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喬治·布什:來自另一名總統的回憶

我的父亲乔治·布什:来自另一名总统的回忆

當地時間11月30日晚,美國第51屆第41任總統喬治·赫伯特·沃克·布什(老布什)逝世,享年94歲。

2010年,美國第43任總統喬治·沃克·布什(小布什)在回憶錄《抉擇時刻》(Decision Points)中,多處提及了父親的教育以及父子兩人的相處故事,可管窺老布什政治生涯外的為人父的另一面。

作者丨喬治·沃克·布什 轉載自21世紀商業評論

我的父亲乔治·布什:来自另一名总统的回忆

每一任總統都按自己的風格裝飾橢圓形辦公室。

(2001年1月就職後),我找來了幾幅得州景緻的繪畫,同時,我決定保留壁爐上方國父喬治·華盛頓的畫像,這幅肖像畫出自倫布朗特·皮爾的畫筆,在家父和比爾·克林頓執政時期均掛在這裡。

辦公室牆壁上有一塊空白區域,這是專門為影響最深遠的前總統預留的。這塊區域我選擇了林肯總統。他曾面臨著歷屆美國總統中最為艱鉅的一項任務:維護合眾國的統一。有些人問我為什麼不掛上父親老布什的畫像。

對此我回應道:“第16任牆上掛,第41任在我心。”

“沒聽說過耶魯”

我是喬治·布什和芭芭拉·布什的長子。

我的父亲乔治·布什:来自另一名总统的回忆

小布什和其父親在一起

當珍珠港遭襲的時候,父親還是一名高中生,拿到了耶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但是他卻放棄了象牙塔,選擇了在他18歲生日的當天加入了海軍航空兵,成為了部隊中最年輕的飛行員。在隨部隊遠赴太平洋之前,他與一位名叫芭芭拉·皮爾斯的漂亮女孩墜人愛河。不久之後,他就向他的朋友們宣告他會把這個女孩娶回家。他把芭芭拉的名字漆在了飛機的一側,時刻提醒自己做出的承諾。

1944年9月的一個清晨,父親接到任務,飛向日軍佔領的父島列島(Chichi-jima)。執行任務時,他駕駛的復仇者魚雷轟炸機被敵軍擊中,但是他仍堅持飛行,以每小時200英里的速度俯衝——直到他扔出炸彈,擊中目標。他大喊著讓同伴跳傘逃生,自己也隨之棄機跳傘。

父親獨自一人漂浮在南太平洋上,看到自己的飛機坐墊漂浮在海上,便朝它遊了過去,把它當成簡易橡膠救生筏。之後一艘美國潛水艇駛來,父親獲救,隨後被告知他可以回家了。但是他仍堅持重返部隊。他的任務在1944年聖誕節前結束。1945年1月6日,紐約州拉伊市,在母親家的教堂裡,兩人結為伉儷。

“二戰”結束後,為了方便父親進耶魯學習,我父母把家搬到了紐黑文。在學校裡,父親是一名運動健將——他是耶魯棒球隊的一壘手和隊長。每當有父親的比賽,母親幾乎都會到現場加油助威,即使是在1946年的春天,她已經懷上我時,也堅持去觀看父親的比賽。父親的學業成績也是名列前茅,僅用了兩年半的時間就以優異的成績從大學畢業。母親把我抱在懷裡參加了父親的畢業典禮。

1948年,父親大學畢業。大部分人以為他會前往華爾街謀求發展。畢竟,他的父親是一家投資機構的合夥人,事業非常成功。但是父親想完全依靠自己的實力打拼事業,於是他和母親把所有家當裝上他們的紅色斯蒂貝克老爺車,舉家搬到西部。一直以來,我都非常敬佩他們勇於承擔風險的精神,我也非常感激他們選擇的居住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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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布什年輕時的照片(中)

我們住在工業小城敖德薩,那兒的路鋪得不多,但沙塵暴不少。我們一家擠在一間小公寓內,與一兩個妓女(有人說兩個都是妓女,有人說其中一個是妓女)共用一間衛生間。父親在一家石油服務公司的基層工作。他的職責包括清掃倉庫,給機器上漆。有一次,一個工人問他是不是上過大學。父親告訴他是的,而且他上的是耶魯大學。那人愣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沒聽說過耶魯。”

