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高震主名盖岳飞,兄弟齐心守川陕保南宋百年偏安江南

一、吴氏兄弟镇守陇蜀

功高震主名盖岳飞,兄弟齐心守川陕保南宋百年偏安江南

吴玠雕像

功高震主名盖岳飞,兄弟齐心守川陕保南宋百年偏安江南

吴玠吴璘:兄弟抗金

在北宋末期和南宋初期,西北抗金战场上活跃着兄弟两个,他们不仅能指挥,善战斗,而且打得金兵闻风丧胆,终不敢入侵四川,成为与岳飞齐名的军事将领。这兄弟俩就是吴玠和吴璘。

吴玠,字晋卿;吴璘,字唐卿,是吴玠的胞弟。他们是宋时德顺军陇干人即今甘肃省静宁人,后迁居庄浪水洛城。吴玠、吴璘自小便英勇善射。北宋末年,兄弟俩入伍从军。吴玠37岁时,因在宋金富平大战中,作战英勇,重创金兵,因而被任命为陕西都统制,扼守大散关以东的和尚原,从此揭开了吴玠兄弟俩领兵抗金生涯的序幕。

当时,金人已把川陕做为战略重点,妄想以此迂回灭掉宋朝。而宋朝也意识到了川蜀的重要,认为“守川陕”就是“保江南”。于是,双方都在和尚原集结兵力,时刻准备一决雌雄。

和尚原位于宝鸡西南,大散关以东,金兵想要攻蜀就得先占领和尚原。

绍兴元年即公元1131年3月 至5月,五万金兵多次进犯和尚原,都被吴玠率领的几千人马凭据险要打退。对此,金兵统帅兀术恼怒至极。当年秋天,金兀术亲率10万金兵,采取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方法,向和尚原发起了更大规模的进攻。在此情况下,吴玠命吴璘依托有利地形,用强弩劲弓组织成“驻队矢”,轮番齐射,矢如雨下,挡住金兵。又派出奇兵袭击金军后路和金军大营,截断金兵的粮道,使金兵顾此失彼,损失惨重。经过三十多次的激战,金兵大败。就连金兀术也身中两箭,学着当年曹操的样子割须脱身,逃回燕山。宋军由此取得了以少胜多的大捷,并成为靖康之变以来同金作战的第一次大捷。为此,高宗 十分高兴,遣使授年仅三十九岁吴玠为镇西军节度使,吴璘则以功升泾原路马步军副总管。

金军自然不会甘心惨败。1133年春,金大将撒离喝纠集十多万兵马,企图绕过和尚原,从当时相对薄弱的饶风关夺取蜀地。饶凤关是连接陕西和四川的重要关口,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在接到饶凤关守军的求救情报后,吴玠便立即亲率2000精骑,一夜疾驰三百里,赶在金兵之前到了饶凤关。面对身披重甲的金兵“敢死队”,吴玠机智沉着,指挥应战,吴璘则身先士卒,奋勇杀敌。在激战六昼夜后,金兵尸如山积,损失惨重。但由于叛徒的告密,金兵得以从小路攻破关隘。吴玠只好兵退仙人关。但不久,在吴玠实行的坚壁清野的措施下,金兵粮草耗尽,不得不退兵。宋军由此收复失地,吴玠因功进封检校少保,吴璘因功升秦州知州、兼节制阶、文州军马。

这年九月,吴玠还命部将杨政率兵从陇山西进,抵达秦州清水境,以扫除金兵。如今的吴砦古城据说就是当时吴家军修建的。此后,吴玠又命统制官吴胜等率忠义民兵进取秦安莲花城,大败伪齐军。之后又转战至腊家城也即今秦安兴国镇古城一带,但因敌兵众多,作战失利而回撤。

绍兴四年即公元1134年春天,金兀术又率领十万金兵攻打仙人关,但仍然遇到了吴玠吴璘军队的顽强抵抗。面对身着两层重铠并数倍于宋军的金兵的连续急攻,吴玠命令驻队矢猛射,并用叠阵法袭击。

在吴玠兄弟的顽强阻击下,金兵尸骸枕藉,就连金大将韩常左眼也被射伤。被打得落花流水的金军,从此一度不敢进窥四川。吴玠以功升任川陕宣抚副使,进封检校少师,吴玠以功升熙河路经略安抚使。

吴氏兄弟因屡败金军,声威大震,名扬陇蜀。此后,吴玠兄弟乘胜分兵北上,收复秦州。并进而攻克位于如今马跑泉的陇城县 ,之后又率军北进,大败金兵于腊家城。次年,吴璘还率军出仙人关,经歧山、天水关、皂角堡北上,,几次打败围攻秦州城的金齐联军。

因当时歧山至天水县一带道路较为平坦,为了严防金兵南下,吴玠吴璘还在这里的河谷地带,掘壕引水,修成地网,以阻遏金人骑兵冲击。同时,还依山据险,修筑十二连城,时刻防备金兵来犯。

1139年,皇帝以吴玠功高,授开府仪同三司,晋升为四川宣抚使。但吴玠不久病重,卒于仙人关,年仅47岁。后谥武安,孝宗淳熙三年又追封为涪王。

吴玠去世后,吴璘任右护军都统制、秦凤路经略使兼知秦州。两年后,吴璘率军与金兵又战于剡家湾。这一仗,比和尚原、仙人关的战斗更为精彩,不仅斩俘了敌人大量兵力,更使金兵士气一落千丈,狼狈而逃。史学家认为此战是“川陕用兵以来,未有如此之胜”。金人遭此大败后,逃入腊家城,吴璘又指挥宋军将城包围,加紧猛攻,直吓得敌兵心惊胆颤。这时,南宋朝廷急于求和,便以驿书命吴璘班师。吴璘奉命退兵,新复诸地重又划归金朝。

后来,吴璘被任命为四川宣抚使,曾多次扶病上仙人关指挥抗金战争。 1167年5月,吴璘病逝,终年66岁,追封信王,谥武顺。

吴玠吴璘兄弟的抗金斗争,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使金军入蜀的美梦始终未能实现,南宋王朝基此得以保全。他们的抗金事迹,可歌可泣,永留人间,永载史册。

功高震主名盖岳飞,兄弟齐心守川陕保南宋百年偏安江南

吴玠出征图

二、百战御金,五大捷报立国威

吴玠吴璘是南宋初期西北战场涌现出的抗金名将,他们率领吴家军守蜀六十余年,以身许国,百战御金,指挥和参与了许多大仗、硬仗,为南宋政权的建立和巩固立下了赫赫战功。其中最著名、最经典的和尚原、饶风关、仙人关、剡湾、德顺五次大捷,在古代战争史上留下了辉煌的篇章。

和尚原之战

公元1130年9月,宋、金富平一战,关陕尽失,仅余阶(阶州,今甘肃武都)、成(成州,今甘肃成县)、岷(岷州,今甘肃岷县)、凤(凤州,今陕西凤县)、洮(洮州,今甘肃临潭县)及和尚原、方山原。主帅张浚由彬州(今陕西彬县)迁至秦州(今甘肃天水市),又至兴州(今陕西略阳县),继至阆中(今四川阆中市)。五路将士群龙无首,或降或散。只有吴玠一人挺身当险,率部扼守大散关之东的和尚原。公元1131年3月,金将没立率军至和尚原,想乘吴玠立足未稳之机一举而拔之,结果一战致败。5月,金军出动数万兵马,分两路对和尚原发起第二次进攻。吴玠利用两路敌军进入阵地的时间差与和尚原的有利地形,分而歼之,斩杀其大将乌鲁。10月9日,兀术亲帅10万大军夺和尚原,连续3次进攻都被击退。11日,兀术派兵直取龙门关,被吴璘部所败,退至上神坌,再次遭到宋军伏击。傍晚,刚刚在营中燃火造饭,宋军3次出兵劫寨,金军盲目应战,伤亡惨重,不少人被赶进崖涧。12日,金军拔寨撤出二里驿时,杨政、杨从仪部列阵以待。大战30余阵,金军惨败,兀术身中两箭,在部将掩护下夺路而逃。宋军生擒金高级将领二十余人,俘千户以下将官三百余人、甲士860人,获铠甲过万副;数以万计的金兵遗尸战场,尸填坑谷者二十余里。金军自入中原以来未遭如此之败,宋军也未得如此重大的胜利。

饶风关之战

公元1132年12月,撒离喝率金、齐联军30万,避开吴璘、吴玠防区,连克商州、上津、白河,直指洵阳。王彦无力固守金州,尽焚城中仓储,率部退守石泉县。金军在金州未作停留,向兴元(汉中)进发。兴元帅刘子羽派统制官田晟坚守饶风关,遏敌来路;又急邀吴玠入援。吴玠自河池出发,日夜兼程三百余里,抢先赶到饶风关。双方连战六昼夜,“南军(宋军)数战皆胜,(联军)死者甚众,金兵积尸而焚,将有退意。”(《大金国志》卷八)后因宋军一寨将投降,领金军自蝉溪岭绕出关后。宋军腹背受敌,吴玠便和王彦分兵撤退。2月末,金军占领了兴元,在中粱山(汉中西)休整月余,从褒斜道撤退。吴玠派精兵埋伏于武休关,待放过了敌军大队,伏兵齐出,突袭其后军,堕涧而死者数以千计,尽弃辎重而逃。在大散关以北的柏村又遇吴璘、杨从仪部。大战三阵,金军败走。宋军尾随其后,一路掩击,直追至渭水,“蹂践溺死者不可胜计,水为之咽流。”(《杨从仪墓志铭》)所陷州郡全部收回。

仙人关之战

饶风之战后,吴玠断定宋、金两军在西部战场上的较量并没有结束,目标仍在自己的防区。于是在仙人关侧旁构筑一垒,取名杀金坪。公元1134年2月,兀术率金、齐两国步、骑兵10万人攻仙人关。2月27日,吴璘所部从七方关转战七昼夜,才赶到杀金坪。2月29日,金军先以炮石远距离向吴玠大营发起攻击,然后组织部队跟进。宋军用神臂弓、火炮、飞石进行反击,将金军攻势压下去。2月30日,金军组织生力军从宋营左边发起攻击。吴玠分兵应对,力战却敌;金军败而不退,又添生力军,变换攻具,轮番出击。3次进攻均未取胜,兀术大怒,挑选一万精兵,以战棚作掩护,继续从正面进攻,被杨政的长枪、陌刀(长刀)手战胜。兀术又派出精兵两万,从宋营两肋夹攻。吴璘率部迎战,东杀西拼,惟急是应,金军死伤过半而锐气不减。宋军征战太久,快到疲不可支的时候,放弃杀金坪,退到第二隘。金军“人被重铠,铁勾相连,鱼贯面上。”(《吴武顺王碑》)吴璘指挥宋军奋力死战,专射其两腋。经过大小百余次战斗之后,金军伤亡十分惨重,开始退却。3月2日下午,杨政、田晟率领两支军马,从左、右两边追杀;张彦带一支军马秘密潜入金军大营背后,暗设大寨助战;吴璘、杨政、田晟等将合兵杀入金营,与金军展开了一场短兵相接的夜战。金军再次遭到重创。第二天一早,王喜、王武各领一支锐卒分紫、白旗杀入敌营,专找兀术大营索战。金军将士困顿已极,焚寨而逃。韩常被射伤左目。仅在金军营寨“杀死千户、万户、甲士万余。得榜牌、枪、金鼓、旗帜数千件。”(《吴玠功绩记》)退到河池时,王俊伏兵大杀一阵,“生擒百余人,斩首千级,得甲马、旗帜无数。”(同前)仙人关之战的艰苦、激烈程度不仅在宋金战争中独一无二,在古代战争史上也屈指可数。

