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女子圖鑑|革命OVER了,掙扎繼續!

姑娘們小媳婦們為了逃避各種壓迫和對生活的不滿而需求革命這一全新的東西,就像拉娜出走,魯迅問,出走之後,拉娜怎樣了?在魯迅十幾年前就可以問,革命之後,怎樣了?

<strong>01黃扶庸、鄧慕芬跳水飛潭

大家還記得黃扶庸吧,逃婚出來在參加女子北伐軍出征之前,她義正詞嚴,悲歌慷慨。但是從南京回到廣州之後,她的整個情緒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在給友人的信裡面她寫到:“此行北上,一事無成,我都不好意思給老朋友們說,我還不如像您一樣,老老實實地潛心向學呢”。 1912年5月19日的一封信裡她又說:“家庭的專制,沒有辦法革命,只能遠離避開鋒芒。”革命之後,家庭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1913年12月,袁世凱的專權已經難以挽回了。她對當初為什麼要革命,革命為什麼會是這種結果而感嘆:“嗟夫,已死志士,昔之革命,希望共和者,其結果竟留與他人樂帝王矣!”很多同志們為了共和去死,沒想到卻是今天為別人的帝王事業播種果實。

回家之後,家裡仍逼她完成之前答應的婚姻,她再次逃出來。可這次,沒有革命這個去向了。她是一個思想獨立、胸懷大志,不願意被婚姻俗事牽掛的人。和她一起北伐、革命的女性朋友們,許多都紛紛和革命元勳們談情說愛、談婚論嫁了,但是她不願意去做這樣的事情。

這個時候,當上了銀錢局總辦的一個老同盟會員——鄒魯,就來追求她。鄒魯是在國民黨歷史上是個很重要的人物,極右派的中堅。黃扶庸性格倔強,不願意跟這些所謂的革命偉人談情說愛,堅決不從。後來她想去日本留學,但其時負責選派留學生的卻恰恰是鄒魯,對過去追求黃扶庸不成懷恨在心,鄒就把她的護照扣留不發,使得她沒有辦法出行。1913年二次革命失敗之後,同盟會員們大量被追捕、殺害,和黃扶庸一起參加女子北伐隊的鄧慕芬二人為了逃避追捕失去了工作,流離失所。兩個人平時的感情就很好,加上革命革到今天這個地步,和命運的逼迫,兩人感懷身世,同病相憐,相約到肇慶的鼎湖山上攜手沉水自殺。

<strong>02許劍魂,兩百萬和兩顆子彈

鄒魯是有妻子的,妻子叫許劍魂。

在辛亥革命爆發前夕,她是澳門一所學校的女學生,後來參加同盟會,但是許劍魂還不是鄒魯的第一個老婆,在國民黨的官方出版物《先列傳記叢刊》裡有一本鄒魯傳名叫《愈經霜雪愈精神》,裡面說鄒魯原配是童養媳出身,兩人生有子女,其名不詳,那個時候革命元勳老家的這種童養媳是跟不上步伐的,所以在1914年8月的時候,鄒魯就休了髮妻,和剛剛20歲的女子北伐隊員許劍魂結婚了,並與許劍魂共同生活了十年。

可是許劍魂不是好對付的,她是日本僑商之女,家裡很有錢。在民國九年(1920年)以前,革命黨人流亡日本,鄒魯很落魄、沒錢,只能靠他夫人的嫁妝過日子,時間長了,因為鄒魯在家裡沒有經濟地位,老婆對他越來越不好,他就越來越怕老婆。

後來孫中山在廣東站穩腳跟後,鄒魯時來運轉被委任為兩廣鹽運使,負責食鹽的運輸買賣和流通,這可是一個肥缺。這時候鄒魯已經習慣了怕老婆,事無大小必決之於夫人,只要有一點不高興的地方,許劍魂就拿著栓門的木棍把他趕出辦公室。許劍魂很貪但卻很節儉,以至鄒魯上任一年多,許便存了200多萬,這在當時可是一個不小的數字。

但是,許劍魂卻沒有花錢的命。1923年11月,陳炯明驅逐孫中山,孫為了籌措軍費召開了一個籌款會議,當時鄒魯是廣東政府的財政廳長,會議結束的第二天晚上,鄒魯就知道了陳炯明要炮轟觀音山的消息,便帶著許劍魂乘船到香港去了。但是凌晨剛剛到達香港島,在登岸走進碼頭鐵閘的瞬間,突然遭遇暗殺,殺手連開兩槍都打在了許劍魂的身上,子彈從背後射入穿過腹部,許劍魂就死了,於是鄒魯就開始追求梁定慧了。

<strong>03鄒魯,人類已經無法阻止他的花心

在梁定慧參與革命當中,鄒魯幫她不少,梁定慧也很欣賞鄒魯的才氣。鄒魯不停地給她寫信,稱讚她為新時代的女性。但是梁定慧出於對自己亡夫的恩愛深情,難以割捨,多次拒絕了鄒魯的追求。在給鄒魯的覆函當中,還有“緬懷故劍,忍覓新歡”的句子。但是最終也沒有逃過那些革命大佬們的多方規勸,梁定慧答應了婚事。1924年夏秋時,梁定慧與鄒魯在香港結了婚。

