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靜月丨記憶中的宜陽一中



高靜月丨記憶中的宜陽一中

陽一中新址,位於城北。校園佔地幾百畝,闊大平整,高樓林立,花樹豐茂,學子數千。但是,有誰還記得五、六十年代的老一中?它雖被淹沒在歷史的風塵裡,但它卻永遠行走在我的夢裡頭,沉澱在我的記憶中。

那時,父親在宜陽一中工作,我就在那個校園裡長大。戲鬧玩耍,啟蒙讀書,它已融入我的生命,何止難忘,竟是魂牽夢縈。

巍巍蒼蒼的錦屏山嶙峋巨壁,它以巨大的氣勢,把三里長的宜陽古城挾裹在它的腋下。古城牆繞城而建,留有東、西、南,北城門供人進出。踏城往西,走到古老的小南門,與小南門遙遙相對的,是一座門面向南的廟院建築。它是縣城古老的文廟,所謂文廟,即為古人讀書的地方。

1934年,正值國難民貧,宜陽教育界的先驅們在舊文廟裡,催生了宜陽現代教育的第一朵奇葩---宜陽縣立師範。1937年,附設初中部。1948年中學教育初具規範,遂更名“宜陽縣初級中學”。解放後再次改名為“宜陽縣第一初級中學”。1956年增設高中部轉為完中,即“宜陽縣第一中學”。但學校依然居址文廟。我的記憶也是始於此時。

高靜月丨記憶中的宜陽一中


大,門向南開,依偎洛河水,面對錦屏山。果然佔盡好風水。踏上青石條鋪成的臺階,推開“吱扭”一響的古老又沉重大門,迎面一堵高牆橫旦眼前。這高牆也叫做“影背牆”。中國風水講究宜藏不宜露,院不能直對大門,需有高牆擋阻,來消兇化吉。當然這是古俗,更是文廟的格局。進入大門右側就是傳達室。傳達室有一個叫李進才的老校工,他管大門所有人的進出。但他主要還是敲那上下課作息的鐘聲。那時候一中教師的孩子很喜歡他, 我們都叫他“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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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

中央有一不大但很清靜的水池,池裡小魚遊動,荷花點綴水中。水池緊鄰一條磚鋪小道,跨過小道是聳立院中的三間高大房屋。說它高大,只是唯它高出地面,踏上幾個臺階才能進入屋中而已。臺階兩側的花池裡,種植著幾棵石榴樹,常青樹。花開的季節,芰荷亭亭,榴花似火,顯得嬌豔漂亮,引人注目。它是學校歷任校長辦公兼住室的地方。我記憶中馬文中、宋光輝校長,石年書記......就先後居住在此。至今他們的音容笑貌還在我的腦海裡浮現。宋校長黑黑的臉龐,操著滿口聽不懂的山西話。當時他還兼著宜陽的教育局長。馬文中校長,清瘦高挑,面目和善可親。石年書記,帶著安徽南方人的氣質,總是腳穿皮鞋,配著一身乾乾淨淨衣服,生活上挺講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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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挨這房

的側,座落著大小一樣兩座房子。西邊一座是全校工作人員的會議室,東邊一座是實驗室。跨過校長辦公室往後有一個較大的場地,場地的北面,文廟那古老、雄偉的大殿,聳立正中。但已改成學生宿舍,實為可惜。全校的大部分男同學都住宿其中。

大場地的西側,一排房是當時的教導處,那是我父親工作的地方。在一個牆角放了一張床,他有時候在那裡休息。星期天,空閒時間我也經常過去玩耍。場地的東側三間房屋與教導處遙遙相對。當時是個圖書館,其實也只能稱得上是個圖書室。地方狹小,書架簡陋。它是供全校學生業餘看書的地方。環境雖簡,氛圍卻幽靜。經常有學生在那裡翻看,借閱著各種書籍。雖然人來人往,卻都腳步悄悄,話語輕輕。那時我上三、四年級,父親經常讓我去看書。當時沒有現在的兒童書,只有革命小說,如《青春之歌》、《野火春風斗古城》、《紅旗飄飄》等。但我讀起來仍然如飢似渴,愛不釋手。這就是我至今一直喜歡看書的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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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遠感謝我

,我也永遠不會忘記曾啟蒙過我的那狹小簡陋的圖書室。

在教導處和圖書室的前面各有一排梧桐樹,筆直的樹幹,嫩綠的樹葉叢裡,結滿了成串的梧桐籽,粉黃相間分外好看。教導處與圖書室的後面,各有一排鴿子籠一樣的房間,那是老師們的辦公室兼住室。當時我較小,還不知道老師們生活的酸甜苦辣。只覺得他們一個人一個住室,挺美的。但有一年讓我刻骨銘心,永生難忘。那就是驚天動地的“反右”運動。突然有一天,有些老師的門上貼滿了大字報,還掛著白旗。其中馬文中校長也沒有幸免。還有那些平時老是逗我玩兒的老師們,見我也是低著頭,我好害怕呀!有一個老師叫楚子中,尋村人,當時是教導主任。他矮矮的個子,戴個厚厚的近視鏡。因為他比我父親年長,我也給他叫“伯伯”。那段時間他精神萎靡,眼睛總是紅紅的、腫腫的,像是整日在哭。不幾天就聽說他死了,是自殺的。他是把一個金戒子吞下去墜死的。那一年我啥也不懂,只知道這個伯伯死了,只記得他的門上也掛滿了白旗。這個悽慘的故事伴隨著歷史的風塵早已遠去,不知有幾人還知道,不知幾人還記起?他要是象馬文中校長一樣經受風雷,堅持下來一直到平反,該多好啊。但他沒有,他忍受不了那人格的侮辱和整日的批鬥,他卻死了。哎!他活著可能近百歲了。