剡湾之战

宋、金陕右争夺战,从公元1140年5月一直持续至公元1142年8月。金军并未全面收复陕右;宋军也没有将金军驱出境外。双方最后的决战,在秦州的剡湾发生。公元1141年8月,撒离喝派统军呼盏、迪不禄率5万大军占据了并无重兵把守的秦州,驻扎刘家圈。吴璘请调3万精兵破两敌。9月,吴璘在河池举行了阅兵式,然后开赴秦州。金秦州守将武谊率众投降。吴璘率军直奔位于秦安东南的剡家湾。湾内有一高山,名叫刘家圈。此地前临峻岭,后据腊家城,进退皆宜。呼盏善战,迪布禄善谋,二人均属金军中久经战阵的名将,所统兵力将近宋军一倍,且占据有利地形,稳扎营寨,备足粮草,以逸待劳。吴璘率众将详察了周围的地形后,派人向金军下了战书,约定明日决战。呼盏、迪布禄接到战书,并不设防。等到夜半时分,吴璘即命姚仲、王彦二将率部秘密潜入刘家圈;又命张士廉部取便道控制腊家城。姚、王二将悄无声息地进入目的地,迅速搭好营栅,列阵已毕,然后点燃火把。金军大惊,仓促应战。吴璘阵前指挥,双方鏖战数十回合,金军大败而逃。宋军骑兵追袭,斩首630级,生擒700余人。呼、迪二将领残兵投奔腊家城。吴璘率大军围攻,眼看就要攻下,朝廷驿书命其班师,吴璘只好率部撤离。

德顺之战

德顺军位于六盘山西麓,处在宋、金、夏三国交界地带。

既是战略要冲,又是旱码头、粮草场。公元1162年2月18日,姚仲与向起、吴挺二将率师西取德顺军。金丹州刺史赤盏胡速鲁改、押军猛安温敦蒲里海二将率四千人马守德顺。双方相持十余日,城不能攻下。3月5日,吴璘自秦州只率从骑数十赶到德顺视师。来到城下时,四城传呼。宋军将士一看相公亲临,士气倍增;城中之敌一听吴璘亲自指挥攻城,不战而怯。3月7日,吴璘亲自指挥攻城。金军出城迎战。双方激战数百回合,不分胜负。这时吴璘突然指顾某将作战不力。此将入阵奋力陷敌,刀枪闪处,敌军倒下;众将士趁势掩杀,宋军逐渐占了上风。战至黄昏,金军力疲势溃,只好收兵回营。第二天,宋军继续遣将出营挑战,金军坚壁不出,傍晚弃城逃遁。8月,吴璘再次亲赴德顺布防。金将完颜璋、完颜习尼列果率10万之众来攻德顺。金军出动主力索战,双方大战于东山之外,宋军愈战愈勇;金军渐渐不支,大败而归,入营坚守。过了几日,7千精骑自凤翔来援,敌势复振,直冲至城下挑战。城中宋军偃旗息鼓,直至太阳偏西,金军士气已完全疲惫之时,守城部队奋勇杀出,直冲敌阵。金军大惊,边战边撤。宋军乘势掩杀,金军大败而退,坚守不出。吴挺所部转移到东山,筑堡以守。宋军筑堡方成,金大军来攻。金军仗着人多势众,蜂拥而上,志在必得;宋军凭借地理优势,弓弩齐发,矢石如雨,金军死伤过半仍未退。这时金军后营攻具被焚,只好撤军。合喜最后虽亲提陕右大军来援,但连吃败仗,伤亡更大,且处于劳师远征,口众而粮缺的境地,便潜军水洛,开道于陇山,貌似出奇,实自便回师之计。

公元1162年12月,宋孝宗听信史浩等大臣主张,下诏让吴璘班师。比照宋、金双方记载,宋军分三批撤退:首批吴挺率领,全师以退;第二批向起率领,多次与金军相遇,互有伤亡;第三批系张顺忠统领的守城部队,伤亡较大。德顺班师之后,吴璘所复17州(郡)复为敌有。部分史料把德顺之战与班师混为一谈,且夸大了班师途中宋军的伤亡,称德顺之战是一次败仗,违背史实,有失公正,实不足为取。

三、吴玠及其家族经历

建炎三年(1129)四月,张浚平“苗刘兵变”立功。五月,高宗接受张浚提出的经略川陕牵制金军南下的建议,并任张浚为川陕宣抚处置使,以川陕、京西、湖南、湖北为所部,“便宜黜陟”、“于兵民财无所不总”。张浚初到川陕,用赵开而拓财源,使得西军无粮饷之忧,再迅速协调整顿西军诸路人马,后驯服曲端并慧眼如炬选任吴玠,使吴玠成为南宋西线抗金统帅张浚最得力的领军部属。张浚的到来是吴玠、吴璘抗金生涯的转折,没有赏识、提拔吴玠的张浚和刘子羽就没有川陕方面军的大将吴玠。梳理吴玠及其家族的经历,可以更清晰地认清张浚及吴玠对南宋抗金的重大贡献和南宋皇朝的用人策略。

(一)、张浚经略川陕前吴玠战西夏、战方腊、战金兵的情况

北宋真宗与辽朝订立澶渊之盟缓和宋、辽关系后,赵宋王朝的西北边防威胁来自西夏政权。神宗朝宋、夏战争以来,一批骁勇善战的军人脱颖而出【渡江后,将帅韩世忠,绥德军人;曲端,镇戎军人;吴玠、吴璘、郭浩,德顺军人;张俊、刘锜、王杰,秦州人;杨惟忠、李显忠,环州人;全渊,楷州人;马广,熙州人;杨政,泾州人。皆西人也。刘光世,保大军人;杨存中,代州人;赵密,太原人;苗传,隆德人;岳飞,相州人;王彦,怀州人。皆北人也。……惟吴(玠、璘)、郭(浩)居近塞,尚余将种云】,其中,吴玠(字晋卿)及其弟吴璘(字唐卿)就是在同西夏军对垒中开启了戎旅生涯。

1、初入行伍。吴玠兄弟世居德顺隆干(今甘肃省静宁县)。曾祖吴谦,曾祖母李氏。祖吴遂,祖母齐氏。父吴扆,为德顺军校,母刘氏。吴玠年长张浚四岁,生于哲宗元佑八年(1093),“少沈毅,尚气节,长于骑射,晓兵法,读书能通大义”,吴璘生 于微宗崇宁元年(1102),“少长,负气节,善骑射”,吴氏兄弟承袭了边陲军民刚烈骁勇善骑射的秉性。政和元年(1111)前,吴玠以“良家子”【取营伍子弟听从本军】身份从泾原军(泾原军先后共置十三将),吴玠因父吴扆葬于水洛城(今甘肃庄浪)而举家居此,吴玠隶属于泾原军中第七将(德顺军)或第八将(水洛城)。

2、初战西夏。政和五年(1116),宋夏战起,宋军在童贯、刘仲武、王厚指挥下,“合泾原、鄜廷、环皮、秦凤之师攻夏臧底河城”,大败。政和六年(1117),宋军克西夏仁多泉城和臧底河城,十一月夏军大举攻泾原靖夏城。宣和元年(1118),宋军在刘法率领下取朔方,大败。在政和五年至宣和元年宋夏互有胜负的战斗中,吴玠随泾原军参加了与西夏的战争,因战功补进义副尉权队将。吴璘于宣和元年(1118)十八岁时参加泾原军“战西边”。

3、出战方腊。宣和二年(1119)十月,浙江发生方腊起义,宋朝廷调动原本去与辽军作战、以收复燕云之地的陕西六路汉蕃兵前去镇压。宋朝廷“诏童贯为江淮荆浙等路宣抚使,谭缜制置使,王禀为统制,将兵讨之。……仍差曾经陕西出戍人。于是陕两六路汉蕃精兵同时俱南下,辛与宗、杨惟忠统熙河兵,刘镇统泾原兵,杨可世、赵明统环庆兵,黄迪统鄜延兵,马公直统秦凤兵,翼景统河东兵,刘延庆都统制诸路兵马。”吴玠随泾原军参与镇压方腊,“从讨方腊,破之”其后又“击河北盗”,因战功而“转忠训郎权泾原第十一正将”。

4、再战西夏。吴玠、吴璘回到陕西与西夏对垒的边防前线后,时金军迅速转入对北宋王朝的战争,许割天德、云内、金肃、河清四军及武州等入馆之地“为诱饵,约西夏”攻璘州,以牵河东之势。靖康元年(1126)三月,夏人逐由金肃、河清渡河取天德、云内、武州、河东八馆之地,使北宋王朝两面受敌。“夏人攻怀德军”,吴玠率百余骑兵突然袭击,夏军败退,因战功“转秉义郎、擢本路第十二副将”,吴璘亦“力战破夏人,补官”。

5、初战金兵。当金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兵分两路向宋朝进攻之时,时“陕右诸路兵亦无几,种师道将兵入援,止得万五千而已”。种师道率陕西援兵在太原保卫战丧失殆尽后,陕西存留下来的宋军后成为宋朝西部战场抗击金军的主力。

建炎元年(1127)三月,金军兵分三路大举入侵宋境。西路金军在娄宿率领下进攻陕西,建炎元年(1127)底,曲端(字正甫,镇戎军人,原为王庶的部属)制兵泾原,招流民溃卒。留守熙河张深遣偏将马步军副总管刘惟辅亲率骑兵攻金,娄宿率兵自肇州退走。张深令陇右都护张严率兵追击,至凤翔境,时刘惟辅“不欲听(张)严节制”,从另一条道路与金军游骑相战,张严在不得刘惟辅配合下,率大兵袭击金人于五里坡。张严曾与曲端相约合击金军,曲端应允在歧龙关会战,但曲端并未派泾原兵配合出击。金军埋伏兵于五里坡下,张严率兵向前,突遭金军伏击,张严兵败而死。金军击败张严后,使陕西宋金战争形势发生逆转。刘惟辅“自右鼻寨遁归”,熙州经制司统领刘延亮失凤翔逃归曲端,“金人势愈长,谋趋泾州”。时泾原统制官曲端率军驻扎在麻务镇,金兵游骑直趋泾原而来,曲端令吴玠前往迎敌。吴玠第一次率兵前往青溪岭正面迎击金军,吴玠遂独立地指挥剩余的宋军“奋战金人”、“逆击,大破之,追奔三千里,金入始有惮意”。青溪岭之战是泾原军与金军作战中取得的第一次胜利【初,陕西制置使钱盖闻金人陷长安,檄集英殿修撰、鄜延经略使王庶兼节制环庆、泾原兵讨贼。既而义兵大起,金人东归。(王)庶以金人重载,可尾击取胜,檄文两路,令大举协力再战。而环庆路经略使王似、泾原路经略使席贡自以先进望高,不欲受其节度,遂具文以报,而实不出兵。金游骑上青溪,既为泾原稗将吴玠所扼,至咸阳,望渭河南义兵满野,不得渡,逐循渭而东】。时吴玠、吴璘隶属于泾原统制官曲端,吴玠为泾原军第十二副将,吴氏兄弟始在西部战场抗金。

