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對這些大將宗室真真兒不錯;可這些人都在幹啥,吃喝玩樂

閒話南北朝之天下歸一——侯景之亂(19)

其實侯景當初起兵的時候,整體實力和梁朝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是蕭衍自己不停的浪費機會,否則侯景早就完蛋了,何至於弄成現在這幅不可收拾的鬼樣子?

大批人替蕭衍犯二的行為買單,史載,僅一個建康城,“初,閉城之日,男女十餘萬,擐甲者二萬餘人;被圍既久,人多身腫氣急,死者什八九,乘城者不滿四千人,率皆羸喘。橫屍滿路,不可瘞埋,爛汁滿溝,而眾心猶望外援。”

“乘城者不滿四千人。”怎一個慘字啊!

而這四千人,每天翹首以盼的,就一件事兒,外援。

可這會兒,外援,乾脆不來了!

此時建康城外,如果按派系分,援軍可以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以柳仲禮為首的大臣派;這部分人都是大梁各地的刺史或領軍將領;另一部分是蕭姓宗室,像蕭綸、蕭會理這些人;當然也包括之前腳底抹油跑回荊州的蕭繹。

老實說,這兩部分人,不論是大臣派,還是宗室派;能幹到手握兵權出鎮一方的位置,就足以證明蕭衍對他們不錯;否則不可能把兵權交給他們。

可是這些人這會兒都是什麼表現呢?

史籍記載,柳仲禮每天喝酒玩兒女人,他不出戰,也不許別人出戰(“柳仲禮唯聚妓妾,置酒作樂,諸將日往請戰,仲禮不許。”)。

蕭綸也差不多,雖說沒有明確記載這貨每天在幹嘛,但部下請戰,蕭綸也是堅決拒絕(“安南侯駿說邵陵王綸曰:“城危如此,而都督不救,若萬一不虞,殿下何顏自立於世!今宜分軍為三道,出賊不意攻之,可以得志。”綸不從。”)。

蕭綸不去說他,這貨的動機跟蕭繹差不太多,一來,亂世之中,手裡的兵是安身立命的本錢啊,損失了不合算;二來,做為龍種藩王,他們都巴望著蕭綱倒黴。

想不通的是柳仲禮,之前這夥計多生猛啊;帶個警衛營就敢單挑侯景,雖說身負重傷吧,但也幹掉了好幾千叛軍;怎麼捱了一刀之後,這夥計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而且,跟蕭綸、蕭繹一樣,柳仲禮的爹,時任太子詹事的柳津,此時也被困在宮城裡;就算你不說盡忠報國,把你爹從火坑裡撈出來,算是為人子的本分吧。嘿!柳仲禮就這麼焗氣,說不管他爹就不管他爹。

柳津也沒想到兒子居然這麼操蛋,氣的老頭兒站在宮城的城牆上大罵:“癟犢子玩意兒,你是援軍主帥,你領導和你爹都被困在城中,你既不想著救駕,也不想著救爹,你就不怕背後有人戳你脊樑骨嗎(“汝君父在難,不能竭力,百世之後,謂汝為何!”)?柳仲禮乾脆裝聽不見,繼續在大營裡玩兒他的多P遊戲。

本來蕭衍還指望城外的援軍,趕緊出兵解老頭子於倒懸;可是看看這些所謂的孝子忠臣在他大難臨頭之際的表現,蕭衍欲哭無淚!這特麼都是一幫什麼玩意兒啊。

形勢是越來越糟糕,因為城外侯景準備進攻的跡象已經越來越明顯了;蕭衍萬般無奈,問柳仲禮的老爹柳津,你還有轍嗎?柳津也挺無奈,倆手一攤,嘴一咧;皇上,看看您生的蕭綸,再看看我那小王八犢子;您覺得咱還有救嗎(“上問策於津,對曰:‘陛下有邵陵,臣有仲禮,不忠不孝,賊何由平!’”)?

蕭衍聽完柳津的話,默默無語。

是啊,還能說啥;有句東北俗話兒形容蕭衍太特麼貼切了:屁眼兒拔罐兒——嘬屎(死)!

如果不是他老邁昏庸,國家何至於此?

當然,要說一句的是,蕭家人也不都是像蕭綸、蕭繹這樣的混賬行子,也有像蕭會理這樣的熱血男鵝。

公元549年3月3日夜,蕭會理暗中聯絡了大將羊鴉仁和趙伯超,約定三方同時出兵偷襲侯景。

只能說蕭會理有熱血,但麼腦子;江湖經驗太淺了。

3月的建康,儘管已經是春天了,但半夜,小風兒還是很刺骨的;蕭會理跟侯景的大營外吸遛了一夜的鼻涕,硬是沒等來羊鴉仁。

天一亮,侯景發現,我艹,營帳外成群結隊到處都是凍的跟孫子似的梁軍;侯景一看,咱也甭慎著了,那個誰,宋子仙,你去,給我狠狠的打!

