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公子就接到了大虎公司的人打來的電話:“申總,上次謝家那倆孩子把你們的人捅了的那事兒,咱們談談吧!都是小孩子的事兒,別弄得大家都不開心。咱約個時間,讓那幾個孩子坐下來談談,該賠錢肯定賠錢,到時候說個數吧!”
“好!”沈公子明白了,這事基本結束了,大虎怕了。
本來,大虎稍微向後退的這一步,使這場兩個黑社會團伙間看不見對手的較量接近了尾聲。
通常,這場不大不小的紛爭該按照程序結束了。
但是,這兩個江湖大哥犯了一個相同的錯誤:高估了前去談判的兩位。
前去談判的是二龍和謝老二。這哥兒倆,大腦可能都經常性短路,把一件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事兒再次搞複雜。
二狗雖然不認識謝老二,但二狗卻熟悉二龍。
對於二龍的談判能力,二狗持懷疑態度。
二狗記得自己十三四歲時發生的一件事情,此事二狗記憶猶新。現在把這件事兒說出來,讓大家評估一下二龍的談判能力。
話說有一日黃昏,二狗和幾個少年玩伴坐在馬路牙子上聊天,其中就有二龍。
當時,二龍說自己腮幫子疼。當時二狗特別壞,一張嘴就沒好話。
“哎呀媽呀,二龍,你是不是染上了****毒?”二狗大聲驚呼了一句。
在那時,當地幾乎所有的電線杆子和公共廁所上,都貼著治療////***病的小廣告,就是“一針見效,三天痊癒,為患者保密”那種。
二狗說完,看了看二龍,二龍面不改色,冷眼看著二狗。
“哎呀媽呀,二龍,你是不是得了尖*****疣?”玩伴A跟著二狗也朝二龍喊了一嗓子。
“哎呀媽呀,二龍,你是不是陽****?”玩伴B也開始起鬨了,一起調戲二龍。
“哎呀媽呀,二龍,你是不是**勞倦?”玩伴C也大聲跟著起鬨。
二狗那個年代的孩子,都能把電線杆子上貼的那些小廣告倒背如流。因為天天能看到,想不背下來都不成。
二龍不回話反擊,看樣子是對二狗等人的起鬨不以為然,臉上,還帶著點兒自信的微笑。
“哎呀媽呀,二龍,你昨天還流了口水,是不是白*****過多呢?”看二龍沒什麼反應,二狗越說越不上道。
“哎呀媽呀,二龍,你不會是月****不調了吧?”
……
二狗等人把電線杆子上小廣告裡的病統統說了一遍,有點兒黔驢技窮了。
可人家二龍依然微笑且自信地看著二狗等人,不急不惱,也不說話。
在二龍確定二狗等人把***小廣告上的病都說完了,的確沒什麼新詞兒了以後,二龍才開始發言……
只見二龍輕鬆地站了起來,微笑地,自信地,跋扈地伸出食指,指著二狗等人,緩慢而有力地說出了一句當時“雷”暈了二狗等人的話:
“你們幾個,都得癌症了!”
說完,二龍輕輕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轉身,他勝利,他微笑,他離去……
馬路牙子上留下了瞠目結舌的二狗等人……
啥?我們都得癌症了?
癌症,的確是比什麼**勞倦之類的病都猛許多……
可……可我們是在說下三爛的疾病啊!
二狗至今不知道,二龍那天的大腦究竟算是對路還是短路。
總之,二龍總能在關鍵時刻,一句話“雷”倒一片。
這是二龍的本事。
且說那天,在省城繼續治療的二龍接到了趙紅兵的電話。
“二龍,好點兒了嗎?”
“好多了,二叔,能下地了。”
“嗯,過幾天你回來吧。”
“幹嗎?收拾謝家那哥兒倆嗎?”
“那些事兒你就別操心了。你回來吧!這邊事兒解決得差不多了。”聽到二龍的話,趙紅兵愁死了。
幾天以後二龍回來了,雖然傷還沒有完全好,但依然英姿颯爽,依然風塵吸張。小青茬頭髮雖然已經長到了1釐米左右,但依然很有型。只是面色有些慘白。
“二叔,你叫我回來,是要做了那哥兒倆嗎?”
