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不過一場騙局,對吧”

清冷的月光下,蕭索的院子裡,牆邊老樹枯黃的樹葉悉悉索索落在地上,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樹下金絲楠木製的椅子散發著黑色的光芒。

椅子上的白衣男子薄唇緊抿,垂眸撥弄著左手拇指上的血玉扳指,長長的睫毛在潔淨無暇的臉上被月光打出一片剪影,風華無雙。

男子左右兩邊各一個面無表情的黑衣人,黑衣人雖然塊頭不大,但身形筆直眼神凌厲以及手指上厚厚的老繭便讓人不敢輕視。

片刻,院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黑衣蒙面女子快步上前,躬身拱手對男子面無表情的道“主子,人已帶到”,男子沒有回答也沒有動作,黑衣女子便僵著身子不敢起身,額頭慢慢沁出點點汗珠。片刻後,男子終於揮手道“下去吧”,聲音清冷聽不出任何感情。

女子退下後,一白衣女子隨後被人推了進來,女子雖一身白衣,可依舊掩不了她的傾城之貌。女子踉蹌了下,又很快穩了穩身形,慢步向男子走來,神情冷淡步履從容,彷彿剛才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步一步,女子終在隔男子三米處停了下來。

女子神情莫名的望著男子,心裡思緒萬千,他還是一身白衣,還是那勾人的臉龐,還是那一頭青絲,如初見時的樣子,可一切都已回不去,一切都已改變。男子終於抬眸,揮手遣退了身邊的兩個黑衣人,定定地望著女子的眼睛。偌大的院子裡此時只有兩個人,一男一女月光下應當情愫激起你依我儂的情景,但氣氛卻相反的冷簌蕭然。

“小漪,你跑不掉的!”男子此時眼神依舊平淡。

漣漪望著他那雙眼睛,一雙桃花眼依舊如此攝人心魂,眼神依舊是如此平靜,像激不起一絲波瀾,可卻已不是對權利的不為所動沒有任何慾望的眼神,現在的他的眼神是毫無壓力掌控天下的平靜,沒有得意自豪而是一切應當如此的平靜。

“南宮祉”她一字一字的念出他的名字,“這一次我不會再走了”反正也走不掉,天下的一切都在你掌控中,我已經累了。

南宮祉聽到這裡撥弄扳指的手停了下來,眼裡閃過一絲喜色,“真的?”南宮祉眼裡瘋狂盡現,“不過沒關係,現在你想通了,你就好好呆在我身邊做我的女人好不好!?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你知道我有多愛你的!”

漣漪冷哼一聲,眼裡滿是淒涼,“你的愛,就是當初毫無心理壓力的利用我欺騙我算計我,是麼?”

當初她看見他第一眼便覺得這個男子溫潤如玉,便有“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感覺,當時她來到這個陌生世界,剛從青樓逃出來便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一座湖邊,然後便看見一白色修長背影在湖邊吹玉笛,她不懂音樂,卻覺得笛聲意外好聽,笛聲裡沒有悲傷也沒有喜悅,有的只是對世界一種悠然的情感,鳥聲和鳴,魚兒競躍,微風習習時不時揚起男子的髮絲,多麼美麗的情景,她不懂感情,上輩子一生都投在了武器研究上面,但當時卻覺得那個男子分外美好。

當時她從了自己的心,做了兩輩子都沒做過的事,那就是主動和男人搭訕,當他轉過身得時候,她便覺得這男人真是好看、好看的溫潤,一顰一笑都如春風一般。雖然她說話很生硬,可他卻如沒發覺一般,還邊把自己的披風給她笑著說“姑涼,你這身衣物妝容甚是打眼呢”她走湖邊一看才發現自己濃妝豔抹一身紅衣露出兩節藕臂,她自是覺得沒什麼,可能是時代的鴻溝吧。

…漣漪一步步走近他,“你的愛,就是把我整日關在皇宮那個冰冷的宮殿裡做你的私人禁糜等待你的寵幸?是麼?”

後來她去了他府上,知道他是當今皇上的七皇子,母妃在他出生的時候便難產而死,在眾多皇子中實在不打眼,而她瞭解到他無心皇位爭奪無心權利財富只想自由自在的生活,但他的那些皇兄皇弟們卻總是“迫害”他,當時她覺得這麼美好的人不應該被如此對待,便對他生出了憐惜之情。有一次,刺客闖入她房中,直刺她面門,在她以為自己的生命快結束的時候他衝了進來並徒手捏住了劍身,鮮血沿著他手腕往下流,後來那個刺客死了,可她只知道他受傷了,為了救自己。那時的她從來沒有想過刺客怎會知道她一個“青樓女子”的住處,又怎會刺殺她一個孤女,只道那時太傻。

她震撼了,主動對他道“我…應該可以幫你”

“你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如何幫我?”他笑著挑眉。

“給我一間屋子,和我想要的材料,一個月之後我會給你答覆。”他愣了一下,道“好”