宋子仙,出場不多,但也對是侯景手下的得力悍將;稍一準備,便帶著叛軍出營了;插一句,這次夜襲,羊鴉仁沒來,不過趙伯超跟來了;但是蕭會理壞也壞在這廝跟來了。

也說不清這位趙先森是來幫忙的還是幫倒忙的;看叛軍出營反擊;趙伯超非常識相的往旁邊兒一閃身兒;直接把蕭會理的中軍亮給了宋子仙。

宋子仙一見這情況,笑的滿臉鼻涕泡兒,當先衝鋒,直撲蕭會理;叛軍緊隨其後摁著梁軍就是一通兒暴打。結果,蕭會理這可憐的娃,面對叛軍的攻擊,毫無還手之力。是役,蕭會理帶出來的梁軍被砍死、擠進河裡淹死加一塊兒沒了5千多,蕭會理靠著部下掩護,拼死逃回大營(“南康王會理與羊鴉仁、趙伯超等進營於東府城北,約夜渡軍。既而鴉仁等曉猶未至,景眾覺之。營未立,景使宋子仙擊之,趙伯超望風退走。會理等兵大敗,戰及溺死者五千人。”)。

這場大捷,侯景就在不遠處觀戰;看著自己手下看瓜切菜一樣收拾對手;侯景心裡那個爽就甭提了。

大戰結束,侯景特意交代手下人,雖說咱現在不缺吃的了,但這些屍體不許浪費,腦袋,統統給我切下來,堆到宮城門口;讓城裡人看看,這就是反抗的下場(“景積其首於闕下,以示城中。”)!

搞完‘行為藝術’,侯景決定,趁著手熱,向宮城發起總攻。

不過,就像貓抓耗子一樣;吃之前,總要玩兒弄一番;侯景決定,再戲耍一把蕭衍——

侯景再次派之前進過城的於子悅扛著議和的旗號進城;大概意思是,我們河南王知錯了,要不陛下,咱再坐下來談談?

蕭衍此時啥心態,史書上沒寫;不過他還是派出了御史中丞沈浚做為代表出城去見侯景。

雙方著實扯了半天蛋,不過,拿屁股想也知道,這種蛋扯的毫無意義。

但是,跟這兒,要替沈浚點個大大的贊;這位爺單槍匹馬出城,在叛軍的刀光劍影中;不僅沒丟份!而且當著滿營的叛軍,大義凜然的把侯景臭罵一頓,罵的後者張口結舌(“浚發憤責之,景不對。”)。

當然,你讓像侯景這樣兒的殺人魔王沒面子,後果還是很嚴重的;侯景一度把刀都拽出來,要砍了沈浚;但最後還是放了沈爺一馬。還是那句話,既然當了男人,就該有硬骨頭;如此,哪怕是你的敵人,也會佩服你!

放走了沈浚,侯景轉身對手下的嘍囉們下令,全軍集結,對宮城發起總攻!而隨著侯景的號令擲下,叛軍主力潮水般的撲向了已經搖搖欲墜的宮城。

簡單說吧,這一次,侯景得手了;因為宮內出叛徒了——

按照宮內防禦部署,守在宮城西北太陽門的是蕭綸的世子蕭堅。

這廝,就是個少爺坯子。別看在戰時,蕭堅每天干的,就兩件事兒,喝酒、賭博;或者調過來,賭錢、喝酒(“終日蒲飲,不恤吏士。”)!

什麼,你問軍務?

蕭堅會回答你兩句話,第一句話叫做:關我屁事!第二句話叫做,關你屁事!

蕭堅這麼拿所有事兒當屁(包括他爺爺蕭衍)的‘灑脫’態度,換來的自然不會是將士齊心,士卒用命;蕭堅帳下的書佐董勳華和熊曇朗,看蕭堅成天不是大呼小叫的耍錢,就是喝的二醉二醉的;想想跟著這號兒領導,不定哪天就把腦袋就被他耍丟了。

想想,忒冤了;董勳華和熊曇朗心一橫;對不住您了;為了我們自己的腦袋,說不得,只好借您的腦袋用用了!

