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二妃穿越 現身吳國擾朝野
范蠡這次是和文仲深夜來訪的。看到兩位老友在越國已是重臣，而自己還在孫武等人的遮掩和壓制之下，看不到出頭之日，伯嚭這次萌生了棄吳奔越的念頭。文仲為他分析，“伯兄順應天時棄暗投明，但如果貿然前往越國，寸功未立難以服眾，越王無法委以重任。”“遠在千里之外，如何立功？”范蠡答話，“越王深知你我三人的關係，對你也極為信任。你我三人一起輔佐越王，大王希望你能暫行潛在吳國，協助大王攻伐吳國，事成之後，越王自然給伯兄記下首功一件，高官厚祿自不在話下，美女寶玉也任你挑選。名利兼收，名垂青史，豈不快哉？”
伯嚭再次動心。搖曳的燭光下，三人密談“助越伐吳”大計。范蠡和文仲返回越國，又給伯嚭留下了美女、珠寶和一個天大的希望。
為了實現這個天大的希望，伯嚭參與了一個天大的陰謀。
他目前的首要政敵是孫武，吳王闔閭把伐楚的首功記在孫武身上，伯嚭想滅掉孫武，讓越王允常把伐吳的首功記在自己身上。闔閭對孫武極為器重，但闔閭和孫武之間並非沒有縫隙可鑽，那個縫隙就是孫武斬殺過闔閭的兩名寵妃---姜妃和皿妃。孫武吳宮教戰，斬殺姜妃和皿妃之前，闔閭急命伯嚭勸阻孫武，但孫武駁回了伯嚭轉達的闔閭口諭，毅然決然斬殺寵妃以整軍紀。伯嚭依然記得斬殺之前闔閭的焦灼和斬殺之後闔閭的惱怒，雖然闔閭授封孫武為將，但接連數天心痛和懊惱伯嚭還是清楚地感知到。七年前的這個小小罅隙成了伯嚭離間闔閭和孫武的良機。
夕陽西墜。宮殿內，議事結束，眾人退朝之後，伯噽專意留了下來，跟在闔閭的身後，“主公，微臣剛購得幾罈美酒，不敢獨自享用，懇請主公到臣下寒舍一嘗。”闔閭正好有些飢餓，聽說美酒佳餚，不覺來了興致，點頭應允。闔閭上了駟車，伯噽謙卑地陪在車後，在侍衛的簇擁下到了伯噽府上。
為迎接闔閭的到來，伯噽為宴客廳的裝修頗費了一番苦心，掩映在竹林之中，微風輕拂，颯颯之聲頗有絲竹之音，烈日下撒下片片陰涼，黑夜中露出點點疏星。廳堂舒適但不張揚，簡約而又不失精緻，連案几的式樣和顏色也是頗為符合闔閭口味。果然，闔閭巡視一遭，大為高興，“愛卿，沒想到竹林深處別有洞天。難得，難得。”伯噽更是高興，請闔閭落座。侍從次第呈上早已精心備好的美酒珍饌。酒香清冽，似泉香浮動，令闔閭胃口大開。數杯過後，闔閭興致勃發，大加稱讚伯噽。伯噽俯首，“謝過主公。今夜微臣不僅準備了酒饌，還準備了樂曲。”“趕緊讓寡人觀賞。”
伯噽擊掌示意，管絃樂聲從竹幕屏風後面緩緩響起，闔閭閉目傾聽，突然手中酒杯停了下來，樂曲如此熟悉又如此遙遠，似泣如訴，彷彿有人置身霧中，大霧漸漸隱去，面容漸漸清晰。闔閭猛地睜開眼睛，眼前情景令心顫手抖，酒杯落地。竹幕拉開，兩名絕色女子端坐彈奏，面容如此熟悉-----姜妃！皿妃！似盛夏的一道利閃擊中了他，闔閭完全驚呆了。
兩名女子起身向他走來，一左一右伏在他的身邊。闔閭這時才清醒過來，抓起兩人的玉臂，仔細端詳，和他以前的姜妃和皿妃一模一樣。陰陽兩隔的愛妃回到了人間還是他進了夢境？闔閭疑惑地看著伯噽，伯噽俯身跪倒，“恭喜主公和王妃重新聚首。此乃天降祥瑞，天佑我主。”
“姜妃”伸出纖纖玉指，斟了小半杯，端到闔閭嘴邊，“大王，我帶領宮女習戰走得匆忙，我親手給大王斟滿的酒大王尚剩下一半，請繼續暢飲，圓滿這杯。”闔閭大驚失色，孫武后宮教戰之時，姜妃在觀戰臺之上給他斟滿酒杯，隨即帶領宮女到了演兵場。孫武誅殺姜妃時闔閭手中尚剩下小半杯，姜妃親手斟滿的酒闔閭來不及飲完，就和姜妃陰陽兩隔了。
這是七年前那個午後的殘酒？闔閭望著眼前這張俊俏熟悉的臉，突然感到了巨大的疑惑和恐懼，她是誰？姜妃？人？神？妖？
這時另一身側突然拂過一陣微風，轉身一看，竟是“皿妃”手持一把團扇為他扇風，而這把團扇也令他恍如隔世，那是觀戰臺上皿妃臨去演兵場時隨手放在案几上的。
闔閭晃晃近乎暈眩的頭，“伯噽，這是怎麼回事？！”
伏在地上的伯噽連連叩頭，“主公，七年前孫武心存私心，為顯自己兵書之效，為呈一時之氣，違抗軍令，濫殺無辜，兩位王妃無端受罰，含恨昇天，人神共怒。如今上天重斷此案，為兩位王妃昭雪，將她們送還主公身邊。”
闔閭半信半疑，但“姜妃”和“皿妃”確確實實在身邊侍立，音容笑貌宛若後宮演兵之時。他轉身問起兩位王妃，兩人跪倒，“當時刀光在脖頸之上閃過，我們的魂魄隨刀光升到半空，日夜思念大王，但口不能言，冤屈無處訴說，思念無處言表，只能歷經悽風冷雨，隨風遊蕩。孫武害得我們和大王七年未見，後有天神明察孫武的驕橫兇殘，明察大王的仁厚寬容，明察我們二人蒙冤受屈，為之打動。天神在月圓風清之夜，用姑蘇臺之黃土，餘目山之翠竹，太湖之蓮藕，赤堇山之清泉，為我們二人重塑原身，注入魂魄，遣送我們回到大王身邊。”
伯噽隨後再次叩頭，“主公，今晚就是月圓之夜，不如微臣恭送主公和王妃回宮，享受良辰美景。”
雖然疑慮未消，闔閭心中也甚是高興，在“姜妃”和“皿妃”的陪伴下欣然回宮，纏綿至天色大亮。
翌日，朝堂之上，闔閭看到孫武，自然想起了誅殺兩位寵妃，不由皺起了眉頭。伯噽偷眼看闔閭的臉色和眼神，心裡暗自高興，他知道，他已經成功地在闔閭心裡播下了對孫武嫉恨的種子。
【本文是原創長篇歷史小說，以連載形式首發於《黃河口晚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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