建炎二年(1128)二月,龙图阁待制王庶节制陕西六路军马,曲端为节制司都统制。是年春,金军占据了长安、凤翔,“关陇大震”。九月,金军攻陕时,曲端“雅不欲属庶”。一系列战争中,曲端不出兵还趁机“尽统泾原精兵”。当金军集中兵力进攻鄜延时,吴玠仅按曲端的命令去攻取无金兵守卫的华州。后曲端夺王庶夺节制使印。时值宋朝廷下诏令王庶守京兆,王庶“先以失律自劾得罢”,终曲端夺王庶兵权,陕西宋军遭受了惨重损失。

6、擒杀兵匪。当金军大举入侵、宋军败退之际,中原大地上出现义军和兵匪。义军如活动在泽、潞地区的红巾军、两河王彦领导的“八字军”、河北的五马山寨义军,给金军以打击;兵匪如张用、曹成、李成、桑仲等属宋军中的溃兵散勇,利用宋金激烈战争和宋军溃败,乘机而起成为乱世的兵匪流寇。建炎元年,史斌乘金军攻打关辅之际,率兵攻陷兴州(今陕西省略阳县),并称帝,关中许多州郡都随之响应,史斌来势凶猛,“破武休,入汉、利,窥剑门”,川陕宣抚副使卢法原与河东经略使王璞共同阻击,“同破斌,复兴州”。建炎二年(1128)冬,史斌率兵进攻兴元,但未获成功,逐引兵还关中。时抗金义军首领张宗引诱史斌到长安,“散其众,欲余图之”,曲端派吴玠袭杀史斌,史斌逃亡鸣犊镇,被吴玠擒获,吴玠将之“凌迟处斩”。随后吴玠收复长安,攻克华州,吴玠因功迁右武大夫、忠州刺史。金军退兵后,“凤翔、长安各为义兵收复”,曲端率兵袭击张宗所率义军,杀害张宗。

(二)、张浚经略川陕后吴玠崛起的情况

建炎三年(1129)以后,(张)浚谓中兴当自关陕始,虑金人或先入陕取蜀,则东南不可保,遂慷慨请行。金朝也认识到,“河北不足虞,宜先事陕西,克定五路,既弱西夏,然后取宋”,于建炎四年七月册封刘豫为“子皇帝”,建立伪齐政权,将京东、京西等地划归伪齐管辖,刘齐政权接管了准东、淮西、京西三个战场,金军全力集中攻打陕西,以求在战争中取得最大的优势和有利地位。建炎三年下半年始,川陕战场在宋金战争中的份量加重了。由于南宋王朝自顾不暇,对各地将领的监督、节制大大削弱,宋军各将领之间在战斗中互不相能,不相互配合,协同作战,或单打独斗,或保存实力,有的想在抗金这种特殊的形势下尽可能地扩大自己的地盘,增强自己的军事力量,抗金力量和优势极大地削弱。陕西抗金战场亦是。刘惟辅不愿受张严节制,导致张严兵败身死,使宋军刚获得的优势丧失殆尽;当麓延经略使王庶会泾原路兵欲追击金兵时,王似、席贡又不出兵。曲端与王庶争夺西部战场兵权,不协同作战,使金军占领了延安府等陕西大部分地区。张浚带着宋廷使命宣抚川陕,明显地感觉到“诸帅方互结仇怨,不肯相援,人心惶惶”,宋军难以形成声势浩大的反击。张浚先抑制曲端的专横跋扈,当曲端不受节制,张浚迅速以吴玠取曲端而代之,斩杀曲端,使得吴玠统率川陕前线宋军,并取得一系列抗金伟业。

1、初识张浚。宋朝廷令张浚宣抚川陕时,张浚辟刘韐之子刘子羽【1096-1146,宋徽宗宣和中父刘韐帅浙东,佐父主管机宜文字,以破方腊功,入为太府簿。后随父帅真定】为参议军事随行。十月二十三日,张浚一行到达兴元(陕西汉中南郑),十一月到达秦州(今甘肃天水市)。刘子羽极力向张浚推荐吴玠及其弟吴璘,张浚亲自与吴玠、吴璘进行深入交谈,知人善任的张浚认识到吴氏兄弟是罕见的将才,张浚任命仅是修武郎的吴玠为统制,仅是军中副尉的吴璘掌帐前亲兵。吴氏兄弟在其抗金生涯中迈出了具有转折意义的一步。

张浚、刘子羽认识吴氏兄弟不久的建炎四年(1130)三月,吴玠与曲端之间产生了怨隙。这年正月,金军攻陷陕州后,金军大将娄室与其副将撒离喝率兵数万长驱直入关中,以图侵占环庆。张浚令宣抚处置使司都统制曲端率兵拒敌,曲端遣吴玠、张中孚、李彦琪等率所部屯驻于彭原店,而自己率主力军兵屯驻于邠州之宜禄,以策应声援吴玠。战争初,吴玠率军击败娄室,金军又整军来战,双方胜负未决的关键时刻,拥有主力军兵的曲端不援助,且从邠州退到泾州,吴玠所率军势单力薄,其部将杨晟战死,遂败绩。(吴)玠大骂端。此战失败曲端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曲端却弹劾吴玠[违节制] ,吴玠遂[降武显大夫,罢总管,复知怀德军]。

时主持川陕战事的川陕宣抚使张浚[素奇玠]、[惜玠才] ,因此吴玠被降黜不久,张浚又擢吴玠为秦凤路副总管、兼知凤翔。时值金兵大举侵扰之后,民不聊生,士无斗志。吴玠对军队和百姓分别采取刚、柔之策。对庶民百姓,劳来安集,民赖以生;对士兵,从严治军,以整饬军纪,“始青溪岭之战,玠牙兵皆溃,及是,玠治兵秦凤,诸溃卒复出就招,玠问讯再三,搜索非是者五六人,斥遣之,余悉斩于亭下,去秦州十里,军中股栗。自是每战皆败死,无复溃散者矣”。在吴玠的努力下,川陕宋军的战斗力明显增强。

2、曲端畏战。建炎四年九月,在张浚的策划、指挥下,宋金西部战场发生了著名的富平之战,它是宋军自金军入侵中原以来第一次主动以集团军与金军展开的决战。根据朝廷命令,张浚调集陕西五路宋军主力与金军决战,缓解金军对东部宋军特别是对南宋朝廷的压力,但宋军面临将领矛盾重重、彼此互不通情、宋军士气低落、素质极差、纪律涣散、极不善于平原作战等诸多致命弱点。金军得知宋军大兵前来决战的消息后,金左副元帅宗维“急调完颜宗弼自京西入关,与洛索会”,宋军行至富平(今陕西富平),“金人已屯下邳县,相去八十里,而洛索方在绥德军,众请击之,浚不可,乃约日合站。金人不报,书凡数往。洛索乃自绥德军来,移军与官军对垒。亲率数十骑,登山以望我军(宋军)曰:‘人虽多,壁垒不固,千疮百孔,极易破耳’”。张浚牵制金军的战略决策初步达到。

为与金军展开的决战,张浚派川陕宣抚处置司主管机宜文字张彬往渭州,[以招填禁军民名,实欲伺察端意]。但曲端以金军远远优于宋军,反对同金军进行正面的大规模决战,曲端意见并不符合朝廷和张浚的战略决策。

3、取代曲端。与金决战是南宋朝廷和张浚的战略决策,但曲端自建炎初年以来不以抗金为主,一意扩大自身势力、争权夺利,这是宋朝廷难以容忍的,如此发展下去,对陕西的抗金事业只能是有害无益。导致张浚罢去曲端兵柄的根本原因是曲端为保自己的兵力受损、不受节制。先已有曲端夺王庶帅印,曾怂恿谢亮斩杀王庶,遭拒绝。王庶、吴玠与曲端的矛盾,其责任全在于曲端,南宋朝廷上下都对曲端心存疑虑,不独张浚如此。张浚根据曲端以往的行为而罢其兵柄,就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曲端被罢兵柄,是咎由自取,张浚起吴玠而代之,完全必要,抗金也更有成效。用吴玠而保全蜀,确是浚之功也。

在同金军进行决战前,张浚将反对同金决战的王彦调离战场,改为利路矜辖,旋改金均房州安抚使、知金州。又罢去曲端兵柄,“与宫观,再责海州团练副使,万州安置;统制官张中孚、李彦琪诸州羁管。陕西人倚端为重,及贬,军情颇不悦”。八月,张浚“以玠权永兴军路经略司公事,遂取永兴军,玠以功迁忠州防卫使。”曲端与吴玠地位的改变,预示着陕西主力宋军前线指挥权的移易。

4、富平兵败。建炎四年九月癸丑,富平之战正式开始,金将洛索趁宋军懈怠之际,“选三千骑蓐食,令珠赫贝勒率之,囊土轮淖,径赴乡民小寨,乡民奔乱不止,践寨而入,诸军惊乱,遂薄我军”。战争之初,宋军尚显出优势,但随着战争进行,宋军致命弱点表现出来了,(刘)锡身先士卒卫之,自辰至未,胜负未分,敌更薄环庆军,他路军无与援者,会(赵)哲擅离所部,将士望见尘起,惊遁,军遂大溃。哲旋牌未及卷,众呼曰:“环庆赵哲经略先走”。至邠州乃稍定,金人得胜不追,所得军资不可计。张浚退走秦州,在肯定战略决策正确的前提下,富平之败与宋军临时换曲端、宋军素质低劣、彼此缺乏配合有关,陕西宋军优势随之丧失,宋金在陕西地区的对峙局面到此结束,但缓解金军对南宋朝廷和东部宋军的压力已经达到。

5、守和尚原。富平之战后,川陕战场的南宋军队能否守住四川、怎样来守住四川,是张浚及西部宋军将帅们面临的最迫切和最严峻的现实问题。和尚原处于抗击金军、屏蔽四川的战略要地,将成为西部战场宋金争夺的焦点。吴玠受张浚命,退保和尚原(陕西宝鸡南),积粟缮兵,列栅为死守计。收拾残兵溃卒,积极地进行抵抗金军的准备。时部分士兵图谋反叛,准备劫持吴玠、吴璘以投降金军,吴玠的幕客陈远猷得知此谋,连夜报告吴玠,一向以治兵严称的吴玠并未诛杀欲谋反叛者,遽召诸将,励以忠义,歃血而誓,诸将感泣,禁虏益力,吴玠除去了宋军阵营中的萧墙之祸。此外,吴玠能否坚守和尚原,军队的粮草能否得到保证是最基本的条件,吴玠军得到了凤翔百姓的极大支持,“时玠在原,军食不继,凤翔之民,感其遗惠,相与夜负楚粟输之。玠亦怜其远意,厚赏以银帛,民又益喜。敌怒,遣兵伏渭南,邀而杀之,又令保伍相坐,犯者皆死,而民益冒禁输之”。

富平之战后至绍兴元年初,宋军在川陕地区所处的形势一直非常险恶。张浚自建炎四年十一月自秦州退军兴州,“簿书辎重,悉皆焚弃”。张浚派刘子羽到秦州招集宋军凡十余万。金军在宋降将的协助下,不断地向宋军进攻,金人既略熙河地,遂引归。李彦琪在古原州,张中孚及其弟中彦导金人劫降之;赵彬引敌围庆阳,守将杨可升坚守不降。五路陷。在金人的强大压力下,张浚于绍兴元年二月将治所徒至阆中,金军占据了陕西的绝大部份地区,时关陇六路尽陷,止除偕、成、岷、凤、珧五郡、凤翔之和尚原、陇州之方山原。

