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恩培:把“牢底坐穿”第一人

作者|周向東 楊得意

來源|《檢察風雲》雜誌


2016年10月9日,河南省安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宣判,全國人大環境與資源保護委員會原副主任白恩培受賄2.46764511億元,被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在其執行期滿減為無期徒刑後,終身監禁,不得減刑、假釋。白恩培受賄近2.5億元,創下了十八大以來省部級高官受賄金額的最高紀錄。而終身監禁的量刑,又使得白恩培刷新了落馬高官的領刑紀錄,成為《刑法修正案(九)》實施一年來,我國被處以終身監禁的第一人。

白恩培:把“牢底坐穿”第一人

出身“將軍縣”

70歲的白恩培1946年9月出生於陝西省的清澗縣袁家溝村。2001年,白恩培調任雲南省委書記,主政雲南10年。2011年,65歲的白恩培離開雲南,赴北京任全國人大環境與資源保護委員會副主任。

雲南是白恩培仕途履歷中最重要的一站。2001年10月,白恩培上任時,雲南剛剛遭遇了原省長李嘉廷的腐敗案。李嘉廷利用職務之便,先後30餘次夥同其兒子李勃或單獨收受賄賂1810萬元,被北京市第二中級法院以受賄罪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行。

兩個月後,白恩培在雲南省委第七次黨代會上指出,李嘉廷案造成的影響十分惡劣。白恩培說:“腐敗不除,事業難興。因此,對反腐敗鬥爭的態度一定要堅決,處理問題一要依法依紀,確保反腐敗鬥爭的順利進行。”

遺憾的是,白恩培很快就重蹈李嘉廷的覆轍,不僅貪腐,還創下了近2.5億元的最高受賄記錄。這麼多錢,白恩培是從哪些渠道非法獲取的呢?

“大雲南”戰略

2000年前後是雲南經濟發展歷史上最為艱難的幾年,此間,雲南省在全國GDP排名中,已經連續多次倒數第一。2001年,時年55歲的白恩培臨危受命,從大西北的青海省委書記調任大西南的雲南省。中央的意圖很明確,希望白恩培帶領雲南這個落後省份走出困境。

白恩培主政雲南後雄心勃勃,他推行的第一戰略即“大”字當先。雲南省政府的一位中層領導首先提出了“大昆明”的發展思路。這一思路幾經完善,為白恩培所賞識後,迅速在昆明市推開。之後這一思路逐漸成為雲南“大城市運動”的雛形。

在白恩培的主導下,雲南省開始了大規模的翻新擴建。之後,不僅出現了“大昆明”,全省也隨之高唱“大”字,諸如“大大理”、“大麴靖”、“大紅河”。 一時間,多家房地產開發集團紛紛投入巨資,參與雲南城市的發展建設。

在眾多的房地產集團中,有一家公司格外獲得白恩培的青睞,這就是以黃如論為董事局主席的世紀金源集團。黃如論1951年9月出生於福州連江縣一個偏僻的小漁村,因為家庭貧困,黃如論小學未畢業就被迫輟學。1986年,他隻身一人前往菲律賓闖蕩,經過艱苦創業,事業發達,以31億美元的資產位列福布斯華人富豪榜第94位。世紀金源集團是黃如論創辦的綜合性跨行業國際集團,以房地產開發為大型支柱產業,在中國大陸共投資2200億元人民幣,開發各類商品房7000萬平方米。2004年,世紀金源集團捐資1400萬元支持雲南省教育事業。2005年,又捐資人民幣1400萬元給予雲南省作為教育基金和人口獎勵基金。2008年該公司再次向雲南捐贈了1.816億元。對於世紀金源集團在雲南的慈善項目,白恩培給予高度讚賞並多次直接作出批示。可是,在接受捐贈的過程中,白恩培的心態逐漸發生了變化。白恩培在《懺悔錄》中寫道:“從支持民企老闆在雲南發展開始,就產生了從他們身上撈取好處的想法,也確實從他們手中拿到了巨大回報。”世紀金源集團先後在昆明開發了世紀城,在騰衝開發了國際旅遊度假村,在西雙版納開發了“版納濱江果園山莊”,白恩培在收受了鉅額好處費以後,不惜赤膊上陣、親自打招呼,指示地方領導“關照”這些項目,明目張膽地出賣公共權力,甘當老闆的“辦事員”、“馬前卒”。

