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至今重大刑事案37」:98-99年瀋陽一號慘案紀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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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至今重大刑事案37」:98-99年瀋陽一號慘案紀實

一、慘不忍睹

1998年5月的一天,瀋陽市長途客運西站附近一居民家發生慘案,兇手侵入室內,殘殺女主人朱某和孩子。現場勘查表明,朱某遭**後被殺,兇手異常殘暴,毀屍之後還刺壞朱某的雙眼。室內翻動很大,金銀細軟搶劫一空。

1999年3月12日,還是在長客西站附近,又發生一起類似案件,女居民孫某某和孩子雙雙遇害。孫某某屍體被毀。兇手搶走現金500元,信用卡一個,還有一個1000元的活期存摺,並給孫某某的丈夫留下歪歪扭扭的一行字“賈某某我也殺死你”。

從1996年春天至1999年3月間,瀋陽市鐵西區、于洪區接連發生多起入室殺人、搶劫、殘害婦女案件,在社會上產生惡劣影響。經警方技術串聯,初步認定這些案件都是同一歹徒所為。市公安局對此高度重視,組織精幹警力成立專案組,全力攻堅。

1999年5月20日,鐵西區個體業主姜某某(女,50歲)在瀋陽市經濟開發區奉達別墅被殺。警方在排查時發現姜某某與一名男子來往甚密,辦案人員請畫像專家趙成文為那名男子畫像。趙成文欣然命筆,刑警們按圖索人,開發區公安分局刑警大隊經過10天的艱苦工作,於5月30日將殺人嫌疑人李鐵良(男,40歲,瀋陽市高壓開關廠工人)抓獲。李鐵良對殺害姜某某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還交代了夥同他人自1998年6月以來,在鐵西區、于洪區等地搶劫、強*、殺人作案8起,殺死9人。其中就包括“3·12”孫某某被害案,李鐵良的同夥還到儲蓄所取過孫某某的活期存摺裡的錢。正當警方對此案進一步調查時,李鐵良卻畏罪自殺。刑警從那家儲蓄所調出監控錄像,經瀋陽市公安局協調,在電視臺公開播放,通緝李鐵良的同夥。

二、監控錄像上的通緝犯

通緝令引起鐵西區公安分局的注意,他們根據電視上播放的錄像翻拍了李鐵良的同夥的照片,每個偵查員人手一張,以便隨時查找。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未能找到此人下落。後經刑警鞠亞光努力,把通緝的犯罪嫌疑人照片出示給李鐵良單位的廠公安處吳處長,吳處長看後,覺得有點像本廠幾年前除名的李紹剛,而李紹剛正是李鐵良的哥哥。吳處長提供了李紹剛的檔案照片,根據種種跡象表明,李紹剛正是公開通緝的那個人。

鞠亞光調動隊裡全部警力,分頭蹲守,一連9天,最終將李紹剛抓捕歸案。李紹剛到案後表現出出奇地平靜,他早就料到有這一天,卻沒想到來的這麼快。他承認自1992年1月以來,單獨或夥同弟弟李鐵良在和平區、鐵西區、于洪區等地搶劫、強*、殺人作案10起,殺死12人,殺傷1人,其中有6名婦女遭受慘絕人寰的殘害。

 三、家庭的陰霾

李紹剛,個頭敦實、健壯,稜角分明的臉上,濃眉秀目間透著過人的機敏與自信。李紹剛的父親畢業於有“**家搖籃”之稱的國內某名牌大學,分配到瀋陽市高壓開關廠。在文****風潮席捲神州之時,李父一夜之間成了**分子,李紹剛淪為誰也瞧不起的“狗崽子”。那年李紹剛正好11歲,他不明白善良慈愛、精通技術的父親怎麼會被五花大綁,扣上尖帽,但他清楚地記得,父親受不了刺激與壓力,瘋了。

1974年,李紹剛下鄉到盤錦羊圈子農場。為了洗刷“狗崽子”的恥辱,他拼命幹活,贏的領導好評,掙得不少獎狀。1978年,他回城進入瀋陽市高壓開關廠。不久,李父平反昭雪,恢復名譽,但已成了廢人,無法繼續工作。李紹剛痛恨那場政治運動,是那個時代毀了父親的一生,也影響了他的前程。他不甘心久居人下,他要出人頭地,為讀過名牌大學的父親爭口氣。

