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郢之战——一场彻底断送楚国八百年霸业的决定性战役!

汉水上帆樯林立,一艘艘战船顺江而下,两岸的群山万壑成为它们最好的掩护。一位秦将登上楼船甲板,鹰隼般的目光投向灰蒙蒙的水面,仿佛寻觅着猎物。接连在中原地区收获辉煌胜果后,公元前280年,秦国把兵锋指向了南方的楚国。

公元前279年,当时的白起年约四十,已经是身经百战、久历沙场的成熟将领了。

白起对于楚军这个全新的对手,在事后也曾经做出这样的评价:“楚军轻锐勇猛,但耐力不足!”

鄢郢之战——一场彻底断送楚国八百年霸业的决定性战役!

秦惠文王时期,秦国在这位老对手身上取得了太多次胜利,可即便如此,这个领土占据半个华夏版图的大国仍然实力犹存,就像一只垂死的霸王龙,庞大、笨拙、气息奄奄,却也会在回光返照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数十年后的李信就以一场惨痛失利验证了这点。

 楚国是当时中国最富裕的国家,军队甚至用犀牛皮和鳄鱼皮做铠甲,荆楚之民也多悍勇,又与秦国几代血仇,且是本土迎战、保家为国,轻锐勇猛。

战役之初,秦国选择了从更稳妥的长江上游发动进攻。《华阳国志》记载,灭蜀名将、三朝元老司马错率领十万大军、上万艘大舶船,载着六百万斛大米为军粮,从蜀地出发,浮江伐楚,攻占了商於之地,设为黔中郡;楚国不得不割让汉水以北和上庸(今湖北西北部)之地作为和平的代价。

这场战争势必会使楚国君臣心有余悸,他们有足够的理由担心秦军采取进一步行动。楚顷襄王很可能因此将楚军主力尽数调集到西线,准备迎接更严酷的考验。他们猜对了,秦军的确在磨刀霍霍,准备着新一轮攻势;他们也猜错了,真正致命的威胁不是来自长江,而是它的支流汉水。

他们更不会想到,为了这场战争,秦国同时出动了两位顶尖名将。一位就是战功彪炳的老将司马错,然而他这次只是在为后辈当陪衬,这也是司马错这个名字最后一次出现在史料中。接下来的岁月里,新的将星会绽放出更令人炫目的光芒,籍由这一战,新旧两位秦国战神实现了传承。

接替司马错的,是此战的真正主角,十三年前因伊阙之战出名的白起。而当时恰逢楚国政治腐败,国势日衰,又有一部兵力随庄蹻远征入滇,守备薄弱。

当白起奉命由北方南调来到楚国前线并接过军队指挥权时,司马错交给他的只是几万以经过战斗损耗的弱小部队。而他得到的命令便是要用这么一支军队迎战正在朝鄢城集结而来的几乎整个楚国的庞大军事力量,数量是他的十几倍!而且,楚军本土作战,保家卫国,士气旺盛。而楚地水网稻田,丘陵、平原、河六交汇的复杂地形对于善与西北高原作战的秦军而言也十分不利。可以说但是的白起在面对楚军疯狂的军势面前,天时、地利、人合无一优势。而这一战,对秦国政治集团而言又是如此的重要。白起到底该怎么办呢?

面对这样一个看似毫去取胜可能的状况,白起以一招出其不意的主动行为,彻底改变了整个局面。

刚一到任,白起便率手中所有的数万秦军顺汉水而下,向南直接出奇不意的深入楚地,主动陷于后援断绝以及被十几倍与己的楚军团团包围的“绝死之地”!这种自陷死地而战的作风可谓魄力过人,勇气非凡。同时也是中国古代军事史上一次无比绝妙的“死地之战”。白起这一举动可以说是其军事指挥水平的最优秀发挥。那么,白起这种看似自寻死路的作法究仅是何用意呢?

首先,这种近似毫无道理的行为首先是楚军所绝对想不到的,沿江而下这第一步便是在心理上赢了对手。白起亲率一支虎狼劲旅出现在楚国腹地比如造成楚国军民强烈的恐慌。这也正合那句精典的兵家名言:“攻心为上。”

鄢郢之战——一场彻底断送楚国八百年霸业的决定性战役!

而当白起突然深入楚国腹地以后,秦军首先攻占水陆要冲邓(今湖北襄樊北),随即逼近楚国陪都鄢城。这样一来,迫使数十万集结中的楚军为汉水分割,无法快速集结包围秦军。本土作战的楚军反被自己熟悉的地势所制约住,无法进行大规模的兵团会战。

若楚军单独一军与秦军决战,楚军不及秦军英勇,则必为白起所破,白起正好可将楚军各个击破;若另选集结中心汇集主力全军再与秦军决战,为地型限制,则白起直接攻鄢跳出包围圈,另找机会与楚军决战。

总之此时战场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白起手里。就这样,数十万楚军被白起率领的不及自己兵力十分之一数万秦军,逼迫得只能回援守鄢。

远处的鄢城在雾气中依稀显露出轮廓。甲板上的白起已从斥候那里得知了鄢城的守备情况:楚军主力已在鄢城周遭集结完毕,算上城中百姓,人数多达数十万。他凝视着附近的山势,头脑飞快运转着,片刻后下令船队靠岸。将鄢城周边踏勘了一番后,白起将全部兵力隐藏到了鄢城以西一百里外的山谷中。接下来的几天,秦军就像蒸发了一般,再也没出现在楚军的视野中。

然而就在某个看似平常的清晨,震天的轰鸣声从鄢城西面传来,守军纷纷奔上城垣,顿时被眼前的一切惊得魂飞魄散。滔天的浊浪如万马奔腾般从山谷深处席卷而来,城外的郊野瞬间成了一片泽国,仿佛倒退回鸿蒙初开的时候。

