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黔公益走出貴州回到貴州

2018年夏末,北京市戈友公益援助基金會(以下簡稱戈友公益基金會)、腳裡學院主辦的教育公益活動——2018好校長成長計劃落幕。110名鄉村教育工作者經歷了四天三夜的“玄奘之路”戈壁徒步、三天極富人文精神的好校長課堂和一天的敦煌莫高窟遊學之旅。一曲終了,靜待來年。

京黔公益走出貴州回到貴州

好校長成長計劃已歷時八年。2011年,一群對良好社會心懷期望的企業家,將夢想寄託於教育公益,莫賀延磧戈壁是見證。八年光陰白駒過隙,當年那一群人念茲在茲的“好的教育”,浮現出更清晰的模樣和路徑,也逐漸明白如何抵達彼岸。

鄉村是傳統中國的溫度,深刻影響著中國的未來。好校長成長計劃正在改變更多鄉村校長的觀念,改變鄉村教育,改變鄉村青少年的生命軌跡。

八年光陰,離不開眾多合作伙伴同見同行。北京貴州商會·京黔公益(以下簡稱京黔公益)是重要的支持者。2012年,北京貴州籍愛心人士戴江鴻,以個人名義資助好校長成長計劃。2015年,他又將該項目引薦給了北京貴州商會。

從那時起,京黔公益關心家鄉教育的企業家們,每年都會踴躍捐款,指定用於支持家鄉的校長走出大山,參與好校長成長計劃。至今,他們所支持的好校長已逾70名。70多位好校長,意味著成千上萬的孩子們獲得好教育的滋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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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貴州商會副會長、京黔公益秘書長陳靜說,這些企業家們多生長在貴州農村,有幸遇到好老師、好校長,受到好的教育,得以擺脫困境,改變命運。多年以後他們遠赴異鄉,在瞬息萬變的改革大潮中裡浮沉,仍時常惦念舊日的恩情。“很多貴州企業家都是農村走出來的,沒有當年的班主任、校長,哪有他們今天的成就?”

當京黔公益為好校長成長計劃募集善款,貴州的企業家們表現出了極大的認同,他們首先想到資助自己的老師、班主任——當年的恩師,如今已是母校的校長。在陳靜看來,鄉村教育是一件默默無聞卻功德無量的事。“企業家們從偏僻的農村考到北京的大學,一生就改變了。但那些老師、校長成績更大,當年他帶的孩子有了出息,又回到家鄉修橋修路,幫助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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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校長成長計劃帶給校長的改變也令陳靜驚訝。身為貴州人,她深知貴州鄉村學校的艱難。“一些校長要帶三、四門課,哪個老師走了都要頂上去,不會也得會。白天管孩子吃飯,晚上給孩子當保安,什麼事都管。城市裡一些大學校的校長恐怕半個月都幹不了,太難了。”正如一個寄宿制鄉村校長感嘆——24小時上班。

這種現狀正是好校長成長計劃發起人的擔憂之處。2011年,他們在貴州調研發現,多數鄉村校長50%以上的時間要準備材料應付各種檢查、周圍缺乏標杆效應、鄉村學生未來的求學成才之路並不樂觀。缺乏管理權限、上級行政干預過大等多重因素下,鄉村校長們普遍存在職業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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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改變鄉村基層教育工作者的心態?發起人們想起了戈壁。對他們而言,戈壁都產生過積極影響,甚至每一個人生節點都刻著戈壁的印記。每一個人很意外地被拋進戈壁,烈日狂沙,每天三十公里、超過七個小時的徒步,連續四天,不斷逼近體能和意志力的極限。完全被放逐於茫茫天地之間,被戈壁所馴服,感知人的渺小,對天地的敬畏和對內心本我的貼近。“這時候,所有在社會中不得不自我包裹的偽裝,層層擊碎,你能感知到人性的真實和內心的澎湃。”戈友公益基金會理事、腳裡學院理事長於淼說。

事實如他們所預期。近40度高溫炙烤的砂石,鋪天蓋地的風沙、腳底難以忍受的水泡、時刻佔據心頭的放棄的念頭,和團隊之間的鼓勵、不離不棄,讓所有校長經受了精神洗禮。行走在漫無邊際的戈壁灘,校長們想起了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學校,想起了曾經的堅持和放棄……他們決定,回到學校,要改變自己、改變教師的職業倦怠、改變鄉村學校的現實困境、改變學校的辦學理念。