李紹剛很聰明,有組織能力,在車間一直是班組長、生產骨幹。但這些距他的理想相差太遙遠。他坦白地對記者說:“憑我的才幹,當個縣長綽綽有餘。”而現實卻讓他失望,在盤錦,他只撈了個農場的排長,在車間,怎麼幹都是個大班長。想出名,出不了名,想幹大事,成不了大事,李紹剛很苦惱。他擺脫不了家庭陰霾的重重籠四、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遺臭萬年

李紹剛喜歡出名,自命不凡,處處表現自己。他說,這輩子就想留名,不管好名惡名,就圖人前背後有人知道。他第一次鐵窗經歷,不能不說與他這種偏激的人生價值取向有關。

1983年,李紹剛領著車間裡的一幫小哥們偷廠裡的銅材賣錢喝酒,案發後,李紹剛大包大攬承擔全部責任,被判刑5年。他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為了顯示自己敢作敢當,頂天立地,是真正的男子漢。這種為朋友不怕兩肋插刀,硬充好漢的結果,就是穿上囚服,接受勞動改造。後來李紹剛被提前一年釋放,仍回廠裡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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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牢獄生活,李紹剛嚐到了人生的酸甜苦辣,變得乖巧多了,那種自命不凡的脾性收斂了許多。他老老實實工作,很快又成了車間裡的班組長、生產骨幹。但好景不長,1991年他迷上了撲克機,從那時起,賭魔牽著他一步步走向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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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李紹剛又因偷銅被拘役3個月,並被開除廠籍。由於計劃經濟體制的特殊原因,大企業,尤其是瀋陽高壓開關廠這樣的大企業,七大姑八大姨老少三輩在同一單位上班司空見慣,有點事很快就傳開。李紹剛因偷銅二進宮又被除名,當然被傳的沸沸揚揚。李紹剛混丟了飯碗,在人前抬不起頭來,他不在自身找原因,惡狼一樣的目光緊緊盯住“害”他的幾個人。“有恩報恩,有怨報怨”成了他的口頭禪。

記者問他,你的恩和怨有什麼內涵?李紹剛說:“我母親給我身體,這是養育之恩,我妻子給我家庭,這是夫妻之恩。我的仇人就是害我丟了飯碗的人,害我沒有飯吃的社會。

我們有必要介紹一下李紹剛的家庭。李紹剛1981年第一次結婚,服刑回來後再度回廠,結識了同班的董某。小董比李紹剛小6歲,是有夫之婦。李紹剛感覺只有和董某結合才是真正的愛情,董某也情願跟李紹剛在一起。1992年,他們各自離散家庭組成了新家。但李紹剛醉心於拍撲克機賭博,夫妻之間烽火不斷,董某一氣之下和他辦理離婚手續,但離婚並未分居。李紹剛再次偷銅被拘役就是和董某離婚之後。李紹剛戒不掉賭癮,沒有賭資就偷銅。他多次從廠裡偷銅,結果被廠公安處抓住,按12公斤贓物作價500元,處以拘役。李紹剛認為這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不止一次偷銅,每塊都11公斤,如果按11公斤算,頂多罰幾個錢,而按12公斤算,正好夠處理的“線兒”。這不是明擺著有人整他,不給他活路嗎?他發誓要殺了那幾個人,以解心頭之恨。

李紹剛開始處心積慮要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遺臭萬年。他心目中的大事,就是要報復社會,就是把邪火發洩到無辜者身上。他以後的每一步都清清楚楚地證明,他正一步一步邁上遺臭萬年之路。罩,走不出過去政治運動的陰影。這是他犯罪的深層原因。

 五、從電子遊戲到殺人遊戲

李紹剛惟一的嗜好就是撲克機,他不相信以他的聰明還贏不了機器。他和撲克機較上勁了,結果越玩越輸,越輸越玩,很快就輸掉三萬元。沒錢怎麼辦?搶!他制訂了第一個殺人搶劫計劃。他早就留意在輕工街十馬路一居民樓那個香菸批發部,1992年1月21日晚上,他輕而易舉地殺死老闆田某夫婦,搶得1000元錢,兩個存摺,4條煙。搶來的錢還沒等熱乎,就花在了撲克機上。

