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起帆
第二章第九節
5人驅車300多公里，到達呼和浩特機場，再轉飛機到鄂爾多斯，下飛機後在當地找了輛吉普，又開了200多公里，奔波一天，深夜才在烏審旗內找了家賓館落腳。
大家商量，休整一夜後，明天先去找住在統萬城邊上的牧民魏老西夫婦瞭解情況。
一路之上，宇文放跟大家講起了建立大夏國的匈奴王赫連勃勃，也提到了去年空聯所考察小組失蹤事件。他直覺，發生在統萬城的羊群失蹤事件和去年的事，一定有著某種關聯。而曾在此地建都的赫連勃勃，可能是一個線索：
赫連勃勃，公元380年出生，原來跟著母親姓劉，叫劉伯伯。他出生的年代，史稱“魏晉南北朝”，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殺伐連年、城頭變幻大王旗的混亂歲月。
赫連勃勃生得風姿偉岸、容顏俊美、武力過人、巧言善辯，放在現在，鐵定是無數少女的偶像人物。（勃勃身長八尺五寸，腰帶十圍，性辯慧，美風儀）但在當時，卻是無數人的噩夢。他性格殘忍暴虐，殺人完全憑自己一時喜好，比如覺得人家長得醜要殺，長得比他帥也要殺。如果那家嬰兒夜啼，做母親的說一聲“再哭，勃勃就把你抓去”，便有止啼之奇效。
公元407年，年僅27歲的赫連勃勃尊大禹為祖，在鄂爾多斯建立了大夏國。建國以後，赫連勃勃做了三件大事：
一是新建都城。他說：“朕方統一天下，君臨萬邦，可以統萬為名”，這便是“統萬城”的由來。史載此城“高隅隱曰，崇墉際雲，石郭天池，周綿千里”，城中“華林靈沼，重臺秘室，通房連閣，馳道苑園”。
二是鑄造神兵。赫連勃勃命巧匠打造了一把鎮國寶刀，名叫“大夏龍雀”。史載此刀背刃有龍雀環，兼金鏤作一龍形，長三尺九寸。刀身銘文曰“古之利器，吳楚湛盧，大夏龍雀，名冠神都，可以懷遠，可以柔邇，如風靡草，威服九區”。
三是改姓赫連。稱帝之後，赫連勃勃下詔對百姓說：“朕之皇祖，自北遷幽、朔，姓改姒氏，音殊中國，故從母氏為劉。子而從母之姓，非禮也。古人氏族無常，或以因生為氏，或以王父之名。朕將以義易之。帝王者，系天為子，是為徽赫實與天連，今改姓曰赫連氏，庶協皇天之意，永享無疆大慶。”
……
“這一段文言文啥意思？”鄭軍花實在忍不住了，問正講得起勁的宇文放，“雖然你講的話80%我們聽不懂，但這不會影響你的領導權威，求你講通俗點。”
宇文放道歉說，“我忘了這有個藏區來的朋友，對文言文還不太熟悉。”
他接著用現代漢語翻譯了一遍，說到改姓“赫連”這裡，他翻譯道：“在赫連勃勃看來，改叫‘赫連’，意思是說他希望把自己家族的王權顯赫，和上天連在一起，以此永享無邊喜慶。”
“只可惜，他的這個願望終究沒實現，自己45歲就病死。他幾個兒子後來也相互殺來殺去，最終被滅國。統萬城被幾個政權搶來奪去，存在了500多年後，也就是北宋初年，這座城市也被徹底廢棄了。”
“赫連勃勃給後世留下三個謎，一是他的墓葬至今不知準確位置，二是那把大夏龍雀寶刀，也不知歸於何處。至於第三，就是在歷史上他曾經攻克過西安這種大都城，臣子們都勸他遷都到條件更好的西安，但他卻執意要回到統萬城，在戰略上出現這麼大的失誤，按理說不應該是他這種身經百戰的人的眼光。”
“我們又不是摸金校尉，幹嘛要去找人家的墓葬……”劉頻道，“不過，我從沒聽說過龍雀這種動物，不知道長成啥樣？”
宇文放解釋道，後世對龍雀有兩種解釋：一說是鳳凰的一種，是秦漢時期神話中的風神飛廉。幼年像普通的水鳥，成年後，翼若垂天之雲，能遮蔽日月，一旦起飛再不落下，孤獨而兇蠻；二說就是燕子。“我自己傾向於相信，以赫連勃勃王霸之氣，不至於用燕子這種小鳥去命名他的寶刀，因此用風神的形象可能更接近。”
自從程隊長他們失蹤後，宇文放對統萬城一帶可謂做足功課，這次一併說與其他4人聽。希望集眾人之力，能從這些歷史掌故中翻出什麼線索。他本來一直對那段往事感到壓抑，這一次說出來，心裡終於覺得暢快了些。
