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探3》會怎麼拍,都在這篇導演專訪裡了!

採訪、撰文 | 縣豪




《唐探3》會怎麼拍,都在這篇導演專訪裡了!

2018春節檔「四大金剛」的票房走勢,證明了中國電影市場的良性趨向:觀眾在追求娛樂性的同時,已開始逐步建立自己的基礎審美。陳思誠導演的《唐人街探案2》,無疑是最符合這一趨向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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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國內第一電影評分網站豆瓣,也早已不只是文青集結之地,而是在平衡電影各項指標的基礎上,逐步生成客觀分數,並對泛觀影人群具有重要指導意義的權威之地。《唐人街探案2》以41萬+的評價基數,獲得6.7分,無疑體現出唐探系列「電影感」的優質延續(測試一部電影的電影感,土方法是用電視機播放這部電影,電影感如果強烈,作品會通過光影、畫面等,甚至一種深層的視聽情味,自發溢出一種電視屏幕難以承載的藝術性與觀賞性。唐探第一部完全經得起這種考驗)。

票房與口碑齊頭並進,體現的是唐探系列在編劇智商層面完成對觀眾的尊重後,觀眾與評論對這一尊重的回饋,同時,也體現出電影導演對劇本的完成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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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能力的重要衡量之一,是對影片「不適」的消解。這裡的「不適」,是指觀眾在欣賞影片時,可能產生的一切針對電影本身的牴觸情緒,比如不滿於場景切換的生硬、演員表演的浮誇等。

要消解這種「不適」,首先要有能力察覺它,能否察覺,取決於導演對觀眾心理的揣摩。《唐人街探案2》本身並不會產生任何「不適」,因為其喜劇+推理的融合無論從情節、人物,還是表演、鏡頭,都十分自洽,很難在影廳中那隨時自如的歡笑聲裡,感受到任何尷尬,其「不適」,可能會產生於唐探系列兩部電影的對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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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第一部中,唐探組合在曼谷街道逃離警察追逐,與第二部中在紐約時代廣場逃離追逐,這種橋段的類似極易引發詬病,成為一種「不適」,然而導演添加了一種額外的處理,迅速而有效地消弭因類似而產生的重複觀感,即「唐仁的自覺+那朵嬌豔的玫瑰」。

同樣是黑幫勢力幫助唐探組合逃離,第二部中更顯眼的,卻是王寶強飾演的唐仁自覺坐上黑幫老大摩托車這一動作,以及黑幫老大獻上的玫瑰花,這種喜劇細節的突出,使這次逃離脫胎為一個全新的橋段,而不再是對第一部橋段的復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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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情節向前的呼應,「與黑幫老大共舞」,第二部比之第一部,無論從場景,還是深層的情感關聯,在喜劇效果上,導演都進行了令人為之驚豔的提升,這種提升,使人很難否認《唐人街探案2》的創造性。

《唐人街探案2》的升級感,是全面而立體的,尤其體現在鏡頭與特效上。

我們看時代廣場的戲,鏡頭不僅不被限制於單一方向,更能在各種層次分明的視角自由而快速地切換,觀眾與銀幕之間、視角與視角之間,產生令人眩暈的頻繁出入感,支撐這種出入感的,是導演通過動作設計、場面調度等,對場景喜劇效果的牢固把握,而觀眾的情緒,自然也被斑斕、分明、統一的銀幕完全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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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種手法並不新鮮,但卻被導演玩兒得相當純熟,而純熟本身對觀影具有重要意義,因為它代表電影價值輸出的流暢度。

至於特效,我們在觀影時,對它的追求是「融入」:特效鏡頭能否完全融於普通鏡頭,從而與普通鏡頭一起,共同分享我們的情緒。所謂的「五毛錢特效」,對於影視而言,其實是一種獨立而尷尬的存在,觀眾潛意識裡不允許它成為影視的一部分。

《唐人街探案2》的理論模型特效雖然立體而炫技,但它找到了與普通鏡頭完全融合的每一條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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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以上點到為止的分析,可以看出,陳思誠在《唐人街探案2》中,幾乎已經明瞭類型片的經典創作思路。

而類型片的最高難度之一,是必須將觀眾可能對每一個情節、鏡頭、畫面等產生的反應,考慮進創作中:影片需要觀眾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看懂並張開所有感官以享受於導演的意圖。

陳思誠已經很會消化這種難度。

消化它,需要「類型+思想」的交合。克里斯托弗·諾蘭是這方面的傑出導演,陳思誠誠然未達到諾蘭的高度,但從兩部唐探可以感受到,他給了我們這樣一個可期的方向。在對陳思誠導演的採訪中,似乎能更深入地窺視這個方向滲出的影像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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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街探案》系列導演陳思誠專訪

兩部唐探前面都有很明確的引言,分別來自《周易》和《道德經》,所以您在創作時,是思想先行,還是故事先行?