整個校園佔用老文廟部分,是佈局方方正正,古舊又合理。校長辦公室,教導處,圖書館,教師住室,大殿中的學生寢室,安排得井井有條。這座昔日的文廟,它承載了過去古人讀書吟詩,又承擔了新中國的學子學習新文化,延續中國歷史的重任。它為中國文化薪火相傳立下了功勞。跨過大殿,是解放後學校擴大,所建的三排教室。當時初中部在前兩排,高中部在最後一排。在教學區域裡,十多棵桃樹、梨樹,還有一種梨、蘋果嫁接的果樹鬱鬱蔥蔥。當春暖花開的季節,它花開似嬌陽,濃香醉人。當秋至果熟的時候,個個碩大吊枝,伸手欲摸,但竟無一學生採摘。一個個十幾歲的孩子那時竟不聞果香,不越規矩,今卻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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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在學校搭夥

我也不斷的和父親一起,到西南角的老師伙房吃飯。炊事員祁師傅,水兌人。他小小的個子,乾淨利落,樂觀健談。一個人做幾十個人的飯不覺累。當時學生都是學的俄語。他跟著俄語老師學了幾句,所以會經常用不標準的俄語和老師們“問好”、“再見”,常常引得老師們哈哈大笑。

後來我又去學生夥上吃飯。學生食堂在學校的最後邊,也就是學校的東北角。當時最大的建築“學校大禮堂”緊鄰食堂,供學生聚會聽報告,也是學生吃飯的主要場地。幾口大鍋一併排放在禮堂裡,到點開飯時,兩個做飯師傅用木製的大桶把飯抬進禮堂,又上來一個師傅幫忙,“咕咚”一聲,倒進大鍋裡。而後學生排著隊,一個挨一個,彎著腰讓師傅把飯盛到碗裡。大家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蹲在地上,喝著由玉米麵、白蘿蔔條摻和在一起、再撒把鹽的稀飯。手拿著從家裡背來的幹饃,呼呼嚕嚕地吃著、嬉笑著,充滿了那個時代人的單純、幼稚和天真。

六零年時天大旱,全國饑荒大災,老師就帶學生到山上摘野果橡子充飢。父親告訴我,有一次下雨,學生們去一窯洞避雨,窯塌還砸死一個學生呢,當時也是個不小的事件哪。我至今還記得父親那一副痛心的樣子。

六一年,國家為了減輕負擔,我們全家被趕回了農村,成了徹底的農村人。但我時刻想念我曾生活過的地方。一九六五年,我從鄉下老家考上了一中的高中部,又回到了一中大院。當時那高興、熟悉、又有點陌生的感覺至今記憶猶新。在學校裡,尊敬的李洪圃老校長及各科任課老師和我們朝夕相處,那是段快樂的日子。

光陰似箭,時光已逝。後來學校南邊文廟大門關封,古老的院庭,移別它用。學校大門改到北邊,就是現在的實驗一中大門。隔一條馬路,是學校的大操場,即現在的西街學校所在地。我們當年在那裡上體育課,跑早操,學騎自行車......時間的痕跡,留下了我們一串串年輕身影。

很長時間了,只有那個大禮堂一直在學校聳立著。可能只有它在訴說著學校的歷史。那時一中面積不大,房屋簡陋,但它卻完成了那個時代的歷史使命。除了它的一磚一瓦,一木一石,還有那和父親一起工作過的領導、同事、副校長杜士俊,教導主任常元齋,同事老師張貴遠、郭文娥、苗書延、李殿卿、楚堂、楚庚僥、王興漢、谷留定、張廣武等等老師。我現在還能想起他們的模樣。

老文廟文脈不斷,這些老師為五十年代宜陽的教育奉獻了青春,傳遞了能量。當時一中捷報頻傳,成績突出,為高校送了一批又一批的經世濟民學子。他們是我們的先輩。雖然一中的校志未一一把他們載入史冊,但我記得他們,他們永遠留在我的記憶的長河裡。

隨著時代的變遷,現在一中已搬至城北,正式改名為宜陽縣第一高級中學,而那個年代的校址已面貌全非。但它,宜陽一中——我的母校,我生活成長過的地方,多年它仍令我情深不忘,深夜夢魂老是在那時的一中校園裡蕩悠。

濃濃的深情,清晰的記憶,一切歷歷在目。忍不住提筆追憶,一一寫出。宜陽一中,我雖不能給你編志記冊,但你永遠留在我的心裡,行走在我夢中。

今日,讓我用點點滴滴的回憶,用樸素深情的描述,來為你,為那個年代的塵世拆封。

高靜月(網名CCJ)宜陽鹽鎮人。畢生執筆三尺講臺,退休於河南科技大學。現居住北京,熱愛家鄉,眷戀學生。自幼喜歡讀書,品閱濃縮在那方寸紙張裡的喜、怒、哀、樂。因為後來執教於數學,遂與文學無緣。後經朋友推薦,看到了家鄉宋彩屏老師創辦的“靈秀師苑”刊物,刊物之詩歌、散文,內容豐富,文筆流暢,內涵深厚,喜歡至極,激起寫作之靈感。不為出名,只為養生。最美不過夕陽紅,溫馨又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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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者簡介

李淑丹,希望用我的聲音帶你發現世界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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