6、赢和尚原。绍兴元年初,金军开始了进攻四川的尝试,而和尚原以其重要的战略地位成为金军南进最大的障碍,金军欲拔掉和尚原打通向四川挺进之路。

绍兴元年三月,金将没立率锐兵进攻和尚原,“期必取而后进”,被吴玠率军击溃。吴玠因战功加忠州防卫使兼帅泾原。五月,金军开始大组模地进攻和尚原,金军准备充分,投入了数万兵力。金将乌鲁与折合率军自偕州(甘肃武都)和成州(甘肃成县)绕道大散关,没立进攻箭筈关,相约在和尚原会合。此时,坚守在和尚原的吴玠军仅数千人。五月乙巳,金牌乌鲁、折合“以劲骑先期而至,阵于原北”,吴玠遣吴璘等率兵击之,击退二将,生获首领蕴氆,斩千户蕟察胡。乌鲁、折合再合兵直抵原下,王(吴璘)奋击之,斩其将兀庐,宋军四战皆捷。吴玠充分利用和尚原山路崎岖、多石的特点,使金军擅长的骑兵无法施展其所长,被迫弃马而行,使乌鲁、折合败归。“后三日,没立自犯箭筈关,玠遣别将击之” 。金军两路兵马,[卒不得合],金军兵分两路攻占和尚原以失败而终。吴玠因战功迁任明州观察使,吴璘亦升武德大夫、康州团练使、赐金带,擢秦凤路兵马都矜辖、统制和尚原兵马。宋朝廷在给吴玠的制词中,对宋军富平之战败后吴玠能取得如此的抗金业绩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吴玠材气不群,忠勇自奋,策足功名之会,腾升关陇之间。比者擢帅泾原,尽护诸将,歧下之战,尤为隽功,获其酋豪,螝类折北”。

五月,和尚原之捷不久,吴玠、吴璘的母亲刘氏去世,尽管吴氏兄弟“乞终丧”,但在这种特殊的情势之下,宋朝廷未予同意。宋朝廷在给吴玠兼陕西诸路都统制的诰词中,特别告诫吴玠:“孝移于忠者,圣人之格言,国而忘家者,人臣之彝德。而况分阃外之寄,统诸路之师。……其可以亲丧废乎?”,吴氏兄弟明于大义,积极进行准备抗金。在娄宿死后金军由兀术接管川陕战场的指挥权。对金军在和尚原两战两败,兀术难以接受,“金人自起海角,扭常胜,及与玠战辄北,愤甚,谋必取玠”。

绍兴元年十月,兀术亲率金兵十余万,开始向和尚原展开了空前惨烈的进攻。金军对此战准备得非常周密,《吴武安功绩记》载:“元帅四太子会诸道兵及正甲女真数万人,造浮桥,跨渭水,自宝鸡连三十里,叠石为城”。宋军对金军的进攻亦有警惕,宣抚处置使张浚言:“金贼于熙河、秦雍盘泊,自秋及冬,遣发老弱辎重过河,悉存留精兵,声言回师。臣察其诡计,必谋窥伺川蜀,以绝关陕。寻措置关隘,最为备禁;专委秦凤路经略安抚使、陕西诸路都统制吴玠指教将佐,于凤翔府、大散关一带先处战地,诱致其来,痛行掩击”。

和尚原之战前两日,两军相持。第三日始,金军在宋军劲弓强弩的轮番射击下,开始退却。吴玠“指授诸将选劲弓强弩,期以必死,番休迭射。贼稍却,则以奇兵乘险据隘,横攻夹击,如是三日。度其必困遁走,侯(吴玠)遣麾下伏神岔峪,侍其归。敌果遁走,伏发,贼溃,俘其部将羊哥大孛堇及酋领三百余人,甲士八百六十人,尸填坑谷者二十余里,获铠甲数万计。乘夜并兵劫敌大寨,四太子全军陷没,剿杀殆尽,几获四太子。”作为吴玠属下最重要将领的吴璘、杨政在战阵前具体指挥宋军击杀金军,金军遭到惨败。当金军败相已露,准备退走之际。吴玠洞察其机,埋其伏兵,乘胜追击。

和尚原之战是自北宋末宋金战争以来宋军取得的空前辉煌的胜利,仅俘虏金军指挥官即达三百余人,甚至包括金相粘罕的女婿和侄儿,连指挥金军此战的最高指挥官宗弼也“中流矢二,仅以身免“。至于被杀死的金军填山谷者达二十余里,“俘获首领及甲兵以万计”。“始宗弼既犯江浙,乃自淮入陕西地,是行也,及韩世忠战于江口,刘锡战于富平,吴玠战于和尚原,凡三战而两胜,盖世忠与锡失利。至是,宗弼为玠所败,始自河东还燕山。”《金史》载:“宗弼度江北还,遂以宗铺定陕西。……及攻吴玠于和尚原,抵险不可进,乃退军,伏兵起,且战且走,行三十里,将至平地,宋军阵于山口,宗弼大败,将士多数战没”、“宋张浚命吴玠先据凤翔之和尚原以待之,兀术造浮梁于宝鸡县,渡渭攻原,与吴玠连三日战三十余阵,大败,兀术中流矢,仅以身免。于是,兀术始自河东还燕山。”

吴玠在战争中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决胜于两阵之间的高超的军事指挥艺术和宋军士卒的整饬训练富有成效密切相关。金军最大的优势是骑兵,但在和尚原的山地形势中,骑兵却无法发挥其威力,宋军弓弩等兵器远远胜于金人,吴玠正是利用己之所长以制伏金人,用劲弓强弩轮番向金军射击,使金军无法与宋军接触相搏。吴玠因功授镇西军节度使,成为南宋第一个以战功建节的将帅。宋廷制词云:“兵势无前,用兼必胜之将,……眷我虎臣,时献戎捷,受尽护诸将之任,当兼总两师之雄,控临要冲,遏制侵逸。……属敌势之方张,励兵锋而益倍。险设奇伏,躬率启行。俘当户之众酋,殄引弓之群丑。威声遐畅,凯奏上阁。班劳策动,敢后畴庸之与;建牙拥节,益隆制阃之权。”吴璘亦迁为泾原马步军副总管。

7、战饶凤关。自建炎四年七月始,川陕战场成为宋金战争最主要的甚至是唯一的主战场,而中部和东部战场却相对沉寂,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绍兴四年。所以这一时期决定宋金战场的胜负主要取决于川陕战局的发展。和尚原之战后,吴玠所率宋军的处境仍然相当险恶。这一时期,统率川陕战场的宋军的情况是,除张浚有直属部队外,有金房镇抚使王彦所率八字军,统制熙秦路军马关师古等所率军马和绍兴二年六月参赞军事刘子羽守兴元的军马,最具战斗力的宋军无疑是吴玠所率兵马。自富平之战后,特别是经过和尚原激战,吴玠已经成为西部宋军抗金的中坚力量,但与强大的金军相比,西部宋军仍处于绝对的劣势。

绍兴二年(1132)三月,金军攻打方山原(今陕西宝鸡县西)“时随州移治方山原,守将范综以散卒数千驻原上。金人所命陕西经略使萨里千(撒离喝)与叛将张中彦、慕容洧合兵来犯,陕西都统制吴玠命(杨)政及吴璘、雷仲救之。大战三日,焚其水寨。翌日,敌引去。”后金兵“又犯隆安县,吴璘等击走”。十二月,金军再次分三路向陕西宋军大举进攻,金军此次南侵遂将主力部队放在川陕战场的东部,以避开驻扎在川陕西部的吴玠军,“金人始谋,尝谓(吴)玠在西边,故道险东来。”、“大金以和尚原天险,吴玠备禁严密,屡攻不胜,潜兵由金州路以谋入川”。宋军对金军的图谋亦有警惕,但对金军的进攻方向线路并不清楚,故张浚召吴玠、刘子羽、王彦到兴元,“约金人若以大兵取蜀,即三帅相为应援。”此时,金兵主力趋犯商州(今陕西商县),刘子羽告诫王彦“以强弩据险击之。”但未被王彦采纳。金军以声东击西的战术分散王彦驻兵,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上津疾驰,不一日至洵阳境上。”王彦令汉阴统制官郭进以三千人乘流夜发,阻击金军于沙尾,“敌舍骑来攻,战数十合。敌见官军少,哺时,步、骑并进。尘埃蔽日,(郭)进力战败死。”王彦焚储仓,退保石泉县,金州(今陕西安康)遂被金军攻占。

战争始于绍兴二年十二月辛亥,“是日,金人犯商州。初,左副元帅宗弼在云中,使陕西经略使萨里千(撒离喝)率五路叛兵与伪齐四川招抚使刘夔入寇。时秦凤路副总管吴璘以兵驻和尚原,敌惧不得进,欲以奇取蜀,乃令叛将李彦琪驻秦州,窥仙人关,以要吴玠,别将以游骑出熙河,缀关师古,而大军由商州入寇。师古与别将遇,败之,萨里千至商州,斥喉将望风退走,守将邵隆度不能守,即退屯上津”。刘子羽得知金州陷落,立即派统制官田晟坚守饶凤关,以“拒敌来路。”又“驰檄召”吴玠前往入援。但此时“宣抚司未有行下。玠曰:‘事迫矣,诸将不能辨,我当自行。’直秘阁主管机宜文字陈远猷请曰:‘敌举国而来,其锋不可当,宣抚既命分守,各有守地,何苦远赴?万一不胜,悔之无及。’玠不听,自河池一日夜驰三百里,中道少止。子羽移书曰:‘敌旦夕至饶凤岭下,不守此,是无蜀也。公不前,子羽当往。’玠即复驰,与敌遇,玠军才数千人、益以洋川义士万三千人。玠先以黄柑遣萨里千(撒离喝)曰:‘大军远来,聊奉止渴。今日决战,各忠所事。’萨里千大惊,以杖击地曰:‘吴玠,尔来何速也。’”吴玠闪电般的军事行动,使金军欲避开吴玠军以入蜀的图谋破产。

饶凤岭之战进行得异常激烈,共进行了六昼夜。“金人始至关下,被重铠,步登山而仰攻。我之弓弩乱发,且转大石击之。至不能前,则背山而坐,苏则又登,凡六昼夜,敌皆败衄。撒离喝大怒,斩其千户孛堇数十人,以死犯关。金兵既至,南军《宋军)数战皆胜,死者甚众,金兵积尸而焚,将有退意”。饶凤岭之战,吴玠军杀获金军甚多,金军在宋降将协助下,最终占领了饶凤关,这就使宋军面临更险峻的形势。吴玠焚兴、洋州储积,收拾残兵赴西县,王彦收余兵奔达川(四川达县),而刘子羽所据之兴元府,亦于二月己亥陷落,刘子羽率军退屯三泉县(陕西宁强),吴玠则驻扎在兴州之仙人关。此时刘子羽所处形势十分险恶,他给吴玠的信中说:“子羽誓死于此,与公决矣。”

自绍兴二年十二月西线金军以三路入侵陕西,至次年四月退兵,吴玠主动的、闪电般的军事行动,使金人的企图最终破产。吴玠主动率军对王彦、刘子羽军的支援和对整个战局的分析判断,证明吴玠卓越的通兵能力。吴玠因功进检校少保,充利州路、偕成凤州制置使。在这场长达数月的激战中,吴璘率兵驻扎在和尚原,很好地配合了川陕东部战场的抗金战斗,吴璘迁荣州防禁使,并权副都总管,知秦州,团制偕文。

