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動東北(續):大連的“黑幫”往事(5)

震動東北(續):大連的“黑幫”往事(5)

上集

在李漢垣未到大連之前,大連有一個以史連生、夏侯尊(因某些原因,此人為化名)為首的持槍搶劫犯罪團伙。成員以刑滿釋放人員為主。他們因是獄友、朋友等關係聯結在一起。他們的組織不像孟義、李漢垣團伙那樣緊密,比較鬆散。往往是作案需要的時候,大家聚在一起,瓜分完贓款贓物後即行解散。其中的些人有自己的買賣,或者其他的社會職業。

李漢垣來到大連之後,大連幫的格局很快就發生了變化。

首先,李漢垣與原來的“首領”史連生結成為好友,兩人性情相投,很快成為團伙新的核心人物。

其次,由於李漢垣作案比其他人員更為迫切,他來到大連後大連幫的作案頻率直線上升。他把撫順幫的作案經驗帶到大連,很快形成了比較穩固的作案團伙。

李漢垣在團伙內部是享有“威望”的。這是因為,長期作案,他有著豐富的經驗;在瀋陽,在秦皇島,在遼中遼南地區,在山東,他都做過有轟動的大案,在他那一行裡頗有資歷;李漢垣在行為準則上比過去更遵守行規,義氣大度,花錢大方;他已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處世方式,比較克己,在一般情況下,不酗酒,不嫖娼,不蠅營狗苟;他作案精細,周密,有一套髙超的壓撬技術撬開普通住戶的房門,只需要三秒鐘……如此等等,他憑藉資歷和本領,來到大連後,很快成為團伙的首要人物。

而李漢垣與史連生成為朋友之後,很快,史連生就把夏侯尊薦給他。

夏侯尊是什麼人,這很值得介紹一下。

在李漢垣來大連之前,夏是史連生的密友。就像當年李漢垣和孟義的關係一樣,夏侯尊是史連生的“智囊”,他們之間—狼狽。

夏侯尊的公開身份是大連開發區某城建安裝公司的業務員,但這是他的身份之一,他其實是有著多重的身份和易變的性格。他在企業界有不少朋友,白天他與他們廝混,一起吃喝,一起打牌,互相串通,互通有無。看上去他也是個頗有些門道,能幹的商人。其實,他在背後的活動,是那些朋友所想象不到的。夏侯尊當面是人,背後是鬼。這些朋友中,一旦被夏侯尊探聽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某一位朋友就要倒大黴了。他會秘密地把消息透露給史連生,史連生立刻糾集他的同夥,攜帶著槍支匕首,按照夏侯尊提供的線索摸上門來,給某個朋友來個連窩端。而夏侯尊一面坐享著贓物分成,一面繼續與那些遭到搶劫的“朋友”往來,照樣笑呵呵地不動聲色。

他是個披著羊皮的狼,要識破他,需要相當的時間和漫長的過程。而多數人,是在大連幫落入法網之後,才恍然大悟的。

人生叵測,在他們吃了夏侯尊的大虧之後,才有了切膚的感受。夏侯尊早年下過鄉,回城後曾因流氓盜竊罪被判處12年有期徒刑,被放逐到大西北服刑。

1991年夏侯尊刑滿釋放,回到大連,投奔下鄉時帶隊的肖先生。肖先生此時已是某公司的老闆,事業發展得不錯,按照老話說,正在如日中天。肖先生又比較顧及舊情,對當年的下鄉學生現在落魄的夏侯尊,伸出了援助之手,打算幫他一把,把家把業樹立起來。因此,肖先生答應給夏侯尊一筆錢,讓他開個飯店。然而夏侯尊儘管人很聰明,卻不是搞實體經營的材料,飯店沒有搞成功,反倒虧損了不少。此後的夏侯尊,一方面繼續在商界廝混一方面又與黑道朋友勾結在一起,幹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他學會了偽裝自己,學會了在不同人面前變換不同的面孔,以兩面派的伎倆欺騙了很多人。他自己也得意於這種左右逢源的生存樣式。

在夏侯尊公開的生活道路上,他始終沒有離開肖先生。雖然夏侯尊開飯店賠了錢,肖先生看在師生的情誼上,仍收留他在自己的公司做職員。當然,肖先生也並不是一點也沒看透這位自大西北迴來的夏侯尊,他留下對方,也有著他自己的用心。

