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神祕大爆炸引發的思考:要有的放矢,不要“有矢放的”

巴黎神秘大爆炸引發的思考:要有的放矢,不要“有矢放的”

2019年1月12日當地時間9時許,法國巴黎第六區特雷維索大街(rue de Treviso)夾蒙蒂翁街(rue de Montyon)發生猛烈爆炸,導致小半個巴黎“有震感”,市中心秩序大亂,截止1月13日,官方公佈有4人死亡(消防員約瑟林Nathanäel Josselin和加爾達納茲Simon Cartannaz,來自西班牙的36歲女遊客、3個孩子的母親桑茲Laura Sanz和一名最初被報失蹤、後來在廢墟中發現屍體的本地年輕女性。除死者外,大爆炸還導致9人重傷、42人輕傷。爆炸造成整整四條街區的許多房屋被破壞,多輛汽車被焚燒,現場周邊到處是建築殘片和碎玻璃,狀況“宛如世界末日”。

爆炸發生後的短暫混亂後僅幾小時,事件肈因便被官方適時公佈:據消防部門反映,當地時間8時37分,他們接到一位住在特雷維索大街6號的居民電話,稱在住處附近“聞到刺鼻氣味”,於是召喚消防隊前來處理,消防隊在8時50分左右到場,處理數分鐘後發生爆炸,因此才造成眾多消防隊員的傷亡。爆炸源位於街道夾角處一座舊樓房底層的麵包房,原因則是煤氣洩漏導致,至於煤氣究竟是自爆還是被電器短路或明火引燃則尚需調查,但已可排除恐怖襲擊的嫌疑。

近年來巴黎多次發生惡性暴恐事件,如2015年“1.7”查理週刊編輯部襲擊事件和“11.13”特大恐怖襲擊事件等,因此事發之初巴黎謠言四起、人心惶惶,並迅速通過媒體和網絡震撼整個世界,可以想見,倘非後續消息跟進及時,這起爆炸還不知會在全球範圍引發多少不必要的恐慌和聯想。

耐人尋味的是,爆炸消息傳出後僅十幾分鍾,微博、今日頭條等多箇中文社交網絡平臺上,許多名聲不小、關注者眾多的“大V”,乃至部分媒體工作者便開始就此事發表消息和評論,除根據有限的照片、視頻剪輯和文字信息作出諸如“半城震動”、“直升機亂飛”等至少還可算“客觀敘述”(雖然不是一手消息)的報道外,他們中許多人開始迫不及待地“腦補”這次大爆炸的原因,並紛紛將事件“自然聯想”為又一起惡性暴恐事件。

更有甚者,他們中不少人基於這個實際上毫無根據、卻被他們儼然當作“鐵的事實”的“巴黎發生暴恐”假定繼續“天馬行空”地闡發、評述、總結、歸納、建議、感慨,有的將“肇事者”想象為原教旨極端分子,並認定“這是法國接納大量移民和寬縱某些人種、教派的必然結果”,另一些人則將“恐怖襲擊”和正在巴黎及法國其它城市街頭持續的“黃背心運動”聯繫到一起,並對“白左的小清新”冷嘲熱諷一番。當“麵包房瓦斯爆炸”的確切肈因大白於天下之際,某些來不及“緊急剎車”的大V、媒體人,最新的、基於錯誤假定的闡發、感慨文字,還在網絡世界的大庭廣眾之間和數以百萬計關注者的眾目睽睽之下尷尬地飛著。

很顯然,這些性急的媒體人和“自媒體人”又一次犯了“先結論、後求證”、“先把熱點搶了蹭了再說”的錯誤,這樣的錯誤在所謂“自媒體時代”日復一日地反覆上演著——只是這一次事件本身動靜有點大,後續消息公開得又有點早,“尷尬死”的大V不免有些多而已。

有趣的是在“真相還飛著”的那短短几個小時間,曾有朋友在微博上問我這個“老法語”,“是不是暴恐”,我當時僅說了一句“如果是那個地方的週六上午,也可能是某個麵包房瓦斯爆炸”,等真相大白,那位提問的朋友把我舊貼翻出,感慨“算得真準”並引發轟動,其實哪裡是我算得準,只不過我從9歲起就學習法語並諳熟法國人的生活習慣,知道週日巴黎社區商業服務例行“停擺”(近年來有所改善但十分有限),因此每逢週六社區麵包房就特別繁忙,而6區這樣的巴黎老街區設施陳舊,瓦斯管線隱患極多,這個時段是傳統的“麵包房爆炸”多發時段,如此而已。一言以蔽之曰“我對那兒熟”。

如果“我對那兒不熟”,又缺乏可靠的、多渠道來源的、有旁證佐證的直接信息源供分析,我是斷乎不敢“算命”的,具體說,首先不敢就事件性質下任何斷語(實際上即便“對那兒熟”,我的“麵包房爆炸假說”也依然是個人推想,而非性質斷語,且在被後續消息驗證前未作任何解讀和闡發),其次不敢就這個不可靠的斷語作進一步的“豐富聯想”——事實證明,在網絡時代這樣做不僅害人(足以讓成千上萬靠網絡和“自媒體”瞭解世界大勢者被“帶進溝裡”),抑且害己(令自己的公信力迅速遭到“磨損”,甚或影響整個“自媒體”的口碑)。

“巴黎大爆炸”短短几小時間所引發的“中文自媒體大爆炸”再一次提醒我們,要有的放矢,不要“有矢放的”,任何信息的傳播,和基於信息的分析、解讀、感慨、聯想,都必須建立在信息真實可靠、結論縝密準確的基礎上,而決不能先下結論,再根據自己的這個結論去剪裁事實真相,取捨傳播內容。

至於“自媒體時代”的“圍觀者”,請允許我重申自己一貫在公眾熱點話題發生時的應對“程序”:一慢二看三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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