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起帆
第一章 第四节
幼儿园的时光……如果说每一天上午老师们的受难日，下午就是他们的享受时。
下午是外公柳校长在带秋起帆。
“今天我们就从嫦娥奔月开始说起，”柳校长在一块白板上画了个圆圈，又在圆圈旁边寥寥几笔画了个小人，问道：“你现在已经知道，嫦娥因为吃了仙药后身体变轻，最后无奈飞上了月亮……”
“就跟断了线的氢气球一样”，秋起帆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答道。
“对，所以今天我们来了解一下地球引力:
“英国科学家牛顿常常在花园里的苹果树下休息。有一次，一个苹果从树上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他头上，引起了他的好奇：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眼前的一切物体都会朝地上掉呢？牛顿思索着。终于，他发现了对人类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万有引力定律：两个物体之间有引力，引力和距离的平方成反比，和两个物体质量的乘积成正比。”
“外公，这个万有引力定律我不太听得懂。”
“先背下来，慢慢你就会懂的。”
“噢。平方是什么？”
“哈，忘了你只学过加减乘除，平方就是一个数乘以自身，一个数的n次方就是这个数自己乘以自己n次，今后还要跟你说开方，今天先记住平方就行。”柳校长说，“要是吃完饭前还记住不，就罚做50个下蹲哦”。
“噢”……秋起帆歪着小脑袋，像听故事那样，安安静静地听外公讲述着。
半个小时过去，又半个小时过去；
一个星期过去，又一个星期过去；
一个月过去，又一个月过去；
外公的体罚政策从来没得到实现的机会。
等到秋起帆5岁的时候，柳校长跟秋上尉、柳冬夫妇说，“小帆不用再上幼儿园了，他可以直接去念小学，而且起码可以从4年级开始念。”
“我知道跳级这一天迟早要来的。”秋上尉说。
“可是他年龄这么小，还不到国家法定上小学的年龄啊，哪个学校会收呢……”柳冬叹息道。
“这个我来想办法，总之他再呆幼儿园，就是浪费时间，扼杀天才，就是我们对他的犯罪。”柳校长说。
“我有个老战友在空军的一个机构，似乎他们最近正在招揽各种天才。”秋上尉突然想起什么，脱口说道。
“哈，这么多年，你这个当爹的总算派上用场了”，柳校长咧嘴一笑，“赶紧联系他试试？”
“儿砸，这是咱们头一次坐飞机噢。”在杭州飞往北京的航班上，秋上尉看着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的儿子，感觉他一点儿也没有好奇、兴奋的感觉，忍不住提醒道。
“这种波音737客机1967年就实现了首飞，到现在48年了，还有什么好兴奋的？”秋起帆奇怪地看了他爸一眼。坐在一旁的柳冬也同情地看了看丈夫，就像在看一个头一回进城的务工中年。
“不过如果你能带我去坐今年4月29日首飞的歼-11D，也许我会兴奋的。毕竟它配备了新型有源相控阵雷达”，秋起帆道。
“你判断这一款雷达新在哪里？”秋上尉追问。
“有源相控阵雷达天线阵面的每个天线单元中均含有源电路，发射/接收组件（T/R 组件）是有源相控阵雷达的关键部件，好不好就看这个。”
秋起帆微皱着眉头，想了想接着说道：“上世纪 60 年代末美国研制的的大型相控阵雷达 AN/FPS-85作用距离数千公里，采用收发阵面分离的二维相位扫描相控阵平面天线，其发射天线阵中含有五千多个天线单元，发射机采用四极管等电真空器件，每个发射机峰值功率高达 6KW，平均功率约80W。”
“我据此来测算的话，国产歼-11D 的相关参数可能是……呜”，话还没说完，秋上尉一把捂住了儿子的嘴，连忙道，“停，够了。”
飞机最终停靠在北京南苑机场，秋起帆被秋上尉横抱着走下旋梯。他在飞机起飞和降落遭遇的颠簸过程中吐了好几回，难受得像要死过去。
“咱娃体质不行啊，看来还需要多增加运动。”秋上尉说，柳冬点点头表示认同，“他平时老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书、上网，也不爱和别的孩子玩儿，运动量是太少了。”
“爸，妈，咱们回去能坐高铁吗？我再也不想坐飞机了。”混混沉沉的秋起帆摇头晃脑地说，“原来失重是这种感觉。”
一身便装的宇文放站在南苑机场出口处。秋上尉远远地看到了当年睡在他上铺的兄弟，拖着行李箱快跑了几步，狠狠一拳黑虎掏心，砸在宇文放的胸口：“靠，我以为你会带个美女来迎接，怎么还单身一人？”
宇文放回了他一拳，也笑骂道：“我哪有你那种福气，把校花都娶了。”哥俩紧紧拥抱在一起。
柳冬抱着秋起帆也快步赶了过来，朝宇文放笑着点头致意。宇文放几乎见证过她和秋上尉大学恋爱的全过程，彼此也是极熟悉。但自打秋上尉他们这届学院毕业，宇文放进入部队后，就再也没见过，连他们的婚礼宇文放也没赶来参加。只听秋上尉提起，他在空军某个保密单位里，工作十分繁忙。
