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歲查出了癌症,女朋友告訴我:結婚吧,有病咱們就一起治

李詠去世的消息仍然在震撼著我,他因癌症去世時只有50歲,如果我也在相同的年齡遭遇不幸,那麼我已經揮霍掉了一半的生命。

然而,對一些年輕人來說,不幸來得更早一些。

我採訪了一位27歲患癌的年輕人,以下是他的故事。

27歲查出了癌症,女朋友告訴我:結婚吧,有病咱們就一起治

△今天的文章配圖來自於電影《歲月神偷》

口述:思超

整理:野馬君

我怎麼可能得癌症?

2017年的時候,我打算給自己買份保險,馬上都要籤合同了,我的保險經理隨口提了一句,哥,你身體沒什麼問題吧?籤之前咱們得交個體檢報告。

我想起來前兩年體檢的時候查出了甲狀腺結節,一直沒當回事,也沒去複查過。想到體檢完才能買保險,我就去醫院檢查了這個結節。

當時B超的結果是,高度可疑惡性。我一開始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還跟醫生說,能不能寫中度可疑,我還要買保險呢。

後來才知道,高度可疑惡性基本上就是癌症了。

醫生讓我三個月後再來複查,如果還是這個結果,就得穿刺取樣確診了。

我當時有點懵,不敢相信自己有可能得上癌症這種聽起來了不得的大病。一直以來都很喜歡健身,自信身體素質還不錯,從小到大也基本沒生過什麼病。

更何況我檢查出來結節的這一兩年,身體根本沒有不適的感覺,怎麼會就得癌症?

老實說,等待複查的那三個月裡,我沒來得及擔心,也沒來得及焦慮,我有太多事要做。

第一件事就是,努力搞清楚這個甲狀腺癌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現在的情況屬於哪一種?

很多人會把癌症簡單地分為早期、中期、晚期,其實實際情況要比這複雜得多。

就拿我得的甲狀腺癌來說,很多說把這種癌症成為“幸福癌”,因為它的治癒率很高。但仔細研究下去就發現並不是這麼回事,根據癌細胞長的位置、有沒有轉移、轉移到哪裡、患者的年齡等等幾個維度,對應的治癒率和治療手段都是不一樣的。

我只有努力瞭解了這些,才能給自己選一個最適合的醫院和醫生。

第二件事,我結婚了。

當時已經和女朋友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查出來“高度可疑惡性”的時候,我就問她,你覺得這個嚴重嗎?咱們還結婚嗎?

她很淡定,說,結唄,有病咱們就一起治。

這句話給了我很多力量,我們就在檢查結果出來之前把證領了。

三個月之後去複查,還是高度可疑惡性,然後做穿刺,確定了是甲狀腺癌。

27歲查出了癌症,女朋友告訴我:結婚吧,有病咱們就一起治


得癌症之後,我好像被世界拋下

得癌症這件事,跟我想象的有點不一樣。

小時候看電影,裡面有誰生了病,周圍的同學、朋友、老師、家人都圍著他轉,給他在醫院上課,教他做作業,給他削水果。

每個人都在安慰他,每個人都期待他快點好起來。

可是現實中的我,除了妻子一直陪在身邊鼓勵我,幾乎沒其他人來探望我。

當然,有不少同事朋友包括親戚在微信上問我,你這個病是怎麼回事啊?嚴不嚴重?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反而成了那個要安慰他們的角色,每天跟很多個人表示,“我很好。”“不嚴重。”“放心吧。”

但我真的,真的,很希望有一個人能到醫院來看看我。

我不需要ta幫我做什麼,不需要ta給我帶什麼禮物慰問,我只是很想讓ta坐在我身邊,聽我講講我生病以來的感受。

只是這樣而已。

我得了癌症,但好像沒有任何人在意這件事,包括我的父母。我理解他們每一個人,他們都有自己要操心的事,他們的生活也並不那麼如意,不會因為我得了癌症就變得輕鬆或沉重。

也許有一天我會離開這個世界,那時他們依然還是和現在一樣,為自己的事情奔波,聽到我離世的消息也許會感慨一番,然後繼續他們的生活。

我真的很理解他們,但我還是會因此感到失落。

我加入了甲狀腺癌的病友群,和病友們聊天很開心,總有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共鳴感。

但說句腹黑的話,他們給我帶來的最大安慰,不是和他們擁有的這段相似的經歷,相反,恰恰是他們比我更復雜的病情,更令人唏噓的遭遇,讓我從中獲得了一點點可悲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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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想獲得的那一點掌控感,也失敗了