公元549年3月12日夜,董勳華和熊曇朗趁蕭堅不備,悄悄兒越城而出,投降了侯景。

一見面兒,都不用侯景問,董、熊二人便把宮城中的情況詳詳細細的交代出來,並且建議侯景,梁軍在宮城西北角的防禦最為薄弱,集中力量打這兒,一準兒能成。

自古以來,叛徒,最可恨!

有了帶路黨,侯景重新調整了兵力部署;在其他攻擊方向,叛軍虛張聲勢;而在董、熊交代的西北角兒,侯景集結了叛軍的主力。

3月13日凌晨,最後時刻到來了。戰前,侯景已經把董、熊交代的情報傳達到了參戰各部,叛軍知道城裡的抵抗已經接近極限了;只要再努一把力,讓他們吃了大半年苦的宮城就會徹底坍塌。

因此,隨著侯景一聲令下,叛軍手提肩扛,帶足了攻城戰具,瘋了一樣對著宮牆發動了攻勢。

城中梁軍本就不多了,再加上疾病橫行,戰鬥力可以說已經消耗殆盡了;但是就這,梁軍還是打退了叛軍第一波攻勢。

但接下來,梁軍徹底扛不住了;侯景略一調整部署,重新發起了攻勢;這一次,眼看著攻上城頭的叛軍越來越多,可梁軍卻再也無力反擊了。

就這樣,宮城的城防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其書佐董勳、熊曇朗恨之。丁卯,夜向曉,勳、曇朗於城西北樓引景眾登城。”)。。

接下來的事兒,其實就沒啥好說的了;梁軍敗局已定。

這裡邊兒值得一提的,倒是之前入城的蕭確。

叛軍的攻勢越來越猛,蕭確硬扛到了最後一刻;看部下全部戰死,蕭確翻身跑回太極殿,通知了還渾渾噩噩的蕭衍。

蕭確跪在蕭衍面前,號啕痛哭,邊哭邊把戰況通報給自己的爺爺,叛軍已經破城!

也不知道蕭衍怎麼想的,居然氣定神閒的來了句我軍還有沒有能力將叛軍反擊出去?

蕭確搖頭,辦不到了!

蕭衍長嘆一聲,緩步來到大殿的門口,看著殿外的烏雲密佈,低低的嘟囔了一句,結束了,都結束了;這花花世界,萬里江山自我而得,也因我而失,何恨之有!

說完,轉身看看兩眼通紅、渾身是血的蕭確,去吧,趁著你還有力氣,趕緊突圍吧;轉告你父,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用以我們為念(“永安侯確力戰,不能卻,乃排闥入啟上雲:‘城已陷。’上安臥不動,曰:‘猶可一戰乎?’對曰:‘不可。’上嘆曰:‘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復何恨!’因謂確曰:‘汝速去,語汝父,勿以二宮為念。’因使慰勞在外諸軍。”)!

蕭確走了,大殿裡就剩下蕭衍。

也無事可做的了,蕭衍靜靜的坐在御床上;等著那個人的到來。

不過,一陣紛繁的腳步聲後,進來的卻不是侯景;而是他手下的頭號軍師王偉。

宮裡情況不明,貿然進入,萬一跟爾朱榮一樣倒在勝利的前夜那可就太虧了;所以侯景先讓他給自己趟趟道兒。

別看蕭衍此時已經是紙老虎落平陽,但王偉倒也沒造次;恭恭敬敬的通了名,裡邊兒蕭衍‘傳旨’,叫!王偉這才正了正衣冠,穩定了一下情緒,低頭趨步進入大殿;當然,恁也可以理解王偉這是矯情、作秀。

行完禮,王偉手捧侯景找人捉刀寫的謝罪折,口稱,河南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讓陛下受驚了;死罪死罪(“為奸佞所蔽,領眾入朝,驚動聖躬,今詣闕待罪。”)!

這都是場面上的套話,蕭衍混了一輩子江湖,當然聽的懂;他讓人接過侯景的請罪折,隨手翻了翻便撂在一旁,淡淡的問,侯景人呢?如果他真有心謝罪,就讓他來太極東堂見朕,朕有話要對他說。

蕭衍在江東當了幾十年的老大,別看此時窮途末路,但一出場,自帶背景音樂和燈光;氣勢不是一般的強;王偉嚅囁了一下,便躬身告退。

回去,王偉便把蕭衍的意思告訴了侯景,侯景沉默了一下,見就見吧,醜媳婦兒總要見公婆。當然,侯景進宮,必要的安保措施還是得有;為此,侯景自己朝服下配了甲冑,暗藏兵刃;身邊兒還帶了一個營的警衛力量。

一切準備就緒,侯景安步當車晃到了太極東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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