《宋会要》兵一四之二三至一四之二四载有宣抚处置使张浚于绍兴三年三月十九日所上的一份奏折:“金贼自去年九月于凤翔、长安专聚大兵,窥伺川陕。至十二月初,果分三路进兵,一路自熙秦牵制,一路屯驻凤翔,一路甲军、步军等众至十万自长安路直趋金、商,侵犯梁、洋,寻委王彦、刘子羽、吴玠严备战守,合谋破贼。金、商一带并行清野,于汉江南岸犄角驻兵,相为外援。(绍兴三年)二月五日,都统制吴玠大破贼徒于真符县饶凤岭(今陕西石泉县西),生擒金贼千户首领一人,活人一千余人。统制官杨阜破贼于枝溪,生擒贼徒二百余人,追袭二十余里,夺牛羊器甲,生擒汗儿、女真步军百余人,前后俘获五千人。十七日,吴玠亲帅诸将迎敌,往复六十余阵,射金贼死伤不可计,余众皆遁。”

8、拒绝诱降。当建炎四年末金军调集其精锐兵力,集中攻打西部宋军时,绝对未曾料到会遭到如此惨败,在经历了和尚原、饶凤关等一系列激战后,金军终于认识到单凭军事征服难遂其愿,于是用软的手段——诱降,以期获得靠军事征服无法得到的成功。西部战争的发展进程迫使金军故技重施,“萨里千(撒离喝)既还凤翔,乃遣十余人持书与旗来招(刘)子羽、(吴)玠。子羽尽斩之,惟留一人使还曰:‘为我语之:欲来即来,吾有死耳,何可招也’”,吴玠在给撒离喝的回信中,以不卑不亢的语气、痛斥了金军的暴行,表达了誓与宋朝廷共存亡的心迹。

9、赢仙人关。饶凤关之战后,川陕地区宋军的军事布置为:自秦凤至洋州,以利州路制迢使兼本司都统制吴玠主之,屯仙人关;金、房至巴、建,以翅照使兼本司参议同都统制王彦主之,屯通州,文、能至威、茂,以降授武略大夫知绵州兼绵威茂州石泉军沿边安抚使刘锜主之,屯巴西,姚、岷至偕、成,以熙河路马步军总管统制熙秦军马关师古主之,屯武都。

金人为制服吴玠军,负责金军西部战场的撒离喝“日与诸将熟议攻玠“。仙人关位于凤州(今陕西凤县)与兴州(今陕西略阳)的交界处,是金军入蜀的必经之地,吴玠在此设立抗击金军入侵的第二道防线;而第一道防线和尚原则由吴璘率军防守。战事的发展如吴玠和刘子羽所料,敌决意入蜀,遂犯和尚原,统制吴璘以无粮不能守,拔寨弃去。仙人关成为抵御金军入蜀的第一防线,西部宋军面临的军事形势变得愈益严峻起来。绍兴四年(1134)二月,金左都监宗弼与金陕西经略使撒离喝、伪齐四川招抚使刘夔率十万步、骑兵,自宝鸡向仙人关展开猛烈进攻,拉开了仙人关之战的序幕。关于这次南宋与金战争中取得的五次最为辉煌战役中的第二场战役,(绍兴四年四月七日)川陕等路宣抚处置使王似言:“吴玠称:二月二十一日,金贼四太子与皇帝郎君引领万户、千户七十余人,率大军十余万众,半是马军,前东仙人关对垒,连珠结四十余寨,于二十七日横冲官军,凡三十余战,至三十日,杀退贼众。统制官田晟遣兵追赶入寨,金贼别添兵约五十余阵,再来攻击。官翠戮力斗敌,金贼大败,官军追赶至城寨,救死金贼万户、千户并甲军莫知其数。”五月三日,王似、卢法原言:“吴玠称:三月二日,劫破伪四太子、皇帝郎君大寨,已投寨遁走。玠遣发诸头项官追袭掩杀。统领张彦到横川店,劫破蕃寨,杀死贼兵,夺到马、牛、器甲,并生擒一百余人,斩获五百余级。金人四太子等因大兵累日剿杀,大败,势已穷尽。自焚烧寨栅,驱拥败残余党,寅夜移寨退走。”

《赐川陕宣抚使司张浚诏》载:“省所奏:金人四太子自领北点刷甲兵,前来凤翔府,采集诸路签军、叛将,取道攻取和尚原,决谋入川作过。三月三日,据吴玠申:二月二十一日,金人四太子与皇帝郎君引领万户、千人(户)酋首七十余人,率大军十余万,前来仙人关杀金坪野塞垒,连珠扎硬寨四十余座,于二十七日一拥前来,冲撞官军,血战三十余阵。又于二十九日,蕃兵来攻击官军营塞,我并用神劈弓,施放炮石,打死蕃兵无数。又于三十日,甲军十余万一拥前来,攻击营垒,官军迎敌杀退。金人搏勒卓(不住)别添生兵,再来攻击五十余番,及推拥洞子数十座,云梯三百座,一发搭上城角,官军戮力向前捍卫,用炮石打折洞子,并用杆撞折云梯,金人不能上城。鏖战一百阵,杀死金人万户、千户并甲兵莫知其数,大获胜捷。又奏:续据吴玠申:金人屡败,终未退师,遂于三月一日夜前将兵劫动金人寨,鏖战直至天明,杀败蕃众,伤折无数,官兵占夺得蕃兵前寨,并夺到傍牌,哀枪、鞍马、旗帜不少。蕃兵退即寨栅,委获胜捷。又三月二日夜三更以来,劫破四太子、皇帝郎君大寨,使首尾不能相救,拔寨遁走。玠遣诸头项官兵追击,痛行掩杀前去,委是大获胜捷。”

仙人关之战的规模、战争的激烈程度,在宋金西部战争史上是空前绝后的。金军此战投入了十余万兵力,其中的一半为骑兵,“自其元帅以下,皆尽室以来”。而吴玠所统兵马仅三万余人,当金军进攻仙人关之际,吴玠“檄召金房镇抚使王彦、熙河路总管关师古来援。时师古已叛,彦亦不至,独绵威石泉军安抚使刘锜以所部会之。”自二月二十七日至三月一日,金军攻势占优,吴玠军处于守势,金军以立炮数十座猛攻吴玠军营,吴玠指挥宋军用神臂弓、飞矢大炮猛击金军。金军在战争中不断地增添兵力,使宋军被迫退入第二隘。吴璘率军死战,如雨般的箭矢射向金军,使“敌兵死者曾积。”自三月一日夜至二日夜,在经历了四天艰苦卓绝的防守后,金军的攻势终于被扼制住,逐渐减弱,吴玠抓住战机,发动反击,并乘胜追击,经过两夜一日的连续作战,金军大败而逃,吴玠军终于取得了决定性胜利。绍兴四年三月,宋朝廷任吴玠充陕西宣抚副使、免签书本司公事、专一措置沿边诸处战守;四月,又授吴玠定国军节度使、川陕宣抚副使,吴璘亦以功迁定国军承宣使、熙河关廓路经略安抚使、知熙州。杨政“授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环庆路经略安抚使,”(《宋史·杨政传》)田晟为护国军承宣使,郭浩为彰武军承宣使,姚仲为拱卫大夫、开州团练使,吴胜为右武大夫、阖门宣赞舍人,“自(田)晟以下诸将凡九十三人皆进秩。”

仙人关大捷就是宋军变被动为主动的显著性标志和转折。仙人关大捷宣告了金军自建炎四年开始,集中精锐兵力猛攻宋军西线的东事行动至此彻底破产。金人开始调整对宋战争的战略,将作战的重点从西线移到了中、东战场,于是在宋金战争中扮演了四年之久主角的吴玠,开始让位于岳飞,川陕战场开始处于相对沉寂的状态,成为牵制金军,声援东、中宋军战场的配角。

(三)、绍兴四年八月张浚被南宋朝廷招回之后的情况

1、牵制金军。金军仙人关战败后,进攻占四川的企图终止,宗翰、撒离喝自是不敢窥蜀者数年。金军将主战场又移到了东线和中线。绍兴四年四月吴玠向陕西金军发动了一系列的进攻。初六日,吴玠与兀术战于凤州,初七日丙戌又战,王师皆胜,收复秦、凤、陇三州。八月,吴玠又[遣统制姚仲攻陇城县,克之。岳飞之取襄阳也,朝廷命宣抚副使吴玠乘机牵制,玠遣(杨)从义以兵入伪地,遇敌胜之。吴玠言:“遣岳飞统率一军前去秦陇以来,深入伪地,牵制贼势,统制官杨从义、将官王显(绍兴四年)十一月七日到伪地葛家城,逢贼三十余众,列阵斗敌,杀败贼兵。”

绍兴五年(1135)二月,金兵攻淮南,吴玠派吴璘、杨政攻拔秦州,以牵制金军,“先是,川陕宣抚副使吴玠闻敌犯淮南,遣璘、政乘机牵制。璘等出奇兵自天水至秦,谕伪守胡宣以逆顺。宜不肯降,遂攻之,拔其城,秦民大悦。金右都层萨里千(撒离喝)闻秦被围,集诸道兵来援。(杨)政复击败之。”秦州(甘肃天水市)的收复对牵制金军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因为秦州的地里位置具有非同一般的战略意义,“金自用兵以来,前后犯蜀,皆由凤翔、秦州两路;凤翔之兵经宝鸡、和尚原,陇右之兵经秦州。若破宝鸡、和尚原,便可进拔凤翔,因粮进取长安:若破秦州、即可直据德顺,则泾原、熙河、秦凤三路,皆为我有。”无疑,收复秦州确使金军有西顾之忧,故撒离喝被杨政击败,并未罢休,“时右都监萨里千(撒离喝)与伪熙河经略使幕容侑欲犯秦州,宣抚副使吴玠遣诸校分道伺敌。(牛)皓行至瓦吾谷,与金将呼善遇,皓所部步卒不满二百,乃下马与战。……敌见皓异于他人,欲招之,皓骂而死。承信郎高万旋骂旋战,遂与武功大夫熙河路部将任安、宣抚使对官忠翎郎秦元、承节郎薛琪、张亨皆战死于阵。”秦州无疑是宋金双方在川陕的必争之地,尽管宋军民坚守秦州亦付出了较大的代价,但占据秦州无疑对牵制金军、声源宋军的东、中战场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2、领川陕军。仙人关之战后,“吴玠一军在梁(陕西汉中)、洋(陕西洋县)之间,凡五千余里。”绍兴四年,吴玠军大的四万余人。绍兴四年(1134)三月,关师古单骑降金,其二万兵尽归属吴玠军名下,八月,宋朝廷招回张浚,许多臣僚上奏:“谓如无大帅,必失两蜀。”于是高宗命赵鼎知枢密院事、充川陕宣抚处置使。赵鼎[辞以非才。上(高宗)曰:“行朝之事,朕自主之,宰相苟非其人,自有叠谏。四川全盛,半天下之地,尽付以卿,卿以便宜黜迁,专之可也。”时(朱)胜非以疡疾在告,鼎诣之曰:“川陕兵柄,皆属吴玠,大帅无他能,制玠足矣。若官与之同,岂能制乎?”胜非日:“公以元枢出使,岂论宣抚耶?”鼎曰:“须得一使名在宣抚上者乃可”。时川陕地区的最高军权完全掌握在吴玠手中。绍兴四年九月程昌寓上奏说:“今四川士马,不过吴玠部曲尔。”尽管赵鼎入相未行,宋朝廷于绍兴五年三月命邵溥兼权川陕宣抚副使,“置司绵州,应军期钱粮等事,与吴玠通行主管。然自是战守事吴玠始专行,溥不得预。”类似于张(俊)家军、岳(飞)家军、韩(世忠)家军性质的以吴玠为首的川陕方面军形成了。因王俊为吴玠的姻亲,姚仲为吴璘的姻亲,使吴氏的家族特色更加显著。

