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為生活之依賴”——古希臘羅馬人的飲食

“麵包為生活之依賴”——古希臘羅馬人的飲食

烤麵包

誠如諺語“麵包為生活之依賴”所言,飲食是人類最基本的必需品。食物不僅在古希臘羅馬文明的多彩畫卷中佔有重要一頁,而且體現了這一時期的階級差異,包含著一定的政治意涵,折射出文化交流的影響。

古希臘時期,人們主要食用穀物。當代學者的研究顯示,此時穀物在食物消費中約佔七成,古希臘人通常將小麥製成麵包食用,大麥則用來煮粥。根據作家阿西尼烏斯的觀察,當時各色麵包有70餘種,包括髮酵過的麵包、未發酵過的麵包、夾心麵包、栗子麵包等。古羅馬人的飲食結構基本類似,從羅馬建城至共和初期,人們用小麥製成黑麵包、略白的麵包與白麵包食用,大麥同樣用來煮粥。除此之外,動物性食物在古希臘羅馬時期起到重要的補充作用,沿海地區多食用魚類、蝦類乃至貝類動物,內陸地區則可以購買適於保存的醃魚或魚醬,亦可得到羊肉、豬肉、牛肉以及乳類製品,甚至能獵獲兔子、野豬或者各種飛禽。可以說,古希臘羅馬飲食較為簡樸,這既是多山環海、地勢崎嶇不平的地理環境所限,又是該時期生產力落後的結果。

古希臘羅馬飲食文化體現出明顯的階級差異。窮人食用麵包較少,在某些地區或者某些時候,他們只能靠吃粥勉強度日,所以基託在《希臘人》中略帶詼諧地描寫阿提卡地區的晚餐:第一道“菜”是麥片粥,第二道還是麥片粥。古羅馬人與之相似,比如葡萄酒的飲用在社會各界看似十分普遍,其實窮人飲用的多為“葡萄渣酒”,即用已經榨過汁的葡萄渣粗劣地製成。相較而言,貴族在飲食方面更為精細甚至奢侈。古希臘貴族曾使用金盃飲純酒,還有考古發現精美的青銅質地“調酒器”。羅馬帝國時期貴族舉辦宴會的餐廳鑲金嵌銀,處處彰顯富貴氣派。

“麵包為生活之依賴”——古希臘羅馬人的飲食

飲食作為人的基本需求,不僅可以建立人們之間的相互聯繫,而且包含著一定的政治意蘊,甚至被統治階級用來鞏固政治秩序,這在古希臘羅馬時期均有體現。

在荷馬時代,希臘人非常樂於設宴款待賓朋甚至是陌生人。比如,奧德修斯四處飄零之時,經常受到隆重款待。在阿爾基諾奧斯的宮殿中,女僕將水倒入銀盆請他洗手,然後放置好平滑的餐桌,把各色佳餚一一擺好,極其殷勤地予以招待。因為在當時的希臘人看來,盛情款待是建立關係的必需,人們在分享飲食的同時彼此交談,從而相互瞭解甚至可能結為同盟,日後不僅在對方那裡可以得到同樣的招待,甚至能夠獲得有力的政治支持。又如,在《伊利亞特》中,阿伽門農作為希臘聯合遠征軍統帥,時常宴請諸位長老飲酒,儘管也藉此商量戰事或者政務,但其中也多少暗含著對自身權勢的展示。另外,參與者地位的差異可以通過飲食微妙地予以呈現。古羅馬時期,參與宴飲的貴族各就其位,座次往往是按照地位高低進行排列的,提供的飲食也有區別,尊貴者“吃比目魚”,地位低者面前“只有普通的淡水魚”。

著名的亞歷山大大帝,在英雄事蹟廣為流傳的同時,也經常被後世視為“狂熱過頭的酒鬼”,但古希臘傳記家普羅塔克的記述顯然並非如此,而是認為“他的飲食極有節制”。這一看似矛盾的現象其實可以從其他層面進行解讀:亞歷山大並非饕餮之客,實際上將酒作為道具與手段,意在藉此彰顯英雄氣概,從而達到震懾他人、顯示統治能力的目的,久而久之逐漸成癮,最終給後世留下了嗜酒如命的印象。在古羅馬時期,“麵包和競技”成為政治家贏得民眾的重要手段。法國思想家孟德斯鳩曾一針見血地指出,很多元老貴族藉助娛樂與宴會活動籠絡人心,目的直指平民手中的選票,而有些厭惡勞作的平民也願意以此換取食物。

“麵包為生活之依賴”——古希臘羅馬人的飲食

古希臘羅馬人通過對外貿易與戰爭,展開了廣泛的跨地域交流。眾所周知,古希臘與埃及之間的交流源遠流長,從埃及輸入的除了亞麻、紙草之外,還有更重要的商品——穀物,文獻記述中即包含古希臘商船滿載穀物從埃及返回的內容。如果從語言文字入手進行分析,能夠發現古希臘與兩河流域文明也有飲食文化的交流,“櫻桃”在阿卡德人的語言中為karshu,而在希臘語中為kerasos,這並非巧合,因為“藏紅花”“歐蒔蘿”“沒藥”等詞語表現出了同樣的相似性。古羅馬的對外交流則更為廣泛,貴族美食家從各地蒐羅奇異食材,來自黑海、埃及、西班牙等地的金槍魚、椰棗與櫟子等都成為古羅馬人餐桌上的美味。另外,香料貿易在這一時期已經出現較大發展,它在東方貿易中的比例相當可觀。據估算,來自阿拉伯半島的各種貨物中超過百分之八十為香料,有詩人敏銳地觀察到羅馬人不惜高價購買香料,所以寫下了“攜帶黃金來,載著胡椒去”的詩句;諷刺詩人佩爾西烏斯則對香料的流行極為反感,認為它破壞了羅馬人雄健的陽剛之氣;歷史學家普林尼對此也頗為無奈,以致發出疑問:“是誰第一個想到用它來烹飪食物呢?”

除此之外,古希臘羅馬在對外飲食文化交流中還包含了其他內容。比如,在用餐姿勢方面,古希臘人最初採用的為坐姿,所以《奧德賽》中才有“在神賜的宴會上久坐是不合適的”這一說法,他們正是在與東方進行貿易的過程中引入了臥榻,同時學會了斜躺這一更為舒適的姿勢。古羅馬人又是在與希臘人及受其影響的伊特魯里亞人的交往中,逐漸由坐姿改為了躺著用餐的姿勢,這一做法被貴族階層廣為接納並固定下來,成為顯示自身地位與財富的重要象徵之一。再如宴會舉辦方面,古埃及人已經超越了“吃飯果腹”的範疇,成為“一種追求美的過程”,參與者講究舉止得體、衣著高雅、禮儀完備,而在古希臘羅馬的宴飲中,不難發現其深受古埃及影響。

(作者:劉章才,系山東師範大學國際教育學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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