“校長們回去以後遇事不埋怨了,認為沒有解不開的扣,沒有做不出來的事。”陳靜說,這是他們從未有過的觀念和心態。“如果校長不能堅持,學校就散了,沒有多少人願意去那做校長,真的很辛苦。”

治好一個孩子,就是挽救一個家庭

“微笑貴州”唇顎裂治療慈善活動是京黔公益與北京口腔醫院唇顎裂專家、嫣然基金首席專家陳仁吉博士(貴州籍)共同發起的另一個重點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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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州是唇顎裂發病率較高的地區,唇顎裂患兒無法微笑、無法發聲,甚至無法吞嚥食物。如未及時治療,容易造成語言功能障礙和牙錯亂等多種生理功能障礙,以及永久的心理障礙。顎裂不僅有軟組織畸形,大部分顎裂患者還可伴有不同程度的骨組織缺損和畸形,在吮吸,進食及語言等生理功能障礙方面遠比唇裂嚴重。


多年參與唇顎裂治療行動,陳靜非常清楚孩子對於一個家庭的影響。她說,曾有一個唇顎裂患兒拿刀砍父母,責怪父母把他生下來,因為全村人都視他為妖怪。“治療好一個孩子,我們就等於是挽救了一個家庭、一個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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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仁吉說,出生缺陷救治不僅是一項公益活動,更是一項造福人民的偉大工程。如何幫助貴州貧困家庭唇顎裂的孩子獲得治療,是“微笑貴州”成立的初衷。陳靜介紹,唇顎裂治療是持續性、多方位的過程,“微笑貴州”以安順市人民醫院、貴陽口腔醫院、遵義醫學院附屬口腔醫院作為定點醫院,為貴州貧困家庭唇顎裂患兒實施免費修復手術。

每個患兒的治療大致分為三期:第一期實施唇裂手術,次年實施顎裂手術,第三年進行發音矯正,直至患兒可以像正常孩子一樣發音、說話。目前,“微笑貴州”已資助三百名左右的唇顎裂患兒接受治療。北京貴州商會會長劉江表示,微笑是幸福的表達,希望社會的愛心能讓唇顎裂真正微笑起來。

每年10月份,京黔公益都會舉辦慈善晚會,發動貴州籍的各界人士助力貴州發展,為“微笑貴州”和好校長成長計劃籌款。發展到後來,全國各地的貴州商會、非貴州籍愛心人士都在踴躍捐款。“大家知道我們北京搞慈善活動,大老遠把錢匯過來,哪怕一次只資助一個校長和一個唇顎裂患兒,也是人家的心意。”陳靜說。

對話北京貴州商會執行會長佟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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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戈友公益基金會:能否介紹下京黔公益的緣起?

佟易虹:北京貴州商會下面有一個會員組成的高爾夫球隊——京黔隊,每個月都會辦活動,增強集體凝聚力。相比浙江、福建,貴州的企業家數量還不是很多,大家特別珍惜現在的體系和環境,很多人第一次面見親切的不得了,說從來沒在北京見過這麼多貴州人。一群貴州人聚在一起,當然還希望力所能及地、持續地為家鄉做點事情,商會也有社會責任。在北京的貴州人不多,但非常團結。貴州近些年最核心的任務是精準扶貧,對我們商會來說也是一樣。京黔公益救助唇顎裂兒童、資助好校長成長計劃都是為了響應國家的精準扶貧戰略和號召。

2.戈友公益基金會:救助唇顎裂兒童、資助好校長成長計劃具體是從什麼角度響應精準扶貧?

佟易虹:由於水質、遺傳等原因,貴州的唇顎裂發病率相對比較高。患唇顎裂的孩子,如果不在幾歲之前治好,他們就無法面對社會——在農村被人當怪物,到學校被人取笑,不敢上學,話都說不出來,務工更不可能。久而久之,人的心理也會扭曲,一個家庭也隨之被拖垮,徹底陷入貧困。如果能治好,他們就是活生生的勞動力,可以正常上學、工作和生活,挽救整個家庭。

好校長成長計劃是啟智。貴州商會很多企業家都是從偏遠、落後的鄉村和學校走出來的,他們對那裡有感情、有牽掛。我們劉江會長來自貴州晴隆,他以前在民辦學校讀書,知道那個時候的校長有多不容易,除了親自帶好幾門課,其他什麼事都要管。至今,貴州仍有很多地方落後、封閉,如果這些地方的校長走出來,就會發現我們那邊的教育和外面的差距挺大。擴寬眼界、豐富見識,把外界優秀的教育方法、教育理念帶回到學校非常有用,把鄉村教育辦好,更多的貴州孩子就可以走出大山、走出貴州。正如好校長成長計劃的使命所說:“一位好校長,就是一所好學校”。

不落地的公益項目不做

3.戈友公益基金會:唇顎裂救助項目一些其他機構也在做,相比同類項目,京黔公益是否有獨到之處?

