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要睡多少渣男,才能找到真愛

1990年,三毛寫下了人生第一部劇本,也是最後一部——《滾滾紅塵》

同年11月,電影上映,一舉奪得了當年金雞獎的14項提名,主演林青霞更是一炮而紅。

三個月後,三毛因子宮內膜肥厚,住進臺灣榮民總醫院。

醫生安慰說:“你患的只是一般的婦科病,不是癌症,只要動個小手術就能痊癒。”

但是,病床上的三毛,神情平靜,看上去還帶著點失望。

動完手術後的當天晚上,三毛獨自走進浴室,穿的還是那件白底紅花睡衣,剛做完手術的她有些虛弱,顫巍巍地站在馬桶蓋上,小心地把絲襪固定在點滴架上。

在打緊絲襪的結釦那一刻,她閉上眼睛,就這麼將自己掛了上去,沒有猶豫,甚至沒有半點直面死亡的恐懼。

三毛走得安詳,沒有遺書,也沒有遺言,一如多年前葬下荷西那樣平靜。

赴死對她來說,不過是去完成多年前與荷西的承諾——“過幾年我再來赴你的約會”


三毛說過:出生是最明確的一場旅行,死亡難道不是一場出發?

1943年的重慶,時局動盪,使得年幼的三毛輾轉各地,從重慶到南京,最後遷居臺灣。

幼年的顛沛,打從一開始就預示著,三毛註定流浪的一生。流浪,就是她命裡的劫。

童年的她,是快樂的。這時候的三毛,還叫陳平,帶著小女孩的俏皮和靈氣。

她時常與大姐一起讀《福爾摩斯》,討論大偵探的破案細節;也會以二姐的身份,與小弟拌嘴,管教他。

三毛:要睡多少渣男,才能找到真愛

大概是天才總有自己與眾不同的一面,比起那些普通的孩子,三毛又是獨特的。

別的小孩長大了,想當個醫生,懸壺救世,或者是警察,除暴安良。三毛就不同了,她的志向有點特殊,當個拾荒者。

既然想當個拾荒者,就該有當拾荒者的自覺,所以,三毛對路上的小物件是沒有抵抗力的。她在《拾荒夢》裡這樣寫過,

“我自小走路喜歡東張西望,尤其做小學生時,放學了,書包先請走得快的同學送回家交給母親,我便一人田間小徑上慢吞吞的遊蕩,這一路上,總有說不出的寶藏可以拾它起來玩。有時是一顆彈珠,有時是一個大別針,有時是一顆狗牙齒,也可能是一個極美麗的空香水瓶,又可能是一隻小皮球,運氣再好的時候,還可以撿到一角錢。”

總的來說,在三毛的文字和家人的回憶中,她的童年沒有拘束,反而充實自在,充滿孩童般的趣味。家庭對三毛來說,溫馨而幸福。

如果說,沒有少年時候老師的侮辱,或許今天的文學史上,會少了一個名叫三毛的女人。


三毛的才情,是與生俱來的天賦,文字對她而言,有種天生的親切感。

人有所優,固有所劣;人有所工,固有所拙。

上天是公平的,他給了三毛才思如湧的大腦,卻忘了給她安上理科生的邏輯思維,可以說,三毛的數學差得一塌糊塗。

學生時期的三毛,對讀書有種偏執的追求。

從五年級啃上了《紅樓夢》,她就一發不可收拾,初中的她,幾乎把市面上的名著都啃了個遍。

可就是這麼一個聰明的腦袋,卻偏偏解不出一道簡單的二元一次方程。

不過,三毛的倔是長在骨子裡的。數學學不好沒關係,靠著死記硬背,還有一點孩童的機靈勁兒,她愣是拿了六個100分。

這種治標不治本的方法,並沒有得到老師的表揚,相反,老師的懷疑給三毛留下了沉重的屈辱感。

後來,三毛在《逃學為讀書》中回憶道:

在全班同學的面前,這位數學老師,拿著蘸得飽飽墨汁的毛筆,叫我立正,站在她劃在地下的粉筆圈裡,笑吟吟惡毒無比的說∶“你愛吃鴨蛋,老師給你兩個大鴨蛋。”在我的臉上,她用墨汁在我眼眶四周塗了兩個大圓餅,因為墨汁太多了,它們流下來,順著我緊緊抿住的嘴唇,滲到嘴巴里去。“現在,轉過去給全班同學看看。”她仍是笑吟吟的說。

