫忙去看著河水的時候,自己便交代妻子趕緊收拾一些必要的東西,帶著兩歲的兒子往村東頭地勢高的穀場跑,可洪斌依舊心神不寧,妻子肚子裡還有三個月的身孕,這件事只有洪斌和妻子知道,在那個年代,二胎是萬萬不被允許的。

洪斌爬上河邊附近的一課樹上,一手扶著樹枝,一手拿著手電對著河流的方向,洪斌能用眼睛看到河水正一點一點淹沒河道旁邊的灌木,眼看著就淹到了自己腳下的那顆大樹根部。

豆大的雨滴噼裡啪啦的打在洪斌的雨衣上,就像過年時整個村子一起燃放鞭炮一般,呼嘯的狂風將雨滴劈頭蓋臉的打在了洪斌的眼睛中,洪斌知道肯定是上游的水庫漫水了,要不然河水不可能漲的這麼快,他必須要趕緊回到村子通知所有人,不要再留戀家裡的東西了,趕緊撤走,再不走,如果上游水庫決堤,整個村子的人命都會處在極度的危險中。

故事:7年前洪水來臨,兒子被沖走,7年後救下落水兒童找到兒子

洪斌跳下樹枝,撲通一聲摔進了已經沒過腳脖子的水中,腳底是泥濘的爛泥和草根藤蔓,洪斌連滾帶爬的朝著村子的方向狂奔,就在洪斌快要踏進村子的時候,突然村子裡所有的電燈瞬間熄滅了,整個村子除了幾道搖曳著的手電發出的昏黃的光,再也沒有任何光亮,洪斌隱隱約約開始聽到在疾風驟雨中一聲接著一聲的哭喊,一道接著一道的悲鳴。

洪斌淌著水,步履蹣跚的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跑去,一邊跑,洪斌一邊大喊:快跑,水來啦,快跑……嘶啞的呼喊就像是投入奔流大河中的小石子,瞬間被淹沒進了狂風驟雨之中。

突然,洪斌感覺到身後似乎有一種疾風湧來,空氣中的氣流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推動了一般,洪斌顧不得回頭,他知道,著肯定是上游那個水壩決堤了,巨大的洪水正在往村子的方向湧來,洪斌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已經快淹到小腿肚子的水中狂奔,巨大的水流衝力讓洪斌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形,嘩啦一聲撲進了水中。

等到洪斌連滾帶爬的到了自己家瓦房過道的時候,水已經快淹沒大腿了。洪斌扯著嗓子大喊自己妻子和兒子的名字,喊了幾聲之後,堂屋的供桌上亮起了一道微弱的手電光,然後洪斌聽到了妻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兒子哇哇大哭的聲音。

洪斌扶著妻子,抱著懷裡的孩子淌著水朝著村東頭的穀場艱難的走去。那是一片高地,也是通往村子外面更高地方的必經之路,洪斌早已經和支書說好了,村子裡的人都逃到那裡,看水勢再決定是不是往更高的地方去。

等到洪斌和妻子艱難的到了穀場後,洪斌看到了十幾道手電的燈光正慌亂的照著村子的方向,老支書不斷的用沙啞的聲音招呼大家繼續往更高處走。

洪斌一手扶著妻子,一手抱著兒子,任由大雨噼裡啪啦的打在臉上。洪斌帶著妻子和兒子來到了穀場上,心中微微鎮定了一些。很快,洪斌發現穀場上的水位正在快速上漲,精通水性的洪斌感覺水位不斷上漲,而且流動很快,洪斌馬上意識到,後面肯定還有更大的洪水正在朝著這個方向湧來,當下急忙招呼著支書趕緊帶著大家離開,往更高的地方去。

