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君宏觀:人口“通縮”時代正在拉開大序幕

新生兒迅速下降,20-50歲人口即將進入快速下降期,人口老齡化加速,對經濟、資產價格的影響正在拉開大序幕。

國君宏觀:人口“通縮”時代正在拉開大序幕

摘要

2018年部分省市出生人口數量下降20%,若此結果適用全國,我國新生兒人口或不到1400萬。若成真,則意味總和生育率(TFR)將下降至1.37,而17年的TFR為1.62。

新生兒人口急劇下降的可能原因:

二胎政策刺激作用消退,出生人口數量下降問題再度凸顯;

育齡女性數量下降;

受教育程度上升、生活成本提高帶來生育意願下降。

新生兒人口急劇下降或是一個人口“通縮”新時代大序幕的開啟。若TFR果真下降至1.37,最大的影響是我國人口拐點將提前5年到2025年,人口峰值將下降2500-3000萬。

我國的20-50歲人群——主體購房人群、主力消費人群和生產人群——的下行拐點是2013年,現在是第二拐點——加速向下的拐點。我國20-50歲將會在2019-26年之間開啟加速下降的大幕,7年間將下降7000多萬人口。房價下行壓力將逐步加大。

日本的經驗顯示:

人口老齡化加速,將帶來以房地產為代表的投資等需求的下降;

人口老齡化加速,資金成本將趨勢性下降,利率中樞下行;

人口老齡化加速疊加城鎮化企穩,房價下跌壓力將上升,20-50歲人口拐點領先房地產泡沫破滅的時點。

目錄

1.人口進入“通縮”時代了嗎?

2.人口“通縮”,是趨勢還是偶然?

3.人口“通縮”時代,總人口和20-50歲人口將如何演繹?

4.對經濟、資產價格的影響:日本的經驗。

正文

1.人口進入“通縮”時代了嗎?

近期,部分媒體報道了各個省市18年部分時間段的出生人口增長情況。數據顯示,不少城市18年出生人口較17年有較為顯著的下滑,許多城市出生人口同比增速下滑接近20%。 進一步,表1不少城市在山東省,通過對比不同省市的出生率,山東省在全國為生育意願較強的城市(圖1)。生育大省出生人口增速出現了明顯的放緩,據此推斷其他省市也不容樂觀。 按照目前公佈的數據來看,假設2018年出生人口增速與表1中各省市增速近似,大約為-20%左右,則18年出生人口將為1378萬人,較17年下降約345萬人。

那麼-20%的出生人口增速反映了當前怎樣的生育意願?如果照此生育意願演繹,後續人口結構將發生怎樣的變化?

2.人口“通縮”,是趨勢還是偶然?

1、實際上,出生人口的放緩早已開啟,不過二胎政策的實施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這一現象,而隨著二胎刺激的消退,這一問題又將重新暴露。

我們將出生人口數量分解為一孩數量、二孩數量和三孩及以上。可以看到,這幾年來,一孩出生人口趨勢性放緩,而在二胎政策作用下,二孩出生人口穩步上升。具體的:

(1)2017年一孩出生人口同比增速已向下突破-20%,但二胎增速向上突破20%。2017年與2016年相比,一孩出生人口數量下降了257萬至724萬人,同比增速僅為-26.2%,二孩出生人口數量增加了168萬至883萬人,同比增速達23.5%;不過即便如此,整體出生人口較16年仍然下降了3.5%至1723億(圖2)。而如果假設二孩、三孩及以上出生人口數量與16年持平,則整體出生人口較16年將下降14.4%至1529萬人。

(2)此外,隨著二胎的放開,一孩在出生人口中佔比下降,二孩則顯著提升。2017年,出生人口中,一孩佔比為42%,而二孩佔比則達51.2%。而早在2011年,國家剛開始實施“雙獨”二胎政策時,一孩佔比為61.8%,二孩佔比僅27.3%。2016年開始實施全面二孩政策,這一年一孩、二孩佔比分別為56.9%和41.5%(圖3)。 因此,自2011年起開始逐步推行的二胎政策(過程如表2),一定程度上,減緩了出生人口數量的放緩。而全面二胎政策已經實施了兩年多,其對出生人口的刺激作用將大大放緩。例如,數據顯示,浙江省金華市2018年1-5月,全市出生21879人,同比減少4779人,減幅為17.93%,其中二孩出生12650人,減幅為23.96%。