佟易虹:京黔公益有能力負責一整套的治療體系,還能幫助當地醫院培養專業人才,提升醫療水平。由於水質、遺傳等原因,貴州的唇顎裂發病率相對比較高,但它不是做一次手術就一勞永逸,必須要持續治療。比如做完唇裂手術,還需要做顎裂手術,再之後還要教孩子們發音。唇顎裂孩子無法發音,年紀大一點的孩子做完手術後需要從頭開始學發音,反覆矯正,這個孩子才可以正常說話。一些外地的機構來做一次手術就離開了,後續治療無法保證。

京黔公益的會員本身就是一群貴州人,與我們合作的首席主刀專家、北京口腔醫院唇顎裂專家陳仁吉博士也是貴州人。有這個基礎,項目就可以落地。我們找的項目一定要真正落地,否則不做。陳博士不僅可以帶領團隊來貴州做疑難手術,還可以培養當地的醫生。比如我老家安順的醫生們技術水平達不到的話,陳博士可以把他調到北京口腔醫院實習,手把手教授技術,一年後實習醫生回到安順就是唇顎裂專家,當地就具備醫療水平,一舉數得。現在,當地的醫療人才隊伍越來越成型。

經過幾年實踐,各級政府也非常重視我們的項目。以前,一個孩子的唇顎裂手術費用大概六千元,且不在新農合的覆蓋範圍。我們和當地衛計委、衛生協會溝通之後,各地區政府大力支持,將這個項目納入到新農合,政府承擔一半費用,我們承擔另一半。也就是說,原來六千元做一個孩子的手術,現在可以做兩個孩子。

4.戈友公益基金會:京黔公益是如何關注到好校長成長計劃,為什麼連續多年資助這個項目?

佟易虹:京黔公益接觸好校長成長計劃比接觸唇顎裂項目更早,陳靜秘書長說這個項目的一批發起人不是貴州人也都在關心貴州的教育,我們知道以後非常感動。作為貴州籍企業家,當然希望為家鄉做一些事情。我們決定資助好校長成長計劃,最重要的原因是項目落地,我們看得見、摸得著。每年去多少個校長、花了多少錢、他們有什麼反饋和改變,北京貴州商會和京黔公益都可以派出代表去觀察和體驗,他都可以看得到。我們的會員去過之後,感受更加真切,不是說只聽一個人說,第二個、第三個去了以後都是如此,確實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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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屆參加好校長成長計劃的校長們都會建一個微信群,陳秘書長和其他會員看到這些群的反應,就可以感受到好校長成長計劃令他們受啟發、更加積極和陽光,看事情看得更開,對困難的認識更加深刻。參加活動之後的正向改變,潛移默化地影響他們治理學校,在實踐中產生好的作用。

好校長成長計劃的前面階段——四天三夜“玄奘之路”戈壁行走磨練耐力和意志,後面三天的好校長課堂是啟智教育,校長們豁然開朗。這個項目帶給他們的烙印,不是短時間,是很長時間。無論是對個人還是學校,都有益。

校長們內心要自我肯定,這個非常重要。就像他們走戈壁,能堅持走下去就是勝利,能把校長堅持當下去就是勝利。每一個學生背後都是一個家庭,校長今天種樹後人乘涼,這是有千秋功德的大事情。真正的教育家都是做很細小的事情,但足以改變人的一生。這些年,我們的教育太功利了。

人少也可以有力量

5.戈友公益基金會:京黔公益的初衷是為了助力家鄉發展,理念是人人力所能及地參與。除了向商會的公益項目捐贈資金,京黔公益會員參與公益行動的程度如何?

