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的愛挽救自己

1

當加貝看到福魯斯一家鑽進地窖的時候,她充滿了恐懼:“爸爸,他們會連累我們的,老師說這些猶太人如同老鼠一樣,所到之處只會帶來瘟疫和死亡。”

加貝的父親海森堡一改往日的慈祥,嚴厲地說:“一個民族可以有資格去貶損、仇視甚至殺戮另一個民族嗎?”加貝垂下了頭,她不敢正視父親的眼睛。

沉默了許久後,加貝嘟囔著:“不管怎麼樣,我為自己是日耳曼人而自豪。我喜歡《我的奮鬥》,我覺得真正的英雄應該像希特勒那樣充滿力量,而不是羔羊任人宰割!”

海森堡輕嘆了一口氣,他摸著女兒的額頭說:“親愛的孩子,你已經十六歲了。你可以選擇你的信仰和崇拜對象,但是我希望你在做事情的時候想想是否出於愛?現在福魯斯一家就躲在我們腳下,只要你透露出一個字,我們都要被抓進集中營裡去。”

父親的話觸動了加貝,父親是大學教授,表面上他也參加納粹“國家社會主義大學教授協會”,背地裡他卻收留了被開除的猶太教授福魯斯一家。

用你的愛挽救自己

2

約翰和加貝從小在一個學校讀書。約翰英俊帥氣,擅長體育,會講好幾門外語,是許多女孩子心中的白馬王子。每逢大學教授們帶著妻兒一起聚會的時候,約翰從不主動和加貝玩。

“也許是因為我鼻子兩邊有太多的色斑,也許是因為我在女孩中間太不起眼……”加貝無法隱藏自己內心的失落,對約翰她會有幾分莫名的仇視。

學校中很多老師大肆宣傳反猶主義,不少同學開始“捉弄”、“嘲笑”、甚至是“凌辱”猶太同學,約翰也不例外。他和大多數猶太少年一樣,默默地忍耐,毫不反抗。加貝因此很失望,她覺得他一點都不像真正的男子漢。

在一次教授們的家庭聚會上,加貝跑到約翰面前說:“你為什麼這麼軟弱,難道你不知道接下來的命運嗎?”約翰依舊低著頭,好像面前的加貝只是空氣。

時局的發展果真像加貝所預言的那樣,在1933年德國納粹黨開始了獨裁執政。加貝的學校撤銷了所有猶太裔教師,後來約翰就隨著他的家人秘密地住進了加貝家的地窖裡。

3

每天半夜,父親悄悄打開地窖送飯下去的時候,加貝總會趴在地上、屏住呼吸,努力地去辨別下面的一舉一動。當加貝閉上眼睛,她就會看到無數猶太人和他們的包庇者,被蓋世太保們押走的場面。

逾越節的晚上,父親特意為客人們準備了蠟燭、羊羔、葡萄汁等。他也帶著加貝,參加了地窖裡的晚餐。

大家在飯前祈禱道:“感謝上帝,賜給我們食物和酒,保護我們平安康泰……”

加貝故意照著老師所教的禱文說:“握著你的小手,低著你的頭,想一想!誰使我們每天可以餬口?他就是希特勒,我們的救世元首!”加貝的“祈禱”改變了地窖裡的氣氛。

父親憤怒地對加貝說:“你必須向我們的客人們道歉!”

加貝大聲哭著說:“他們不是我的客人,他們是我的敵人,他們會害死我們的!”加貝衝出了地窖,她跑到臥室裡矇頭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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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哭累了,加貝睡著了。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看到了父親慈愛的面孔。

她撲進父親的懷中說:“爸爸,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父親撫摸著她的頭髮說:“爸爸原諒你,不想讓你處在危險之中。但是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保護好福魯斯一家的安全。當年,我在游泳池中抽筋溺水,是福魯斯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我。既然福魯斯能夠為我捨命,我為什麼不能為他捨命呢?”

“可是,他們是猶太人啊!”加貝不服氣地說。

“不管是什麼民族,都有自由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權利!這是我的信仰,也是我願意為之付出的一切。無論老師如何說,無論現在的政府如何說,你要有一顆自由的靈魂。你應該懂得什麼是更高尚,更尊貴,更平和的美好!”

5

第二天晚上,加貝鼓足了勇氣到地窖裡。

“對不起,福魯斯先生。我為昨晚的行為向您道歉。”加貝有些難為情的說。

福魯斯一家已經收拾好行李,他們深表歉意說:“昨晚我們才知道給你們帶來了危險,我想我們最好還是離開吧。”

“不!加貝還是個孩子,請你們原諒她的無禮。”海森堡阻攔說。

加貝用力咬著嘴唇說:“如果你們願意走的話,我會幫你們找一個更安全的地方。”

海森堡站了起來,他握住福魯斯的手:“無論加貝安排你們去哪裡,我都會陪著你們。”加貝哭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攆福魯斯一家走。

福魯斯一家就這樣在地窖裡躲了五年多,加貝也漸漸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也許猶太人並不是他們所說的那麼壞。”加貝在日記中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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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二戰結束後,海森堡由於救助了許多猶太人,被新政府授予榮譽勳章。然而海森堡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接近了生命的終點。病榻上的海森堡告訴了加貝一個秘密:加貝並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加貝的祖母是猶太人。

“什麼?我竟是猶太人?”加貝無比驚訝。

海森堡繼續說道:“我收養你的時候,國內反猶風氣已經高漲,所以我給你修改了檔案。這五年來我一直提心吊膽,納粹分子對檔案一直都在調查,我不知道哪一天你也會被帶走。當你一定要攆福魯斯一家走,我堅決制止了,因為當年是福魯斯把快要凍死的你送到了我這裡!我們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就是不想你為自己的猶太人身份而驚慌失措。”

“爸爸,這五年半我一直都很恨你,我是多麼自私啊!是您阻止我墮落成一個叛徒,一個走狗,一個殺手。爸爸你能夠為朋友捨命,你才是我心目中的真英雄!” 加貝伏在父親的懷中大哭起來。

<strong>父親溫柔地撫摸著加貝的頭髮說:“是你的愛挽救了你自己,也挽救了福魯斯一家。”加貝對父親的感激無以言表,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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