肖先生經商多年,有甘甜,也有酸楚。他與前妻已經離婚,續娶了一個年輕的女子。前妻家中不平,常到他的公司鬧事,吵得四鄰不安,前妻的親屬揚言,哪天要打斷他的“狗腿”,他不得不時時提防。經商不容易,不易就不易在哪個公司也都有著三角債那樣的一團亂帳。債主前來討債,時而就會鬧翻,採用極端做法的也屢屢出現。肖先生為避免麻煩,不得不東藏西躲。

肖先生做生意經常要和各色人物打交道,他深深感到,沒有黑白兩手難以托起他的事業,就是說不去犯人,可也難免被犯,沒有另一方面的準備是根本不行的。

因此,他留住夏侯尊,其實是有僱傭夏做他的保鏢的意思。

1994年至1996年,三年間肖先生先後買進四條槍,都送給了夏侯尊。雖然夏侯尊始終沒有正式答應他,但兩人的這種關係,看來是心照不宣的。肖先生沒有支派夏侯尊去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但有個夏侯尊,的確能起到一定的威懾作用。

順便提一下,夏侯尊對待朋友時,他認為是朋友,還是有義氣的一面的。他做事能給人一種把握、信任的感覺。他的可怕之處在於他的兩面性,在於他會不動聲色地把一些商道上的朋友拱手交給黑道上的朋友,成為俎上之肉,送上案板任其宰割。

因為李漢垣來到大連,他與史連生結為朋友,而夏侯尊又是史連生的好友,是史連生團伙的重要成員,他們的見面與結識就成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可以說,李與夏的第一次相見就互有好感。他們之間相近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應該說,他們都是聰明人,本來都不應該走上這條道路。儘管落草江湖,與那些沒什麼頭腦的搶劫殺人的魯夫們為伍,但他們自恃是其中有文化的佼佼者。他們多少都講求一些個人修養,對社會對人生也都有著自己的見解和看法,都懂得保護自己,遇事不會去蠻幹。

所不同的只是,夏侯尊在社會上混得比李漢垣好,有公開身份,能夠自由活動。而李漢垣因是全國的通緝犯,他只能隱姓埋名,去幹搶劫的營生,永無出頭露臉之時。而且夏侯尊比他有錢。

李漢垣對夏侯尊另眼相看,夏侯尊對李漢垣也刮目相待。兩人的接觸和交談都是謹慎的。而後來的走近,也是有分寸地一步步走近。比如,每次作案後的分贓,李漢垣都對夏候尊有著特殊的關照,史連生也是如此,他們二人對待夏侯尊的態度心照不宣。

夏侯尊有自己的汽車,家中有多處空房。只要條件許可,他肯於無條件地把空房借給李漢垣、史連生臨時居住,汽車也經常提供給李、史無償使用。

李漢垣住在開發區,史連生家在瓦房店,但他時常也住開發區李漢垣處。夏侯尊在開發區工作,三人經常在開發區的不夜城吃喝消遺,過往密切。

李漢垣被捕後,曾表示與警方合作,如實交代他所犯罪行,但說到夏侯尊的時候,仍然打了錛,說在他與夏的交往中,夏沒做過違法方面的事情。這是對夏的一句無用的袒護,但也說明他與夏侯尊的確有著不一般的關係。

1996年6月份的一天,夏侯尊開車,拉著李漢垣、隋作山、葛樂勤等人到大連開發區不夜城去吃飯。路過開發區靠近海邊的翠竹小區時,夏侯尊指著其中的一戶人家說,看到了嗎,那家外邊安著一個大望遠鏡,這家很有錢,正在辦理出國手續。

心有靈犀,夏侯尊已經給他們通報了信息,夏的信息一向都是準確的。按照公安的說法,夏侯尊點了炮,按照李漢垣的說法,夏已經為他們踩好了點,下一步就看他們如何動作了。

李漢垣是謹慎的,自第二天起,他便帶著隋作山和葛樂勤來到翠竹小區,圍繞著那家住戶,盯了好幾天。摸清對方家中人口和起居規律,也摸清了住宅周圍的情況和進出通道。

李漢垣發現,這家的主人他在不夜城喝酒時曾遇見過。為了避免麻煩,他決定這次行動戴上塑料面罩。

行動定在了第四天的下午。

李漢垣通知史連生,這天,李、史、隋、葛四人來到翠竹區,時間掐算得很準。他們剛到,這家的主人便開車回來了。車上還有一個男孩。李漢垣和隋作山事先埋伏在三樓的拐角上,看到他們上來,隋作山先走過去,李漢垣把塑料面罩戴上,也跟了過去。

