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過亂墳崗(民間故事)

那個時候,村子裡不論誰家死了人,辦白事兒,都要請一個吹拉班子,晚上在家門口吹拉彈唱熱鬧幾天。村民管這種吹拉班子叫“吹子家”。出錢請吹子家的都是死者的親戚朋友,窮人家死了人,只能請不出名的吹家演上一兩晚,有錢的大戶人家,親戚朋友多,請的是有名的吹家,一演就是十幾晚。這在村子裡是頂轟動的事,不只本村的人,三里八鄉的村裡都有人趕場看。

有一回,高莊最有錢的高家死了媳婦。他家媳婦剛過門一多,生孩子沒生下來,難產死了,一屍兩命。俗話說,人過五十不稱夭,像她這麼年輕,不到二十歲,算夭折,按規矩,是不能埋進祖墳的。即使她孃家也是有身份的人家,喪事辦的很隆重,最後也只能葬在亂墳崗,做一個孤魂野鬼。

高家的高老爺為了安撫親家,花大價錢請了兩班最有名的吹子家,晚上在家門口吹對臺戲。

同行如冤家,吹子家一般都避諱同行對臺,能避則避,但這回高家出了大錢,他們也是為了掙口飯吃,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消息傳開,附近的幾個村子都轟動了。你想,兩班最有名的吹子家面對面唱對臺戲,誰肯折了名頭?肯定都是把壓班子的彩兒拿出來玩命。大行家浸了幾十年的絕活兒,不到關鍵時刻不會輕易示人。這種事十年難遇一回,離高莊五里十里的村子裡的人,只要路不是太遠,都想去開開眼。老百姓子們有耳福了,奔走相告。

離高莊不到五里地有個王家壩子村,這個消息傳到村裡,村民一開始還高興了一陣子,跟著就有人搖頭嘆氣,直說:“命不好,去不了。”

原來,王家壩子村去高莊只有一條山路,這條山路必須經過一個亂墳崗,而這次死掉的高家媳婦就埋在了亂墳崗。附近方圓十幾裡有犯凶煞而死的人都埋在這裡。是遠近聞名的凶煞地。

老輩人說起亂墳崗,都說:“那地界兒白天都滲的慌,天黑更是去不得!”村子裡流傳了許多亂墳崗的恐怖故事。吹子家演的再好,也沒有自己的小命好。

不過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有人就是想去,攔也攔不住。這個人就是王大勇,綽號叫王大膽,年輕,又愣。他不信邪。

王大勇愣,但是不傻,他想約幾個人一塊兒去,人多膽子壯。跟誰說誰都搖頭,有兩個動了心的,也被家裡的老人攔下來。

村裡一位老太婆還勸他說:“大膽兒啊,可別去,夜裡那地方去不得,那是鬼打燈籠的地方,你們年輕人不曉得厲害。”

王大勇嘴裡答應著“知道了”,心裡卻打定主意:“娘個姥姥,沒人跟我去我就不敢去了?我王大膽不是吃素的,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鬼,這回正好見見。”王大勇打定主意,先回了自己家。

冬天黑的早,喝了兩大碗熱稀粥,天已經黑了個把時辰。他不想去的太早,去早了吹子家還沒有開始,大冷天他又沒地方坐著歇腳,再說好看的節目都壓在後頭,誤不了。

王大勇瞅瞅時間差不,穿上大襖,拿了兩塊乾糧,衝爹孃喊一聲:“我找二蛋耍去了!”就出了門。他經常晚上出去耍,爹孃管不住他。

這天正好是冬月十六,有個暈乎乎的毛月亮掛在天上,不用火把有能看清路。

一近那地界兒,王大勇就感覺不一般,冷風吹透大襖,從前心一直涼到後背,冷得邪門兒。他心裡發怵,打起了退堂鼓:“這風這麼陰,難不成這亂墳崗真不乾淨?不如回去。”想著扭頭往回走了幾步,又一想:“這要就這麼回去,我王大膽豈不成了王小膽了嗎?以後那還有臉子槓直腰桿子和村裡人說話!這要回去,大行家的嗩吶可也聽不到了。一想起這,心裡又癢癢。”王大勇跺跺腳,緊了緊大襖,又扭回頭,硬著頭皮要過亂墳崗。