來自老師的侮辱,帶給三毛不可磨滅的陰影。三毛從來不是守規矩的小孩,既然學校待不下去了,那這書不讀也罷。

這個瘦弱的女孩子,用休學抗議不公。她的倔強,也讓她遠離學校。這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

好在父母是開明的,沒有因為三毛的任性而生氣,反而對她勤加管教。

無論是詩詞古文,還是英語,三毛的父母都悉心教導,甚至還請來顧福生、韓湘寧、彭萬墀三位大家,教三毛作畫,這也成就了日後那個被無數人追捧的三毛。

1967年,三毛遠赴西班牙留學,開始了她下半生的流浪生活。


三毛骨子裡也是浪漫的。

她的一生愛過許多男人,卻始終不能長情,直到遇上荷西。

她與荷西的相遇,充滿了羅曼蒂克。彼時的她,是馬德里大學的花蝴蝶,荷西對她而言,不過是純真的小朋友。

所以,他們的交往純淨得無法褻瀆,但是,荷西還是愛上了三毛。

荷西說:“Echo,你再等我六年,讓我念完大學,兩年服兵役,六年一過,我要娶你。”

起初,三毛對荷西的約定不以為然,畢竟人心是會變的,更何況是六年的光陰。

所以,三毛對荷西說:“既然你這麼說,我們以後疏遠一點好了,不要再見面了。”

於是,荷西很守承諾地從三毛的世界消失。而三毛也在不久後離開西班牙,自此與荷西斷了消息。

三毛:要睡多少渣男,才能找到真愛

此後的六年裡,三毛繼續著自己的流浪,找尋心中的自由。

這六年裡,她走過西歐的不少國家,像東德、波蘭、南斯拉夫、捷克、丹麥等等,期間也交了幾個男朋友,依舊無果而終。

她曾奮不顧身地接受一個畫家的求婚,卻臨近結婚的時候,發現對方已是有婦之夫。

同年,她又愛上了一個德國教授,兩人甚至論及婚嫁。

但是,就在婚禮的前一天,命運又給她開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玩笑,未婚夫突發心臟病猝死。

一場本該喜慶的婚禮,就這麼成了葬禮。

現實的打擊很沉重,三毛甚至想過自殺,以此來結束自己灰暗的人生。於是,她吞下了一整瓶安眠藥。

被從死神手裡救回來後,三毛變得異常冷靜,她對父親說,

“不會了,我見到他了,我把想說的話都說給他聽了,他說他已經有了不會消亡的勇氣,讓我好好活下去。”


1972年,命運把三毛又一次送上西班牙的國土,與她當年的小朋友再次重逢。

荷西的執著與真心還是打動了三毛。看到滿牆放大的屬於自己的照片,內心就像有個聲音在告訴她,這個小朋友的愛,一如既往的熾烈,於是,三毛義無反顧地決定嫁給荷西。

日後的訪問裡,她提及荷西時,永遠帶著少女般的羞澀和甜蜜:

“那時候我就覺得他是我生生世世的夫妻,以前的一切感情支支節節都不算了,我就變成了這樣純潔的一個人,他的太太,這麼純潔的一個女人就跟住了他。”

荷西愛三毛,他的愛瘋狂而徹底。

正常人一旦過慣了舒服的環境,是很難接受撒哈拉的困苦的,即便是有愛情的支撐,也不行。

畢竟,在絕對的物質面前,愛情有時根本不值一提。

但是,荷西卻可以。

所以,當三毛提出想去撒哈拉時,他放棄了原本優厚的工作,一聲不吭地申請了去撒哈拉的工作,甘願陪著她去那片貧瘠的土地。

三毛:要睡多少渣男,才能找到真愛

撒哈拉沙漠,是無數喜愛三毛的讀者心中永恆的聖地。

在三毛的文字裡,我們讀到浪漫,而她的艱辛卻被一筆帶過。

就拿結婚來說吧,中國人固執地認為,婚禮是人生頭等大事。

重溫三毛與荷西的婚禮,倉促而草率,又格外地真實,也就是三毛這樣的奇女子,才能樂在其中。

沒有像樣的婚房,那就自己裝飾。她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用沙漠裡撿來的小物件,努力地裝飾自己的新房,從開始的一無所有,到後來擁有一個全沙漠最美麗的的家。

沒有豪華的婚戒,荷西就找來一副完整的駱駝頭骨,三毛曾打趣說:“荷西用駱駝頭骨就買下了她。”