那一個月,她沒日沒夜的畫圖紙,研究古代那些材料可以代替現代那些高精度的材料,然後讓下人去找材料,一個零件她有時候要做幾十遍才能合格,最後她給他做出了一批基本的火槍和兩把精緻的手槍一把給自己一把給他。雖然殺傷力沒有現代那些那麼強,但在冷兵器時代已經是最強了。當時他很驚訝,很震撼,還有他眼裡一閃而過的興奮,當時她以為那是錯覺。後來在他若有若無的暗示下,她又主動為他制了一批又一批新武器,使他後來的戰爭中所向披靡。

後來在最後玄武門之戰中,他將他所有皇兄皇弟綁火架上準備活活燒死他們,連他七歲的皇弟也不放過,她當時覺得很殘忍,可他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這本是一條不歸路。”她當時無條件相信他,相信他這麼做有自己的理由,相信他也是無奈之舉

“這只不過一場騙局,對吧”

在最後行刑的時候,他的大皇兄也就是太子臉色猙獰的道“南宮祉你好狠,弒父殺兄謀朝篡位,你還有什麼做不出來!?連七歲的孩子也不放過!”

當時她聽了這些沒忍住道“這一切都是你們逼他的!若不是你們一直不放過他他又如何會做這些!?”

太子聽了臉色更加猙獰,雙眼發紅,“我們怎麼逼他了?害他??我才是太子,就算他們要害也是害我!試問誰會費盡心思去害一個不受寵的皇子?”

當時她愣了一下,心裡卻依然相信南宮祉,不過心裡多留了個心眼出來。後來,她發現了他的一股勢力,一股非常龐大足以顛覆一半江山的勢力的勢力,她知道這股勢力非一朝一夕能培養出來的,少說也得十年,而她來他身邊也不過三年!那時她終於明白,一切都是算計!欺騙!陰謀!他南宮祉誰能逼他?一切不過是他的預謀罷了,他狠她不怪,上位者心狠手辣很正常,可她恨的是欺騙,終於,她決定放棄這段感情,浪跡江湖,至於傷心?再深的痛時間久了便會淡了。。

可是無論她走多少次,無論她逃到哪裡,他都能找到她,後來她才知道,這幾年她吃的飯菜裡有一種藥物,無色無味,但進入人血液後便會散發出一種香味,號作迷迭香無論她逃到哪裡他都能找到她,真會算計!吃了三年,這味道是如何也去不掉了,每次被他抓回來,自己都會被關在宮殿裡,做他的私人肉糜,每晚都會無限度的索要,邊做邊道“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似魔怔了一般。不能踏出房門一步,還得不時接受他的發瘋,好不容易逃出來幾次都是相同的結果,每一次被抓回來他都會變本加厲的折磨她…他變了,已不是那個湖邊吹笛的少年了,已不是那個乾淨的少年了,或許,他從來都不是。

這是被抓回來的第五次,也將是最後一次。漣漪一步步走到南宮祉面前,道“別說你愛我,你的愛,我承受不起”。說完便拿出當初她為自己準備的手槍,原本是為了防身沒想到用來殺自己了,呵!南宮祉看見她的動作,瞬間從座椅上彈起,他對那玩意兒的威力再清楚不過了。漣漪在他動作的同時亦向後退了一大步,把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道“你別過來,你敢過來我就死給你看!!”邊道邊往後退,在拉開一段距離後停了下來。她看著男人眼裡的慌亂與不可置信竟是出奇的爽快! 他終於亂了慌了!

可那也只是一瞬間,南宮祉很快便恢復了冷靜,道“你這是要尋死麼?”漣漪曾對他說過,尋死是最愚蠢的做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可他卻不知道漣漪雖惜命,但也有一個宗旨“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若是沒了自由,生命還拿來作甚?

她冷笑,“不,我是要回家”說完便聽見嘭的一聲悶響,女子倒了下去,腦袋上那個血洞甚是刺眼。南宮祉還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女子倒了下去,只覺血氣翻湧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一瞬間,南宮祉的傲氣矜持尊貴什麼的都消失不見,他像一個被人拋棄的小孩一般不知所措,一步步走到地上的女子面前,步履虛浮彷彿下一秒就能摔倒,他跪坐在女子身旁,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女子的鼻息,躬身竟是雙手掩面低聲哭了起來,此時此刻,彷彿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全世界都拋棄了他。

漣漪的確是回家,回現代。當初她穿越並不是因為她死了,而是因為國家的某個穿越時空的實驗,由於實驗機密不能讓一般人知道,便在國家科研人員裡招志願者,漣漪在確定生命不會有危險後邊參加了,博士說“無論你在那個時空呆多久,在這裡只會經過一夜的時間,如果在那個世界的你死了,那麼你便能回來了。”

漣漪死的時候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疼,早知道就不用槍了。

偌大的實驗室內,高高的實驗床上,女子皺著眉頭睜開了眼睛,睫毛顫了顫,又垂了眸不知在想什麼,忽的坐了起來,由於動作太猛惹得腦袋一陣眩暈。漣漪用手用力揉了揉眉心,抓起身旁的手機,用顫顫巍巍的手指按開,瞭然一笑,卻是格外的無奈與苦澀。

果真是三年如一夜,不過南柯一夢。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