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上漲,突然一股力道極大的湧流一下子把穀場上站立的不少人衝了一個趔趄,一個拉扯著自己父親褲管的孩子被衝倒了,在十幾道昏暗的手電光下,孩子被水流帶著正在遠離人群,緊接著又是更大的水流,洪斌身形一個不穩當,懷裡的兒子一下子掉進了水裡。洪斌的兒子和那個沖走的孩子一前一後在洪水中掙扎。洪斌心裡猛的一抽,撲著身子就去拉兩個孩子,一隻手瞬間拉住了那個被沖走的孩子,而自己兒子卻從自己另一隻手裡滑走了。等到洪斌再去拉的時候,快速的水流已經不知道將自己的兒子衝到了哪裡,洪斌瘋了一般淌著快要齊腰的水往兒子沖走的方向衝去,身後是妻子撕心裂肺的哭聲,村民呼天搶地的大喊。

兩個村民拽住了洪斌,硬拉著將洪斌往更高的地方拉去,洪斌就像瘋了一般,在水中不斷的掙扎,哭著要去找自己的兒子,可就連洪斌自己都知道,這麼大的洪水,兒子活下來的機會幾乎沒有,深夜的疾風驟雨,村民們的哭天搶地,自己妻子紅著眼睛抽噎著倒在幾個村婦懷裡。洪斌被拉到地勢更高沒有被淹的地方,跪在地上看著眼前隱藏在黑夜中的洪水激流,張著嘴對著天嚎啕大哭。洪斌的耳中不斷迴響著兒子落水的一瞬間那一聲驚慌的啼哭。

天亮後,水位趨於平穩,支書帶著幾個人開始尋找,可誰都知道,找到洪斌兒子的可能幾乎沒有,就算找到了,一個兩歲的孩子,在洪水中,能活得下來麼?

故事:7年前洪水來臨,兒子被沖走,7年後救下落水兒童找到兒子

洪水退了後,政府給村子在高一些地方新批了一塊地用來建立新的村子,原先的老村子幾乎被洪水全部沖毀,洪斌整日紅著眼睛望著兒子被沖走的穀場,時不時的就要大哭一場。洪斌的妻子無法接受失去兒子的事實,和洪斌辦了離婚證走了,沒有人知道去了哪裡,就連妻子的孃家人都不知道。

這兩年,洪斌就跟丟了魂一般,躺在新家的床上,每到半夜就會突然大喊洪水來啦,洪水來啦。自從洪斌的兒子在洪水中被沖走後,洪斌開始懼怕下雨,懼怕河流池塘,甚至有些懼怕水。村子裡水性最好的人,現在連河邊都不敢再去了。洪斌內心承受著無法抑制的煎熬,妻子走之前的那句話就像刀子一樣紮在了洪斌心裡:你只顧著救別人的孩子,自己的兒子就死在你的手裡。

村裡流行起了打工潮,支書找到洪斌勸著讓洪斌也出去打工,一是讓洪斌離開這個傷心地一段時間,支書看著自己侄子每天這個樣子,心裡實在不好受,洪斌父母早亡,又因為救人失去自己的孩子,政府都表彰過的,現在妻子也走了,自己知道自己這個侄子活的生不如死啊。

洪斌答應了支書的提議,支書交代村裡的幾個人一路上要好生照顧洪斌,因為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洪斌的精神似乎是出了些問題。

好在外面的世界變化很大,洪斌慢慢的好了起來,看到外面世界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洪斌心裡也漸漸放下了一些,洪斌父母早亡,家鄉就是一個傷心地,洪斌決定不再回去了,就在這個南方打工的小城,過一輩子吧,只是沒到夜深人靜,洪斌依舊會噩夢連連,痛苦萬分。

這一年快過年了,洪斌和村子裡幾個還在附近打工的人聚了聚,然後送走了幾個老鄉,自己獨自在城市的街道溜達。南方的這座小城,多水,有很多河流湖泊,雖然洪斌現在心裡對從前的那件事已經放下的七七八八了,但對河,對湖還是有著一種畏懼,每一次走路除非不得已要過河,否則洪斌一定離河邊遠遠的,甚至有意扭過頭看都不看一眼。