這個讓老輩人談虎色變的地界兒,是個方圓不過四五丈的小土崗,不知道什麼時候傳下來的規矩,犯凶煞死的人都要埋到這裡。

並有看到老輩人常說的鬼燈籠,沒有鬼打燈,應該也沒有提燈夜行的冤鬼。王大勇暗暗鬆了一口氣,膽子也壯了一些。轉過一個堰頭,亂墳崗正在眼前。

一陣陰風吹過,嗚嗚的響,就像一個女子輕聲嗚咽的哭聲。王大勇正尋思著這地界的風聲好生古怪,又轉過一個堰頭,猛然被眼前的景象驚得頭皮一炸,脊樑骨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只見道兒邊的地頭上,分明就坐著一個女子,一身白衣。由於月色太昏暗,看不太清模樣,好似她懷裡還抱著東西,正坐在地頭嗡嗡地哭。

有鬼!這是王大勇的第一個念頭,他轉身想跑,可兩條腿抖得厲害,邁不開步。那女子哭的聲音更大了一些,蓋過了風聲。

這不會是個人吧?這是王大勇的第二個念頭。也許是一個單身女子,夜裡走到這裡,陰風陣陣,又看前後無人,心裡害怕不敢趕路,只好坐在地頭哭上了。王大勇越想越對,越想越有道理,自己一個愣爺們兒走到這裡都嚇得渾身出汗,何況她一個弱女子。一定是這樣的。

想到這裡,王大勇也不覺害怕了,衝那白衣女子就喊:“喂,你是那個村的?你也是去高莊看吹子家的吧?莫怕,我正好也去,你就和我一起走吧。”

那女子並不理他,只顧嗡嗡哭個不停,一邊哭一邊嘴裡還叼著什麼,細聽,原來那白衣女子哭道:“我的兒啊……”王大勇心說別人哭起來都叫我的娘啊,這女人怎麼叫我的兒啊?真是奇怪。他又向白衣女子走近幾步,說:“莫哭了,你是誰家的媳婦?你也莫怕,想去高村就跟著我走。”王大勇從白衣女子的身邊走過去,瞅了那女子一眼,女子只顧低頭哭,看不見模樣,倒是懷裡抱著的像是一個未滿月的嬰兒,用小被褥裹地嚴嚴實實。

那時候村子裡的人思想還封建,講究男女授受不親,王大勇以為女子害羞,不敢跟他說話。他自己也覺得夜裡單獨帶著人家年輕媳婦走道不太好,讓別人見了,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倒沒什麼,只怕有損人家女子的名聲。

他想我只管走,那女子害怕,自然會遠遠地跟來,等進了村,人一多,她不怕了自去尋她的親戚就是。但走了幾步王大勇發現,白衣女子並沒有跟,還是坐在原地不住地哭。

“難不成她不是去高村看吹子家的,而是從高村往我們村走親戚的媳婦?要是我們村的閨女或者嫁進我們村的媳婦,我應該見過,那更不能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荒郊野地。”

王大勇又返身向那女子說:“你是去張家村嗎?我是王家壩子村的王大勇。張家村我很熟,你要去誰家?要不我送你去。”

這回白衣女子有了反應,她止了哭聲,抬頭看了王大勇一眼,說:“誰要你多管閒事!”

說得王大勇一愣,這女子不只面生,還好生不講理,自己好心想送她,她倒不領情。王大勇心裡有氣,衝女子說:“你不走我可不管你了,我走了。”看那女子還是不動,王大勇心裡暗罵自己真是多管閒事,她就是遇了鬼,關自己鳥事。攏緊了大襖,撇下那女子接著往高村趕路。

又往前走了一里地的工夫,冷風絲兒絲兒地從背後吹著,王大勇覺得背後有人上了他。他心裡暗笑,那女人臉皮兒薄,抹不開面子,當面不肯答應,到底還是害怕跟上來了。

王大勇也不回頭,怕一回頭,羞了那女子又不跟了。他只故意放慢腳步,想聽一聽身後的動靜,確定女子已跟上來。身後沒有一點動靜,腳步聲、喘氣聲都沒有,只有風聲,風聲裡嗚咽的哭聲也聽不到了。但是偏就感覺背後有人跟著。

