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瑾:儒释道三家是相通的,都是“内圣外王”之学

如果我们要研究中国的学术思想,人人都知道在春秋战国阶段,都说是百家争鸣的时期;例如和庄子先后同时代的孟子,也有一段话,是对所谓圣人和神人之间的说明,几乎是同一个规范。

孟子对于这个问题,界定为六个步骤,他说:“可欲之谓善(一),有诸己之谓信(二),充实之谓美(三),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四),大而化之之谓圣(五),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六)”。明白了这个道理,可知中国文化在秦汉以前,儒道本不分家,统称为一个“道”的内涵。

——《庄子諵譁》

南怀瑾:儒释道三家是相通的,都是“内圣外王”之学


在《尽心篇》里,孟子提出来的“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这是一段一段的工夫修养,最后到成仁的境界。我们大家做工夫也是一样,乃至学佛、修道、打坐,或者练气功、练拳术。当一件事做到了可欲,舍不得离开,一天不做就不过瘾时,这样的可欲才叫做善。如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你根本连起步的境界都谈不上,善性当然没有,还谈什么修道,谈什么做学问啊!因为你没有做到可欲的境界。

可欲,不管你学佛也好,修道也好,做人也好,修养没有达到可欲的境界,没有达到废寝忘食的境界是不会成功的。也就是说,整个的身心都投进去,才是可欲的道理,可欲才叫做善。假使学问修养没有达到可欲的境界,没有变成欲望,变成习惯,永远在那里浮沉,就没有达到善。

现在再解释什么叫做诚。“诚其身”,这个里头问题还很大,第一步达到“可欲之谓善”,第二步做到“有诸己之谓信”,学打坐修道的人,工夫到身上来了,有效果来了,自己知道,叫做“有诸己”。譬如我们写毛笔字的人,我过去也练过字,练到什么程度?坐在那里跟人谈话,这个指头在写,想那个字的味道;味道够了,赶快拿笔一写,又悟到一个道理,原来这样一钩才有功力,才合于书法,这就是“有诸己”。

“有诸己”就是要上身,孟子也讲“不诚其身矣”,没有做到功夫上身,就是“不诚其身”。你是身体打坐呀,盘起腿来叫做修道啊?当工夫到你身上的时候,你找到自己了,有诸己则为信,有消息了。

由这一步到“充实之谓美”,慢慢就充实起来。“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发光了,但是这个光不是有相的光明,不是物质、物理世界的光,而是智慧之光。“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

你看孟子的工夫一步一步的,是孟子的密宗。孔孟都有他的密宗,他这个密宗方法传给你了,你把浩然之气那一段配合起来就会知道,孟子的确把工夫、学问、修养的心得都告诉你了。

——《孟子与离娄》

南怀瑾:儒释道三家是相通的,都是“内圣外王”之学


不要以为孔子、孟子的修养,和佛家、道家不一样,其事其理是和佛、道相通的,就是所谓“内圣外王”之学。

大家都需要切实反省一下,自己达到“可欲”的境界没有?尤其一般的人,逼着他盘了几天腿,搞了几天修养,但是“新起茅厕三天新”,才用功了个把月,慢慢又冷淡下去了。再过一段时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后弄成三天打鱼,一个月晒网,晒网的日子越来越多,连“可欲”都没有达到,“有诸己”则更谈不到了。

到了“有诸己”以后,进一步要“充实之谓美”,这个“充实”,不是自己的内部充实,而是孟子在前几章说的“浩然之气,充塞于天地之间”。这个时候就叫做“美”,也就是佛学中的“妙不可言”的境界了。

到了这一步以后,还没有达到最后阶段的圣境,还要“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不但“充实”,而且要发展到圆明清净的光明境界,也就是禅宗说的“光明寂照徧河沙”的境界;这也是《华严经》的经题“大方广”的意思。

这时虽大,但还没有到圣境。“大而化之之谓圣”,大了以后能够起神通变化的作用,有了圣智妙用,才达到圣人境界。孟子说“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圣到了不可知,不可言的境界,就叫做“神”,修养要到达这个程度。最后“出神入化”,连自己这个圣人的境界都舍掉,没有个圣人,到达没有圣人之相,没有我相,没有法相,才是究竟。

孟子在这里,把圣人修养的真学问、真方法、真工夫,全部公开出来了,这就是中国上古传统文化“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的系统原理。

对于浩生不害问乐正子修养问题,孟子答复说:乐正子是在“善人”与“信人”之间,其他的四步修养,“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他还没有到。

孟子《尽心篇》到了这里,对于内圣外王之学,很明白地表达出来,并没有故弄玄虚,故作奥秘的玄妙姿态。所以,不论走道家的路或佛家的路线,这个原则几乎完全是相通的。

——《孟子与尽心篇》

南怀瑾:儒释道三家是相通的,都是“内圣外王”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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