沒有婚車接送,沒關係,三毛對自己成為一個“走路結婚的新娘”,甚至有些自豪。

就這樣,三毛在撒哈拉沙漠,開始了人生中最幸福的六年。


有了愛情的縱容,三毛活得更加灑脫,日子過得有滋有味,而身體裡的浪漫因子,在愛情的催化下,達到了極致。

旁人眼中的撒哈拉,生活是苦的。既然沙漠苦,那就用三毛的方式,過成詩一樣的生活。

三毛說過:

“任何我所做的事情,在別人看來也許是瘋狂的行為,在荷西看來卻是理所當然。”

撒哈拉沒有像樣的娛樂方式,三毛就去偷看沙漠裡的女人洗澡,末了,還面不改色地撒謊,把責任推給無辜的日本人;

為了好看的魚化石,她可以跟荷西避開宵禁,驅車好幾百公里,在茫茫沙漠中,搜尋著心中無價的寶物;

在沙漠裡生活,難免有拮据的時候。為了補貼家用,她與荷西還當過素人漁夫,最後又花著十二倍的價格享用自己捕來的魚。

......

在我看來,荷西和三毛註定是天生一對。

一個鬼點子層出不窮的浪漫女子,一個肯陪著愛人瘋狂的痴心男子,這樣臭味相投的愛情,甜得有點讓人羨慕。

於是,沙漠裡的三毛,把日子過得繁花似錦,她看不到沙漠的荒蕪,只因為荷西就陪在她的身邊。


荷西的意外身亡,一夜之間擊垮了這個曾經幸福的女人。

從那之後,幽默風趣的三毛跟著荷西離開,留下的不過是沒有靈魂的軀體,行走人間。

在葬下荷西之後,她說過這樣一句話:“埋下去的,是你,也是我。走了的,是我們。”

然後,她又開始了自己的流浪,用這樣的方式流放自己,尋求心靈的慰藉。

如果說,三毛前半生的流浪是迫不得已,那麼,她後半生的流浪更像一種自我放逐。

三毛:要睡多少渣男,才能找到真愛

我想,三毛在流浪的時候,荷西是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的。她帶著荷西流浪輾轉,看遍世界,從容地走完人生最後的十二年。

三毛跟姐姐陳田心說過:大姐,我一生的精彩度是你的十倍啊!

她有過轟轟烈烈的愛情,流浪過54個國家,做過不少瘋狂的事情。一個連自殺都不怕的女人,活得是最坦蕩的。

終於,在她48歲那年,大概是把該做的都做完了,也活夠了,就安詳地告別了人間,去跟她心愛的荷西重逢。


王洛賓,是三毛生命中最後一個男人。

與王洛賓的相交,完全是偶然的,更確切地說,是命運的另一種安排。

三毛的大姐陳田心曾談起這段往事,

“有一天,三毛說,有一位民謠的作家,王洛賓你知不知道?我說我當然知道,我從小就唱他的歌,可是她說我現在要去看他,他被勞改,然後很辛苦,現在他放出來,我要去安慰他,所以她去了。”

兩人的相識,有種相見恨晚的浪漫。有人說,三毛與王洛賓之間有愛情的成分,但是,我更願意相信,這是兩個苦命人間的心心相惜。

西北荒漠裡,一個47歲的女人,一個77歲的男人,因為藝術上的共鳴,一見如故。

三毛為王洛賓的才情傾倒,以致於回到臺灣之後,兩個人常以書信的形式交流。

或許是孤單太久了,三毛在改完《滾滾紅塵》的劇本後,拎著行李,飛到烏魯木齊,決定就這麼與王洛賓度過餘生。

但是30歲的年齡鴻溝,讓王洛賓退縮了,他拒絕了三毛的示愛,也讓三毛在荷西之後唯一的心動,最終以落寞收場。

121天后,三毛在臺灣結束了自己流浪的一生。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麼流浪,流浪遠方,流浪。”

三毛寫下的《橄欖樹》,正是她一生的寫照。她嚮往靈魂上的自由,所以,她選擇了流浪。

姐姐陳田心問過三毛,你書裡的東西有虛構的成分嗎?

三毛是這麼回答的,姐姐,我生命中已經有寫不完的事,發生在我周圍,我不用虛構,我只要把我遇見的寫出來,就可以了。

在我看來,三毛的離開不是生命的終結,而是生命的延續。她不過是把這個世界走遍了,也看乏了,所以尋思著換一個世界,繼續她的流浪。

那個世界,有她摯愛的荷西,也有更多她還未曾看過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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