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刨茬子

散文:刨茬子

我小時候,天氣比現在冷多了。

那個時候,在農村,家家戶戶住的都是土坯房,冬天四面透風,牆上都掛霜。按理說,冷就多燒唄。其實不然,老百姓家基本沒有燒煤的,只有小學校上級分配一點煤,每個班能分到幾百斤,像金子一樣金貴。農戶家做飯取暖都燒柴禾。

柴禾是按住戶人口的多少由生產隊給分配的,分的柴禾不夠燒,大家春天去得打茬子,來解決缺少燒柴的問題。

春天地裡剛剛化凍,刨茬子也馬上開始了。生產隊按照每家人口多少,按壟分茬子。茬子主要是玉米茬和高梁茬,玉米茬壯實,比高梁茬出柴率高。但是,玉米茬根鬚發達,入土深,刨茬子的時候比高梁茬費力氣。

刨茬子第一道工序是把茬子刨下來。這是一個力氣活,也是有巧門的活。刨茬子用的工具是把鐵鍬頭綁在一個長木杆頭上,然後,將鐵鍬高高地舉起,照著茬子與土接觸的部位使勁刨下去,這樣就把茬子的根鬚斬斷了。常幹活的人刨起來一點不費力氣,邁一步正好刨掉一棵。不會刨的可就麻煩了,刨淺了打了“茬管”,刨深了,不但茬子沒有刨下來,鐵鍬讓土夾住,還一時半會兒薅不出來。

我中學畢業參加生產隊勞動,就是因為刨茬子,氣得哇哇哭。

散文:刨茬子

我家是非農業戶,一直沒有人在生產隊幹活,根本沒有刨茬子的工具。父親把家平時用的扒火鍬安上一個木頭把,綁成一個刨茬子的鍬。我樂呵呵地跟著社員們去刨玉米茬子。沒有幹過這個活,剛開始刨,不是深了就是淺了,不一會兒,大家有說有笑地拉我半截地。我越是著急攆,越是倒黴,鐵鍬頭掉了下來,怎麼綁也綁不上,氣得我大哭,一個工分也沒有掙到。

刨茬子難,撿茬子也更不容易。這個活累腰費力氣。茬子刨下來,需要撿一起,然後用馬車往家拉或者人揹回來。撿茬子人要走在兩個壟中間,左右手撿起來兩邊壟上的茬子,然後,互相對打敲掉茬子上的土。乾旱的地塊,敲打掉茬子土很容易,如果的低窪地就十分困難,低窪地土壤水分大,泥土死死地固定在茬子的根鬚上,一敲一個泥餅子,活活累死人。撿茬的人,幹上一天活,根本沒有人樣,全身全是土不說,腰跟折了一樣疼。說幹這個活,上炕要拽貓尾巴,一點也不扯懸。

在那個年代生活在農村過的人,每個人都幹過刨茬子這個活。連上學的小學生每個人年年秋天都要參加撿茬子。學校沒有煤燒,學校分配給每個學生一定數量的送茬子任務。為了生爐子好用,學校不要玉米茬子和高梁茬子,專門要麻茬和黃豆茬,這兩種茬含有木質,不發飄,抗燒。黃豆茬不顯堆,麻茬粗,棵大,堆大,老師看見都高興。可是,薅麻茬可是力氣活,麻茬都長在地頭,土質硬,加上麻茬根扎的深,是最難薅的。所以,孩子的任務都是家長去完成,家長互相借用一種叫“麻夾子”的工具去完成。那個年代每年秋天,經常看見小學生揹著花簍,裡面裝著茬子行走在去學校的路上,形成一道鄉村特有的風景。

時代的發展,隨著農村機械化水平提高,人民物資的豐富,茬子已經不是農家做飯和取暖的主要原料。現在,不要說刨茬子,就是玉米秸稈就愁壞了農民,每年秋天用警察看著不讓燒荒。變化真大啊,短短的三十年功夫,當年農民搶不到手的寶貝,現在棄之都難。

人生,經歷了就是偏得,刨茬子這個詞也許以後不會存在了。現在,想起來當年刨茬子的情景,感覺還是很溫馨,因為,它曾經溫暖過我們這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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