“这就是你们的宝贝儿子秋起帆？”宇文放不像别的大人那样去摸秋起帆的脑袋瓜，而是伸出右手去握了握秋起帆的右手，大声说道：“小帆同志，我是久仰大名了。”
宇文放的这个动作引起秋起帆极大的好感。
他认真地打量了眼前这个长着国字脸，个子不高，但显得精明强干的叔叔。听他大声赞扬自己，便向他展眉一笑，说：“宇文叔叔好，我刚才下飞机才听说您的大名。爸爸说，您在一个都是天才的单位里上班。”
“哈哈，哈哈”，看着周围的人投来鄙夷的目光，宇文放体会到秋上尉在电话里跟他说的种种挠头之事，赶紧打个哈哈转移话题，“咱们上车再慢慢聊。”
宇文放开车把秋上尉一家接到北京城西边一个没有挂门牌的院子里，满园绿草如茵，绿树葱茏，汽车七拐八拐的在一栋3层砖楼前的空地上停下。楼建得很普通，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苏联式楼房的样子，外观方方正正，灰砖墙面上长了不少爬山虎，水泥磨砂的地面，从外观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众人在这间小楼的一楼会客室里落座，会客室布置得也充满着上个世纪的年代感，赭红色的牛皮老沙发，靠腰和扶手处都罩着白色镂空的棉纱巾。
秋上尉环顾了一下周围，笑道，“这还是部队的风格。”宇文放说，“没错，这是我们的总部，但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你们也不算外人，我就开门见山了。”
宇文放所在的机构，是空军的一个科研部门，主要负责研究飞机失事营救。“ 今年 1月29日,马来西亚民航局宣布,马航MH-370航班失事,并推定机上所有239名乘客和机组人员已遇难。我们目前的主要工作就在围绕这件事展开，也因此正在招兵买马。”宇文放介绍道。
一听到开始谈工作，秋上尉也敛去了随意的表情，沉声问道，“现在半年多，你们调查出什么东西了吗？……呃，捡你能说的说。”
柳冬知趣道：“要不我和小帆出门去转转，你们俩聊？”
“弟妹你坐下听听也无妨，这里也没外人。况且外面院子还不让陌生人随便转，被巡逻战士碰到了还要费口舌解释。”宇文放微笑着阻止，“外界有关传言说，机上有中国籍顶尖技术专家若干名，因此这是敌国故意制造的一起空难，是有针对性实施的技术‘斩首’。”
看着秋上尉和柳冬惊讶的表情，宇文放摆摆手示意放松，“但这只是网络传闻，只要上网都可以看到，没什么好保密的。我想强调的是，这种传闻也不是我们空军调查的范围，我们也无需特别分析失踪人员的身份，那是别的部门的任务。”
宇文放顿了顿，接着说，“但是，我们的任务是要从技术层面找到突破口，分析出飞机现在究竟在哪里……半年来，全球的各路顶尖航空搜寻专家连MH370的踪影都没找到。”
“前几天上尉突然给我打电话，提起你们家小帆同志的光辉事迹，听说他不但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更难得的是从小对飞行器就特别有研究。我们又正好在到处找人才，这个电话真让我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呵呵。”
“宇文叔叔，您是说，想让我做特工吗？”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秋起帆插口问到。
“宝贝儿，大人说话，你先别乱插嘴。”柳冬柔声制止。
“哈哈，小帆同志果然聪明过人！”宇文放朗笑道，“不过特工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得要通过我们的基本考试，才能取得工作资格，然后还要接受很严格的训练，最后才能变成一名真正的特工，在此之前，只能叫学员。”
“好啊，请您这就安排考试吧，反正我也不想回去读幼儿园或者小学”，秋起帆说，“考中学大学也要考，考特工也是考，都一样。”
“你别着急，现在考你肯定考不上，毕竟你没经过专门的学习，我希望你在这里住下来，我会给你提供一些学习资料，先接触一些专业知识后，咱们半年后再考。”宇文放说。
“嗯，万一考不上，也不耽误他回去继续念小学。”秋上尉说，“你这个安排不错。”
秋起帆不服地瞪了他爸一眼。
“孩子谁照顾呢，我们都辞去工作，搬到北京？”柳冬提出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你们俩不能留在院子里长住，我们的资料也不能带出这个院子。所以我的想法是，小帆跟我住，反正我也单身一人，天天有食堂饭，饿不着他。”宇文放说。
“我们再商量商量吧，宝贝儿你觉得呢？”柳冬问道。
秋起帆对宇文放一口一个“同志”正叫得心里暖烘烘的，妈妈的一句“宝贝”让他顿时觉得臊得慌。“妈，杭州到北京才飞2个半小时，你和爸爸、外公可以经常来看我。”
“哎，真是儿大不由娘。”柳冬无奈道。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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