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丝》:"可怜的受了伤的名字,让我来把你将养"

“……可怜的受了伤的名字!我的胸膛是一张床,让你得以将养。”——威廉·莎士比亚


《苔丝》:



01

英国BBC出品的电视剧《Tees》是根据托马斯·哈代的《德伯家的苔丝》改编。故事在清晰可辨,优美惬意的铜管乐中展开,白衣姑娘在新绿尽染的草坪翩翩起舞,这是五朔节的习俗。这里,只有快乐与五月,只有被时光温暖过的痕迹。苔丝在其中,期待着未来美好的图景,却望不见路径。而始于美好的故事,在历尽悲喜之后,是如旁边年长的妇女那样归于“无悲喜”的平静,还是通往期待的幸福?

人类做多少长远的打算,其实还是为了立于脚下,安于此刻。以苔丝一家的情况,更是是只能顾及眼前。因为姓氏牵系本地贵族,她的父母想让她去攀亲戚,以改善家境。而她自己是不愿意去的,她想凭着自己的努力,让家人过上幸福的日子。而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可怕的转点,还是在她责任心的驱使下。她父亲整日酗酒,她只好赶着家中唯一的马去卖蜂箱,不幸,在路上与另外的马车相撞,车主开枪打死了她的马儿。这时候,她只能按照父母意思,去找亲戚。

这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把她推向了不得已的境地,又做了不得已的选择。可是,她也并没有“甘于”或者“顺从”这些情非得已。她只是希望借此找一份工作,没有非分只想,没有过多奢求,更不求施舍和攀附。这样的女子:善良,美丽,有责任心,不逃避,不抱怨。按照我们的逻辑,她是理应被善待的。

可是,生活中太多关于好人好报俗语,只是宽慰。她遇上了登徒子亚雷,在丛林中被奸污怀孕,回到家乡,备受冷遇。她当然无法预见,这是她生命中最重的一击,自此,一路遭遇的种种,好的,坏的,都指向一种悖谬和颠覆。像掉进沼泽,越挣扎,反而陷落得越深。她越是振作,越是迎难而上,不幸越是尾随。

那草坪依旧如故,白衣女子们,天使般欢跃。她一脸尘土,用冰冷的目光望及,风袭来,寂寥转身,直视命运的未知和严酷……按照基督教的传统,孩子出生时没有受牧师洗礼,就不能得到上帝的祝福。她的孩子病死了,她哀求着,牧师也没有答应为其办一个基督葬礼。她只好自己做了一个十字。

她极力做一个好女孩。在这一连串的不幸过后。为了担负家庭的责任,她去牧场做工。生活似乎透进了光亮,没有谁会抗拒生活的转机,除非预知结局。她遇上了安奇尔,她的爱情。他们好不容易跨越所有的障碍,决定一生相伴。

可是,出于坦诚与信任,新婚前夜,苔丝坦白了往事,未料却遭爱人遗弃。回乡后,命运再次将她捉弄,父亲去世,一家人沦落街头,她又落入亚雷的魔爪,被逼与其同去。此时,往日的恋人安奇尔突然归来,一切太晚了。她悲喜交集,对命运做了最决绝的反抗:杀了亚雷。她在和安奇尔的逃亡中渡过了短暂的幸福时光后,甘愿被捕。

被绞当时,画面转回到女孩们跳舞的场景,白裙飘飘,平静往常。好像所有的不幸未曾来过,而苔丝永远地离开了。他的妹妹和安奇尔会如何,故事隐去,只待入情的观看者去延伸。

02

如果,她不姓德伯,或者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姓氏,与贵族无关,她是不是会如其他乡下姑娘一样,平淡老去?如果,她的责任心没有那么强,她就不会代替父亲上集市,家中唯一的马儿是不是就不会死?家中所有人是不是就不会只希冀于她,她也不用去投奔亲戚,不会遇见亚雷?如果,她没有那么坦诚,是不是就不会被抛弃,而得到获得爱情与幸福?至少,以她的勤劳和善良如愿成为一名教师,改善家境,在鸡毛蒜皮繁琐中,安稳度过?再如果,家人流落街头时,亚雷没有出现,结局会不会好一些呢?

翻译家没有省掉姓氏,暗示了她悲剧的某种根源。从姓氏开始,一切都无法回转,由不得,苔丝是不是一个好姑娘。她做了自己所能够的所有,恰恰也是这所有“成为好人”的要旨,将她推向了一个悲情的结尾。一个选择错了的开始,是不是只会换来颠覆?从攀亲戚开始,就无法回转吗?

有评论家说,她的悲剧不只是当时社会对女性贞洁的无理要求,更因为她一面年反抗着,一面又用这些伤害她的“道德”来审视自己,于是她受着多重的煎熬。可是,谁真的能做到不顾乱世耳语,而直奔自己呢。这不只是苔丝的问题,是每个人无时无刻都得面对的冲突。

现实中,虽然没有如果,无法去假设一种路径,而另外的选择也是充满了未知和不可控,生命有一种绝对,有一种宿命横亘着。看似美好的开始,会转向怎样的未来 ,当一种偶然降临,如天灾人祸,人是无力的。身边,我们听说太多的陨殁,在朝夕之间,一场车祸,愚昧之人的一次纵火... ...

也是社会大环境的力量使然吗!英国当时工业文明向乡村侵袭,是原因之一。而不看当时英国的社会状况,即便在一个太平盛世,成为一个好人就能万全吗。生命有太多不可思议,如苔丝,一个姓氏起始;如电影《无极》,一个馒头引发,《大鱼海棠》从椿的逗留开始... ...像种下一粒种子,从简单的萌芽,长出形态各异的枝干,我们可以修枝剪叶,尽量让它在控制之内生长,却不能全然驾驭。

生活是有荒诞存在的,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甚至可笑的因子,会演出一一幕幕震撼无解的情节;一些看似岿然不动的高山,亦可能会在瞬息崩塌。史铁生的《务虚笔记》中,“生命无非碰见和碰不见”,命运无非也就碰见什么。”

有时,生命于亲历者,连断章取义的机会,都是没有的。苔丝,有这样的姓氏,这是不是根由,只在读者。而留给她的,是眼前的无从防备或者防不胜防,勾联到一个自己欣然接受而旁人难以释怀的终止。

苔丝,一个可怜的受了伤的名字!我是读者,让你得以将养。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