隋作山拿著李漢垣的小口徑槍,抵住那人的腦袋。對方愣怔下,沒敢出聲。李漢垣過去,用雙筒獵槍把他和孩子一道逼進了房間。

屋裡還有一個女人,大約30歲的樣子,抱著一個嬰兒。這家居住的是兩室一廳的房子,沒怎麼裝修,看樣子真打算出國,沒在家庭建設上投入更大資金。

史連生和葛樂勤跟進來,隨手把門關死。史連生也用塑料面罩矇住了頭。

葛樂勤掏出摺疊刀,把這家的粉條格床單扯成條,把女人和嬰兒捆在一起,男人和男孩捆在一起,然後,握著刀子在他們的臉上晃來晃去。

李漢垣說,你們把錢交出來,沒事,要不,先整死你的孩子。史連生也說,你不是要出國嗎,你家不可能沒錢。

男人驚訝,他擔心妻子和孩子受到傷害,只好告訴李漢垣,他家的現金藏在大屋的床底下。

史連生立刻過去翻了,找出30000多元,交給了李漢垣,收穫不小。

這次搶劫所得,由李漢垣負責分配。他們4人每人分得6000元,餘下的票子數了數,有7000多元,留給了點炮的夏侯尊。第二天,李漢垣和史連生一起,來到金州區夏侯尊的丈母孃家,把錢送到夏侯尊手上。夏侯尊欣然受之。

被搶劫的人家姓崔。崔先生出國前曾到派出所報案,他十分詫異地說,沒有人知道他要出國,為什麼歹徒們能摸得這樣準?他要出國只對一個朋友講過,這個人就是夏侯尊的“老師”肖先生。

崔先生與肖先生是多年的朋友,出國可以不告訴他人,卻不可瞞著肖先生。要遠離家鄉了,臨行前,崔先生請老友肖先生坐坐,喝杯告別酒。這消息不幸被在坐的夏侯尊聽到,崔先生因此而落入了虎口。

真象大白之後肖先生追悔莫及,痛心疾首地說,我們隨便地談談話,卻被這個王八蛋聽去,把他搶了。我成了什麼,我在崔先生面前還怎麼做人啊?

兄弟反目

1996年6月間,也就是李漢垣來到大連兩個多月的光景,大連幫內部發生了內訌。事情最初看上去並不複雜。一次吃飯,隋作山和史連生為一句話爭吵起來。兩人爭得面紅耳赤,不可開交。究其原因,卻是由來已久。

在李漢垣未來大連之前,隋作山只是個一般人物,雖然他與史連生作案多起,但對史連生存有很深的看法,但那時,他沒有機會可以宣洩。李漢垣來了,隋作山有了主心骨。不久李、隋二人到瀋陽作案,搶劫“乃人”,爾後又在瀋陽小住了一個星期。隋作山就流露過對史連生的許多不滿。

他對李漢垣說,史連生這人不可靠,有的事不愛幹,裝X,他還說,史連生手腳不乾淨,幹案子自己背地裡多拿東西,不夠意思。

隋作山越說越惱,揚言說,要是史連生再這樣做事,我就殺了他。

當時,李漢垣對史連生並不瞭解,他來大連就是投奔隋作山的。因此,他勸隋作山,弟兄間不要太計較。

後來,李漢垣與史連生關係越來越密切,一次談起,李漢垣便把隋作山對史連生的看法端給了史連生。本來他是想勸解的意思,可史連生一聽就火了,罵,媽的,他敢害朋友,我就幹了他。史連生說,隋作山是賊喊捉賊。我們搶東西,最愛藏東藏西留後手的就是他。他反到倒打一耙,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暗地裡講我的壞話,真他媽的不夠朋友。

自此,二人結下疙瘩,從過程來看,李漢垣起了挑唆和推波助瀾的作用。

隋作山打傳呼給史連生,史連生不回呼。一些要乾的案子,史連生也不再找隋作山。

隋作山也鬥上了氣,一次,他冒充別人,給史連生打了傳呼,史連生回電話時隋作山說,史連生你不用這樣擠兌我,你要是把我惹惱了,我就投案自首去,咱們兩個誰也別想好。

這件事發生不久史連生便跟李漢垣攤了牌,說,我得把隋作山這兔崽子整死,你們誰也別攔著我。

有一度,李漢垣曾感到為難,不管怎麼說,隋作山也是與他同監服刑的獄友,獲釋後一直和他關係不錯。而他這次在撫順落難。逃到大連投奔的就是隋作山。雖不能說有了隋作山才有他李漢垣的今天,可要是沒有隋作山,他李漢垣的確也不易在大連站穩腳跟。

他畢竟已經加入了大連幫,已經與史連生等人結為了兄弟。應該說,他與史連生、夏侯尊的合作代表著他的未來,實際上隋作山對他已經不重要了。

倘若這個團體內部沒有矛盾,大家都是一致的,那當然絕無問題。可現在兩人鬧出了事情,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一下就尖銳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該怎麼辦?