陳思誠:先有思想。先有核心。我每一部電影,都有一個我想表達的核心內容。我把核心內容埋得有多深,這會根據影片類型、甚至檔期,做一些調整。唐探這個系列一以貫之的就是,以發揚、弘揚並讓世界觀眾瞭解中華文化精髓為己任。

兩部電影中,兇手的善惡都有可辯證的空間,並非絕對的善或絕對的惡,那您覺得世界上有沒有純粹的惡?

陳思誠:我認為有。原生的惡是有的,但沒有「真正意義上絕對的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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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以後會在電影中表現這種(原生的)惡嗎?

陳思誠:我要看故事,看題材。因為現在第三部(東京篇)的故事,我有了一個大概的方向,但第三部可能不會完全講這部分內容。

還會加入更多其它元素?

陳思誠:對。

第二部最後的反轉特別好,裡面有句臺詞,我印象很深刻。就是您引用了尼采的話(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但是您在他的原話後面加了一句,「看可以,別看太久」,加得很棒,是怎麼想到會加這一句臺詞的?

陳思誠:這句話是宋義對秦風說的。一個真正的偵探或好的警察,會有這樣一種說法,當你去了解案情的時候,真正優秀的偵探,會將自己放在犯罪方或者殺人者的立場,會以己度人。就像好的演員演戲一樣,會全情投入到自己的角色裡面,去體會那種心路歷程,去體會那種殺人的脈絡。

我從來沒有認為秦風是一個絕對的好人,他絕對有自己暗黑、惡的那一部分,他甚至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惡意。所以那句話是對秦風說的,也是對所有觀看電影的觀眾說的,最後他(宋義)的視角是看向攝影機鏡頭的,其實就是想將此傳達給普羅大眾,就是說我們每個人身體內都有善的東西,也都有惡的東西,最重要的是如何控制惡,放大善,別被惡所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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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觀眾都在評論,說秦風以後會不會黑化,唐探2中恰好有一個反類型的情節:秦風一直狂追兇手,但當兇手突然停下,秦風也停了下來,最後任由兇手逃離。您處理這樣一個情節的用意是什麼?

陳思誠:有時我們的勇敢是特別盲目的。我覺得這是一種特別人性化的東西。因為秦風是以思維為主體的人,一開始追兇手,他顯得一往無前,因為他要追查真相,但當他真正面臨危險的時候,他絕對會退卻。這就是人性。而且正因為如此,他才需要唐仁這樣的人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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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一點和很多韓國電影對人性的處理類似,非常真實。唐探2還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徵,就是您把某些犯罪推理的理論(比如曼哈頓計量法)視覺化,將秦風的部分推理過程模型化,這在唐探1中很少見,您希望它達到一種什麼效果?或者給觀眾一種怎樣的感受?

陳思誠:如果一種類型沒有升級感,沒有變化,觀眾會膩。現在的觀眾特別挑剔。我們創作的過程,說白了,就是與觀眾「鬥智鬥勇」的過程。要想觀眾之所想,並超乎其預料,這樣觀眾才會喜歡。如果這一部再來一次「小女孩兒的笑」嚇觀眾一跳,觀眾一定不會滿足。

所以每一部最重要的,是要想在觀眾前面。所以我不再停留於第一部中已經玩兒過的梗,我一定要玩兒一些新意。由於預算原因,我可以更好地展現自己的想法,因為這幾個特效鏡頭花錢都還滿貴的。其實一部電影的成色,與它的製作成本息息相關,一個五百萬的製作與一個五億的製作,是不能同日而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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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探1和唐探2的格局雖有不同,但結構,我覺得非常類似,都是「主案+反轉」,您是想打造統一的「唐探式結構」,還是以後會開發更多新結構?

陳思誠:我覺得會有新的結構,而且我們現在在做唐探的網劇。我對影視作品的認識與別人不同,我更注重它的遊戲感。

由於網劇的載體與播出渠道(與電影)不同,它或許更能讓我隨心所欲地去玩兒。所以我可能會不計成本或報酬地去拍一部唐探的網劇,想讓大家看到一個不同的唐探風格。當然,這個系列不會以唐仁、秦風為主角,他們可能只是客串,或偶爾露面,網劇會以其他偵探為主要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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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期待唐探網劇。看來您確實在打造屬於自己的「唐探宇宙」,但我發現,唐人街雖是唐探系列的標誌性符號,但它可能也會成為限制,因為所有的探案都必須與唐人街沾邊。您有沒有打算突破「唐探宇宙」的這一根本限制?

陳思誠:這一部你已經可以看到了,唐人街出鏡並不是特別多。其實唐人街是一片土壤,以後開出的花,一定會超出這片土壤。我們的案件相對來說,會以唐人街為主要的一片土壤,當然,未來的空間會越擴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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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探系列雖然是商業類型片,但裡面有很多藝術成分。比如電影的光影特別講究,既要在喜劇的明亮和兇殺的陰暗間轉換,又要融合當地城市特徵,有時甚至需要體現年代感,第二部在拍攝時間這麼緊急的情況下,您是如何保證光影效果的?