洪斌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冥冥之中有個什麼聲音在告訴他,往河邊走近一些,往河邊走近一些,洪斌無所事事,順著自己心意在靠近河流附近的馬路上往回走。突然洪斌聽到河邊有人在呼喊大叫救人,洪斌扭頭一看,一個孩子正著急的在河邊喊人,而這一塊就自己離那裡最近,洪斌知道這是有人掉進河裡了,洪斌心裡一陣的抽搐。但河邊的那個孩子不斷的朝著自己大喊救命。洪斌感覺自己雙腿開始抽筋,頭暈目眩,一剎那,洪斌彷彿一下子回到了當年的那個夜晚,自己孩子和另一個孩子幾乎同時掉進了洪水中,而自己一把拉住了另外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卻被洪水沖走了。洪斌腦中瞬間猶如炸裂一般,巨疼無比,眼前看到的全是那晚自己孩子被洪水沖走的畫面。

故事:7年前洪水來臨,兒子被沖走,7年後救下落水兒童找到兒子

突然,一道清脆的喊聲刺入了洪斌的腦中,淒厲嘶啞:救人吶……洪斌的腦中好像一聲巨雷突然乍起,然後瞬間消失,洪斌一下子反應過來,救人的想法剛一出現,身體已經朝著十來米遠的河邊狂奔而去,越身一跳,翻過河邊的石欄杆,撲通一聲跳進了水裡,河水冰涼刺骨,身體的記憶就像重新被激活了一般,快速游到了那個落水的人身邊,一隻胳膊夾著那個人,一隻手划水朝著岸邊而去。

落水的人被洪斌救了上來,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嘴裡還在嗆著水,但沒有絲毫生命危險。洪斌蹲在這個孩子身邊拍著孩子的後背,此時河邊已經圍上來了不少的人,一個聲音從人群外傳來,帶著萬分的焦急和恐懼:小軍,小軍……

當人群被撥開,那個喊著焦急恐懼聲音的人出現後,洪斌一抬頭,四目相對,兩個人齊齊愣在了當場。那個喊著小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洪斌當年離婚而去的妻子,六七年了,洪斌沒想到自己居然在這個地方遇到了自己的前妻。

洪斌望著自己前妻滿臉的淚水,聽到自己救上來的孩子用驚慌失措的語氣喊著自己前妻媽媽,洪斌瞬間意識到了些什麼,然後抱著眼前的孩子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不能自已。圍觀的眾人有些納悶,這時洪斌的妻子哽咽著說:救人的是孩子他爹,是孩子他爹……

後來洪斌得知,當年自己妻子心裡對自己是滿滿的怨恨,為什麼自己的丈夫當時不是首先救自己的孩子,而是救了別人的孩子,結果讓自己孩子被洪水沖走了。這些年洪斌也不斷的問自己,甚至每到夜深人靜,洪斌被噩夢驚醒後,依舊不停的問自己,為什麼當初撲下去的那一刻,自己首先抓住的是那個別人的孩子。

前妻告訴洪斌,自己帶著身孕離開了家鄉,和家裡所有的親人都斷了聯繫來到了南方,南方雖然不是家鄉,但找個活計生存下來也不難。孩子生下來後,自己也想過回去,可心裡還在不能原諒洪斌。

這兩年前妻在洪斌打工附近的一個小城安了家,也認識了當地的一些朋友,聽說洪斌所在的城市有很多家鄉那邊來打工的人,趁著過年放假,前妻就帶著孩子來到這裡朋友家玩,實際上也是想看看能不能遇到家鄉的人,沒想到孩子和朋友家孩子貪玩,趁著大人在家忙活,跑到河邊,還掉進了河裡,如果不是洪斌路過救了上來,也許這孩子就沒了。

洪斌聽完,朝著四面天空不斷的磕頭跪拜,洪斌覺得,這就是天意,當年自己沒能救起自己的孩子,老天爺又給了自己一個機會,讓自己後半輩子不會那麼難過,如果自己沒有克服那個心魔,那麼自己又將失去一個孩子,自己的後半生,拿什麼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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