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普安地瓜海馬舞 彝族部落的精神史詩

據考,彝族是氐羌民族的後裔, 是一支剽悍驍勇的馬背上民族。在經歷了躍馬揚鞭的征服後,“東爨烏蠻”進入西南地區,曾雄踞黔西北,一度顯赫一時。除了流淌在部族血液里豪邁的氣概之外,他們還帶來了足以支撐其縱橫大江南北的智慧與韜略,其文化源遠流長,是少有的幾支具有自己民族文字的民族。到明朝洪武年間,這支民族飽受朝庭驅逐和鎮壓,其中部分殘存流落於普安縣地瓜鎮崗坡村格拱邊隅地帶,並得以繁衍生息,其後人至今還保留著記載本民族歷史的傳統舞蹈——彝族海馬舞,被人們譽為彝族部落裡的精神史詩。

貴州普安地瓜海馬舞 彝族部落的精神史詩

彝族村寨裡的孤島文化

海馬舞,意即吆喝駕馭烈馬的舞蹈,它是彝族村寨喪葬祭祀的傳統表演方式,反映了彝族同胞在歷史上的遷徙過程、戰爭、生產生活方式等內容,具有人類學、民俗學、民族學、歷史學等學科的研究價值。

關於海馬舞的起源,我們走訪了很多彝族村寨,但眾說紛紜,其中有兩種說法最為流行:一說,三國時期彝族首領孟獲與諸葛亮在江邊激戰,當孟獲寡不敵眾身陷絕境時,江面忽現像海馬形狀的一排排竹伐,孟獲於是帶領眾將士跳上竹伐逃過一劫。彝人為紀念這一戰事,編創了海馬舞;又說,孟獲之前的歷代蠻王都有生啖活人的習慣,唯孟獲愛護百姓,且足智多謀,深受彝人的愛戴。海馬舞是他生前自創的一套舞蹈,最初名為馬舞,由於彝族對自然界的水有著強烈的崇拜,將“馬舞”改為了“海馬舞”。後來,彝族同胞在祭祀和節日慶典活動中就跳起海馬舞,以此紀念他們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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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馬舞表演一般分為三人一組,其中一人扮馬哥,二人扮烈馬,馬哥道具為一人高竹杆,兩端各系一朵紅白花,烈馬則由馬頭與馬臀兩部分分別繫於舞者腰間,道具由竹編骨架糊白綿紙做成。表演時,舞者手持馬頸,步伐有雙腳並跳,踮步跳,變腳跳,自由奔跑等跳法。馬哥手中的花棍用作引導烈馬作各種舞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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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馬舞表演由四個階段組成:第一段:馬幫跋涉;第二段:調遣烈馬;第三段:烈馬爭鬥;第四段:降服烈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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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伴奏以皮鼓為主,輔以鈸、鑼。鼓點具有兩種打法,一種為“亂打”,近似京劇中使用的“急急風”,一種為“齊打”,三種樂器按舞者步伐同時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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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安的彝族主要較為集中地分佈在地瓜格拱、南湖街道三板橋、高棉鄉地泗三個地方,有“謝、柳、車、毛”等四姓。而會跳海馬舞者,只限於地瓜鎮格拱、三板橋鎮梅子樹的少數彝族同胞。地瓜格拱彝族共有100多戶近500多人,會海馬舞者不足20人,三板橋鎮梅子樹共有40多戶180多人,會海馬舞者也不過15人,且大都年事已高。目前,面對多元文化的來襲和缺乏平臺及生計等原因,彝族村寨年輕人對本民族文化的熱愛度和認同感已大打拆扣,他們無心再學海馬舞。最近幾年,即便是村裡的喪葬還是本民族傳統節日,已很少看到海馬舞表演了。顯然,普安海馬舞業已成了封閉的、靜態的,不能與時俱進的孤島文化,而這一孤島文化目前正處在一個瀕臨失傳的尷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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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作為全國僅有的幾個還流傳著彝族海馬舞的村寨,在相當長的時間內,每次海馬舞表演以完成一整套動作為準,並可根據舞者的體力,決定是否反覆表演,時長不限。後來,為適應舞臺表演的需要,進行了掐頭去尾的改動,取其精神,時長變為5分鐘或3分鐘不等。儘管如此,這跌宕起伏的伴奏聲,扣人心絃的舞步,加之圍觀人聲嘶力竭的吶喊聲,成就了這個彝族村寨的精神盛宴,原始而古樸的精華仍在大山深處得以蔓延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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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舞而興的鄉村集市