陳思誠:47天,我自己一直認為完成了一個不可能的任務。我一直說,老外其實比我們更愛開會。雖然我們只拍攝了47天,但整個在紐約一共工作了三個多月。尤其在開機之前,我們用將近兩個月的時間,進行各種籌備,真的是細化到每一個鏡頭、每一個機位,只有這樣,才能保證47天拍完這麼多的量。

所以我跟團隊,尤其是攝影,因為攝影杜傑老師、美術李淼,這都是從唐探1過來的,大家都很有默契,都很清楚我們想要的風格。我這次也特別感謝他們,因為如果沒有這個團隊的話,包括武術伍剛、造型張世傑,唐探2完成度不可能這麼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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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對唐探系列第三部東京篇非常期待,第三部不但是在本格推理大國日本,而且第一部中的小女孩思諾也會再度出現,所以東京篇會集合更多類型的本格推理嗎?比如「交換殺人」之類的經典手法。

陳思誠:這個我就不能跟你說了,哈哈哈。但是會以本格為主,但我覺得,最後還是會迴歸到社會派,迴歸到人性。

那真的是非常期待這一部了。第二部有一些非常成功的視覺衝擊點,比如那輛被油漆覆蓋並瘋狂旋轉的車,看上去特別舒服。您是不是在拍攝前,就考慮要設計這樣的視覺衝擊點?

陳思誠:沒錯。其實這裡面有一些好玩兒的地方。當時有兩家車要來進行廣告植入,我一開始是拒絕的,後來之所以接受「神州租車」,並不是因為利潤,而是因為「神州」這兩個字。

然後因為我最後體現的是那個八卦圖(片中,唐仁將汽車開成了太極八卦的圖形),我想體現的那種感覺可能比較宏大一點,或者說有些隱喻,(那輛車)就像我們國家、我們民族一樣,經歷過一些坎坷,但最後我們會有自己的「宇宙」。

其實如果仔細觀察,整個潑到車上的顏色,是美國國旗的顏色,紅藍白三種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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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街探案2》美國國旗版海報

這真的是很了不起的設計,而且神州專車的植入很妙,與一般的影視廣告植入完全不同。

陳思誠:對,有一些笑點嘛。

所以您在這部電影中,還是體現出了非常多的創作自覺性,身為導演,您怎麼看待自己的這種自覺性?

陳思誠:之所以它叫「自覺」,那我就沒有辦法去評說我自己,無論主觀,還是客觀。這全都是自覺產生的。自覺就是自主,完全自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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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探系列的配樂很出色。好的電影配樂可能分兩種。一種是《哈利·波特》式,配樂完全融入劇情,為劇情服務,一種是《羅曼蒂克消亡史》式,配樂本身就會成為電影的突出風格之一。您在處理配樂時,更傾向於哪種?

陳思誠:根據類型而言。如果能低吟淺唱,潛移默化就將你感動,這樣深水靜流,肯定就是第一種。但唐探本身是雜糅的,我更希望它像火鍋,因為我自己特別愛吃火鍋,我可以把很多料都放在裡面,音樂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種料。

因為電影作為一種視聽語言,音樂和音效是至關重要的。我們的工作人員也說,沒做音樂之前,做音樂之後,看這部電影的感覺完全不同。那就對了。因為音樂等於一個人的另外一條腿,如果沒有這條腿,當然立不住。

所以我這次也特意選擇了唐探1的王宗賢老師,跟一個年輕的音樂人一起合作。就是希望有一些老的東西,保險,而年輕的胡小鷗老師,他來做一些更有新意的創作。這次兩位老師完成得都非常好,他們倆合作得也非常有默契。一開始我能非常明顯地聽出來,哪段音樂是誰做的,但到後期,我已經聽不出來,兩個人變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且互相吸取了對方的長處。所以大家也感覺到,這次創作是一種互相學習,甚至互相競爭的關係,我覺得特別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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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部唐探裡面,都有一些泛同性情節的元素,這是不是對多元化內容的一種追求?或者有其它原因?

陳思誠:不管海外的觀眾最後反應如何,我一直想追求的喜劇效果不是語言類的。因為我追求的喜劇,希望是能讓老外也看得懂的。

語言類的喜劇,麻花已經做到很極致了,他們有特別強大的舞臺經驗,他們的包袱和語言類翻轉,他們有十幾年的深耕細作,一般的,我們這種創作很難超越他們,他們是集體性創作,底子太厚。

所以我希望能讓觀眾看到更多豐富的內容,這些元素現在已經變成一種泛社會話題,並不會讓大家覺得是一種新鮮的東西,而且在美國這樣一種自由文化的概念中,更不勝枚舉了。所以將它展現出來,並不是我刻意為之,一定要體現什麼,而是一種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東西。

謝謝導演。兩部電影都非常不錯,也很符合您所追求的「桃子電影」的類型(桃子電影:裡面有一個堅硬的核,但外面又是不晦澀的、順口的,區別於外表晦澀、內裡營養的「核桃電影」,以及從裡面軟到外面的「番茄電影」),所以對以後的唐探系列都很期待,也期待您堅持這樣的創作,給大家帶來更多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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