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羊肉泡(原創散文)

一碗羊肉泡(原創散文)


都說父愛如山,但這愛太深,我無法用語言來表達;這山太高大,我竟然不知道從何敬仰。

這麼多年過去了,很多事情都漸漸的淡出了記憶,唯獨當年父親帶回家的那碗羊肉泡卻記得清清楚楚。一想起那碗羊內泡,似乎都有一絲絲淡淡的熱氣在眼前飄飄渺渺,一縷縷沁人心田的清香撲鼻而來。

那個時候,我還小,農村相當貧窮,每年除了年底,生產隊殺豬後,隊裡給每家每戶按人頭分的幾斤肉之外,成年幾乎見不到肉星,日子清貧到了什麼程度,可想而知。那個時候,能吃上一個白饃,一頓純麥面面條,都是一種奢望,更不要說吃上一次羊肉泡了,這樣的念頭連想一下都覺得有些奢侈。

父親當時是農村信用社在我們村上的信貸員,每到了年底,信用社要召開全公社所有信貸員參加的工作總結會,會後,為了犒勞各個信貸員,便在信用社的灶上,煮上了羊肉,然後給每個信貸員一人一份。那個時候,人們之關的貧富差距不是很大,大家家裡的情況都差不多,每次父親開完會之後,便把分給他的那份羊肉連湯帶碗,原封不動的帶回家裡,也不怕別人笑話。由於父親的工作認真,年年被評為先進,信用社主任,看到父親每次將分給他的那份羊肉泡,都帶回了家裡,從來捨不得獨自品償一口,便有些心裡不忍。為了照顧父親,便破例對被評為先進的信貸員,每人多分一份羊肉泡。分到兩份羊肉泡的父親,仍然舍不吃一口,全部帶回家。

信用社主任見狀,便對父親說,老楊,你吃一份,給孩子們帶一份回去就行了。父親笑了笑,搖搖頭說,孩子們正長身體呢,還是給他們補補身子吧!無奈,信用社主任只好任由父親去了。

信用社在街上,離我們村子還有四五公里的路,每次端著羊肉泡的父親,走路總是小心翼翼,生怕湯從碗裡淹出。平時一個小時的路程,父親幾乎用了近兩個小時,才回到家裡。每次父親年底去街上開會,我們就會像過年一樣高興,因為我們知道,父親開會回來,便會帶一份羊內泡回來。

每次父親早上出門,我們便盼星星,盼月亮,眼巴巴的盼著父親早些回來。從父親早上出門,我們姐弟幾個,便不住的往村口跑,看父親回來了沒有。我們總是站在村口,向父親回來的路上不停的張望,希望父親的身影早早的出現,好解我們的口福之饞。一遍又一遍的向村口跑,一次又一次的向通向村裡的小路上張望,次次都看不到父親的身影,便把滿腔的希望寄託於下一次。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失落,不僅沒有消耗掉我們的熱情,相反,讓我們對下一次的觀望報有了更多大的希望。從早上父親出門,到父親終於回來,我們姐弟幾人,早已數不清,我們向村口跑了多少次,向通往村裡的小路張望了多少次,最終盼到了父親的歸來。

當我們看到通向村裡的小路上,出現父親的身影時,個個向只快樂的小鳥,唰的全部飛向父親的身邊,簇擁著父親向家裡走去。父親用他那雙粗大的手,在我們這個人的頭上摸摸,又在那個人的頭上摸摸,然後說,小饞貓們,我們回家。

回到家裡,父親剛一打開碗,我們便迫不及待地伸出髒兮兮的小手,去抓碗裡的羊肉。父親用手輕輕打著我們伸出的髒兮兮的小手說,饞貓們,涼肉不能吃,吃了會拉肚子,等我給你們在鍋裡重新熱一下後,再吃行不行?我們拍著髒兮兮的小手,高興的直點頭。

父親把碗裡的羊肉連湯一起倒進了鍋裡,生著火後,一面拉著風箱,一面給灶火裡架柴,躍動著的火光,伸出長長的火焰,舔漱著父親的臉龐。我們姐弟幾人,靜靜的等候在一旁。一會兒,一絲清香便從鍋蓋下面冒了出來,一縷縷嫋嫋升空的熱氣,像條蟲子似的,咬噬得肚子飢腸軲轤的直響。眼巴巴的盯著鍋,直到父親揭開鍋蓋,我們急忙伸出早已在手裡曖得熱呼呼的鍋。父親給我們一一舀好之後,我們才端著自己的碗,狼吞虎嚥的吃起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一想起當年的羊肉泡,涎水直流。後來既吃過老馬家的羊肉泡,也吃過老孫家的羊肉泡,那都是很有名氣的羊肉泡,但仍覺著沒有父親當年帶給我們的羊肉泡吃起來香。後來我忽然明白過來,父親帶給我們的不僅僅是羊肉泡,那更是一份愛,一份父親對孩子博大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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