白恩培:把“牢底坐穿”第一人

耽誤雲南十年

白恩培很“精明”,不是什麼人的請託都辦,只有大老闆才考慮;不是什麼錢都收,只有“大手筆”能入得了法眼。他緊盯房地產開發、礦產資源、土地出讓這幾塊“肥肉”,攫取鉅額利益,出手幫助老闆一次,最多的要收數千萬元。在白恩培的干預下,一些土地被賤賣給了商人,雙方從中獲利巨大。雲南省幹部群眾背後罵白恩培是“崽賣爺田心不疼”。

白恩培主政雲南十年,圍繞他的各路商人格外活躍,既有云南本地人,也有從青海、內蒙古追隨來的。他們為攀上白恩培大搞“感情投資”,手段無所不用。白恩培喜歡玉石、茶葉、紅木傢俱,商人老闆們就投其所好。辦案人員從白恩培家扣押到大量玉石翡翠、高檔木質傢俱、雕件製品、普洱茶。白恩培在《懺悔錄》中承認:“我是能拿的都拿,能要的全要。”

“貪了十年,玩了十年,耽誤了雲南十年。結交一批老闆,帶壞一批幹部,重創了政治生態和發展環境。”這是許多雲南幹部對白恩培的評價。

上行下效,看到白恩培和老闆勾結牟利,一些幹部動起了歪腦筋,競相效仿。一批投機商也聞腥而至,勾肩搭背,致使窩案、串案頻發。普洱市委原副書記李小平自稱“我不管項目,可管項目的人歸我管”,他收受一個老闆鉅額賄賂後,變成“提線木偶”,對其要求提拔的幹部有求必應,這個老闆成了名副其實的“地下組織部長”。德宏州政協原主席楊躍國在擔任瑞麗市委書記期間,在土地出讓問題上,一開始還開會研究,後來乾脆不開,直接帶老闆到現場看地,只要老闆看中,就安排國土局供地。在他的示範下,瑞麗市原常務副市長趙興會、市國土局原局長王成鋼等多名幹部均因“地”而腐。文山州委原書記張田欣與湖南永州籍地產商人蔣政江相互勾結,在超大型多金屬都龍錫礦改制過程中,以增資擴股的形式將國有礦產低價賤賣,蔣政江僅以1900餘萬元就控制了這個潛在價值數千億元的礦產,導致國有資產嚴重流失。

不法官商沆瀣一氣形成逆淘汰,嚴重影響市場經濟秩序和發展環境。在白恩培任內,礦產、土地開發經營權屢屢落入行賄者手中,資源配置不公、利益惡性衝突等混亂局面愈演愈烈,一方面刺激更多的商人老闆迷信靠實力不如靠“官員”,只想通過權力攫取暴利,無心踏實做強企業。另一方面迫使正當經營者心灰意冷、無奈離開。白恩培的一個行賄人就說:“我原本做正當生意,利潤微薄。看到人家投靠官員發了大財,就想走捷徑。”

隨著資歷增長和權力穩固,白恩培思想嚴重蛻變,縱情享樂,根本無心工作。他在《懺悔錄》中寫道:“覺得什麼都看開了,什麼都無所謂了。追求享受成了我最大的目標,慾望也就達到了頂點。”他痴迷高爾夫球,不僅業餘時間打,工作時間也打,不僅在省內打,還跑到外省打。

比起打高爾夫,更大的危害在於,白恩培任內無視禁令,大肆建設高爾夫球場。白恩培任內十年間,雲南高爾夫球場發展迅速,僅昆明市所轄區域就已建或在建高爾夫球場至少12個,每個球場至少佔地數千畝。有些球場周圍還配套休閒娛樂設施,佔地甚至上萬畝。雖然國務院辦公廳和國土資源部曾“三令五申”,嚴格禁止新建高爾夫球場,但云南高爾夫球場仍然頂風開建。

白恩培的惡劣行徑不僅對雲南的政治生態造成了難以估量的損失,也嚴重影響了雲南省的經濟社會發展。白恩培任內,雲南經濟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持續下滑。