他正要回頭看,白衣女子抱著孩子從他身邊匆匆走過,超到了前面。嚇了他一跳。女子看都沒看王大勇一眼,走的奇快,轉了幾個彎就不見了人影。

王大勇心說這小女子好快的腳程!當時他並沒有注意到,那女子走在月亮地裡,腳下連個影子都沒有。

亂墳崗早就過了,這樣也好,女子走出去他也就放心了,王大勇這樣想著,心裡止不住又跟自己較上了勁:這大膽兒真是白叫了,颳了一陣涼風嚇得差點尿褲子,剛才還想扭頭回去,這要真回去可就丟死人了,還不如剛才那抱孩子的小媳婦。看來這亂墳崗也就嚇嚇膽子小的人,哪有什麼冤鬼妖怪。不過轉念又一想,心裡又不免覺得得意:人人聞之色變的亂墳崗他大膽兒還不是平趟了過來。

一路上他也沒有追上那個抱孩子的白衣女子,王大勇認為那個女子可能嚇壞了,這一出了險境還不可勁兒跑?

近了高村,道上的人越來越多,到了村口已是三五成群,都是三里八村趕場來的。王大勇隨著人流往前走,聽到鑼鼓嗩吶吹打的聲音。

兩班吹子家在高村最大的一片廣場上對壘,各家豎起四根高竿,四盞“氣死風燈”用繩子和地面扯緊了,高高掛在竿上。王大到的時候剛剛開場,吹打還不太熱鬧,但是人群已經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王大勇年輕力壯,又靈活,臉皮也厚,不管人罵,三擠兩擠擠到前面看上了。

亮嘎嘎的嗩吶一吹,鑼鼓傢伙什兒一響,什麼小媳婦亂墳崗早扔到天處邊兒去了。

節目那是一個比一個好看,兩邊的叫好聲是一波高過一波,到精彩處,王大勇跟著大夥可勁喊,累了就啃兩口乾糧。也不知時間過了多少,不覺月亮偏了西山。

正看到興頭上,漸漸站不住了,臨出門喝的那兩大碗熱稀粥在王大勇的肚子裡起了作用。一直到幾十年以後,王大勇說起來這件事就說,如果那天晚上臨出門不喝那兩碗粥,事情也許就完全不一樣了。

原來是十一月天冷,他粥喝的多,又不出汗,憋不住想去尿,身後邊圍的都是人,出去還得擠進來,再說大行家的嗩吶吹得正精彩,那捨得出去。

這樣堅持了一會兒,實在是堅持不住了,王大勇暗罵一聲娘個姥姥,活人還能讓尿憋死!排開人群就擠了出去。他身後的人都巴不得他快走,他個子高,擋著後面好些人看不到。

王大勇擠出人堆兒,四處看看,找了個黑旮,邊尿還邊想晚上真不該喝那兩碗粥。

尿完尿,在人群外邊轉了兩圈,想找個豁口好擠進去。出來容易進去難,兩個場子圍得水洩不通,還真不好進。王大勇剛準備悶了頭硬擠進去,突然眼角晃見一個白影,白影一閃,翻過一戶人家的土牆,就進了那家院子。

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在外頭看吹子家,家裡肯定沒人,翻牆進去的那一準兒是個賊啊。王大勇心說好小子,想趁著都去看吹子家的空當偷人東西,真會挑時候啊,不過你倒黴催的,大黑夜穿身白衣服,一眼就讓咱大膽兒瞅見了,那還跑得了你。

嗚哩哇啦的嗩吶聲王大勇聽著也不上心了,他的注意力都被白影吸引了去。

過去一看,那家的街門果然從外面鎖著,看來家裡確實是沒有人。好在土院牆不高,王大勇跟著翻進去,見廂房亮著燈,同時聽到屋裡傳出吱扭吱扭的奇怪聲音。這賊不知道在搞什麼,居然弄出連續不斷的聲響。他輕手輕腳挪到窗臺下,用口水溼了手指,捅破窗紙往裡看。

家住的這麼近,這姑娘怎麼不去看吹子家,一個人躲在家裡紡線?