掰開了看,事情算不上有多大,充其量不過是分贓不均引起的個人成見。兩人都過於小氣了點兒,這種事根本就很難分出個是與非。

然而,像他們這樣的犯罪團伙,並不是這樣看問題的。他需要內部的嚴密性,不能出現一丁點的紕漏,更不能允許出現這樣的摩擦和矛盾。倘若隋作山真的說過要自首那樣的話,就是違反了他們這行道里最起碼的規則,犯了大忌。因為,這會威脅到他們整體的生存,他們內部的矛盾,很可能會導致大家統統完蛋。

反覆思考之後,李漢垣的天平倒向了史連生,於是,一個殺戮同夥的預謀,在這兩位團伙首腦人物間達成了共識,很快就演變成周密的實施計劃。

李漢垣決定放棄隋作山,但這時他仍想保持一種中立的態度,既然是史連生想殺掉隋作山,那麼,事情就由史連生自己動手。

史連生又向葛樂勤透露了這個意思,葛樂勤也同意幹掉隋作山。

這樣,團伙的主要成員在殺隋這件事上,達成了一致。

六月中旬,夏侯尊所在的公司抵帳,給了他一套二室一廳的房子,地點在開發區內。

殺人的預謀也就是在這時候醞釀成熟了。

史連生、葛樂勤先過去幫夏侯尊搬家,收拾房間。安置妥當之後史連生給李漢垣打了電話。當時,李漢垣住在夏侯尊丈人的一所空房子裡,室內有電話。按照事先的安排,李漢垣已經把隋作山叫過來。史連生打電話時,隋作山就在李漢垣的身邊。史連生說,這邊都收拾好了,你領他過來吧。李漢垣說,好吧,我們這就過去。

下午四點多鐘,李漢垣領著隋作山來到夏侯尊的新宅,與史連生和葛樂勤見了面。隋作山並不知道今晚就是他的死期,他毫無覺察,還像往常一樣,對史連生不冷不熱,心裡懷著一百個瞧不起。這氣氛不大和諧,總顯得有些彆扭。

為了緩和一下,李漢垣招呼大家出去吃的飯,四人都喝了點啤酒。然後又回到夏侯尊的房間。大家閒著沒事,坐在一起玩撲克。

大約晚上10點多鐘,夏侯尊開車過來了。蓄謀殺隋,夏侯尊是積極的參與者之一,他的任務是隨時聽候召喚,開車運送屍體。現在他過來,做出一副看看新房的樣子。因史連生等人還未動手,他也就不便久留,磨蹭一陣,隨便說說話,也就出去了。

李漢垣說,別玩了,都挺累的,早點睡吧。

分配房間時,李漢垣和葛樂勤住一屋,史連生和隋作山住另屋。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原因很簡單,既然隋作山是你史連生的仇人,那麼,就由你史連生來動手。既然決定把隋作山殺掉就要幹得乾淨利落,不能半途而廢,一定得把他殺死。必要時,李漢垣和葛樂勤可以協助他。

夜裡要殺人,他們事先已經把殺人工具準備好了,由葛樂勤負責,買來一把方型的鐵錘,準備了一根粗繩子。

大家都躺下了,因為今夜要有大事,誰也沒睡著。

許多事情都有其神秘的地方,比方現在的隋作山,不知怎的,就像是有什麼預感,人已經躺下,卻翻來覆去的怎麼也不睡覺。

外邊起了風,遠處海風呼嘯,一陣陣地掠過房頂,怪瘳人的,很像一群惡鬼在哭嚎。

下半夜,夏侯尊把車開了過來,在外邊按喇叭。意思是詢問他們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怎麼樣,還沒動手呢?