白恩培:把“牢底坐穿”第一人

夫人路線

清官有個賢內助,贓官有個貪媳婦。白恩培的妻子張慧清不僅沒能成為白恩培的“廉內助”,反而在白恩培的發財路上充當了“助推器”。白恩培、張慧清夫妻聯手,把家庭變成“權錢交易所”。白恩培在《懺悔錄》中寫道:“我在前邊辦事,她在後邊收錢。有時還有意創造條件,讓她打著我的旗號去搞權錢交易、接受賄賂。”白恩培以姻親血緣結成“腐敗共同體”,他不直接收受錢物,而是由妻子張慧清當“收銀員”,由張慧清的兩個表弟具體辦事,一個負責在商人和官員中居間協調,另一個管理資金和物品。為便於收錢、洗錢,張慧清還以表弟的名義成立十餘個皮包公司。2014年7月,白恩培聽說組織在調查他,便夥同張慧清將數千萬元贓款,轉移到外地一親戚處,放作高利貸。白恩培的一個行賄人說:“他們夫妻實在是貪婪到了極點。”

白恩培在雲南期間,一些老闆為了靠上這棵大樹,想方設法走“夫人路線”,極力討好張慧清。他們經常到白恩培家陪張慧清打麻將,故意輸錢給她。張慧清對這些人的企圖心知肚明、來者不拒,私交甚密、同吃共樂,凡與張慧清保持良好關係的,官員升官,商人發財。

張慧清是白恩培的第二任妻子,比白恩培小十多歲,原是青海省一家招待所的服務員,父母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在農村生活的張慧清,自從嫁給白恩培以後,便和白恩培一起過上了富足的生活。從一名僅有高中文化的農村婦女,一躍成為聲名顯赫的官太太,按理說她會感到知足,但這名農村婦女很快丟掉了農民的樸實,充當起“貪內助”角色。跟隨白恩培來到雲南後,張慧清進入雲南電網公司,迅速升任雲南電網公司黨組書記、副總經理,正廳級。張慧清還結識了一群官太太,整天吃喝玩樂,看到周圍的人都賠著笑臉,她心裡特別受用。張慧清非常挑剔,不僅住所多次重修,設施豪華,而且廚師、司機稍微不合意就撤換。

仰仗白恩培這棵大樹,張慧清頻繁插手礦藏開採、土地出讓、工程建設、招標投標,收受鉅額財物。她成天往來雲南各地,結交各色人等,一些幹部、商人競相逢迎。

麻栗坡縣隸屬文山州,富含鎢礦資源。中央政府下達給該縣的鎢精礦控制生產指標為2700噸,佔雲南省總指標3500噸的77%。2006年政府整治之前,麻栗坡鎢礦長期被亂挖濫採。商人李曉明看中了這塊肥肉,想承包此礦,他通過各種關係找到張慧清,奉上鉅額錢物,請白書記多幫幫忙。在張慧清的干預下,2007年2月,以清理整頓為名,註冊資金1億元的麻栗坡縣紫金鎢業公司宣告成立,李曉明為董事長,這家公司擁有麻栗坡縣鎢礦的獨家開採權。縣政府以礦產資源入股,佔麻栗坡縣紫金鎢業公司51%的股份,紫金礦業出資佔股49%。李曉明還不滿足,又去找張慧清幫忙。最終,紫金鎢業大舉增資,合資公司註冊資金增至10億元,其股份變動為紫金鎢業持股85%,縣政府和當地一家礦業公司僅持股15%。李曉明掌握了絕對話語權,獲利數千萬元,張慧清從中也撈取了大量好處。

張慧清四處插手礦藏開採、土地出讓、工程建設、招投標,凡是搭上關係的老闆無往而不利。白恩培因貪腐落馬後,張慧清被撤銷雲南省第十一屆省政協常委、委員資格。張慧清在接受組織審查期間,以淚洗面,悔不當初。她常常發出這樣的感嘆:“我不缺吃、不缺穿、不缺錢,啥都不缺。我為啥要收別人的錢?”

輕看濁流心自恬

白恩培的倒行逆施激起了雲南人民的強烈憤慨,很多正義之士紛紛向上級舉報,控訴白恩培的違法亂紀行為。這其中,雲南省政協原副主席楊維駿最為著名。

1922年出生的楊維駿,是土生土長的昆明人。他的父親是滇中名將楊蓁,同盟會成員,曾擔任孫中山大本營高級參謀等職。楊維駿三歲時,父親被人殺害。少年楊維駿被家人送到上海讀書。楊維駿在國仇家恨中長大,從小性格比較直,敢於提出批評。

1949年,為策動國民黨雲南省政府主席盧漢起義,中共華南地方組織指派楊維駿以個人身份來滇做爭取盧漢起義的工作。經過多次斡旋,最終盧漢率領全省軍政人員,在昆明通電全國,舉行起義,宣佈雲南和平解放。此後,楊維駿擔任了雲南省政協副秘書長、統戰部副秘書長、雲南省政協副主席等職務。