在加州短暫的工作結束後,我們在1950年搬回了西得克薩斯。我們把家安在米德蘭,米德蘭居民的生活非常質樸。我經常和一幫朋友一起騎自行車兜風,一起去參加童子軍活動。我還曾挨家挨戶地敲門,做救生工具的慈善義賣,會常常和朋友們打上幾個小時的棒球,互相擊出地滾球和騰空球。

有時候我父親也加入了我們的比賽,這讓我興奮異常。他反身接上漂球的功夫可是相當出名,我和我的朋友們都極力地想趕超他,結果卻以自己肩膀上傷得青一塊紫一塊而告終。

少年時期讓我感到最引以為豪的時刻發生在我11歲那年。有一天,父親和我在球場上玩傳接球。他向我拋出一個快球,我成功接住。“兒子,你技術到家啦,”他微笑著說道,“現在我向你扔球的時候不用顧忌力量啦。”

幸福的生活也有哀痛的時刻。1953年春天,我3歲的妹妹魯賓被診斷出患有白血病,這種癌症在當時幾乎是無法治癒的。我父母讓她進了紐約市的斯隆·凱特林癌症紀念中心接受治療,期盼奇蹟能夠發生。

父親那段日子就不斷地往返於得州和東海岸。我當時就借宿在父母的朋友家裡。當父親在家的時候,他總是一大早就起床去上班。我後來才得知,原來他每天早上6點半都會去教堂為魯賓祈禱。

我的父母不知道如何告訴我,魯賓活在世上的日子已經不多了。他們只是說她生病了,正在東海岸接受治療。

有一天,小學的老師讓我和一個同學把一臺留聲機搬到另一座教學樓裡。正當我們拉著這臺笨重的大機器的時候,我驚訝地看到父親和母親駕駛的豆綠色奧斯莫比爾車停了下來。我以為我從窗戶裡看到了魯賓的金髮。我跑到車邊,母親緊緊地抱住我。我看了看後座,魯賓不在那兒。母親小聲對我說:“她死了。”

在回家的這段短暫的路途中,我一生中第一次看到父母在哭泣。

望子成龍

作為喬治·布什和芭芭拉·布什的兒子,我肩負重望,但是他們望子成龍之心並非人們之後所猜想的那樣讓我備感壓力。

我的父母從來不把他們的夢想寄託在我身上。即便他們希望我以後能夠成為一名出類拔萃的投球手,或者高瞻遠矚的政治家,或者才華橫溢的藝術家(這個沒戲),他們也不會把對我的期許表露出來。他們教子有方,給予我無盡的愛和鼓勵,讓我獨立開闢自己的人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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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布什和第一夫人芭芭拉

當然,他們也給我的行為設定了界限,我有時候也會越界,這時母親就會懲罰我。她會變得非常生氣,因為我們性格相似,所以我知道怎麼惹她生氣,長大後,我漸漸體會到父母對子女的愛是無條件的,這種體悟越來越深。

當我14歲到了當時的法定駕駛年齡的時候,我撞報廢了兩輛車,但我的父母仍然愛著我;我借了父親的車開,粗心大意地倒車,結果把車門給撞掉了;我曾經把伏特加倒進魚缸裡,把妹妹多蘿的金魚害死了;有時候我會變得很暴躁、苛刻和無禮——儘管我有這樣或那樣的毛病,父母仍然無條件地愛著我。

1959年,我們全家搬離米德蘭,來到了550英里以外的休斯敦。當時,父親已經當上了一家石油公司的CEO,從事近海鑽井。該行業在當時擴張迅猛,因此把家搬到墨西哥灣能夠更便於管理海上鑽井架。

有一次放學後,母親在校車到站停靠的附近接我回家,那天她看上去興奮異常,當我從車上走下來的時候,她就迫不及待地叫道:“祝賀你,喬治,你被安多弗(Andover)錄取啦!”這對她來說是個喜訊,但對我卻不見得。去安多弗上學是布什家庭的傳統,我要延續這一傳統。

安多弗的學習生涯接近尾聲,申請大學的時候到了。我的第一選擇是耶魯。畢竟,我是在耶魯出生的。申請大學最耗時的部分之一是填寫藍色卡片,卡片要求列出親屬當中的耶魯校友。我填上了我的祖父、父親、父親所有的兄弟以及我的表兄弟。因為卡片被填滿了,我只好在卡片背面寫上我遠房表兄弟的名字。