这就是白起的谋划。他在鄢城郊外,如今的襄樊市武镇一带筑起了堤坝,拦阻了蛮河的水流,又从这条汉江支流向东秘密修筑了一条百里长渠,凭借这条后来被称为白起渠的水渠,秦军兵不血刃地毁灭了这座城市。《水经注》称,洪水冲垮了鄢城的东北角,无数百姓都被水流冲走,数十万生灵死于城东,以致那一带弥漫着浓郁的尸臭,附近一处湖泊也因此被称为臭池。

而此时的秦军,早已如同率先扑倒几只猎物后的猛兽一样,冲向下一个目标了。

如同狂飙突进,秦军的船队席卷了汉水流域,他们所经之处,拆毁了桥梁,焚烧了舟楫,掠夺了粮食,连战连捷也使士气加倍高涨,暮年回忆起那一战时,白起描述道,“秦中士卒,以军中为家,将帅为父母,不约而亲,不谋而信,一心同功,死不旋踵。”

这一阶段,白起总共攻下了鄢、邓等五城,无从知晓楚军是否尝试着夺回它们,从结果来看没有成功,因为在那之后,秦昭王就赦免了国中的很多罪犯,并将他们迁徙到这些城池中驻守。

这一年剩余的时光,白起选择了让士兵们休整。第二年,猛兽再度出山,秦军沿着汉水继续南下,攻克竟陵之后,浩渺无垠的云梦泽已展露在眼前,秦军舟师由此掉头向西,此时他们的战略目标再清晰不过——正是楚国都城,郢都。

 不多久,鄢城之下数十万楚军云集与此,被迫拘城而守。白起此时身处绝地,后援以断,所以必须速战速决,不能拖延。而几十万大军把守的便引军至鄢都哪是几万人马一时三刻所能拿下的。于是白起引军至鄢西百里的凤翔县屯兵。汉水之畔,残阳如血,大江之上通体赤红,真有如一江血水在奔腾汹涌。白起真正杀招也随之亮剑!

几十万楚军主力严守鄢都,等着秦兵因为后勤断绝饿死。而白起却派出几千秦兵在离鄢城约一百里的蛮河武镇筑坝拦河,又自这条汉江支流东西向秘密修筑一条百里长渠。

一切就序,只待一锹决定鄢城内外数十万楚军和数十万鄢地百姓的生死。

就在一个看似平常的早晨,一声炸响的惊雷自鄢城西方响起——白起掘提放水,引水灌城。一刹那间,几十万楚国军民魂飞魄散,滚滚洪魔将这数十万生灵一瞬间送入无底的深渊。鄢都一代,洪泽一片,鱼虾满城,伏尸满江,几乎淹死此地所有楚国军民,鄢城告破!消息传开,楚国全国震恐,此前守土卫国的高昂士气被彻底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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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依旧没有满足,郢都以西的长江中游,是三峡中最为险要的西陵峡,那里伫立着西陵、夷陵两城,它们隔江对望,正如一双封锁住江面的铁锁,它们也很快落入了继续逆江西进的秦军手中。这场胜利除了战略意义,更有巨大的政治意义。夷陵是楚国历代先王的陵寝所在,为了进一步摧毁楚人的斗志,白起下令焚烧楚王陵。

冲天烈火映红了西陵峡的峭壁,滚滚热浪扭曲了松柏森森的楚王陵。这一幕给万千楚人伤痕累累的心灵再撒上一把盐,成为他们国史上又一次奇耻大辱,被放逐汨罗江的诗人屈原因此难抑悲愤,选择了怀沙投水。许多年后,随平原君前往楚国救援的毛遂仍不忘在楚考烈王面前揭对方的伤疤:“(白起)一战而举鄢、郢,再战而烧夷陵,三战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他还将秦国战神贬低为“小竖子”,如果不是有意激将,那只能说他太过狂妄,须知终白起一世,几乎没人能在战场上正面击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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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在楚国腹地再次展现了十四年前伊阙大战时的场景:“战未尝不胜,攻未尝不取,所挡未尝不破!”白起趁胜直下楚国又一重镇西陵(今湖北宜昌)。次年,公元前278年,白起再攻楚国,攻克楚都城 郢都(今湖北江陵西北),焚毁夷陵,秦置郢为南郡,白起受封武安君。

此役,秦选择最佳出兵时机和进军路线,取得攻楚的战略主动。孤军客战楚境,期于死地求生,集中使用兵力,务在速决,击楚要害,终收破楚之效。攻鄢郢之战,显示出白起非凡的胆略和精明的作战指导。

白起乘楚王城池不修,边备废弛之机,采取掏心战术,连续进攻深入楚境,攻拔楚都郢。白起在攻打鄢时采取的决水攻城的战术,是战争史上的一个创举。此战的胜利,进一步打击和消弱了楚目的实力,从此,楚国更加衰弱。此战的胜利也为秦军集中兵力,东攻三晋,循序渐进地实施兼并天下的战略计划创造了极为有利的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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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公元前277年,白起第三次攻楚,迅速攻克巫(今四川巫山北),随即又南下平定黔中(今湖南西部)。秦逐以巫地为巫郡,黔中地为黔中郡。于是秦逼楚东徙之战结束,秦遂掩有楚西江汉湘黔之地。楚国为避秦军威势,顷襄王迁徙国都于陈(河南淮阳),后又迁都到寿春。影响我国文学史的那位著名爱国诗人屈原,痛感国家沦亡投汨罗江自尽。与之相对,楚国在这次毁灭性的打击之后,也步魏、齐两国的后尘,正式退出了争霸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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