楊維駿和白恩培本沒有交集。2001年10月,55歲的白恩培從青海省委書記轉任雲南時,楊維駿已經離休3年多。兩人第一次見面,是這年的省委老幹部座談會上,白恩培到任沒幾天。白恩培逐一向老幹部問候,並徵求大家對省委以及雲南發展的意見和建議。楊維駿性情耿直,也不客氣,主動發言,直陳積弊,提了很多有關城市發展的意見,但白恩培口頭答應,再無下文。後來,在雲南省“兩會”上,性格倔犟的楊維駿又追問白恩培,也沒得到明確答覆,楊維駿知道新來的書記在敷衍自己,就不再問了。

白恩培履新後的重要決策之一,是提出昆明市“一湖四片” 、“一主四輔”的城市開發戰略,圍繞滇池造城,打造“大昆明”。為此,白恩培提出了“快速發展是第一要務,要先於一切,高於一切,重於一切”的總方針,但是楊維駿認為這和黨中央“‘好’字優先,又好又快發展”的科學發展觀唱反調,於是多次以各種形式表示異議。

對於“大昆明”的發展戰略,楊維駿更是明確表示反對。楊維駿反對的理由有兩點:一,不應當以黨委政府聯席會議的形式召開會議並決定,因為中央早已三令五申,黨政要分開;二,“大”字當先的戰略未經過科學論證,未履行法律規定的程序,屬於盲目開發建設。

在楊維駿的堅持下,昆明市規劃部門等政府機構召開了兩次論證會,經論證,認為打造大昆明計劃可行。但楊維駿仍然認為,論證會存在很大瑕疵,沒有科學、公正論證。楊維駿甚至專門撰文批評白恩培的戰略,認為不能人為造城,要尊重城市發展規律。

白恩培極力推行“一湖四片”、“一主四輔”毀鄉造城大城市化運動,強佔基本農田,強拆民房,甚至出動警力打傷抗爭農民,官商勾結,以遠低於市場價從農民手中強徵農田,引發了農民強烈不滿。楊維駿在調查中發現了這一問題,“有的每畝市場價400萬,只給村民12萬,徵地2萬畝總計剝奪村民金額高達千億元,農民多次到省委大門口下跪哭訴,白恩培都坐視不理,雲南百姓給他取綽號叫‘白眼狼’。”

2010年12月17日,楊維駿為昆明西山區福海社區韓家灣村失地農民“公車上訪”的舉動,讓雲南的土地問題徹底公開化。這一天,89歲高齡的楊維駿坐著他的車牌為雲AA9135的奧迪A6,為12名失地農民代表開道,帶領他們到雲南省政協反映問題。在雲南,雲AA9開頭的車牌為省領導的專配用車。楊維駿說,那些村民要反映的問題是政府拆遷安置政策不合理。韓家灣村有8個自然村組要拆遷,1700畝耕地要被徵用,房屋被限期拆除,政府沒有出示徵地手續,每畝25萬元的徵地款也未發放,冬天到了,安置房始終沒有下落。楊維駿說:“政協能監督政府,沒有我帶路,農民肯定進不了政協大門。”在省政協辦公大樓,楊維駿和12名失地農民一間一間辦公室去敲門,卻一個人都找不到,明顯都在躲。

隨後,省政協老幹部處的負責人來到楊維駿家中,質疑他以省政協原副主席的身份動用公車帶農民上訪。楊維駿反駁說,“難道政府配車只能用於遊山玩水,不能為民請命?我為什麼不能以退休幹部身份,為群眾反映問題?”說得那位負責人啞口無言。

此後,不少失地農民都會找楊維駿。

2013年5月13日,昆明市晉寧縣廣濟村民召開“保護農田群眾大會”,邀請楊維駿參加。時任晉寧縣委書記一早來到楊維駿家,希望他不要出席,但楊維駿反駁,“作為公民,我為什麼不能參加?”最終,縣委書記的態度從勸阻變為“多去指導”。

楊維駿要從家中趕往約30公里外的廣濟村時,被告知“車不能送他”,政協給他配的公務車只能在昆明市區跑,不得出城。無奈,楊維駿只好向朋友借了一輛車趕到了會場。省部級老幹部的到場,讓農民們士氣大振。此後,村民帶了些農副產品上門拜訪,楊維駿堅決不收,稱這是共產黨的作風,不拿群眾一針一線。