儘管布什家族與耶魯大學頗有淵源,我仍懷疑自己能否被錄取。我平時的成績和考試分數還馬馬虎虎,但是仍低於班上很多同學。我申請了另外一所好大學,奧斯汀的得克薩斯大學,我曾和父親一起參觀過這所大學。一天,我去郵箱收取信件,驚喜地發現一個厚厚的信封,裡面裝有耶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在我讀大一時的秋天,父親和一個名叫拉爾夫·亞伯勒的民主黨人競爭參議員的職位。雖然父親獲得的選票比得州歷史上任何一名共和黨候選人的選票都要多,但是總統約翰遜領導的民主黨在全國擁有著壓倒性的優勢,難以讓父親望其項背。

在選舉結束不久,我找到了父親當年在耶魯的舊友,我本來指望他能夠給我些許安慰的話,但是他卻直言不諱地告訴我,我的父親“被一個更優秀的人擊敗了”。

1970年,父親決定再次競選參議員,我們感覺父親這次的勝算很大。父親的整個競選過程都非常順利,但最終卻再一次惜敗。我們得到的經驗就是,作為一個共和黨人,在得克薩斯贏得選舉仍然困難重重。

失敗,雖然痛苦,但卻不見得是終點。1970年競選失利後不久,理查德·尼克松總統任命父親為美國駐聯合國大使。之後在1973年,尼克松總統任命父親為共和黨全國委員會的主席。“水門事件”爆發後,父親引導共和黨渡過了難關,這是一次寶貴的危機管理經驗。

尼克松總統辭職,傑拉爾德·福特接替他宣誓就職新任總統,當天,我的父母就在白宮見證了這一歷史時刻。之後,福特總統給父親兩個職位供他挑選,美國駐英國大使,或美國駐法國大使。一直以來,這是最讓外交官們垂涎的兩個美差。

然而,父親卻告訴總統他更想去中國,於是他和母親就在北京度過了14個月的奇妙生活。輪值期滿後,他們回到美國,福特總統讓父親掌管中央情報局。對於一個遭受了兩次競選失敗的參議員候選人來說,父親的待遇可不賴。當然,父親的從政之路還沒有到達頂峰。

我對父親的成就崇拜有加。當我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時,我就一直緊緊跟隨著他的足跡——在安多弗讀高中,在耶魯讀大學,參軍當飛行員服兵役。當我漸漸長大,我有一個重大的發現:沒人拿我的成績去與父親的記錄一比高低,我也不需要去嘗試。我們所處的情況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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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奏樂器的老布什(左)

從我父母的角度來說,他們看到了我活潑不羈的性格,並不去壓制它,只是在我做過頭的時候才會給我警告。在我20歲那年,我與父親進行了一次氣氛最為嚴肅的談話。當時,大學放暑假,我回家後來到路易斯安那州萊克查爾斯市的一個海上鑽井平臺打雜工。我在那裡工作一週,休息一週。那裡天氣炎熱,工作艱苦,因此我決定給自己減壓,最後一週不幹了,去休斯敦和女朋友待在一起。

父親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我滿不在乎地告訴他我已經決定提前一週辭掉工作。他告訴我公司僱用我是出於對我的信任,我之前也同意了在這裡工作的期限。我簽了合同,但是現在卻違反了合同規定。我坐在那裡,感覺越來越糟糕。最後他說:“兒子,我對你感到失望。”他的這番話讓我無地自容。

過了幾個小時,家裡的電話響了。是父親打來的。我擔心我可能又要被教訓一頓了。但是出乎意外的是,父親問我:“喬治,你今晚有什麼安排?”他說他有幾張休斯敦太空人隊的比賽門票,想邀請我和我的女朋友一起去看比賽。我馬上答應了。這段經歷讓我更加懂得恪守諾言的重要性,同時讓我感受到父愛如山。

有些場合,父親需要表現得很嚴肅,但是我們家裡卻充滿了歡聲笑語。父親喜歡給我們這些孩子們講笑話.在他成為總統的時候,父親給母親起了一個綽號叫銀狐(Silver Fox)。父親的幽默感跟隨了他一生。當他成為美國總統時,他創造了斯考克羅夫特獎——這是一個以他的國家安全顧問斯考克羅夫特的名字命名的獎項,專門頒給在會議上打瞌睡的幕僚們。