鄒魯娶了梁定慧之後,很快又繼續花心,在香港上海天津都金屋藏嬌,廣東省一個著名的交際花叫司徒小姐,就和鄒魯同居。有一次梁定慧來廣東,便和這個司徒小姐因為妻妾的名份大起爭執,雙方互不相讓。後來鄒魯搬出了國民黨的一些元老出來調解,梁定慧也為了自己正房的地位著想,跑到香港去請胡漢民來調解。最後經過胡漢民出面,規定了鄒魯每個月有多少時間要和梁定慧住一起,多少時間和司徒小姐住在一起,如有違背,嚴懲不貸。但是這也沒維持多久,五年之後,1929年,鄒魯就和梁定慧分居離婚了,又另娶了一個老婆,不是司徒小姐,這次的叫趙淑嘉。

<strong>04徐宗漢與黃興患難見真情

革命之後,黃興也新娶了媳婦,但是他不是花心。

有一個著名的女子組合叫中國同盟會三姐妹,姐姐叫做徐慕蘭,二妹叫做徐佩瑤,小妹叫做徐宗漢。徐家是一個很殷實的買辦兼茶商的家庭,徐慕蘭和小妹徐宗漢早年就由父母作主,分別嫁給了粵海關的官員李慶春的長子李紫石與次子李岐石為妻。三姐妹在中國同盟會創建不久就先後加入,這在當時也成了美談,被稱為中國同盟會的徐氏三姐妹。

1911年4月黃花崗起義,總指揮是黃興,在其他三隊都出了問題的情況下黃興仍很冒進,自己帶著一隊人去攻打清朝的兩廣總督署。很明顯沒有成功的可能性,所以黃花崗起義就成了蠻幹,很多人在激戰中犧牲了,遠不止七十二烈士。黃興受傷右手流血不止,喬裝打扮,在徐宗漢和一個叫張竹君的女醫生陪同下,轉移到了香港。當時從廣州開往香港的客輪船艙滿了,徐宗漢就把黃興安置在大廳中間的椅子上,讓他假裝熟睡的樣子,自己坐在黃興的旁邊用身體擋住他受傷流血那隻手。到達香港之後,黃興到雅力士醫院割掉斷的指頭,醫院規定必須要家屬簽字才能動手術,但是黃興的原配夫人在老家,徐宗漢就以黃興妻子的名義,在手術單上籤了字。

手術完後,徐宗漢一直在黃興病榻旁悉心照料,患難見真情,這對假夫妻最後終成真連理,並且相隨革命,至死不渝。但是黃興是有原配夫人的,夫人叫做廖淡如,1891年的時候就和黃興結婚了。

我沒有查到徐宗漢和李岐石離沒離婚,但是我知道的是黃興和廖淡如沒有離婚。1912年南北議和,袁世凱任命段祺瑞為陸軍總長,原陸軍總長黃興被改為南京留守。黃興便將自己的母親和原配夫人廖淡如接到了南京。徐宗漢主動前去拜見了廖淡如,並行了湖南人的風俗禮“抬茶”。我沒見過這個風俗,但我想大概意思就是給大姐敬茶,表示在家裡面我是小您是大。

<strong>05唐群英掌摑宋教仁

我們剛才講的這些故事,就是革命中女性的個人命運,其實女性們參加革命的社會目標也沒有實現。她們本來是為了爭取男女平等、男女同權而加入同盟會去革命的,但是同盟會最後仍然辜負了她們。

民國元年(1912年)8月25日下午2點,同盟會聯合其他一些黨改組為國民黨的成立大會,在北京的湖廣會館召開。在代理理事長宋教仁講話的時候,突然衝上去一個女子質問宋教仁:國民黨的黨綱刪除了男女平等這一條,這是對整個婦女界的蔑視,你應該代表國民黨向女界道歉。在政綱當中重新加入男女平權的內容。宋教仁對此沉默不語,這個女生大呼“我湖南出此朽貨”,一手揪住宋教仁頭髮,另外一手左右打宋教仁的耳光。國民黨的元老林森上去勸架,還沒有說出話來,反手也被這個女孩子甩了一耳光,全場亂作一團。

這是怎麼回事呢?這個女孩子叫唐群英,她是老同盟會的會員,自己還組建了中華民國參政同盟會。這個同盟會的宗旨就是要在憲法當中寫入男女平權的條款。

唐群英出身也不一般,她是曾國藩的堂弟媳婦。當時制定的中華民國臨時約法第二章第五條上面寫中華民國人民一律平等,後面跟著“無種族階級宗教”的差別,沒提無性別的差別。因此唐群英就積極活動,向當時的臨時大總統孫中山上書,向各省的都督打電報,並且向參議院上書,要求重訂憲法,要麼把約法的第五條刪去無種族階級宗教之區別。刪去之後,就只剩下中華民國人民一律平等了,那就是說各種區別都平等了。要麼就在種族階級和宗教之間加入男女二字,也就是說無種族男女階級和宗教的區別。唐說,你們兩者要選其一,倚重法律,以身履權。

但是這個運動從南京到北京毫無進展,為什麼呢?本想著立憲派的議員們守舊,國民黨的黨員們會比較前衛,因此唐群英就寄希望國民黨在參議院力爭將男女平權寫入憲法,可是誰知道,在國民黨的黨綱裡面,為了迎合其他合併進來的政黨的意見,也刪去了男女平權。所以唐群英就特別氣憤,出了掌摑宋教仁這一幕。但是這也無助於改變憲法,改變黨綱。

<strong>轟轟烈烈的女性參加辛亥革命,迎來這麼一場幾千年未有的大變化大革命之後,我們看到,她們個人的命運並沒有和以前完全不一樣。她們為之所追求的目標也並沒有得到貫徹,那麼她們參加的這場革命究竟改變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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