沒人理會夏侯尊,他在外邊呆一陣,又把車開走了。

或許這種種的不祥徵兆驚動了隋作山,或許人到將死的時候感覺都格外敏銳,或許人真的有什麼第六感覺。總之隋作山忽然就警覺了起來,覺得氣氛不大對勁兒。

他不可能想到這些朝夕相處的弟兄們會在今晚謀害他,但他無端地就感到了恐懼,感到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

他躺在史連生身邊,輾轉反側。這邊剛有一點動靜,他一激靈就坐起身來。史連生手裡握著鐵錘,手心都握出汗來,可他就是無法下手。

史連生煩燥,整整一夜,他居然沒有找到一次機會。

對面屋子裡的李漢垣和葛樂勤也都睜著眼睛,單等著這邊的動靜。

他們既然已經決定要殺掉隋作山,就必須殺死他。這裡邊沒什麼仁慈好講,他們的團伙就是這樣的性質。一旦出現分歧,一旦有洩密的危險,就必須乾淨徹底地把它消滅掉。單憑史連生一個人,是殺不死隋作山的,他們隨時準備過去增援。

那邊遲遲沒有響動,這漫長的等待,等的人心焦。

早晨6點,天剛矇矇亮的時候,隋作山便爬了起來。史連生也立刻坐起,他擔心隋作山偷偷溜掉。

果然,隋作山對史連生說,不行,我得走。

史連生說,你急什麼,待會兒再走。

隋作山說,我沒錢了。

史連生說,沒錢我給你,你給我等到天亮,要走大家一塊兒走。

隋作山嘟囔句什麼,便走過去,進了衛生間。

他剛進去李漢垣就走過來了,問史連生,你怎麼沒幹?史連生說,他像是有警覺,一宿沒睡。

李漢垣說,我有槍,給他一槍算了。

史連生不同意,說,可別開槍,大早晨的,讓人聽到。

李漢垣說,那怎麼辦呢?

史連生說,他要跑,他上過廁所就想走。

李漢垣立刻說,那可不行,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走。

這時候他們心照不宣,不能讓隋作山走出這個房門。走出去,他們所有人都會立刻陷入危險。要隋作山有了警覺,他們就更危險,他們必須把他消滅掉,他們也只能把他消滅掉。

現在,任何的人情也不能講,必須冷心冷面,必須毫不猶豫地幹到底。

李漢垣很懂得這一點。

他把鐵錘子拿到了另一間屋,暗中做著準備。

不一會隋作山出來了,在史連生屋子裡溜達一陣,他覺得這房子悶氣,仍不想再待下去。

這時候李漢垣走過來,隋作山也恰走到外間屋的門口處。

李漢垣右手提著鐵錘。隋作山並沒看見他手裡的鐵錘,剛要開口說話。李漢垣的鐵錘已經掄了起來,他照著隋作山的左上額就是一下,隨後又朝腦袋上打了三四下。有一錘子打偏了,打在牆上,鐵錘的木柄折斷了。

隋作山只說了一句:唉!你這是幹啥?人就倒在了地上。他的頭上臉上都噴湧著鮮血。

這時候史連生和葛樂勤都跑出來。兩人拿著事先備好的繩子迅速套在隋作山的脖頸上,兩下里使勁地勒。隋作山沒有表現出多少的反抗,他已經昏迷了過去。

大約過了20分鐘,隋作山早被勒得斷了氣。

地面上都是血,隋作山的頭上臉上也全是血。舌頭也出來了眼睛突起,臉憋得成了黑紫色。

因為天早已大亮,什麼都看得很清楚。

李漢垣和史連生把隋作山的屍體抬進了廁所,放在浴盆裡。史連生放水,把隋作山的頭和臉都沖洗乾淨。然後,他們三個人又用水把外屋地板上的血跡沖刷掉,把所有可能沾上血跡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遍。

葛樂勤這時候怕了,說,到時候,別說我幹了。史連生說,沒你們的事,到時候包在我身上。

從這番對話也可以看出,他們並沒有長遠思想,他們也知道早晚有一天,誰都難逃覆滅的下場。

屋裡的血跡收拾完,史連生就讓李漢垣去找夏侯尊。

他想了想囑咐說,你們順便買個大號手提箱,買些白布,再買把剔骨刀來。然後他又說,沒別的辦法,只能這樣。

李漢垣能夠領會史連生的意思,他打算把隋作山碎屍,一塊塊裝在箱子裡,運出去再做處理。的確是沒別的辦法,反正隋作山已經被殺,他這個人,已經不存在了。

李漢垣離開這棟房子,到夏家找夏侯尊去了。

(未完待續)

摘自《原罪》

如有侵犯,敬請告知,本文禁止轉載,一經發現,立即舉報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