绍兴五年(1135)二月,川陕宣抚副使卢法原卒,吴玠又并其所统宣抚司直属部队三万人,成为川陕地区真正的主帅,此时在川陕地区,只有王彦所统八字军未归吴玠节制。兴州、兴元府、金州三都统司兵,皆吴玠所有。王彦、刘子羽继在兴元招流散,粗成军伍,刘子羽罢,吴玠并将之。虞法原(立之)兵三万余,为玠所并,共七万人。吴玠创改了兴元良家子。许多生活在金人统治下的义士如刘宣(为秦凤路兵马都监,金人入关陕,宣遣腊书与吴玠相结,且率金将任拱等以所部归朝)投奔吴玠属下。吴玠属下的广大士兵,对南宋王朝更是忠心不贰,对金朝入侵者的痛恨,对惨遭践踏故上的眷念,以及对战争中失去亲人的悲痛之情,使他们在抗金上有内在凝聚力。如吴阶所并关师古属下二万兵,“无一人一骑从师古叛者。”

绍兴六年(1136),吴璘为行营左护军统制。绍兴七年(1137)冬,“吴玠遣稗将马希仲攻熙州。希仲素妄庸,得檄即气索,不得已进影熙州城外数里,熙州父老闻官军来,有欲率众归附者。金将宣言曰:‘北军今日大至,当共劫营’。希仲闻之,昏时拔寨遁去。时别将郑宗、李进攻漳州垂破,希仲引兵合之。金守将关陇上将军富察乌遣人约降,希仲许诺,独进疑其诈,裹甲侍之。乌出城,援骑四至。关州探归明将王宏曰:‘事急矣,何不遂取此人。’即刺之,不殊。骑士张琪断其首,坐者皆鸟兽散,独宗死城下。久之,玠以希仲失二郡机会,枭其首令诸军。”

3、知遇报恩。张浚力主抗金,知人善任,拔吴玠、吴璘于行伍,谓韩世忠忠勇可倚以大事,一见刘锜奇之付以事任。吴玠、吴璘的脱颖而出,除其坚定的抗金信念及卓越军事指挥素质外,与张浚及刘子羽的知人善任密不可分,吴氏兄弟利用这个机遇,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宋金战争的历史进程。在同金军你死我活的激战中,吴氏兄弟不负张浚、刘子羽的厚望和重托,一度在兵力大大少于金军的险恶形势之下,独力支撑了南宋王朝的半壁江山,并成功地经营南宋王朝的西部战场三十余年。对张浚及刘子羽的知遇之恩,吴玠、吴璘“皆感激,誓以死报。”张浚、刘子羽与吴氏兄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绍兴七年,吴玠已成为南宋西部战场的顶梁之柱,时张浚被周秘弹劾被贬,是年十一月,吴玠遣使臣吕政到宋朝廷求犒军物时,宋高宗特别叮嘱吕政告知吴玠:“玠自小官拔擢至此,皆出于朕,非由张浚也。大丈夫当自结主知,何必附托大臣而后进。所须犒军物,已支百五十万缗,非因浚进退有所厚薄也。”显然,吴玠与张浚的亲密关系,高宗非常清楚,张浚被黜,对吴玠、吴璘心理上、感情上都是沉重一击,而此时正全力依靠吴氏兄弟率兵守卫西部战场的高宗,以非常高明的驾驭臣僚的手段,用既拉拢又离间的口吻,告诫吴玠不必财张浚的被黜太过在意。而刘子羽于绍兴四年底因富平之败责授单州国练使、白州安置时,“吴玠复辞两镇之节,且言‘子羽累年从军,亦薄有忠勤可录。念其父给靖康间死节京城,今子羽虽罪自取,然烟荒万里,毒雾熏蒸,老母在家、殆无生理。诚恐子羽斥死棂海,无复自新,非陛下善善及子孙之意。伏望圣慈,特许臣纳前件官,少赎子羽之罪,使量移近地,得以自新。’三省堪会子羽与吴玠书,所谕边事迹状可考,乃复元官与宫观。……士大夫以此多玠之义,而服子羽之知人焉。”

绍兴八年(1138)五月,刘子羽以追随张浚被常同弹劲时,南宋朝野臣僚尚恐奏文冲涉及吴玠而影响边事,“御史中立常同之以十事论子羽也,上批:出子羽,可白州安置。赵鼎奏子羽之罪,殊殛有余,第章疏中论及结吴玠事。今方倚玠击贼,恐玠不自安,乞且夺职。上曰:‘闻张浚之党,日夜冀浚复用,子羽尤甚,不重责,何以惩奸?’鼎力请,上乃许落职。后一日,同复言子羽之罪,窜于遐荒,未为过举,今尚从宽与,得非以吴玠之故使假之乎?……疏入,逐谪漳州。”吴氏兄弟与张浚、刘子羽的关系,不但为宋朝野上下所熟知,且成为了外臣僚弹劾张浚、刘子羽时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足见他们之见感情的深厚。对自己人生旅途中创造契机的上级,吴氏兄弟铭记在心。

4、修堰营田。连年战争,四川人民负担沉重,【绍兴四年,吴玠军大到四万余人,军费支出为一千九百五十五万七千缗,吴玠“谋为牵制之举,必欲从陆运粮,(赵)开执不可,玠迄自为之”,“役夫饿病相仍,死于道路,蜀人痛之”】、【绍兴五年,军费支出增加四百二十万五千余缗】、【然自西鄙用武,仰给于四川者逾十年,民疲于供应,而军犹乏于粮饷;吏肆于侵欲,而民或远于底告。三者之难,而都漕皆任其责】、【茶、盐、酒谷,奇零绢布之征,自是为蜀之常赋,虽屡经镯而害不去】,尤其是仙人关之战后,粮草匮乏关系到了吴玠军的生存。

吴玠深知军费给百姓带来的困苦,深知漕运的艰难,故并非全赖漕运以索要粮草,而是积极兴修水堰,开荒屯田,【初,玠苦军储不继,于兴元、洋、凤、成、岷五郡治官庄屯田,又调戍兵治褒城废堰,民知灌溉可恃,皆愿归业。诏书嘉奖。别路漕臣郭大中言于玠曰:汉中岁得营田粟万斛,而民不敢复业。若使民日为耕,则所得数什百于此矣。玠用其言,岁入果多。而玠复欲陆运。……(邵)傅曰:“今春驱粱、洋遗民负粮至秦州,饿死者十八九,岂可再也,……”即上疏,立以便宜止之。卒行水运。大中亦白玠曰:‘利路幸小热,请以本司缗钱就财,徐责两就船之直以偿。’玠泄之。大中又患水运亡失,以策诱贾贩,省费十之五】。吴玠修堰营田始于绍兴五年,《宋会要》载:绍兴五年十二月八日,“诏吴玠于梁、洋及关外成、凤、岷州措置官庄屯田,今已就绪,渐省馈运,以宽民力。”

绍兴六年,吴玠并卢法原军,兵员达七万余,“吴玠数言军前粮乏,水运留滞。缘军食少缺,所系至重,缓急生事,愈害百姓”。绍兴六年吴玠在梁、洋州措置财货,货十万石。

《宋会要》载:绍兴七年五月十七日,“尚书右仆射、都督诸路军马张浚言:‘勘兴兴元府、洋州所用渠灌溉民田数目浩瀚,昨自大兵火以后,例皆忝坏,今吴玠遣发将兵及委知兴元府王浚、知洋州杨从义部押官兵同共修葺,业已就堵。’”《宋史·吴玠传》载:“玠与敌对垒且十年,常苦远饷劳民……益治屯田,岁收至十万斛。”吴玠属下杨政“守汉中十八年,六堰久坏,失灌溉之利,政为修复。汉江水汉为害,政筑长堤捍之,凡利于民者不敢以军旅废。”绍兴七年五月二十三日胡世将奏:“吴玠等能忧国恤民,发戏下之众,以兴渠堰,广灌之用,篇富国强兵之资。”至绍兴七年九月,“吴玠治废堰营田六十庄,计田八百五十四顷,岁收二十五万石以助军储。”

绍兴八年(1138),吴玠军军费近四千万缗,所费极大。“三总领(淮东、淮西、湖广)所支仅当四川一年之数。”吴玠“数以匮饷不继诉(赵开)于朝”。吴玠“行至大安军,兵妇人小儿饥饿者千百,拥马首而噪。玠大怒,谓曰:“吾当先斩勾光祖,然后自劾以谕汝辈。”由于军储问题,吴玠和先后任四川都转运使的赵开、李怡等人的关系相当紧张,以致后来宋朝廷迁任吴玠的属下陈远猷兼四川转运副使,以缓和吴玠和计使的关系。七月,吴玠亦因军中无粮,械诸路漕司吏斩于市,军费的匮乏和军储的馈运很长一段时期未能较好解决,同月,新任四川制置使胡世将的到来,使吴玠和计臣的紧张关系暂时缓和下来,胡世将在利州与吴玠“开怀与语,玠甚欢”,于是“世将与吴玠反复共计”漕运,“玠亦晓然知利害所在”。胡世将“货阆州守将孙渥回易米数万石给之,诸路漕臣相继集利州,各有饷馈,军赖以给。乃复前大帅席益转搬擢运之法,粮储稍充,公私便之。”

吴玠军修营屯田以缓解军储不足,对经营边防起了重要作用,减轻了川陕百姓的馈运之苦。汪应辰曾说:“忠烈吴公力捍强敌,以保全蜀,其忠勇谋略,夫人而能言之。今观其遗事,如平灌营田,兴水利,开旷土,招流民,减冗员,节犒享,汲汲焉以爱民体国为意。昔赵充国省徭役之劳,冯奉世惜转运之费,郭子仪镇河中,士卒不励而耕,军有余粮。三人皆卓然为汉、唐中兴名将,盖其用心远矣。今复于忠烈公见之。公殁几三十年,蜀人奉常之如一日,其忠诚之所感格,惠爱之所固结,非偶然也。”

4、吴玠病逝。绍兴九年(1139)六月,吴玠在其治所仙人关病逝。吴玠生前战功显赫,抵挡金军主力的倾巢进攻达四年之久,南宋半壁江山得以保存。死后宋高宗用辍朝两日的形式表达追悼。

南宋时主战派至多只能在庙堂占一时之上风,但永远不会得到赵构的真心支持。南宋朝廷防范吴玠不会比防范后来功绩更加灿烂的岳飞少,加之四川偏远,宋廷更是时刻担心吴玠拥兵自重、甚至拥兵自立,威胁宋廷西南边疆。吴玠与南宋朝廷、与皇帝的若即若离,是令他个人得以不遭受严厉迫害,以及他的家族得以兴盛近八十年的关键。吴玠军队远驻川蜀,朝廷派驻四川的、旨在削弱他权力的诸多文官,如卢法原、范正已、胡世将等等打交道,吴玠不用随时侦测、打探中央朝廷或皇帝的意向,单从这一波儿又一波儿的“朝廷大员”、“钦差大臣”身上,就足以体会朝廷的猜忌和怀疑。

