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難不死
天剛矇矇亮，初晨的涼意仍未完全散去。
青雲山山下，一個衣裳破爛，神情木然的少年緩緩地朝山上走去，他的出現吸引了不少目光。
“咦？那不是秦封嗎？怎麼回來了？”
“聽說他被內門的顧剛師兄廢掉丹田，是真的嗎？”
“是啊，很多人看著呢，聽說是跟顧剛師兄搶一個女人。”
“跟內門弟子搶女人，他腦子沒毛病吧？”
“你看他那個樣子，要是腦子沒毛病，還能回來？”
議論聲傳入耳中，秦封卻如同木偶般不聞不問，機械地走進木屋，無力地掩上門，坐到床上呆呆地出神。
目光在屋內遊走，秦封生起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好一陣子，才徐徐地吐出口氣：“我還沒死，那一切都是真的。”
秦封的思緒一下子就回到五天前。
五天前，秦封被內門弟子顧剛毀去丹田，打成重傷，丟棄在荒郊野嶺。
秦封記得，在顧剛離開之時，他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每吸一口氣都會引動身上的傷口，帶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但他卻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用力吹氣，只為不讓地上的泥漿塞住自己的鼻腔。
“活下去！”
那是秦封心中唯一的念頭。
在強烈的求生意志下，秦封的身體在慢慢地恢復，漸漸可以活動，卻也只能像蟲子般蠕動而已。
啃樹皮，喝泥水，秦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卻仍緊緊握住最後一絲生機。
直到他遇到一隻黑色的熊。
與普通的黑熊不同，這隻黑熊渾身毛髮烏黑錚亮，沒有一根雜毛，整齊得就像是經過一番精心打理。
純黑的毛髮很好地掩蓋了它的五官，看上去只能發現一個黑色的巨大輪廓。
那一刻，秦封心如死灰，意識也漸漸模糊。
朦朧中，秦封好似聽到那黑熊在跟自己說些什麼，隨後，便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託了起來，伏在一片溫暖而毛茸茸的地方。
印象中，那是黑熊的背。
舒適的感覺讓秦封緊繃的神經一下鬆了下來，陷入沉沉的睡眠。
然後，秦封做了一個好夢。
夢裡，秦封泡在溫泉之中，周圍白霧縈繞，宛如仙境。
那些泉水是乳白色的，浸泡在其中，秦封身心舒坦，手腳上的傷口傳來陣陣瘙癢，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著。
很快，秦封便驚喜地發現，自己丹田也已經完好無損，靈氣在經脈中流轉順暢，渾身上下好像有使不盡的力氣，生機綿綿，強大無比。
隨後，那些泉水似乎還將自己體內的汙垢也刷了出來，整個人耳聰目明，恍若新生。
猛地吸一口氣，秦封任由氣流在肺裡打了個轉，長長吐出一道氣浪，似乎將胸口的濁物晦氣一併吐了個乾淨。
“哈哈哈哈哈！”秦封不禁大笑出聲來，然後，夢就醒了。
眼前所見依舊是荒草樹木，衣裳依舊又破又髒，唯有身上的傷已經完全康復。
“那隻黑熊呢？”
這是第一竄到秦封腦海中的念頭，但一番尋找之下，卻是再也沒有發現那頭黑熊的痕跡。
“這難道又是夢？”秦封帶著第二個想法，行屍走肉般地回到自己的小木屋中，在思考中得到了答案。
秦封呆滯的眼神慢慢地恢復光彩。
盤膝而坐，秦封靜下心來感受自己的丹田氣海，查看自身的變化。
氣海中的靈氣並沒有增多，但卻多了一股兇狠，狂暴的味道，好像平靜的氣海之中，潛伏著一股強大而危險的力量。
這股力量讓他的實力遠超普通人。修為沒有變化，但無論是速度、力量、視力、聽力等方面都有了巨大的進步，便連思維也靈敏許多，多以前理解不了的武道問題，此時卻都已經迎刃而解。
秦封立即聯想到那隻黑熊，“前輩，是您在幫我嗎？”
秦封的疑問沒有得到回答，但卻也沒有過多糾結，猶豫片刻就坦然笑道：“是緣不是禍，當時我已經半隻腳踏進鬼門關，又哪裡有什麼東西值得人家去算計？”
“秦封阿秦封，你可不能這麼小人之心。”秦封對自己說道，便決定不再深究這件事。
此時秦封反而有些期待起來，“不知道我如果修為突破，這種優勢會不會進一步擴大？”
按照秦封現有的知識，修為分為靈武、幻武、真武、玄武四個境界，每個境界又各自分九重。
秦封現在是靈武二重的修為，但若真的打起來，一般的靈武二重肯定不是秦封的對手。
可是，將秦封打成重傷的顧剛，已經是靈武五重，即便是現在，兩者之間的差距依舊明顯。
想到此處，秦封腦海中不禁浮現一個身穿白衣，臉帶張狂笑容的人影來。
握緊雙拳，秦封牙關咬得咯咯作響，雙眼之中怒火熊熊，但卻還是壓下怒火，告誡自己道：“不能衝動！”
顧剛修為高，又是內門弟子，此時秦封去尋仇，無異於以卵擊石。
得罪一個內門弟子，對每一個外門弟子來說都是噩夢。而向來與人為善的秦封會與顧剛接下仇怨，卻不得不從另一個人說起。
這個人叫沈雲靈，是秦封青梅竹馬的戀人，兩人共同拜入青雲宗門下，感情向來很好。
可是，天不遂人願。
內門弟子顧剛看中了沈雲靈的美貌，並對其展開了猛烈的追求攻勢。
實話說，顧剛無論實力或者身份地位都要比秦封高出不少，在其軟磨硬泡之下，沈雲靈動心了。
事情發展到這裡，秦封雖然心中難過，但卻也覺得情愛之事不可勉強，選擇了接受。
可顧剛卻將秦封和沈雲靈的過往當做一種恥辱。
因此，秦封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讓人將秦封誘騙出宗門後，下重手毀去他的丹田和四肢，要讓其在荒郊野嶺中死在野獸的利齒之下。
這幾乎是必死之局，但秦封卻活了下來。
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也讓秦封看清自己，在臨死的一刻，他的內心之中只有不甘和憤怒，沒有不捨與依戀。
忽然，秦封耳朵一動，一串熟悉的腳步聲傳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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