可能是掛在牆上的煤油燈有些昏暗,看什麼都費勁,王大勇又拔拉拔拉窗戶紙,索性把窟窿捅得更大一些。視野一開闊,就看到了那個白影,王大勇沒想到的是,白影竟是在亂墳崗抱著孩子哭的白衣女子。

王大勇一怔,這女子是個賊?看起來又不太像。只見那女子慢慢走到紡線的大姑娘身邊,也不說話,靜靜看大姑娘紡線。大姑娘只管一手吱扭吱扭搖著紡車,一手抽著線,就像沒有看見身邊早就站了一個人。

接下來,大勇終於知道大姑娘為什麼沒有發覺身邊有個人了,因為他發現煤油燈下大姑娘和紡車都有一條又黑又長的影子,而那個抱孩子的白衣女子卻沒有。王大勇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揉揉,再看,確實是沒有影子。

原來那個女子是個鬼啊!王大勇驚得差點叫出聲,想想自己居然差一點領著一個鬼過亂墳崗,滋滋地出了一身冷汗。

大姑娘繼續紡著她的線,女鬼在一邊看著,突然騰出一隻手抓住線一拽,紡得好好的線就拽斷了。

大姑娘嘆了一口氣,把線頭個疙瘩接好,沒紡了幾圈,那女鬼一伸手,騰一聲又把線拽斷了,姑娘再接好,女鬼又拽。這麼接了拽,拽了接,鬧騰了十幾回,最後急得大姑娘把手裡的棉花條一扔,趴到榻上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哥嫂怎麼把自己一個人鎖到家裡,他們都去看吹子家,本來心裡就委曲,可自己偏也不爭氣,笨手笨腳紡根線斷了十幾回,連個營生也做不好,這哥嫂回來見了少不了還要挨頓罵。這人活著真是沒意思啊,不如死了算了。

哭到這裡,大姑娘真就坐起身,從牆角找出一團麻繩,一頭拴上塊木頭,扔過樑頭,然後踩上一方高凳,把麻繩繫個扣兒,這就要上吊了。

大姑娘兩眼發直,把頭都伸進了麻繩釦裡,眼看被鬼迷了心竅,就要一命嗚呼。王大勇一看這還得了,情急之下大喊了一聲:“嗨,使不得!”嚇得姑娘一哆嗦,直接從高凳上摔了下來。

王大勇見那女鬼透過窗紙窟窿狠狠盯了他一眼,一閃就不見了,嚇得王大勇也是一哆嗦,從心裡往外真冒涼氣兒。

大姑娘摔了一下倒清醒了,兩眼也不直了,她知道了窗外有人心裡害怕,縮到榻角顫聲問:“誰?誰在外面?”王大勇應了一聲:“莫做傻事。”還從原路翻牆出去。

王大勇翻出院牆,想起剛才那女鬼透過窗紙窟窿盯他那一眼,心裡就一陣一陣發涼,又出了冷汗,衣服涼冰冰地在身上,夜風一吹凍得他直打戰。

八根高竿上的八盞風燈發出昏黃的光,下面是黑壓壓的人群,鑼鼓嗩吶的聲音聽到耳朵裡再不是一種享受,所有的東西都被一種恐懼感籠罩。王大勇重又擠進人群,想借人多驅走恐懼。

大行家已經下場,表演高潮已過,夜也深沉,陸陸續續開始有人退場。王大勇本也想這時候走,但是想起要一個人過亂墳崗,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還是等散場以後跟著三里八鄉的人一起走,人這麼多,也許有幾個同村的也說不定。走夜路,結個伴總好過一個人。

正想著,散場的鑼聲咣然敲響,隨著掌鑼人高喊的一聲老少爺們兒明天請好兒,人群一鬨而,一部分人湧向村口,王大勇就在這些人中間。

越走人越少,越走人越少,等到最後一個通王家壩子村的岔路口,只剩下四個人,另外三個王大勇一個也不認識。果然,那三個人走了另一條路去了另一個村,通王家壩子村的這條路口,只剩下王大勇孤零零的一個人。