第一次殺人,李紹剛有些驚慌,提心吊膽躲了幾天,見沒什麼動靜,就把心放在肚子裡了。首次殺人的成功和未被發現的僥倖無異於大量催化劑,他發現了自己的“價值”。他恨別人有錢,恨社會不給他機遇。特別是丟了工作後,他經常莫名其妙發火,在妻子面前還死要面子。期間,李紹剛向鄧某(女)借錢一事,成了他此後大肆殺人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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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春天,李紹剛玩撲克機沒錢,向鄧某借400元錢,拖了很長時間沒還上。鄧某就向李紹剛的妻子講了這件事。李妻本就反對李紹剛玩撲克機,就埋怨丈夫。李紹剛大怒,發誓要教訓鄧某。幾天後的一個上午,他騎車來到鄧某家。鄧某過去和李紹剛同在一個班組工作,她熱情地讓李紹剛進屋,沏茶點菸,李紹剛冷漠地打量室內陳設,忽見鄧某手腕上金燦燦沉甸甸的金手鍊,不禁怦然心動。他殘忍地殺死鄧某,刺壞雙眼,又褪下鄧某的褲子。之後,他蘸著鮮血在牆上寫下“大姐對不起”幾個字,揣上金手鍊和1000多元錢,逃離現場。

殺死鄧某,是李紹剛繼4年前殺人後首次殺人作案。之所以跨越這麼長時間,是因為李紹剛在1992年作案後有了相對穩定的幾年,再婚的甜蜜曾一度沖淡了他的陰暗心理和對社會的不滿。而他失去工作,沒有生活來源,又沉迷賭博導致家庭不睦,又使他想起殺人搶錢的快感。

這種近於病態的行為把李紹剛偏執型性格推向扭曲。殺人行為和殺人情緒、心理滿足相互作用。使李紹剛欲罷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殺人搶劫,犯下彌天大罪。

六、弟弟成了陪葬品

李紹剛連續殺人搶劫,攪得人心惶惶,他則躲在一旁看熱鬧,享受那種罪惡的快感。他覺得自己勢單力孤,幹不出大名堂,索性讓弟弟李鐵良做幫兇,那是1997年的事。

李鐵良小哥哥4歲,也是瀋陽市高壓開關廠工人。他是個地地道道的酒蒙子、醉生夢死,貪財好色。可以說,如果沒有李紹剛的拉攏,就是借個膽子,李鐵良也不敢殺人。但當他一入道,立刻就表現出窮兇極惡的變態本性。

每次作案都是李紹剛踩點,採用尾隨、守候方法,入室搶劫作案,李鐵良喝酒壯膽跟著幹。面對可憐的受害者,李鐵良極盡喪心病狂之能事。

製造“3·12”案件後,李紹剛拿著搶來的存摺到儲蓄所取錢,先後兩次提出980元錢。第二次取錢時,他發現牆角有監控錄像設備,不禁驚出一身冷汗。這個存摺敲響了李氏兄弟的喪鐘。李紹剛吩咐弟弟就此收手,李鐵良已呈瘋狂狀態,哪裡聽得進去。直到李鐵良殺死與自己同居一年的姘婦姜某某案發,李紹剛看到警方通過電視臺發佈的通緝令,才知道末日即將來臨。1999年6月1日,李紹剛登上火車逃離瀋陽,準備殺死瀋陽高壓開關廠的3個人,搞一次爆炸行動,然後徹底從這座城市消失。不過,這隻能是他下地獄之前的遺憾了。

李紹剛說:“是我害了弟弟,沒有我的指使,他不會成為萬人唾罵的殺人狂。我弟弟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坐火車、抽中華、喝茅臺,火車坐了、中華抽了、茅臺就等下輩子再喝吧。”

李鐵良死有餘辜,但他卻是胞兄李紹剛可悲的陪葬品。這個殘暴的傢伙,離不開酒和女人,在李紹剛的慫恿下,濫殺無辜,作惡多端,他自我了斷,是尋找解脫,還是自知罪孽深重?

李紹剛、李鐵良先後製造11起血案,有13個人被他們奪走了生命,這種犯罪在瀋陽是空前的。細閱案卷,走訪死者的家屬,我們發現這一系列案件中被害人本身或其家人,或多或少有“顯富”的癖好,因此,被李紹剛、李鐵良盯上。

對於殺人,李紹剛說:“我殺他們,是為了解脫他們,當然,這也是致富之路,我本想多搶點錢,攢起來做點生意。”這就是李紹剛的魔鬼邏輯。13條人命,13個冤魂,人生不易,誰願死於非命。當李氏兄弟拿著沾滿鮮血的鈔票狂飲、濫賭,那些可憐的冤魂何以瞑目啊!

「八十年代至今重大刑事案37」:98-99年瀋陽一號慘案紀實

2001年4月25日,瀋陽市召開“嚴打”以來,首次有萬名群眾參加的最大規模的公捕公判大會。在對一批犯罪嫌疑人依法逮捕的同時,李紹剛等一批罪大惡極的犯罪分子被判處死刑,並押赴刑場執行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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