吴玠为了使宋廷放心、让朝廷感到这支军队可以掌控,为了维护自身和家族的安全,或嗜好女色和田产,如同韩世忠广致田宅以自污名节。吴玠的贪好女色和丹药,也有做给朝廷看的成分,是他对朝廷猜忌的一种应对之策。吴玠因女色和丹药伤身劳神而死,不是吴玠死因的全部,还应包括因政治失意、战事停息、北伐无期而导致的心情极度抑郁。女色方面,吴玠与岳飞有“千里赠姝”。吴玠晚节颇多嗜欲,使人渔色于成都,而岳飞则不同:“家无姬侍,吴玠素服飞,愿多交往,饰名姝遣之。飞曰:‘主上霄旰,岂大将安乐时?’却不受,玠益敬服。”这或是吴玠与岳飞不同命运的一个原因。田产方面,自和尚原之战后,川陕战场的每次胜利,宋朝廷都赐予了吴玠等大量的土地,如绍兴二年八月,“赐吴玠田。”绍兴三年九月又诏:“俟复陕西,于本路赐玠田十五顷,(郭)浩田十顷,统制官以下皆有差。”绍兴七年八月,“踢吴玠汉中田二十顷”。杨政、郭浩都曾被赐田五十顷。“剑外诸州之田,绍兴以来,久为诸大将吴、郭、田、杨及势家豪民所占。”吴氏家族的权势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被削弱,但其经济势力却未受到任何影响,例如,吴曦在行在任职时,仍在川陕地区占据有大量田产,“关外旧有营田岁收租十余万斛,其田半为吴、郭、田诸家所据,租入甚轻,计司知之而不敢问。”

(四)、吴玠病逝后吴氏家族有关情况

1、吴璘助楼诏。绍兴九年(1139)春,吴玠病重,吴璘为都统制以统辖右护军。六月,吴玠病卒,吴璘接替吴玠升为龙神四厢都指挥使,成为陕西抗金的主帅。秋,宋金初次议和成功,南宋朝廷派楼诏为川陕宣抚使宣布上意以吴璘、杨政等分陕而守,表明南宋朝廷铲除、削弱武将兵权的措施同步进行【南宋朝廷在绍兴十年北伐后的大规模削夺兵权运动,昔日并肩作战、共同叱咤风云的战友,或冤死天牢、或灰心退隐、或助纣为虐,“飞鸟尽,宝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川蜀宋军立刻被分成三部,吴璘与杨政、郭浩分统川陕大军,成为右护军最高长官,南宋朝廷对吴家军的顾忌相对减少,加上吴璘在官场中懂得在何时向朝廷伸张自己的政治主张,在何时向朝廷表示恭顺和服从,这种政治头脑和智慧保证了吴氏家族能够躲过南宋朝廷几次削夺武将兵权的行动,保证了吴璘继续保卫四川近三十年,使南宋王朝保持西南边境的安全和稳固。

时宋金议和,金归还陕西,吴璘兼任秦凤路经略安抚使、马步军都总管、秦州知州。绍兴十年(1140)五月,金毁约攻入陕西,占领永兴军等地,右护军近一半因出戍而被隔绝在陕北,吴璘被任命为同节制陕西诸路军马以统领陕西宋军抗金。六月,几乎与东线刘锜保卫顺昌之战的同时,吴璘与杨政、郭浩等与西线金军主将完颜撒离喝大战于凤翔、扶风,宋军攻占扶风,又大败撒离喝于凤翔城西百通坊,隔在陕北的右护军得以撤回川陕边境。九月,吴璘以功建节领镇西军节度使。绍兴十一年(1141)九月,吴璘又攻占秦州,大败金兵于秦州北的剡家湾,收复陕北一些州县。

吴璘统兵时期,兴州、兴元、金州三大都统司兵员和“义士”武装充足,武器装备多。在宋金第三次战争中,吴璘指挥的四川宋军的进攻作战规模和一度收复德顺军、镇戎军、巩州等十三州军的战果也是南宋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吴璘指挥的两次重大战役(剡家湾之战和德顺之战)并不彻底,剡家湾之战,吴璘被“金字牌”召归;德顺之战,吴璘迫于宋孝宗的诏书而匆匆撤军。这与吴璘统兵时期南宋朝廷对宋金军事力量保持平衡相关,陕西金军转攻为守,吴璘用兵也只能以攻为守。张浚在《奏虏势及海道进取等事状》中曾说:“臣自去年冬即具奏,乞为东西相应之举,与故镇江都统张子盖反复计度。当时,所任将佐、所差舟揖、所募忠义之人议已素定。会子盖卧病连月,而福建海舟逾期不来,致使川陕之师独当一面。失此机会,诚可叹息也。”

绍兴十一年,南宋与金签订和约前后,吴璘治军经武如同战时,一刻也不放松警惕。宋金订立绍兴和议,吴璘奉命退兵,新复诸地重又划归金朝。绍兴十二年,吴璘改任阶、成、岷、凤州经略使,屯驻兴州(今略阳)。绍兴十四年,划分利州路为东、西两路,吴璘任利州西路安抚使,置司兴州。绍兴十七年,行营护军中仅存的右护军改制为兴州御前诸军,吴璘任都统制,兼兴州知州、利州西路安抚使。“时和议方坚,王(吴璘)独严备,日为敌至之虞”。绍兴二十一年,吴璘升太尉。绍兴二十六年,吴璘升开府仪同三司为使相,职务官称改为领兴州驻札御前诸军都统制职事,改判兴州。

2、吴璘宣抚蜀。随着宋金关系的变化及杨政、郭浩的病逝,吴氏军队在绍兴末、隆兴初再次发展起来,其主要家族成员除吴璘外,有吴拱、吴挺等。绍兴三十一年(1161),金主调集60万大军,亲自率领倾巢南下妄图一举灭宋。仅1个多月即打到长江北岸的和州(今安徽和县),南宋朝野大为震惊。是年吴璘已62岁高龄,且身患疾病,南宋朝廷在危急关头任命吴璘为四川宣抚使兼陕西、河南招讨使。吴璘指挥西线宋军,接连收复秦、洮、陇、商等州,吸引了大量南下金兵,缓解了东南战场的压力。乾道元年(1164),吴璘被召回京城,受到宋高宗、宋孝宗厚礼款待,又封为太傅和新安郡王。不久再出镇兴元府,到汉中以后,修复古堰、灌田数千顷。乾道三年(1166),吴璘病逝(享年66岁),追赠太师,追封信王。吴璘守蜀三十余年,战功卓著。

在领兵上,吴璘听命于朝廷,听命于四川安抚制置使以及朝廷侍派的四川总领、川陕宣谕使的节制,以谦逊和谨慎来消除南宋朝廷的猜忌。表现在治军上,待人比较宽厚,部将犯法当死,他流泪斩之,厚抚其家属;士卒有过错,他总是再三警告,不改过再予以处罚;他不愿揭人之短,也能够容忍别人对自己的攻讦。临安朝觐时,当儿子被授予较好官职,他告诫儿子:“上以我故,加汝等以官。我日念无功可报上,汝若不廉勤以自效,吾虽死地下,亦不汝佑!”。吴璘“读史传晓大义,幕府文书,轻重之间亦时自窜定”,他总结实战经验,纂写兵书,指导作战。《宋史》(吴璘传)言吴璘所著《兵法》被“知兵者取焉”。在吴玠、岳飞、韩世忠、张俊、刘光世等南宋将领之后的吴璘、刘錡、杨政、郭浩、杨存中、李显忠、邵宏渊、王权、王宣的这批将领中,吴璘、刘錡通兵能力较强。

3、吴挺返四川。绍兴末,吴璘病重时,有人多次提出将吴璘之子、鄂州诸军都统制吴拱调回四川接替吴璘,但因许多人反对四川军权形成吴氏世袭的状况而未能回四川任职。吴璘病逝后,川人丞相虞允文在乾道三年(1167)后主导对吴氏军队势力的整肃,吴挺被调离出川陕地区。其后,吴挺尽管受到宋孝宗倚重,重返四川,担任兴州都统达十九年之久,但其权力和势力已难以望及吴玠、吴璘之项背了,吴挺返川仅任兴州都统制,受四川制置使统制。随着南宋政治的发展和宋金关系的变化,吴氏军队中的非吴氏家庭的成员不断地游离出这个军队之外。吴挺属于南宋王朝的第三代将领,在宋金第三次战争中经历过战火考验,由统制、统领之类的中级军官在隆兴和议后逐步升任都统制的高级将领,统兵在隆兴议和至宋金第四次战争爆发期间的四十年和平时期。吴挺重返四川任川陕最具军事势力的兴州都统制时,吴氏军队势力已缩小。虞允文淳熙元年(1174)卒后的淳熙元年(1178),吴挺建节领定江军节度使,并出任兴州诸军都统制,吴氏重又掌握四川的主要兵权。淳熙五年,吴挺兼任利州西路安抚使、兴州知州。宋光宗绍熙四年(1193)春,久病的吴挺请求致仕,诏书未及到即卒。

4、吴曦宣抚蜀。吴挺卒后,宋廷铲除吴氏家族在四川势力措施的全面展开,吴氏军队在四川的势力受到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吴曦任职川外其他州军及行在,其他成员亦多调离四川,这个过程维持了较长时间。郭浩之孙郭倪、郭撰与吴璘之孙吴曦结成姻亲关系,使吴氏与郭氏的关系密切了起来,因南宋朝廷内部政治斗争的加剧及宋金关系的变化,吴曦成为韩侂胄的重要人物得以返回川陕,任四川宣抚副使,主持西线战事。

5、吴曦叛朝廷。宋光宗即位(1189)后,因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加剧,南宋朝廷对武将的异动更为警惕。吴氏家族从北宋一个普通的行伍之家发展成南宋在四川地区最有影响亦最具势力的家族,在绍兴十一年削武将兵权基本结束,但吴氏家族兵权仅被削弱和节制并未被削夺【夫吴氏当中兴危难之时,能百战以保蜀,传之四世,恩威益张,根本益固,蜀人知有吴氏而不知有朝廷。】也是南宋朝廷最忧虑、最忌讳的。削夺并铲除吴氏家族在四川的势力和影响,一度成为朝野内外的中心议题,并制定了许多相应措施付诸实行。吴挺卒后,吴曦受到严格限制,连回蜀奔丧也被朝廷强行禁止,吴曦等川陕势力与当政的留正、赵汝愚等人之间出现矛盾。“绍熙内禅”后,吴曦站队韩侂胄,升任殿前副都指挥使、都指挥使,成为韩侂胄的军事势力。泰和元年(1201)七月,吴曦终于如愿以偿以兴州都统制兼知兴州的身份重返四川。“开禧北伐”失败,吴曦在感到韩侂胄难以自保、金军兵临四川的形势下叛宋降金(吴曦叛宋降金短短的四十一天中被诛杀)。吴曦叛宋是南宋朝廷内部矛盾斗争、南宋朝廷缺少对四川及吴氏军事势力信任的结果。