橫山,一座橫亙在格拱組寨子後的高山。橫山之巔,是一處較為開闊平坦的場地,當地人稱之為瓦廠坪。

這個距離格拱組2公里左右的地方,孤零零地只有幾棟房屋,而且有兩棟已是殘垣斷壁,但它現在還是一個鄉村集市,每週二趕集時卻熱鬧非凡,而平常看上去與其它山峰並無兩樣。

對於集市的興起,毛大龍和吳興進甚是得意,說:“那就是我們跳舞跳出來的。”

在他們的記憶中,這個集市興起於1982年。在此之前,每逢農曆6月24日和其它節日,海馬舞者都會在這個地方聚集,漸漸吸引了途經此地的外地遊客或商販前來觀看,不時還為他們鼓掌喝彩。

隨著時間的推移,來自四面八方的人開始特意跑到這個地方觀看海馬舞,而且人數越來愈多。

不久,細心的人發現了其中的商機,但凡格拱組的海馬舞隊來此表演或排練時,總會有人提著大包小包的雜貨到此販賣,久而久之,便發展成了一個小集市。

再後來,也就約定俗成每週二為這裡的趕場天。遠鄉近鄰的男女老少前往趕場,還可以觀賞海馬舞,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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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在這期間,當時的海馬舞者柳應文,人稱“柳娃子”,自幼失怙,與海馬舞相伴,終身未娶,他用一首山歌概括了自己一生:

菜籽開花黃又黃 東一堂來西一堂

今天和你飽飽坐 明天不知歇哪堂

縣文體廣電局原副局長張進老人講,柳娃子是縣海馬舞演出隊成員,技藝高超,表現淋漓盡致,先後赴州、省演出獲得佳績。知情的業內人士談起當時的情景仍讚不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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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海馬舞的鼎盛時期,當地政府特意耗資數萬元,在瓦廠坪修建了一個海馬舞表演和排練的露天場地,除了為他們排練表演提供方便外,還為當地建成了一個小集市,從而帶動當地經濟發展。

然而“柳娃子”去世後,很少有人再如此執著地演跳海馬舞了,海馬舞熱日漸消退,現在的瓦廠坪很能難看見海馬舞的身影。原來的海馬舞露天舞臺也一度蛻變成青年男女找對象的對歌場所。時至今天,又發展成以牛馬交易為主而聞名十里八鄉的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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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遺背後的海馬舞傳承

在格拱組,提及海馬舞,村民們激動的話語中洋溢著自豪之情:“我們得了很多獎,其它很多地方不會跳了,而我們還有人會跳。”

作為海馬舞表演者身份屢次登上大舞臺的毛大龍和吳興進,他們覺得最大的成就則是將傳統的海馬舞進行了改良。

1982年,他們開始將扮演“烈馬”的人由2個增加到4個,因為之前沒有伴奏,又增添了鈸、鑼、鼓伴奏各一人,現在隊伍是8個人,舞步和節奏更為激烈,海馬舞舞臺效果得以提升。

不過,現在的吳興進也是“紙上談兵”的時候多,上場練把式的時候少,今天能夠上場,算是給足了我們面子。他說平常少有舞伴在身邊,因為場地、經費等原因,年輕人均外出務工了,“想跳都跳不起來”。

“原本格拱彝族人每年農曆6月24日都會跳海馬舞紀念他們的民族英雄孟獲,但最近幾年已因人員不足而省略了這個環節”。說到此,吳興進突然變得有些落寞。

貴州普安地瓜海馬舞 彝族部落的精神史詩

為了搶救彝族人民世代相傳的民族瑰寶,當地文化部門已積極行動起來,對傳統文化越來越重視,以多種方式挖掘與保護。

值得欣喜的是,普安彝族海馬舞已被列為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目前還打算申報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呢。

在當地一些文藝團體中,也將彝族海馬舞進一步加工改良,有時“烈馬”甚至有二三十匹,規模龐大、氣勢恢宏。作為古老淳樸民族原始遺風的海馬舞,但願能以它狂野、粗狂的表演風格走向外界。

圖片提供:陳美光 常必鵬 一刀

編 輯:一刀 /頭條小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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