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府廣場

在天府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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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在S城待滿五年,竟是什麼也沒撈著,白白耗了青春。兜兜轉轉,便還是到了離家近處,來到蓉城。我從未到過這裡,也未曾預料可能會在這裡常駐。人如同蒼蠅,嗡嗡鬧著要離開原地,飛了一圈,以為已經飛得很遠,又自覺飛回來。都說年少不入川,還好我已不再年少,來則安之罷。

我有一位熊姓舊友,早些年就聽說在這裡,近年還發了財,因而迫切希望見上一面。

我與熊是高中同窗,又是大學同城,算是老熟人。雖心中迫切,但念及多年未見,平日交流甚少,往來也日漸生疏,都覺有必要提前微信寒暄幾句,再約見面。

2

熊言語不多,偶爾說幾句也無比哲學。我們約在次日的天府廣場,希望就著中飯談古論今。藉著多年經驗,我先道出讓他請客的話,熊也竟然同意。次晨,熊忽然來信:“快,我已上地鐵,四十分鐘後可達。”我突地起身,回覆一個“好”字,便慌忙收拾出門。未及出門,熊又來信:“我已達,你在哪?”我一時難以言語,只是默默趕路。我們對時間長度的理解和感知,居然也有了差異。

天賦廣場是下沉式,熊站在地面走廊上等待,大概是心急的緣故,我卻已下到廣場中央。於是,雙方就交通路線問題進行了簡短溝通。時至下午一點半,終於碰面。

也許是我這些年並未白白耗費青春,至少身體多少有些成長,以至於見著熊,覺著他看上去已然沒有大學那麼大了。但仍是一副大眼鏡,上身是一件襯衣,穿著成熟穩重。

我們挑了一家店,主做魚菜。因為過了飯點,店內空空如也,任我們揀最好的坐位。“既然無人,就坐最顯眼的位置罷!”熊說道。我無異議。坐定後,他也不客氣,我亦不拘束,最後點了不少菜。我心想終歸是他付錢,心裡踏實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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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在等菜的間隙,我抬頭見熊微微張嘴且帶著笑容,這便是告知我可以開始對話了。

“聽說去了東南亞?賺了不少罷?”我開口道。

“去了一年,也有幾十萬。就在縣城買了房子,還有裝修。也花的差不多了。”回答完,熊又開始沉默,但依舊是微微張嘴笑著。我只把想借錢的話,吞了回去。

他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又放回桌上:“你呢?怎麼來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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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離家近一點罷,反正也掙不著幾個錢,節假日偶爾能回家也是好的。你掙這麼多,為何不在這裡安家,偏要回去?”我詫異道。

“這個問題我思量了一些日子,如今工作安穩,收入也湊合,肯定是不捨。但家中父母身體欠佳,需要照顧。衡量下來,還是回去吧,也無大礙。”他笑了笑,很坦然。

倒是我卻無比惋惜和沮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剛到這裡,想著能安定下來,便遷了戶,折騰了幾日。如今卻也是落得個沒資格做市民的結果。”

“您好,魚……”服務生懶懶地說著,將菜端上來。桌上擺滿了,我也餓著了,將碗筷開動起來。一陣無話,都顧吃著熱氣騰騰的魚,還有各式的菜。

一碗飯後,我終究沒忍住:“我是學歷落戶,集體戶,是蓉城的人才計劃,你知道的罷?”

“知道一些,那你可以考慮買房定居的事。為何又說沒有做市民的資格?”他將筷子停在魚鍋上方問道。

“我也這麼想,原本想咬牙啃老。可就在那日我吃火鍋的時候,微信上傳來限購的消息,少則又要等上一年。那個時候的價格……你是知道的。”我用筷子翻動一個魚片,魚片哧的一聲焦灼了,黑了一面。我快速送到自己碗中,使它冷靜下來,避免被油燙傷。

“容身的地方總是有的,逼到後來,大不了也學作你。我真正不快的,還是感覺受了欺騙。依你看來,是這樣麼?”我總是停不下說話。

熊咬了一口餃子,剩下的一半露出了韭菜餡:“他們想要包餃子,還要大個。起初是皮多,餡兒不足;如今是餡過多,皮卻又是不夠了。你說如何辦?”

“吃完了,結賬罷。”熊爽快地付賬去了。

4

我們一同走出店門,在天府廣場坐了一會,又去街上走了一段路。一直到天黑,我才請他吃了豌雜麵。豌雜麵極鹹,近乎發苦。便仍下它們,出店門回家。

我們在地鐵站裡分別,我突地想到了答案,轉過身隔著過道對他說:“那說明我不是人才吶~”

“什麼?”他被熙攘的人群趕上了對面的列車。

我也坐上反方向的列車,置身在地下軌道的落網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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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自公眾號“皮明記事”,關注皮明記事,故事是生活的必需品。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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