這時的月光退了光暈倒清亮起來,天一點也不黑。王大勇心想這可怎麼辦?他也想過去走另外一條路繞回王家壩子村,不過那樣要多走幾十里路,猶疑了半天,最後還是發揮了他愣頭青的風範,一跺腳,管他姥姥的,闖過去再說。

遠遠地望見那黑矮矮的山崗。

一近那地界兒,風颳起來明顯就不一樣,王大勇乾脆一摟大襖,甩開長腿跑上了,他只求快點過了亂墳崗。嗚嗚的風響又像是女子嗚咽的哭聲,王大勇的愣勁上來,管不了那許多,嗵嗵的腳步聲就像他的心跳越來越快。

轉過一個彎就是亂墳崗,猛然間一個白影挾著一陣陰風忽地飄到眼前,嚇得王大勇差點摔倒。只見那女鬼早變了一副模樣,披散著長髮,白衣上滿是血跡,目眥崩裂。“哪裡來的野小子,多管閒事壞我的好事,你拿命來吧!”五指張開抓向王大勇。

王大勇伸手一擋,還沒擋住,女鬼卻自己收了手,一看有空當,王大勇閃過女鬼,沒命地跑起來。一時間陰風驟起,鬼哭神號,沙塵迷了道路,遮了月空,障了雙目。那女鬼忽而在前,忽而在後,化出百般兇態,更是聲嘶力竭,咬牙切齒,咒罵不絕。奇怪的是,女鬼縱使兇惡,但是一貼近王大勇就迅速飄走,始終沒有直接接觸。即使如此,王大勇已是心膽俱裂,眼前的道路根本看不清,只能憑著記憶向前跑。

跑了許久,女鬼漸漸不再現身,只是咒罵之聲還是不絕於耳就在筋疲力盡之際,透過漫天的沙塵隱隱著到了漆黑的房屋。快到村口了,王大勇精神一振,更是拼命邁動雙腿。

很快到了村口,突然風停塵住,咒罵聲也彷彿忽然被風吹散。王大勇跌跌撞撞跑進家門,一下子癱倒在地上,看著滿臉惶急的爹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家裡早就等得急了,找二蛋耍這麼晚不回來,正準備出去找,這時見王大勇一進門就委頓在地,面色慘白,忙上去扶,發現王大勇已經虛脫不能站立,大汗溼透了夾襖。

喝下半碗熱湯,王大勇就昏睡過去,噩夢不斷,第二天脫水脫力無法下床。此後過了近一月時間,身體才慢慢恢復過來,間或還是會在夢裡見到女鬼淒厲模樣,女鬼還是一直罵他壞了她的好事。

王大膽兒的綽號徹底倒了,他成了村子裡老人教訓愣小子們的反面教材。那亂墳崗就傳的更加恐怖了,只要太陽剛偏西,那地方就沒有人敢去了。

不久村裡來了一個遊方的老道士,聽完王大勇詳細的講了那天的經歷後,告訴王大勇說:“女鬼很可能就是高家死的媳婦,她天命未盡而亡,不能進入六道輪迴,只好在世間做一個孤魂野鬼,無著無落,陰風淒雨,她受不了這種苦楚,想找一個替身好投胎罷了。”

王大勇又問那女鬼為什麼沒有要他的性命

老道士笑著說:“其實你不用怕她,人怕鬼,鬼也怕人,人人身上有三把無明之火,就是專門祛鬼神的,你年輕力壯,無明火正旺,鬼神難近,這就是俗話說的人有十年壯,鬼神不敢傍。那些沙塵鬼樣都是虛像,不過是一些障眼法,鬼邪只欺身虛體弱的人,你那日大病了一場,其實是驚嚇所至,如果你能懷有大膽的本性,自然就無事了。”

王大勇聽完恍然大悟。

這以後,再也不做夢見到那女鬼了,他還經常路過那亂葬崗,但再也沒有遇到鬼。王大膽的名號又落到了他頭上。

二個月後,王大膽就定親了,那姑娘就是當初他救下的那位紡線的大姑娘。一年之後,王大勇就與那位紡線的大姑娘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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