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静儿跪着上前说完,刘玉娘脸色大变,不由脱口而出,“糊涂,为何不早说?”
但见静儿沉默,刘玉娘心下又涌起一阵疲累,是了,这话问得蠢了,静儿之前就一再同她说起英儿跋扈之事。
糊涂的,分明是她自己。
闹到这个地步,已是无法收场。
“知道了……以后再有此等事,依旧如实回报。”刘玉娘沉默了一会儿,改了口。
静儿点点头,想要退下,又似有话要说,刘玉娘知道她是想问英儿如何处置,她现在哪有空去管这个贱婢。
想起英儿,刘玉娘又是气得一阵发抖,同静儿道:“不必管她,把安师请来,说我不舒服,暂时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静儿退了下去,只留茶杯还滚落在地上。
绞罗出了问题。
平常的织物,一经一纬,一纵一横得走着线,此为平织。
但绞罗不同,绞罗的经线,以特殊方式绕纬、起绞,这样一来,便能织出许多暗纹。
绞罗最难者,是以四经绞织。
此等织法,可不仅仅是为了好看,更是透气、耐皱。
最要紧的便是耐皱。
平织的布匹,便是好好挂着,时间长了也会起皱,尤其是麻布,那是普通百姓穿的。
贵人的衣服若是皱巴巴的,可说不过去,所以绞罗最是能体现王公大臣们的体面,四经绞罗是绞罗中的极品,一匹布紧赶慢赶,也得织上半年。
而一匹布,也至多只够做两身上衣,所以绞罗,从选线到上织,是万万不能出一点差错的。
不能出一点差错的,却偏偏出了大差错,绞罗本也不该是英儿插手的事务,偏偏英儿插了手。
说起来,尚功局有林阿嬷压着,林阿嬷岂是会轻易退让之人……?但这一次,她却是由着英儿胡来了。
可事情似乎又无法怪到林阿嬷头上,一来先前换丝之事,林阿嬷差点性命不保,还是曹老夫人念着她不过是纵容本身没有贪污,故而还是留着她。二来,英儿成日大吵大闹,甚至还和林阿嬷手下的掌制动了手。
如今用线错了,说是英儿自作主张改的,特意自吴国找来的绞织好手,又被英儿打了,据说已是不能干活。要知,四经绞罗唯是此人织得最好,她手上还带着几名绞织宫人,若无她压场看着,那几人皆不敢下手。
这或许是个套,是个陷阱,但细细想想,最先挖坑的不是对方,而是英儿,别人不过是顺着她那骄纵劲,加一把力,将坑挖大。
不久,静儿归来回复,说安金姝随着两位老夫人出去祈福了……,后日才能回来。
刘玉娘不由眼前一黑,撑着额头,时机也被对方拿捏住了。
“夫人……”静儿连忙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药瓶,“不过安师有留话,说天气燥热,怕夫人身子经受不住,所以早备下了药,以防万一。”
刘玉娘握着小药瓶,努力镇定道,“知道了,退下吧,让馨儿去看看阿岌怎么样了。”
待静儿退下后,刘玉娘破不急待得开了药瓶,倒出药丸后,内中有张小纸,上面只写了两字,“耳目”。
刘玉娘心慌意乱,赶紧将纸条扔进香炉下木炭中,盖回盖子时,一时慌了神,直接用手去拿,立时被烫得痛呼一声,馨儿急忙赶进来,关切道,“夫人怎么了?”
刘玉娘疼得额冒虚汗,压着声道,“没什么,阿岌如何?”
馨儿回道:“夫人放心,小王爷安睡了。”
“好,扶我起来……”
馨儿上前将她扶起,刘玉娘咬牙道,“去刘老夫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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