3月份確診,我花了很多時間給自己選好了醫院和醫生,8月份手術。

手術前,我寫好了遺囑,北京的一套房產留給我妻子,老家的一套房產留給媽媽,還有差不多十幾萬存款也留給她們倆。

為了保險起見,我還留了一萬塊給我的朋友,請他到時候為我的遺囑公證——我要確保自己的遺囑是有效的。

做完這些後,我就被推上了手術檯。

手術前我和醫生都很樂觀,但在手術檯上,醫生切開一看,才發現癌細胞已經轉移到了頸部淋巴結,醫生憑著自己的經驗判斷切除了一部分淋巴。

但剩下的有沒有轉移?之後情況怎麼樣?完全是未知數。

其實在做手術之前,我的心情一直很平靜,儘管有些失落,但沒有太多時間讓自己放縱在失落的情緒裡。

因為想要應對這件事,實在是太難了,難到我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精力去擁有其他情緒,只能讓自己打起精神去和它交鋒。

我花了上百個小時來查資料、閱讀文獻,瞭解這個疾病的來龍去脈,分析自己的身體指標,給自己找最好的醫院和醫生。

可是在手術後,我崩潰了。

甲狀腺癌轉移後,情況變得更加複雜,複雜到超出了我以往經歷過的所有事情。

從小到大,我一直走在同齡人的前面,我努力上最好的大學,在國內最好的互聯網公司工作。

就連我買保險,都會把每個條款研究得清清楚楚,分析哪個產品最適合我,我的保險經理都佩服我的學習和思維能力。

普通人能夠掌握的醫學知識實在是太有限了,在面對癌症這樣的世界難題時,基本上只能聽之任之。

但我從不是這樣的人。我拼命學習、閱讀各種病歷、文獻、資料,不為找到治癒方法,只為知道自己現在病情到底如何?可能會如何發展?

我失敗了。

癌細胞轉移之後,病情可能有一千種一萬種走向,我閱讀再多材料也無法搞清楚自己會往哪一種走。

我就像一個完全墜入黑暗的人,什麼都看不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對自己的命運失去了最後一點掌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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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比簡單生活更重要的了

不幸中的萬幸是,醫生手術中的判斷沒有錯,他切除了癌細胞組織。

手術結束後,我接受了放療。

那段時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查看自己的身體各項指標,每項都達標之後,才算是痊癒,用我們病友的話說,叫“畢業”。

經歷了三個月忽上忽下的指標變動後,複查結果很好,又等了一個月,今年1月份去檢查,醫生說,我可以“畢業”了。

我現在需要每天服藥,每半年去複查一次。甲狀腺癌未來35年內,復發的概率是35%,所以我也不能說我就安全了。妻子會在旁邊安慰我,別擔心,有病就治,我陪著你。

癌症改變了我,或者更準確的說,患癌的經歷改變了我。

以前的我有很多東西想得到,溫暖的親情,仗義的友情,美好的愛情,

我會為了得到這些去滿足所有人的期待,去委曲求全。

但現在,得不到就得不到了。我這麼說不是因為我看開了,而是因為,我看透了。

我經歷了一場生死浩劫,但對於其他人,哪怕是生命中最親近的人——我的父母來說,都沒有那麼重要。

“畢業”後的這半年,他們好像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每次打電話還是和從以前一樣,問我工資漲了多少了?什麼時候辦酒席?什麼時候要孩子?

他們沒有去體會過我經歷了什麼,他們不知道我有多努力地讓自己活下來。

對了,說到孩子這件事,我和妻子原本就是丁克,經歷過這場疾病,更堅定了。我在這場疾病中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無助,儘管我的妻子一直陪著我,但這感覺仍然無法消除。我想既然我已經如此,就不要讓我的孩子再體會到這感覺了吧。

生這場病,錢其實沒花多少,手術2萬多,放療1萬多,還報銷了一半,現在吃的藥基本上也就一天一塊錢。除了做手術的那十幾天,我也沒跟公司請過假。

從這方面看,它對我的正常生活影響是很小的。

但我心裡知道,自己改變了多少。

對現在的我來說,得不到的親情、友情就算了,得不到的理解和認可也算了,遺憾就遺憾,做不好就做不好。

我努力健身,掙錢,和妻子一起生活,推掉了幾乎所有聚會,每天晚上按時上床睡覺。

現在,我才明白,沒有什麼比好好睡覺更重要的了。

沒有什麼比簡單生活更重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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