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58年警察妻子:“我的家在公安厅,我是干枪弹检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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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人真事,不是故事。

“走,回家!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公安厅,我是干枪弹检验的!我是干枪弹检验的!”

养老院餐厅里,她突然显得歇斯底里。83岁的老人因为小脑萎缩呈现出了病态,她像个小孩子一样闹着“回家”,任凭大家怎么劝说也不回房间。但是,她的这句话却暴露出了一个问题:做警察妻子58年她却在潜意识里成为他——公安厅里的枪弹检验专家!

公安厅里的枪弹检验专家,即黑龙江省公安厅85岁的国宝级刑侦专家崔道植。

那个早晨,我穿过拥堵和霾雾笼罩的城市一路向北,来到了哈尔滨江北一家条件一般却干净整洁的养老院,那里有洁净的天空和数不清的空余车位。在那里,我又一次见到了85岁的崔道植,——一位享誉全国的资深刑侦专家,一位即使是克里斯蒂神笔也难以企及的现实版“福尔摩斯”。甘肃白银案、张君特大系列抢劫杀人案、白宝山袭军袭警案等疑难案件都曾作出重要贡献。

做了58年警察妻子:“我的家在公安厅,我是干枪弹检验的!”


一年前,因老伴小脑萎缩患有老年痴呆症,崔道植为照顾老伴方便搬迁至一家养老院居住,并且一并带去了自己全部痕迹鉴定设备。一年来,崔道植一边照顾老伴,一边以养老院房间作为自己的办公室,不断接受公安部传来的痕迹鉴定样本和检材,鉴定完毕后再通过网络传至公安部。同时,85岁的崔道植每天都在整理资料,将以往工作中的成功案例做成PPT,留给年轻一代刑事技术人员做参考。

和崔老聊天过程中,老伴经常会过来“搅局”,似乎很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崔老始终像哄着小孩那样对老伴耐心耳语:不要闹,不要闹,看电视,看电视……

每一声的细微叮嘱,都可以清晰感觉到一种恰到好处的温度和一种鲜有的耐心。人世间夫妻之爱的极致,就在这样一种互动中流露出来。

做了58年警察妻子:“我的家在公安厅,我是干枪弹检验的!”


谈话间,崔老一次次责怪自己:我退休以后啊,依然常年在外工作,和老伴少了交流,她整天没人说话最后患上了小脑萎缩,如果每天我哪怕和她通个电话,她也不会患上这种病——记住,和家里老人一定要常常通电话,调动老人脑细胞;将来老的时候啊,和老伴也要常常聊天、交流……


做了58年警察妻子:“我的家在公安厅,我是干枪弹检验的!”


我为她奉上一束提前准备好的鲜花,老人家为我唱了一首朝鲜族歌曲,我听不懂歌词,但感觉老人唱得非常深情。于是,我问崔老歌词大意,崔老告诉我说那是朝鲜族歌曲《没有门牌号的客栈》,歌词大意——今天还是走啊走啊,没有定处的身影;走过来的每一足迹被眼泪浸透……还给我的青春吧,我那最美好的青春!似箭般的岁月,谁能留住他!还给我的青春吧,我那最可爱最美好的青春!

我在养老院里和崔老一家共进晚餐,是一人一份的自助餐。崔老为老伴拨开两只虾,又不断地夹菜,结果她对食物一点不感兴趣,仅仅喝了一碗稀粥后,便把她餐盘里所有的虾、菜、馒头等等,热情地推到我面前。看来,她已经开始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了。为了让她开心,我狼吞虎咽吃光了她给我的所有主食、副食,我们大家一起会意地笑了。

“走,回家!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公安厅,我是干枪弹检验的!我是干枪弹检验的!”

晚餐后,她突然显得歇斯底里。83岁的老人因为小脑萎缩呈现出了病态,她像个小孩子一样闹着“回家”,任凭大家怎么劝说也不回房间。她的老伴,闻名全国的85岁痕迹检验专家崔道植满满温情地拉着她的手说:“玉伊,你不要急,我们回家……”

1960年在省公安厅小会议室举行的那次集体婚礼依然历历在目,1970年、1980年、1990年、2000年、2010年,——以十年一个节点算起来,时间就像呼啸着的高铁列车,站台却为数不多。结婚五十八载,崔道植常年在外奔波,往返于各种疑难案件现场,他在每一个现场都会停留很久,耐心观察体会一个又一个扑朔迷离的微痕,因此她和他聚少离多;结婚五十八载,她常年独自一人带着三个儿子洗洗涮涮、缝缝补补,一次次等待之间也曾哀怨争吵,她始终坚定着支持丈夫崔道植做好痕检事业;——结婚五十八载,当老年痴呆症已经把她裹挟时,她忘记了自己的名字“金玉伊”,却在潜意识里成为了他,——公安厅里的枪弹检验专家!

于是,在成斌、洪斌、英滨三个警察儿子陪伴下,崔道植陪着老伴金玉伊开展围着养老院转圈。一家五口人迎着傍晚的风,转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圈走着的时候,崔道植眼中泛着泪,成斌、洪斌、英滨眼中也泛着泪。一家人走到很累的时候,再次回到养老院门口,小儿子英斌说:

“妈妈,公安厅到了,我们到家了……”

眼下,除了老伴崔道植,她谁也不认识了,包括她的三个儿子。即使老伴崔道植离开他十分钟,她也会忘记他,直到他自我介绍说“我是崔道植”,——她才会缓过神来,恢复对这世间为数不多的记忆。

听说到公安厅了,金玉伊老人显得很高兴了,又旁若无人地唱起了那首倾情的朝鲜族歌曲《没有门牌号的客栈》——今天还是走啊走啊,没有定处的身影;走过来的每一足迹被眼泪浸透……还给我的青春吧,我那最美好的青春!似箭般的岁月,谁能留住他!还给我的青春吧,我那最可爱最美好的青春!

此时,当朝鲜族老人金玉伊用唱起这首歌曲的时候,早已经不像最美青春之时的字正腔圆了。在外人听起来,一定会认为那刺耳歌声全是属于老年痴呆症患者的病理性反应。但是,老伴崔道植却不是这样认为的,因为那个旋律始终是他心里最美的旋律,——她给他唱了一辈子的最美旋律。

在崔道植心中,那个旋律虽然已经苍老了,生硬了,但绝对不会是病理性的反应,那是只有他和她才会懂得的旋律。唱了一生的旋律,也在此刻唱出了他们的一生。

崔道植决定,——明天,去拉林,看看她能不能在那里想起什么……

1952年的拉林,是18岁志愿军战士崔道植和16岁卫生站护士金玉伊相识的地方。拉林,是那位曾在朝鲜战场身经百战的连队指导员,介绍崔道植阅读方志敏手抄本《可爱的中国》的地方;是那位曾在朝鲜战场救死扶伤的护士长,介绍金玉伊加入中国共产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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