進而後續,如果沒有更大範圍的生育放開政策,二胎政策作用的消退將使出生人口趨勢性下降的問題再度凸顯。 那麼,一胎出生人口數量趨勢性下降,其背後的原因是什麼?有以下幾種可能:(1)育齡女性數量的下降。(2)受教育程度提高、勞動參與率提高導致女性結婚和生育年齡的推遲。此外,(3)生活成本高、育兒成本高導致生育意願下降。

2、育齡女性數量下降對新生兒數量有較為顯著的影響(週期性因素)。

我們比較了育齡人口與新生兒的數量,發現兩者有較為顯著的正相關關係。其中,女性生育年齡段分佈在15-49歲,共35年,但20-29的生育率明顯高於其他年齡段,因此選取該年齡段為代表(圖4)。 那麼20-29歲女性人口數據來自於哪裡?一方面,我們利用2010年人口普查數據進行推算(例如,2009年20-29歲人口等於普查年份的21-30歲人口,2011年的20-29歲人口等於普查年份的19-28歲人口),另一方面我們也利用第二部分的預測結果來對未來20-29歲的人口進行預測。關於出生人口,一方面我們利用每年實際的出生人口數據,另一方面利用2010年人口普查數據推測過去每年的出生人口數量。

如圖5所示,當年育齡女性數量的下降,會帶來顯著的出生人口數量的下降。而育齡女性數量的下降,又是由20年前的新生兒數量決定的。1990-1998年,我國新生兒數量連續9年大幅下滑,98年出生人口數量較89年減少了約1000萬,而這部分人群為當下生育的主力軍,從而拖累了當前育齡婦女數量,進而帶來當前出生人口的下降。

上述討論的影響實際上為人口的週期性變動規律。從出生人口數據看,我國當前正處於第三個小週期中(第一個週期1960-1980,第二個週期1980-2000左右)。當然,在第三個小週期中,出生人口的反彈力度要大大的弱於前兩個週期,因此再往後推算20年左右,育齡女性數量的反彈及相應的出生人口數量的反彈也會大大弱於前面的週期,這一中樞不斷下移的週期性力量將成為我國人口增長的中長期制約。 3、隨著經濟發展,女性受教育年限提高、生活成本上升,帶來生育意願的下降。

雖然有周期性的因素在,但我們也看到了人口週期中樞的不斷下移。而在第三輪人口週期中,政策不是負面的影響因素,實際上我們還經歷了二胎政策的不斷寬鬆。因而更有可能對出生人口產生拖累的或許是生育意願的改變。

(1)首先,隨著經濟水平的上升,女性受教育年限增加,其初婚初孕年齡增加,因而女性生育率下降,總人口出生率下降。我們通過對比我國不同省市女性受教育程度和出生率的關係來說明這一問題。我們計算了15歲以上的女性人口中,大專及以上學歷(大專、本科、研究生及以上)的佔比,發現與出生率顯著負相關(圖6)。

(2)第二,生活成本的上升,也降低了生育意願。我們對比了我國不同省市商品房銷售均價和出生率,兩者同樣呈現出顯著的負向關係(圖7)。

(3)而從時間序列看,我國女性受教育年限不斷上升(圖6)、加上房價上升,成為生育意願下降、出生人口數量下降的趨勢性推力。 3.人口“通縮”時代,總人口和20-50歲人口將如何演繹?

在這一部分,我們將對人口預測思路和方法進行介紹,說明由當前的出生人口增速推測出生育意願的方法,進而對未來人口趨勢進行預測。

1、人口預測思路。

在《老齡化、養老金缺口:積極財政之路》這篇文章中,我們已經探討了人口的預測方法,並在基本假設下對我國從2018年-2050年的人口進行了預測。具體的,每個時期t,人口總體分佈在0-100歲的年齡段上(100歲以上人口合併到100歲中)。對於t+1期而言:

(1)t+1期1-100歲的人口,通過t期0-100歲的人口結合分年齡、分性別的死亡率(或存活率)可以預測。

(2)t+1期0歲的人口,通過t期育齡婦女,結合生育率及新生兒性別比的假設,可以預測。

(3)最後,加總可得t+1期人口。依次類推,可得後面各期的滾動人口預測(圖8)。 2、倒推總和生育率。

根據上述思路,預測時需要對分年齡、分性別的死亡率、婦女生育率、新生兒性別比這些參數做出假設:

(1)關於死亡率,我們採用中國保險協會的數據。

(2)關於新生兒性別比,我國新生兒性別已漸趨平衡,從06年的1.19(男性:女性)已顯著下降到16年的1.05。我們假設之後新生兒性別比一直維持在這個水平。

(3)關於生育率,我們採用總和生育率(total fertilityrate, TFR)來衡量。

總和生育率的概念是,是指該國家或地區的婦女在育齡期間,每個婦女的生育子女數。而女性的生育年齡大致在15-49歲,約35年。因此,對於t+1時期:

t+1的新生兒數量= t時期15-49歲的女性總數 * t時期的總和生育率/ 35

最新的數據顯示,2016年我國的總和生育率為1.62,如果2018年的新增人口數量為1370萬人,則倒推出2017年15-49歲女性對應的總和生育率僅為1.37,下降0.25。

3、不同情形下的人口演繹。

下面,我們對比3種總和生育率假設下的人口演繹情形:

情形1:自2017年起,TFR維持在1.37的水平。

情形2:自2017年起,TFR維持在1.62的水平。

情形3:自2017年起,TFR會勻速上升,至2035年上升至1.70。當前我國人均GDP相當於日本1978年的水平、相當於韓國1993年的水平,而兩者的總和生育率分別為1.79和1.67。因此假定到2035年TFR將會上行至1.7左右。而對於2035-2050年,假設TFR逐年上升至1.80。

對比這三種情形:

首先,總和生育率的下降直接帶來出生人口數量的下降。2018年,在1.37的總和生育率下,出生人口數量或將下滑20%至1.38千萬;而如果按照1.62的假設,則18年出生人口數量或將下降5%至1.63千萬,較情形1多250萬人。到2035年,三種情形下的新生兒數量分別為1.14千萬、1.36千萬和1.43千萬(圖9)。 第二,總和生育率下降將會使人口拐點提前5年,人口峰值將下降2500-3000萬,且後續人口回落更快。在這三種情形下,人口的高峰將分別2025、2030和2031年到來,屆時總人口數分為14.16億、14.41億和14.45億,2035年總人口數分別為13.95億、14.35億和14.41億(圖10)。 第三,總和生育率的下降會加快老齡化、同時使主力消費人群和購房人群(20-50歲)數量加快放緩。

我們對比了三種情形下,65歲及以上人口的佔比情況。在2035年情形1將比情形2和3的老齡化程度高約0.7個點,在2050年情形1將比情形2和3的老齡化程度高約2個點(圖11)。

我們還對比了20-50歲主力消費購房群體的數量演繹情況,在2035年前,三種情形沒有差別,差異從2037年開始出現,在2050年時,情形1的20-50歲人口數量將比情形2和3少約3000萬左右(圖12)。

值得說明的是,在2017年之前,三種情形的人口預測參數設定是一樣的,在2017年之後總和生育率才開始出現分化,而2017年0歲的人,在2037年才達到20歲,開始影響20-50歲的人口計算,因此在2037年後關於20-50歲的人口,三種情形才有分化。 4.對經濟、資產價格的影響:日本的經驗。

從日本經驗來看,生育意願下降、進而老齡化的加速,可能會帶來投資需求的減弱和均衡利率的下降,其中的一個例子是房地產。可以看到無論是日本還是中國,20-50歲人群與房地產開工面積都有顯著的正向相關關係(圖13、圖14)。因此,出生人口下降將直接帶來以投資為代表的總需求的放緩。

從日本的經驗來看,老齡化對利率會有負面影響,投資的下降幅度會大於儲蓄的下降幅度進而帶來利率的下行(圖15、圖16)。經典的利率決定理論認為,利率是由投資需求(對資金的需求)和儲蓄意願(對資金的供給)決定的。而老齡化則對資金的需求和供給都會產生影響:

(1)對資金供給(儲蓄)產生負向影響,進而對利率有向上拉動作用:居民會平滑消費,從而年輕時儲蓄、老年時消費,隨著老齡化加深,儲蓄下降。

(2)對資金需求(投資)產生負向影響,進而對利率有向下壓制作用:一方面,儲蓄下降導致利率上升本身就對利率有抑制作用;另一方面,老齡化也意味著投資生產需求減弱。 同時,我們也注意到,日本20-49歲人口拐點(向下)實際上略微領先房地產泡沫破滅的時點(圖13)。正常情況下,20-35歲是初次置業的時候,35-49歲是改善性置業的時候。在日本90年中後期,城鎮化已經穩定的情況下,20-49歲人群拐頭向下與房地產泡沫破滅的時點大體一致,恐怕不是巧合。我國的20-50歲人群的下行拐點是2013年,現在是第二拐點——加速向下的拐點。疊加我國城鎮化進程已經趨緩(圖17),後續我們恐怕應該更為擔憂的是房價的下行壓力。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