“赫連勃勃，顯赫連天……大夏龍雀，如風靡草……放棄西安，重返統萬……”沈羽歡沉思片刻，提出自己的想法：“假如這片土地是一個時空蟲洞，赫連勃勃可能發現甚至經歷過。在他那個時代，還無法理解‘時空穿梭’這種事情，以為是上天恩賜的神蹟，因此將自己的姓都改了。此外，他鑄造龍雀寶刀，應該也是為了紀念穿越時空那種來去如風的感受……”
“嗯，按照這樣的邏輯解釋，他之所以放棄西安回統萬城，其實是捨不得放棄這個擁有神奇穿越點的地方咯？”鄭軍花問。
大家都點了點頭，感覺沈羽歡說得不無道理，起碼把三個謎和近期的兩宗失蹤事件給串聯起來了。
劉頻提出了一個更大膽的想法：赫連勃勃以45歲的壯年病逝，後代又找不到墓葬，也找不到龍雀寶刀，說不定，他就是帶著龍雀刀，“失蹤”在了蟲洞裡！
秋起帆一邊在傾聽隊友們的交談，一邊頭腦中也在飛速思索這段時間以來在空研所讀過的關於“時空穿梭”的歷代文獻：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這句如今大家耳熟能詳的古話，出處在東晉虞喜所著的《志林》中。《志林》記載過目前已知最早的“穿越故事”——樵夫王質進山砍柴，觀神仙對弈而忘歸，及至棋局結束，王質手裡的斧柄已經爛掉了。
東晉陶淵明的《桃花源記》記載，武陵漁人無意間闖入時空迥異的世外桃源，歸來後再也找不到通往桃園的路徑。
南朝宋人劉義慶在《幽明錄》記述了劉阮遇仙的故事，兩人進山採藥遇見美女，相好成親，半年後二人下山發現故里面目全非，原來山上半年，人間已經是幾百年後了。
南朝梁人任昉在《述異記》也記載了王質的故事；同題材還出現在北魏時期的酈道元在《水經注》裡，不同的是樵夫王質遇到的仙人不是在下棋，是在彈琴唱歌。（不排除酈道元的故事是從虞喜、任昉的書裡受到啟發）。
“中國古代最早一批穿越故事，怎麼都在魏晉南北朝時期集中爆發？”秋起帆心中起疑，借過宇文放的手機，隨手查了這幾個人的生卒年，心中有了這張表：
虞 喜：公元281年—公元356年
陶淵明：公元352年—公元427年
劉義慶：公元403年—公元444年
酈道元：公元472年—公元527年
任 昉：公元460年一公元508年
而赫連勃勃生卒年為：公元380年-公元405年，也就是幾乎和陶淵明同時代人。
考慮到古代信息流通速度慢，這兩三百年間，幾乎是古代文人們首次記錄“時空穿越”事件的爆發期……
這，難道毫無緣由嗎？！
秋起帆把自己的想法跟4個大人講訴一番。大家越發感興趣了，“小天才，你怎麼看？難道果真有時空穿越這回事？我們能穿越回魏晉南北朝嗎？”鄭軍花摸了摸經上級批准攜帶出來的一把手槍，臉上露出了微笑。
“按照愛因斯坦相對論……”秋起帆說。
“求你別再說那些我聽不懂的了，說人話！”鄭軍花苦著臉道。
“呃，那直接說我自己的觀點吧”，秋起帆說，“我傾向於認為‘空間穿越’可行，但‘時間穿越’不可行。也就是說，你不能穿越回古代或者未來，但可以從統萬城一步跨回朱日和，或者別的什麼地方。”
“還有，別問我為什麼，反正現在說了你也聽不懂。”秋起帆說。
“那，你說我們可能穿越到外星球去嗎？或者外星人有可能穿越到地球來嗎？”鄭軍花撲閃著大眼睛，撿自己能理解的問題追問道。
“呵呵，這就是空間研究所存在的意義。”宇文放看了看這個脫下軍裝換上常服的女孩，似乎已經忘記自己在戰場上英姿颯爽的樣子，成為秋起帆的迷妹粉絲。
吉普車一路南行，根據宇文放不斷給魏老西打手機問路，最終他們還是在統萬城附近的一個小村莊裡，找到了魏老西夫婦。
“唉咦~呃所，你們總算到咧，快哈車進屋吃飯，剛宰哈的雞羊，你們城裡人吃不到這麼鮮地！”魏老西，名字顯老，其實看了真人才知道，是個25、6歲的年青人。他拿著一個老款手機站在家門口等了老半天了，車還沒停穩就熱情地招呼起來。
因為統萬城是一個考古地點，又是風景區，當地人儘管以務農為主，但時不時接待外面來的客人，因此都知道只要招待好客人們，他們給的錢比外出打工還划算。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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