(1973年),我被哈佛商學院錄取了,當時卻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自己是否想重返校園還是去東海岸。我就把自己的疑慮跟弟弟傑布談了。一天晚上,傑布和我一起與父親在休斯敦的一家餐館共進晚餐。那時,我在休斯敦的貧民區第三區的收容所從事輔導顧問工作。父親和我在晚餐上談論我未來的計劃,突然傑布不假思索地說出:“喬治被哈佛錄取啦。”

父親想了想說:“兒子,你要認真考慮,去哈佛唸書能拓寬你的視野。”他就說了這麼多,但是他讓我自己思考。拓寬視野正是我那些年來一直努力去做的。換句話說就是“激勵自己,發揮上天賦予你的聰明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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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跳傘的老布什

達觀與雅量

父親宣佈他將成為1980年總統選舉的候選人。比起當時大熱的羅納德·里根,他獲勝希望渺茫。他在艾奧瓦的形勢大好,並在該州的黨團會議中出乎意料地獲勝。然而,他連勝的勢頭在新罕布什爾的冷風中戛然而止。里根在那裡擊敗了他,然後一路高歌,最終獲得了共和黨的提名。

里根致電父親,請他擔任自己的競選搭檔,大選之夜,在選舉人團的投票中,里根—布什組合以489:49徹底擊垮了吉米·卡特—沃爾·蒙代爾的組合。

20世紀80年代初美國曆經了諸多艱難時刻——從經濟急劇衰退到美國海軍在黎巴嫩遭遇炸彈襲擊,但是里根—布什政府卻履行了競選時的承諾。他們實施了減稅政策,在“冷戰”中重新獲得優勢,恢復了美國人的士氣。在1984年連任競選中,當里根總統和父親把他們的成績展示在選民面前時,他們贏得了50個州中49個州的選票。

時隔4年後,父親理所當然地成為1988年總統提名的熱門候選人,但是他的競選難度不減。他擔任副總統期間對里根總統忠心耿耿,以至於沒有為自己做任何宣傳。自從1836年馬丁·範布倫緊隨安德魯·傑克遜(Andrew Jackson)的腳步入主白宮之後,歷史上還沒有任何一名副總統成功接任總統的職位。

雖然在艾奧瓦僅得到排名第三的票數,但父親隨後在新罕布什爾重振旗鼓,打了一個翻身仗,最終獲得了總統提名。他在大選中的對手是馬薩諸塞州的自由派州長邁克爾·杜卡基斯(Michael Dukakis)。父親在新奧爾良全國代表大會上發表的精彩演講開闢了自己的大選之路。我被他語言的力量所震撼,他的用詞精妙,表達鏗鏘有力。他談到了要用美國人民的激情與慷慨打造一個“更和善”的國家,並把它稱之為“一千束光”。他勾勒出一套完善的施政方針,包括一項擲地有聲的承諾:“聽好了,我絕不加稅。”

我非常佩服父親對時機的把握。

他成功地從一個忠誠的副總統完美轉型為一名總統候選人。共和黨全國代表大會之後,他在民意調查中領先,並一路進入衝刺階段。1988年11月8日,我們全家觀看了選票結果報告。當得知父親已經贏得了俄亥俄和新澤西這兩個關鍵的州,我就知道父親勝券在握了。那天晚上,他已經拿下了40個州和426張選舉團投票。喬治·H·W·布什,這位我畢生崇拜的人,成功當選第41任美國總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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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選總統的老布什於1988年11月抵達白宮

他執政幾個月,世界就發生了政治地震,全國上下對喬治·布什的外交政策和判斷極其信任。但是我對經濟的走勢感到擔憂。美國經濟從1989年開始出現疲軟。到1990年時,我擔心蕭條即將來臨。我賣掉為數不多的股票,並清還購買遊騎士隊股份的貸款。我期待美國經濟能早日走出陰霾,為了這個國家,也為了父親。

同時,父親必須決定是否連任。“兒子,我不敢肯定自己是否應該競選連任。”1991年夏天,我們在緬因州釣魚的時候,他這麼對我說。

“真的?”我問道,“為什麼呢?”

