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河:我的字能卖钱,但永远不做书法家之想

二月河:我的字能卖钱,但永远不做书法家之想

二月河:我的字能卖钱,但永远不做书法家之想

2018年12月15日凌晨,

著名作家二月河在北京病逝,享年73岁。

二月河(本名凌解放),南阳作家群代表人物,因其笔下五百万字的“帝王系列”:《康熙大帝》《雍正皇帝》《乾隆皇帝》三部作品,被海内外读者熟知。

生前为河南省优秀专家,历史小说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享受政府特殊津贴,爱好书法。

戏笔字画缘

几年前?是四年吧。我为香港《明月报刊》写过一篇文章,题目叫《字缘》。说是“缘”的话,然而其实说自己“有文无字”,是与书法无缘的“缘”。时年我近耳顺。别说这把子年纪,“人过四十不学艺”——就算再退回二十年去,练书法也还是觉得晚了点。

我有一个始终认为:不管你是什么领域,都允许大狗叫,也应当允许小狗叫。思想家、学问家、编类书的、统治名城大郡的要人,乃至清道夫、收废品的、街头斗鸡走狗的闲汉、“问题青年”、甚至妓女……他有这个兴趣,而这个兴趣又是正当的,他有话要说,只要不伤无辜的人事,高端精英无权为此羞辱或蔑视平常人的这点权力。

二月河:我的字能卖钱,但永远不做书法家之想

二月河墨迹

“哼,他居然还作诗!”诗人对乞丐写诗如是说。

“嘻,这写的什么呀?敢把文章寄到我这里!”大刊编辑将小作者稿子扔进字篓时如是说。

“这个老农民,你晓得他看什么书?莎士比亚!”高中语文老师如是说。

……

如是说。

这就犯了大狗自己叫,不许小狗叫的毛病。

但我毕竟开始写字,开始绘画了,并且时常写一点诗。

我承认,这些事我都算是“小狗”。

我的字,过去差劲,现在平常,将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小时候,母亲查看我的作业,常常厉声斥责,“你这是字?你在写字?你看看你爸写的字,他只上过高小,你也看看我的字,我一天学也没上过!你丢人!”老师在我的作业上批“你的字乱柴一堆!”同学们说“解放的字是狗枝杈”——总而言之,为我的字写得不好,我大致是五十年未曾透过一口气。

二月河:我的字能卖钱,但永远不做书法家之想

二月河墨迹

也是几年前,是五年吧。一个偶然机会,我到华国锋老人家去了一下。他当年显赫是中国第一人,时我还是个连级小军官,和几个青年战友底下窃窃私议——华主席的字不算太好……而今呢?你再看看他的字,实话实说,虽一流书家不能过之!……过后就想,我是不是也试试?

华老的字是真的练得好极了。我是沾了“二月河”名字的光亮。

我写字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怕死,想多活点年头,再就是想附庸风雅。写字能长寿几乎是个不争的事实。前些年有专家研究,认为原因是因书写毛笔字时长处站立状态,而且是气功状态,因而导致长命。我对此可用《水浒》里一句话说“俺便不信”。因为专门练气功的大师短命的尽有的。我疑心墨汁里含有于长生有益之物。当然到现在也就是“疑”而已。

就这样“书法”起来,居然有人索要,居然也多所受奖掖。在人们啧啧惊叹中书写,虽然明知“啧啧”中水分很多,明知是假,心中仍是忒慰贴得意,蛮舒服。当然,也时而能听见“附庸”之类的词儿,但打击不了我的兴味:附庸风雅总比附庸市侩好一点吧?

二月河:我的字能卖钱,但永远不做书法家之想

二月河墨迹

写字就要用毛笔,就要涮笔缸。涮出来的自然是黑水,这水也不中用再写字,我又舍不得倒掉。有次用黑水在废空纸信笔大涂一阵,定睛一瞅,这不是个荷叶吗?

于是画画儿的事业开始了。我找了一张光碟,看了看画家教画,试着比划,发现不行。画牡丹像个烧饼,画兰草又似烂韭菜……慢慢试着来,才晓得难在调色,浓淡,笔尖笔根燥湿润涩的操作运用——电视老师不讲这些,他只是讲作画技法,技法虽不能真学到,但一看就明白。色碟子里头是真功夫,你看不到。我有个颇为阴暗的想法:那是人家的饭碗嘛……后来与家人去洛阳龙门,那里许多现场作画的,看了几分钟,学了点东西。前年到深圳和金庸晤见,深圳时正为贫困人家筹资拍卖,我临行前他们要求“当点东西”,我当了一张单色牡丹,竟拍到了四万五千元!

这样,字和画也都“抖”了点。

但我忠诚地告诉我的读者,我是个地地道道的小说家,也不是书法家,也不是画家,也不是诗人。也永远不做书法家之想、画家之想、诗人之想。写小说,我算条儿不小的狗,很愿意和小狗一齐犬鸣。剩余的爱好我都是条小狗。

二月河:我的字能卖钱,但永远不做书法家之想

二月河墨迹

然而有人评论,说“二月河到处写字”,“二月河的画是瞎涂”,“凌老师你别写诗了”……诸如此类。这当然都是大狗们的话。我的字、画都能卖钱,且是数目不菲,如果我愿意的话,诗也能卖钱。但字画卖的钱到哪里去?没有给妻子添一件衣服,连半个糖豆豆也没有给女儿买,都用到了我认为最应该用的地方去了,大狗和老狗们,你们有权利和资格发出这样的吠声吗?

汪汪汪……呜呜……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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