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畫藝術須通透“取捨”之道

文化學者、著名書法家言恭達在《抱雲堂藝思錄》中說:“‘取’是一種本事,‘舍’是一種哲學。壯年時取其實,老年時取其精;壯年時舍其不當者有,老年時舍其不必有。‘遊心於淡,合氣於漠’,大膽捨棄,才有今天的豐碩獲取。”

書畫藝術須通透“取捨”之道

取捨之義,通俗地說就是要與不要,一種面對選擇的態度。取是一種本事,一種天性領悟、勝任工作的能力;舍是一種哲學,是一種智慧,胡適《中國哲學史大綱》指出:“凡研究人生且要的問題,從根本上著想,要尋求一個且要的解決”,這樣的學問叫做哲學。有取有舍、不捨不取、小舍小取、大取大舍,芸芸眾生,善取者有之,善舍之寥寥,如何取捨?恭達先生引古之要訣,一語破的:“壯年時取其實,老年時取其精;壯年時舍其不當者有,老年時舍其不必有。”言簡意賅,當使人醍醐灌頂。

取捨之道,是一種生活的哲學,也是一門生存的藝術,更是一種超脫達觀的人生境界。王國維《人間詞話》說:“古今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三種之境界:‘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此第三境也。”於書畫者而言,若不懂取捨之道,豈可有此三境界?

《孟子·告子上》:“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喧囂浮躁的時下,面對名利、金錢、地位的誘惑,書畫家又何去何從?是如孟子云“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還是隨波逐流、附和世俗?取捨在己。

近讀清王昱之《雨窗漫筆》:“士人作畫,第一要平等心,弗因識者而加意揣摩,弗因不知者,而隨手敷衍,學業精進,全在乎此。”於學畫者而言,“人之立世,貴在立品”,立品之人,始於平等之心,畫外自有正大、清氣之象,若是以“識者”、“不知者”進行取捨,這哪裡還有文人風骨?完全是政客、市儈之作為。今日之書畫者,或舍前人之經典,只取時人,而且只學那些各種展賽評委、獲獎者,竭力徒摹他們的書畫形式,無非是迎合評委,投其所好,以求入展獲獎。這種投機取巧、極其短視的實用主義做法,或為一些人帶來了好處,可得到的比起失去的,孰輕孰重?

身處“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時代,我們的靈魂總被名利、地位、權勢、財富所捆綁,我們的心性總在愚昧、慾望、逃避、恐懼中徘徊,還何以能正確地取捨?唐孫過庭雲:“或藉甚不渝,人亡業顯;或憑附增價,身謝道衰。”憑身份地位顯赫一時,卻是人走茶涼。唯有辨是非、分真偽,不熱衷、不逢迎,讓自己“遊心於淡,合氣於漠”,大膽捨棄,才會有豐碩的獲取。

書畫藝術作為中國的傳統文化,我們理應懷有敬畏之心,通透“取捨”之道,才能積極地去繼承與弘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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