佟易虹:在京黔公益影響的影響下,更多會員、會員的朋友以及商會的合作伙伴熱衷慈善,將愛心變成行動。不一定非要通過商會的平臺,他們在自己的家鄉就可以做。

我們商會有一位錢律師,他家住在河邊,從河的這一岸走到對岸,要繞路走幾個小時,多少年來都是如此。他參與京黔公益後意識到:既然做慈善,為什麼不給家鄉修座橋?後來,他與政府商談、帶頭捐贈,動員各方力量開山修橋。原來要走幾個小時,現在只要5分鐘,所有人都受益。我們商會內部也宣傳這樣的事情,還組織大家去錢律師的家鄉看:一個人可以改變一個地方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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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有心做慈善,方式、途徑可以有很多。錢律師曾經幫客戶做了一個大項目,客戶很受益,想要回報他,他就讓客戶做點慈善。那段時間貴州畢節地區一個地方暴雨導致山體滑坡,埋了7戶家庭,那位客戶馬上拿出三十萬元,根據實際情況分別捐助給有傷亡的家庭。

在貴州省民政廳大力支持下,我們北京貴州商會的常務副會長楊武林發起了貴州省銀杉教育發展基金會(以下簡稱銀杉教育基金會),資助道真籍貧困家庭學生完成學業,表彰、獎勵為道真縣教育事業做出特別貢獻的教育工作者和成績優異的學生,幫助學校改善辦學條件。銀杉教育基金會註冊資金2000萬,已成為促進道真縣教育事業發展的一支重要力量。銀杉基金會成立後,楊武林先生牽頭捐資200萬元作為啟動資金,隨後茅臺集團、黔韻紫海等其他愛心企業相繼捐資達690萬元

在北京,有一個貴州籍的研究生聯合會,京黔公益每次活動他們都要捐錢,他們的家庭大多不富裕,我們不想收,他們就說這個錢是省吃儉用省下來的,不是找家長要來的。現在,他們還主動發起公益活動,回到熟悉情況的母校尋找因貧困失學的學生,對接給我們,由京黔公益資助上學,使善款精準地輸送到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手裡。有些研究生考到了北大、清華,他們就義務輔導家鄉的孩子高考、更合理地報考大學,已經連續做了很多年。這些研究生沒有錢,就用自己的知識和智慧做慈善。

6.戈友公益基金會:與商會會員的捐贈相比,帶動更多在北京的貴州人萌發善心、參與公益、推動家鄉發展,是京黔公益更大的價值所在。

佟易虹:是的。相比浙江、福建,貴州基礎薄弱,企業家的數量少很多,這是我們商會面臨的現實,必須要找到自身的特點,做更貼近實際的事情。我們把貴州籍的企業、學校、醫院等資源動員起來,公益的影響力會越來越大。愛心就是通過行動,不斷地擴散。只要信任,民間的慈善力量、慈善傳統還是很強的,這個傳統要挖掘出來,根不能丟。

7.戈友公益基金會:公益對受助方和資助方的影響是雙向的。能否談談這些年參與公益帶給京黔公益的影響?

佟易虹:公益讓企業家的愛心和責任感顯露出來,你捐沒捐、捐多少以及參與公益的程度都是可以看到的。對一個有愛心和責任感的企業家,大家彼此之間的尊重、認同感和信任感會增強很多,這反過來也會促進自身企業的發展。經常有家長帶著治好唇顎裂的孩子參加京黔公益的活動,看到孩子之前什麼樣、現在什麼樣,這種場面對大家來說很震撼。我們捐的錢,讓一個孩子、一個家庭迴歸正常,迴歸社會,這是很大的善舉。

京黔公益更欣賞的公益理念是力所能及、人人參與。每次辦慈善晚宴,捐多捐少待遇一樣,不會捐幾十元的坐這桌,捐幾十萬的坐那桌。每個人力所能及,願意捐多少就捐多少。捐款的人不圖回報,募集的善款全部用於公益項目,出差的機票、酒店都是自己掏錢。我們執行的人要把事情做好、交待,大家的信任是責任,也是壓力。

8.戈友公益基金會:京黔公益的影響力和規模逐年擴大,未來有什麼設想和計劃,資助方向和公益行動是否會升級和調整?

佟易虹:會不斷提煉、總結過往的經驗,把現有項目做得更大、更紮實,惠及更多人。此外,我們想聚集更多在北京的貴州人做更多的公益。比如很多從貴州考到北京來的學子,非常優秀,但家境清寒。一個孩子來北京上學,全家恨不得砸鍋賣鐵。我們接下來計劃獎勵、資助在北京的、優秀的貴州籍寒門子弟,使他們更優秀,有能力承擔更多社會責任。這麼做是有先例的,清末很多學生就是在企業家的資助下出國留學,這批學生回國後都投入到抗戰救國以及建設國家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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