後來,楊維駿得到消息,價值5000億元、亞洲最大的鉛鋅礦蘭坪鉛鋅礦,被劉漢以10億元人民幣控制了60%的股權。而作為國企的雲南冶金集團準備向銀行貸款由其控股,被白恩培拒絕。

“這不是賤賣國有資產嗎?”楊維駿又坐不住了,他將問題整理成材料,交給了彼時正在雲南進行巡視的中央紀委、中組部第二巡視組負責人。

楊維駿的所作所為,令白恩培極為反感,可楊維駿依然我行我素。

2013年8月,已經91歲高齡的楊維駿通過網絡,實名舉報雲南省多起賤賣礦產案,並舉報白恩培參與其中。楊維駿稱,在雲南省委白恩培書記的主持下,雲南很多礦藏資源都沒有按市場規則交易,存在不可告人的黑幕。在北京期間,楊維駿還先後兩次赴中紀委上訪,反映雲南存在的問題。他的實名舉報,也被中紀委工作人員總結為三個之“最”:年齡最大、職務最高、反映問題不為自己而是最為群眾著想。

退休的副部級幹部實名舉報現任省委書記,引起各方關注。人們紛紛盛讚楊維駿:執著,有勇氣,“身上有革命年代過來的老幹部的硬朗、直接的風格”。還有人說他像“舉著長矛的堂吉訶德”。

把牢底坐穿

白恩培:把“牢底坐穿”第一人

楊維駿的實名舉報引起了中央的高度重視。2014年3月9日,時任雲南省副省長沈培平被中央紀委“雙規”,後被判處有期徒刑12年。7月12日,原雲南省人大常委會常務副主任孔垂柱跳樓自殺。4天后,雲南省委原常委、昆明市委原書記張田欣被立案審查,後被開除黨籍,降為副處級非領導職務。

昔日的下屬接連出事,白恩培的內心驚恐不安,他擔心自己的事情敗露,惶惶不可終日。多行不義必自斃。2014年7月,組織開始調查白恩培涉嫌嚴重違紀違法問題。

2015年1月,中央紀委決定給予白恩培開除黨籍、開除公職處分,將其涉嫌犯罪問題及線索移送司法機關依法處理。

2015年1月13日,最高人民檢察院依法對白恩培以涉嫌受賄罪立案偵查並採取強制措施。

2016年6月16日,白恩培受賄、鉅額財產來源不明一案在河南省安陽市開庭審理。白恩培被指控利用其擔任青海、雲南省委書記等職務上便利,為他人在房地產開發、獲取礦權、職務晉升等事項上謀取利益,直接或者通過其妻非法收受他人財物,共計摺合人民幣2.46764511億元。白恩培還有鉅額財產明顯超過合法收入,不能說明來源。

2016年10月9日,河南省安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公開宣判,對被告人白恩培以受賄罪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在其死刑緩期執行二年期滿依法減為無期徒刑後,終身監禁,不得減刑、假釋;以鉅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判處有期徒刑10年,決定執行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在其死刑緩期執行二年期滿依法減為無期徒刑後,終身監禁,不得減刑、假釋。對白恩培受賄所得財物和來源不明財產予以追繳,上繳國庫。

由此,白恩培成為我國被處以終身監禁的第一人。

據統計,已開庭審理的十八大後落馬省部級以上官員中,共有29人獲刑,這其中,白恩培的刑罰最重。白恩培是十八大以來,第二名被判處死緩的“老虎”,也是被判處終身監禁的“第一虎”。

2016年4月18日,最高法、最高檢聯合發佈《關於辦理貪汙賄賂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明確了終身監禁適用的情形:判處死刑立即執行過重、判處一般死緩又偏輕的重大貪汙受賄罪犯,可以決定終身監禁;凡決定終身監禁的,在一二審作出死緩裁判的同時應當一併作出終身監禁的決定,而不能等到死緩執行期屆滿再視情而定;終身監禁一經作出應無條件執行,不得減刑、假釋。正因為刑(九)和解釋的出臺,才有了白恩培這第一個“牢底坐穿”的大貪官。

人大不是退養地,高官不是護身符,反腐沒有避難所。白恩培落馬,並被判處終身監禁,向大眾傳遞了這樣一種信號:貪腐官員,人人必打。

白恩培:把“牢底坐穿”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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