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18年12月13日,也是中國第5個南京大屠殺死難者國家公祭日。
我們距離那段令我們失去30多萬同胞,也令無數個家庭支離破碎的慘痛歷史已有足足81個春秋。
上午10時,在逼近冰點的嚴寒中,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集會廣場上,正在舉行一場南京大屠殺死難者國家公祭儀式。
南京,彷彿在這一刻靜止。
所有中國人,在這一天,都沉浸於同樣的悲傷之中。
1937年的今天,日本侵略軍佔領南京,進行了40多天慘無人道的血腥屠戮。
姦淫、放火、搶劫、槍殺、活埋、火燒,平均每12秒就有一條鮮活的生命消逝。
戰爭的傷痕撕裂了整座城市,硝煙與哀嚎籠罩在每個遇難者的頭頂,南京城的街頭血流成河。
無數屍體被拋進揚子江,連河水都被鮮血染紅。
每一位戰爭親歷者的描述、任何一段後世的影像記錄,哪怕是簡短的幾句戰爭場面的描寫,幾個冰冷的傷亡數字,都足以緊緊攥住任何一箇中國人的心臟。
其中也包括張純如,一位出身在書香門第,生長於和平年代的華裔女作家。
她曾寫下《南京浩劫:被遺忘的大屠殺》(The Rape of Nanking:the Forgotten ltolocaust of World War II ),該書詳細記錄了1937年12月13日至1938年2月侵華日軍在中國南京犯下的大屠殺、強姦以及縱火、搶劫等反人類罪行。
這也是第一本揭露這段血腥歷史的英文著作。
該書一經發表,便登上《紐約時報》暢銷書榜,被翻譯成15種語言,轟動世界。
紀錄片《張純如——南京大屠殺》以這位華裔女作家的個人視角出發,真實地記錄了她是如何通過挖掘史料、採訪倖存者,深入探索1937年南京大屠殺那段黑暗的人類歷史,並將它還原成文字,著成一本震撼人心的暢銷書的歷程。
紀錄片不僅結合大量首度被公開的真實資料拍攝,也是全球首部以真實人物為視角,全面再現南京大屠殺的劇情紀錄片。
記憶裡的南京大屠殺
張純如和很多出生在和平年代的年輕人一樣,最開始對戰爭的記憶來自長輩的口口相傳。
當她想要知道更多歷史的真相,來到學校圖書館時,卻發現裡面居然沒有一點相關的英文資料。
來到檔案館,親眼目睹那些真實記錄歷史的照片,張純如開始對那段慘痛歷史有了真切的體會。
真正讓張純如下定決心,一定要寫下《南京浩劫:被遺忘的大屠殺》的是一張黑白照片。
日軍的屠刀下,一個佝僂著身軀的瘦弱男人被斬首,相機記錄下刀鋒劃過他的脖子,而頭還沒掉下來的一瞬間。
這張令人感到絕望、無助的照片撼動了張純如的心靈。
在那一刻,她發現生命是如此脆弱。
我知道,我必須寫這本書。
我別無選擇。
從那一刻起,戰爭的夢魘無情地俘虜了張純如,死亡的噩夢縈繞心頭。
哪怕她從未經歷那場慘無人道的屠殺。
張純如反覆做著一個被日本官兵追殺的噩夢。
在夢中,她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無辜小女孩,獰笑著的日軍手持刺刀,不斷追趕著她。
缺頁的歷史
1995年的夏天,在完成初步準備之後,張純如飛往南京,去尋找更多可靠的史料。
此時的她感到時間緊迫,因為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幸存者會逝世,再晚一點,歷史的真相也許就再也沒有機會被呈現在世人眼前。
我擔心如果時間拖得太長,
很多聲音都會因為年老而永遠消失。
張純如急切地運用各種方式來試圖還原那段歷史。
與親歷者對話;在檔案館裡翻閱史料;尋找曾在南京的傳教士。
甚至考慮到了親歷者之間存在不同國家、不同立場的差異。
她既從侵略者與受害者的角度出發,也考慮到在場的獨立人士的說法,力求多角度還原客觀史實。
在這個過程中,她閱讀了大量資料。
其中最為珍貴的資料莫過於德國商人約翰·拉貝先生撰寫的《拉貝日記》。
約翰·拉貝被稱為“中國的辛德勒”,他在南京的住所(同時也是辦公地)南京市廣州路小粉橋1號,作為南京安全區收容難民的25個國際安全區之一,保護了600多位難民。他同其他國際友人一同,協同南京安全區國際委員會在其負責的不足4平方公里安全區內,拯救了超過25萬中國人的生命。以及明尼·魏特琳女士編寫的《魏特琳日記》。
明尼·魏特琳是一位美國傳教士,與此同時,她也是一位值得所有人欽佩的英雄。
在南京淪陷之後,她把南京金陵女校改成難民收容所,收容了成千上萬名飽受戰爭迫害的婦女兒童。
即便如此,依然會有日本兵趁魏特琳和其他傳教士不備,闖入庇護所,擄走一些婦女。