見到趙紅兵以後,二龍又迫不及待地追問那個趙紅兵在電話裡沒有回答的問題。二龍是真不知道他去省城的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多少事兒。
“……”趙紅兵的眼神中,流露出了無助。
向來自信的趙紅兵在面對二龍時,根本沒法掩飾自己的無助。趙紅兵人生中最幸福的事兒是啥?是能有沈公子這樣的朋友,能有高歡這樣的老婆。面對這些人,趙紅兵只要一個眼神,對方就能懂他在想什麼。趙紅兵人生中最痛苦的事兒是啥?是有二龍、丁小虎這樣的小兄弟。有時候,根本沒法跟他們溝通。
“二叔,只要你說句話,我立馬叫人收拾那哥兒倆!我現在就打電話叫人!”二龍說著就掏出了電話。
“二龍啊,大虎他們交人了,把謝老二交出來了。這事兒呢,也有你的不對,你怎麼能上門隨便就動手打人呢?我找人帶你去跟謝家那哥兒倆談談,你該讓他賠錢就賠錢,該讓他道歉就道歉。你要是還覺得不過癮,你罵他幾句也沒事兒。但你可別再動手了,人家是動遷戶。”
“我操!不收拾他們了?”二龍挺激動。
趙紅兵喉結一抽動,嚥了口唾沫。看得出,趙紅兵挺痛苦。
“二叔,我收拾謝家那哥兒倆就是個玩兒。他們就這麼白捅我一刀?”
“行了吧,二龍,差不多就行了。檢察院對面新開的那個四星級酒店,二樓有個咖啡廳。明天我叫人帶你過去,你和那哥兒倆談談。要賠償你儘管張口。只要你說得出,他們就不敢不給。這錢要到多少都是你的。二龍,你看咋樣?”
“二叔你說我缺錢嗎?我家缺錢嗎?我要他們這點兒錢幹啥?”二龍挺不忿。
“聽話!讓你要錢你就去要錢,讓你幹啥你就去幹啥!聽見了沒?”趙紅兵陡然增大了音量,嗓門極大。
幾年都不大嗓門喊的趙紅兵終於再也控制不住情緒,脖子上青筋都暴出來了。跟沒法溝通的人去溝通,實在是痛苦至極的事兒。
“二叔,我……”二龍看見一向和氣的二叔忽然暴怒,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二龍,聽話。”趙紅兵也覺得自己剛才有點兒失態。
“嗯,我知道了,二叔。”二龍被趙紅兵嚇哆嗦了。
“我一會兒讓我的幾個朋友過來,你先認識一下,明天帶你過去。”
“誰呀?我叫丁小虎、大耳朵他們幾個跟我過去就行啊!”
趙紅兵強忍著沒再次發怒。趙紅兵肯定心想:要是二龍和丁小虎等人去談判,還不得再打起來?這哥兒幾個,惹事兒的本事一個比一個大。
“我給丁小虎打電話,現在……”
“二龍,我說的話你到底聽進去了沒?我找人帶你過去。”
“誰呀?”
“你不認識,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不一會兒,趙紅兵叫來了表哥和馬三。趙紅兵的意思是,找老江湖壓陣,把這事兒完美解決。
“這是馬三。”
“馬……”
二龍忽然覺得眼前這人有點兒眼熟……
“嗯?怎麼,你們認識?”
“嗯……啊,不,不認識。”
“明天,表哥和馬哥帶你過去。你該要錢就要錢,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但是別動手打架。聽話啊,二龍。”
“二叔,我要多少錢合適呢?”
“你自己看著辦吧。”
如果說,十幾年前,孫大偉與黃老邪在餃子館裡談判時的“巔峰對決”是古典流氓中裝逼犯的經典。
那麼,今天,二龍和謝老二在當地那家四星級酒店二樓咖啡廳的談判,絕對是當代“極品腦殘”間對話的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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