(五)、吴玠家族功过评说

1、军事成就。南宋初年,统兵大将中较有声望的有宗泽、张俊、韩世忠、刘光世、吴玠、岳飞、刘锜。 “绍兴初,内外大军十九万四千余,而川陕不与。宿卫神武张俊右军、杨沂中左军七万二千八百,江东刘光世、淮东韩世忠、湖北岳飞、湖南王夔四军,十二万一千六百。绍兴五年春,王夔罢,遂以其军万五千人隶韩世忠。绍兴七年秋,刘光世之兵降伪齐,其将王德以所部八千人归张俊。由是三衙外,但有韩、张、岳三军。今镇江大军,韩氏部曲也;建康大军,张氏部曲也;鄂州大军,岳氏部曲也。”不难归纳,宗泽、杜充是护卫前朝京畿的中央军大帅,张俊是护卫新朝皇室的嫡系中央军大帅,韩世忠是新朝嫡系中央军大帅,刘光世是新朝江东方面军大帅,吴玠是川陕方面军的新帅,岳飞是前朝中央军旧部、新朝中线方面军的新帅,刘锜是新朝后期中线方面军新帅。韩世忠、吴玠、岳飞、刘锜均是抗金统帅张浚的部下。

南宋抗金史军事成就最大的是吴玠、岳飞。在吴玠绍兴九年六月去世前,吴玠军事成就最大,在绍兴十年抗金北伐中,岳飞功名最大,吴玠在仙人关之战后执行朝廷战略加强川陕防卫,派兵进攻金军以牵制东、中战场的金军,配合岳飞主动出击的北伐。从整个抗金的战局和实际的军事成就来看,吴玠的抗金业绩和历史作用都是岳飞、韩世忠、刘锜所不能比拟的。南渡后,张俊、韩世忠、刘锜、岳飞并为名将,而无吴玠,这实际是以临安新朝京畿为中心的抗金业绩来评价的。吴玠军事上最大成是和尚原、仙人关之战,其军事形势的险恶程度远远超过韩世忠、刘锜所处形势,韩世忠、刘锜二人抗金活动,对南宋社会和整个抗金局面的影响,都不及吴玠。

自建炎末至绍兴四年,宋、金军的战略重点在川陕战场,川陕抗金活动具有特殊的意义,正是张浚、吴玠等艰苦卓绝的抗金斗争,粉碎了金军占领四川进而对南宋王朝形成犄角包围之势的企图,不仅挽救了南宋,更对宋金双方军事势力的消长产生了重大作用。吴玠抗金斗争的胜利,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南宋历史的发展进程。吴玠从一名普通士兵,经过南宋初年激烈的战争锤炼,渐渐成为川陕方面军军事主帅,支撑了南宋王朝的半壁江山。吴玠是一名优秀将领,尤为擅长战役的具体组织,善于布置阵势,巧于利用地形,精于以长制短。吴玠未懈于军务、疏于下情,其治军特点是严,领军的特点是变。

2、抗金功绩。宋金战争之初,处于奴隶社会早期阶段的金王朝攻灭北宋,对汉族实行残暴的民族压迫和野蛮的奴隶制掠夺【“下令禁民汉服及削发不如式者死”,强迫汉族人民“被发左衽”,金军大肆捕捉汉族平民把他们变为战争奴隶,标价出卖,或押到回鹘换马,或押到萌骨子、迪烈子、室韦、高丽为奴】,极大破坏中原地区先进的经济和文化。

建炎三年(1129)后,金兵分两路从长江下游和中游地区进攻南宋,金军对江南地区实行“扫荡”式作战,沿途烧杀掳掠,残暴穷凶极恶【攻入临安(今杭州)后,金军“纵兵大掠”,临走时“遂纵火,三日夜烟火不绝”;攻入平江府(今江苏苏州),“卤掠金帛子女既尽,乃纵火燔城,烟焰见百余里,火五日乃灭”】。

建炎末至绍兴四年,宋、金军以川陕战场为主战场,抗金统帅张浚及其部属吴玠等大批英雄以其卓越的抗金业绩抵挡金军的野蛮进攻,保护了四川这一仅次于江浙的经济高度发展地区的社会稳定和经济文化繁荣,维系了整个南宋社会的稳定和发展。面对奴隶制的金朝女真贵族对南宋经济文化的破坏和对南宋朝廷统治的威胁,吴玠、吴璘、吴挺、吴曦的吴氏家族领兵川陕近八十年,为保护南宋先进的封建社会经济文化作出了重要贡献。南宋末未能抵御住蒙元的进攻,南宋政权让位于处于奴隶社会发展阶段、习惯于游牧生活的蒙古政权,导致了中国历史的严重倒退,更说明了南宋抗金统帅张浚及其部属吴玠家族的历史性贡献。

3、命系朝廷。吴玠家族功过需要客观和实事求是的评说。在国破家亡的民族危难之际,吴玠家族的历史贡献是巨大的,在国家初立后朝廷战和摇摆、朝廷势力争斗之际,吴曦变节对家族的负面影响是巨大的。吴曦叛宋既是宋朝不重用武将、武将间难以妥协的规律使然,更是南宋朝廷内部矛盾斗争、南宋朝廷缺少对四川及吴氏军事势力信任的结果。

兵无常帅、帅无常师是宋代削弱大将兵权、强化朝廷对军队控制的治军国策。绍兴十一年(1141)宋金绍兴和议以前,南宋朝廷支持武将招募、整变流寇及农民军,默许武将统率大军,使韩世忠、张俊、吴玠、岳飞、杨沂中、刘锜崛起,至两镇节度使。绍兴和议后,南宋朝廷对吴氏世握兵权存有戒心:“吴氏世职西陲,威行四蜀,列圣皆留其子孙于中朝,所以为虑者甚远。”南宋朝廷把张浚、刘子羽调离川陕抗金前线、借杀岳飞收兵权的余威采取措施削弱吴氏在四川方面军的影响。即使是吴挺,也是是在宋孝宗准备攻金的情况下才被放回川任兴州都统制。而吴曦为官、领兵打仗很有一套,因南宋朝廷缺少对四川及吴氏军事势力的信任,被逼使一个以保家卫国为己任的武将家族无奈自立为王、背弃南宋朝廷。

四、 吴玠吴璘创立阵法

针对金兵人强马壮、密集进攻的特点,吴玠和吴璘采用了“驻队矢”的战术。这是吴氏兄弟发明的一种战术,对此后中国军队的阵地战产生了深远影响。他们把弓箭手分为三排,密集列队,放在阵地前沿,每一排士卒手持弓箭,当敌人冲来时,第一排弓箭手瞄准放箭,然后迅速蹲下,准备第二次射击;第二排弓箭手立即放箭,然后迅速蹲下,准备第二次射击;第三排弓箭手接着瞄准放箭。第三排射手利箭出手,第一排弓箭手已经做好了射击准备,立即放箭,如此循环往复,箭如骤雨,密如飞蝗。弓箭手组成的编队,几乎没有时间和空间上的间隔,万箭齐发,经久不衰。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金兵马队倒下一片。后面的骑兵,收刹不住,冲上前来,又纷纷中箭,倒下一片。第三拨骑兵,撞上前面的人马尸体,连人带马,栽倒在地,还没有爬起来,身上已经插满了利箭,人和马犹如一只只刺猬。很快,宋军阵地前方,金兵尸体由远及近,层层叠叠,垒成长堤,尸体之下,鲜血汇成小溪,蜿蜒数十里。

吴璘在同金兵交战中,创立了“叠阵法”。所谓叠阵法,就是布阵时,将士卒分为三排,第一排士卒手持长枪,坐于地上;第二排士卒手持强弓,跪于其后;第三排士卒全是神箭手,站立于弓弩手身后。他先派出小股部队,诱敌来攻。等敌人距离阵前百步时,神箭手先射,专射敌军领头的将领和冲在前面的士卒;等敌人距离阵前70步左右时,强弓手齐射,射杀冲在前面的敌人。如果敌人骑兵冲到阵前,坐在地上的长枪手,一起伸出长枪,刺杀敌人的战马和骑手。布阵时,吴璘把骑兵列于阵前,用铁钩相连,以遮挡对面敌人的视线。敌人骑兵冲来,经过神箭手、强弓手和长枪手三层劫杀,要么所剩无几,要么元气大伤,这时,隐藏于后面的骑兵冲出,很快把剩余的敌人歼于阵前。吴璘创立的叠阵法,屡战屡胜。

五、 吴中复与吴玠、吴璘祖孙谱系考

吴玠、吴璘兄弟为南宋抗金名将。除岳飞外无人能出其右。岳飞在“风波亭”被害后,吴玠、吴璘兄弟是南宋不可或缺的守边大将。多次大败金人。在和尚原大战金兀术十几万兵马,此役,“兀术中流矢,仅以身免。” 仙人关一战更是惊心动魄。“兀术、撒离喝及刘夔率十万骑入侵,自铁山凿崖开道,循岭东下。玠以万人当其冲。璘率轻兵由七方关倍道而至,与金兵转战七昼夜,始得与玠合。”金人闻吴玠、吴璘之名不敢冒然侵犯。他们创立的一些阵法比岳飞还早用于战场。

在《中华姓氏通书.吴姓》中引用光绪三十年(1904年)仁德堂《嵊城吴氏宗谱》中的记载:吴玠、吴璘兄弟,为吴中复之孙。《嵊城吴氏宗谱》中,以吴中复为第一世始祖,行派为:“天、地、人君、亲、师、子、丑、寅、卯……”。谱载:吴中复为“天”字辈,排行‘天一。

吴中复生两子,长子吴立礼,字节和,行地一,次子吴立本,字仁和;行地二。吴立礼生了两位英雄儿子:吴玠和吴璘。吴玠、字晋卿,行君一,吴璘,字唐卿,行君二。

从谱系上看很正确,吴中复和吴玠、吴璘兄弟是祖孙关系,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地方。当初看《中华姓氏通书.吴姓》时也没有怀疑过什么。最近看《三让堂.润南xx岗吴氏宗谱》其中谱系是:中复→奎→可允→敏→吴玠和吴璘。不禁对两者的关系产生了怀疑。

到底哪个谱中记录得正确。带着疑问笔者查了相关资料。吴中复曾弹劾当朝宰相梁适、甲沆等权贵,宋仁宗帛书“铁御史”三字赐之。“卒,年六十八。”生活的年代应该为1011年~1079年。而查吴玠和吴璘的生活年代,吴玠:绍兴九年(1139年)“玠卒于仙人关,年四十七。”也就是说吴玠生卒年代应该是1093年~1139年。吴璘:乾道三年(1167年),“卒,年六十六。”那么吴璘生卒年代应该是1102年~1167年。也就是说祖孙之间相差82年。再查吴立礼“宋英宗治平年间(1064--1067年)官任御史。”用推理法推算,1064年官任御史,那么最起码他得要有30岁出头才能有这个资历。按1064年到1093年生吴玠,他已经60岁了,到1101年生吴璘,他已经快70岁了。这在那个年代几乎是不可能的。

再有与吴玠吴璘同时代一起在四川接替吴玠任四川宣抚使的胡世将为吴玠所撰墓碑云:“公曾祖讳廉,赠太子太保;妣李氏,永 宁郡夫人。祖讳遂,赠太子太保;妣齐氏,晋宁郡夫人。考讳扆,赠少保,妣刘氏,嘉国夫人。自少保而上,世居 德顺陇干。以公贵,追荣三世。”也证明了这点。

因此说《嵊城吴氏宗谱》中:吴中复→吴立礼→吴玠和吴璘这种祖孙关系是不成立的。

六、吴玠吴璘墓

甘肃徽县城东北的吴山,是一处旅游胜地。这里古木参天,环境幽静。山顶,苍松翠柏的掩映下,一座古墓巍然屹立,这里安葬着南宋名将吴玠。

功高震主名盖岳飞,兄弟齐心守川陕保南宋百年偏安江南

吴玠陵园

功高震主名盖岳飞,兄弟齐心守川陕保南宋百年偏安江南

吴玠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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