哪怕是魏特琳這樣堅強善良,極具國際主義精神的女人也不能讓喪失人性的日本兵產生絲毫的憐憫之心。
《魏特琳日記》中有過這樣的記載:
但日軍對魏特琳這樣的堅強女子也毫不手軟,經常對她拳腳相加,並用帶血的軍刀、刺刀和槍支威脅她。戰爭和死亡帶來的精神折磨猶如酷刑,擊垮了魏特琳的心理防線。
面臨精神崩潰的魏特琳最後不得不離開南京這個人間地獄,回到美國。
人性的光芒在戰火中再次黯淡。
明妮的偉大與不幸讓張純如難以忘懷。
更多觸目驚心的史料則讓內心敏感的張純如悲痛欲絕。
她一邊默默痛哭一邊看完那些資料。
以下是一位戰爭親歷者的自述:
那個日本兵他就從我母親手裡把我弟弟奪過來,
丟在地上,把他活活摔死了。
以及,一位日本老兵對當年暴行的回憶:
其中有個人把一根棒插進那女人的陰道,看能插多深。
那女人喊著,掙扎著,可還是被摁著,
沒人會救她。
無論是戰爭親歷者的講述還是日本老兵的回憶,都讓小十君雙手顫抖,內心悲痛交織。
而這僅僅只是萬分之一。
而張純如每天都要面對海量慘絕人寰的講述和史料,可想而知,這些資料曾帶給她怎樣的精神衝擊。
為眾人抱薪者
張純如的編輯蘇珊·拉寶納是一位有著多年出版經驗的資深從業者,在聽完張純如講述的戰爭故事之後,她被深深的吸引了,毫不猶豫答應幫助張純如出版這本書。
與此同時,她也產生了許多疑問——
為什麼如此沉重而龐大的題材要讓一個小女孩來完成?
為什麼這件事從歷史書中消失了?
關於上述疑問,張純如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答案,並且寫進書中。
她在自己的書中寫道:
南京大屠殺為什麼在世界歷史上受到冷遇是一個奇特的謎。不久,我想我找到了部分答案。南京的暴行之所以不像猶太人遭到的大屠殺或廣島原子彈爆炸那麼舉世皆知,是因為受難者自己在保持著沉默。——《南京浩劫:被遺忘的大屠殺》1997年12月,《南京浩劫:被遺忘的大屠殺》終於得以順利出版,並震驚世界。
張純如在撰寫的過程不僅要忍受精神上的沉重負擔,還要應對那些外界的壓力。
尤其是日本政府的攻訐和右翼分子對她的恐嚇威脅,他們不但不承認這段歷史,而且還想讓這段歷史就此消失。
日本國內掀起了一波強大的反對浪潮。
有人開始詆譭和侮辱張純如,認為書裡描寫的那些殘暴行徑不過是中國人的胡編亂造。
日本國內掀起的反對浪潮就像是又一次不見血的暴行,企圖吞沒張純如。
但這一次,張純如的背後站著無數身處世界各地的同胞,她選擇不再沉默。
因為她所說的每一句都是在替那些沉默已久的受害者吶喊。
事實上,就連她的父母、外祖父母都曾遭受過戰火的摧殘,差點就要面臨生離死別。
在父母的多次敘述中,張純如逐漸意識到自己作為中國人有責任、有義務去銘記這段歷史。
當被問起寫下這本書的初衷時,張純如曾這樣回答:
“納粹屠殺猶太人,這在全世界家喻戶曉。”
“但是在美國,在西方,日本軍隊當年屠殺南京軍民的歷史事實,卻很少有人知道。”
“作為一箇中國人的後裔,我有責任寫這樣一部書。”
的確,相較於納粹屠殺猶太人舉世皆知,在西方歷史中被反覆提起的現狀,似乎南京大屠殺處於一個被世界遺忘和冷落的狀態。
不僅日本國內極少數人試圖抹殺、掩蓋、歪曲這段歷史,西方群眾對這段歷史也大多不甚瞭解,很少去研究這段血腥歷史。
張純如在書中還寫道:
人其實是死兩次。一次是肉體的死亡,一次是從他人記憶中消失,那才是真正的死亡。消失的故事總是令我哭泣。——《南京浩劫:被遺忘的大屠殺》那麼,在歷史倖存者逐漸逝去的當下,我們是否會逐漸忘卻這段歷史?
我想,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堅定不移的答案。
列夫·托爾斯泰在《戰爭與和平》中寫道:
“這個民族從我們都不存在的時候,從我們的祖輩甚至更遠的時候起,就一直堅定地生存著,並將繼續把這段血脈延續下去。
將來這個民族還會忘記戰爭的痛苦,還會有人背叛這個國家,還會有人為私利而拋棄整個民族,還會有人在危難時刻苟且偷生甚至發國難財。
但是這個民族從未毀滅,因為她總還有那麼一批人,在她窮的時候不拋棄她,在她弱的時候不鄙視她,在她需要的時候不背叛她。為了這個糟糕的世界而拋棄了小小的家園、愛情、前途,把自己碾碎在歷史的車輪下。”
今日的和平來之不易,勿忘歷史,也不要忘記那些像張純如一樣的歷史記錄者。
因為他們曾用寶貴的生命去銘記、鐫刻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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