“我覺得我對尼爾的遭遇負有責任。”他說。

我的弟弟尼爾出任董事的西爾維拉多儲蓄貸款公司倒閉,尼爾因此遭到了媒體的猛烈抨擊,父親認為這是因為他是總統的兒子。我對於尼爾的境遇也感到難過,我也能夠理解父親的痛楚。但是國家需要喬治·布什的領導。當父親告訴全家人,他人生還有最後一場競選的時候,我才感到釋然。

1992年春,誰將成為總統候選人,結局已經明朗,這就是阿肯色州州長比爾·克林頓。克林頓比父親年輕22歲,比我小6個星期。這場競選標誌著美國政界世代交替的開始。

富蘭克林·羅斯福之後的每一任總統都曾在“二戰”中服役,要麼是部隊軍人,要麼是三軍統帥。但是到1992年,“嬰兒潮”出生的人和那些更年輕的一代人佔據了選民年齡結構中的主要部分。他們更傾向於選擇一位與他們同時代的領導人。克林頓非常聰明地避開父親在外交政策上的強項。他看到國民對經濟的焦慮,於是推出的競選口號是:“笨蛋,問題在於經濟。”(It'sthe economy,stupid)

在競選的一整年中,我都與父親保持了密切的聯繫。到1992年初夏,競選還沒有任何起色。我告訴父親他應該考慮採取大膽的措施,激活競選的動力。其中一個可能性就是替換副總統丹·奎爾——一位我喜愛並尊敬的人,選用新的競選搭檔。我建議父親考慮國防部長迪克·切尼(Dick Cheney)。迪克智慧超群,嚴肅認真,經驗豐富,且手段強硬。父親卻不同意,他認為這種做法將使得丹非常難堪。

選民開始關注布什與克林頓的對決。民意調查顯示兩人差距縮小,支持率不相上下。大選之夜到來,父親沒能連任成功。比爾·克林頓贏得了43%的選票。父親最終獲得了37.4%的選票,羅斯·佩羅拿到了18.9%的選票,其中包括幾百萬張本來投給喬治·布什的選票。

父親以他特有的風度接受了失敗。當天傍晚,他給比爾致電,恭賀他當選新任美國總統,這為美國政治歷史上一段看似不大可能發展的友誼奠定了基礎。

父親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對待失敗要有雅量。他沒有責怪任何人;他沒有記恨在心。但是我明白他深受重創,這是一段傷感的經歷。眼睜睜地看著一位好人輸掉了競選,讓我極為消沉。1992年是我人生的低谷。

大選後的第一個清晨,母親說:“好啦,選舉已經過去啦,生活還要繼續。”幸運的是對我來說,棒球賽季從來不會太遙遠。同時,我也在接受訓練,為休斯敦的馬拉松比賽做準備。比賽日為1993年1月24日——父親離任的第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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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布什看著他的兒子

當我跑過父母的教堂時,我已經跑完了19英里,且一直保持著每英里8分33秒的速度。9:30的禱告剛結束,我的家人就聚在路邊為我鼓掌加油,我腳下稍一加力,奔向美術館。父親仍用他一貫的方式鼓勵我。“我的孩子,好樣的!”他呼喊道。

1995年1月17日,我在酒店房間內為就職典禮做準備,這時,母親遞給我一個信封,裡面裝了兩隻襯衣袖釦和一封父親的信。信裡寫道:

親愛的喬治,

這兩隻袖釦是我最珍貴的寶貝。這是1943年6月9日我的父母送給我的,當時我在科珀斯克里斯蒂獲得了空軍軍銜。現在我想把它們給你,你也已獲得空軍軍銜,在空中翱翔,如今,當你宣誓就職州長的那一刻,你將再次展翅高飛。

他還寫道他有多麼的驕傲,還說,他和母親對我的愛是我一生的港灣。在信的結尾處,他寫道:

你為我們付出太多,讓我們受之有愧。你為我們做出了犧牲。你對我們的忠誠毫不動搖,你為我們的奉獻堅定不移。現在輪到我們回報你了。

父親不是那種會當面講出這種話的人,親筆致信才是他的風格,而他的話語也意味深長。

我的父亲乔治·布什:来自另一名总统的回忆

本文選編自《抉擇時刻》,標題為編者所加,有刪節;喬治·沃克·布什著,東西網譯,中信出版社,2011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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